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皇上恕罪-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十几年?十六年了。他所有的子女,除了当年珍妃生的那一双儿女,其余的孩子都是他在登基前生下的。——当然那一双儿女尽皆故去。
  这个结论教他心中一凛,背上冷汗涔涔。
  十多年来宫里竟然无一个孩子出世!他原想着他可能同父皇一样,子嗣不丰。但是细细思忖,他们并不一样。他没登基前,从长女明华出世开始,每年都有子女临世。虽然间或有夭折或是有流产的,可那时,东宫好消息都没断过。明明那时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多的。
  为何他一登基为帝,身边女人多了,儿女缘反而却差了?
  莫非他后宫有一双他看不见的黑手,不想他广添子嗣?
  是谁呢?是隐居佛堂的寇太后?还是骄横势大的罗贵妃?或是他那一向颇得宠爱的表妹叶氏……
  后宫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可疑。
  皇帝彻夜未眠,想找出隐藏在后宫的黑手,同时,加紧对孙氏的保护。
  孙氏是今年新进宫的,容貌清丽,性格冷。新进宫的这一批里,她不算得宠。或许就是这样这个缘故,她才没遭毒手,有受孕的机会。看来他若想再添子嗣,须得广纳后宫了。
  三个儿子,到底还是太少了。
  皇帝教太医院的院首给宫中佳丽诊脉,想知道她们的身体是否有亏损,或者说她们是否中毒。但结果教他惊讶。
  太医诊断的结果,除却个别体虚,她们确实不曾中毒,身体也无甚亏损。换言之,不影响受孕。
  而皇帝派人暗暗保护的孙氏,却失足摔倒,小产了。
  皇帝失望而愤怒。他越发相信后宫存在黑手了。他多么期待那个孩子,却不明不白地摔没了。
  看着小脸惨白的孙氏,他强忍着怒气,勉强安慰两句后,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这宫里没鬼。
  至于孙氏宫里那一群宫人太监,连主子都照顾不好,还留着他们做什么?一并砍了也就是了。
  皇帝怒气冲冲去了寿全宫,然而等他见到寇太后时,他已经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冲寇太后行礼:“母后。”
  寇太后只抬眸瞧了他一眼,继续转动着佛珠:“皇上有事?”
  “孙氏的孩子没了。”皇帝说这话时,盯着寇太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寇太后手上动作一顿,面上有些讶然:“没了?”
  “是。”皇帝一脸沉痛,“摔了一跤,没了。”
  “唉……”寇太后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这孩子,跟咱们没缘分。”她目光幽深:“皇上还记得大苏氏吗?”
  皇帝点一点头:“母后说的是丽妃的姐姐。”
  “当日大苏氏有孕在身,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提前生下一儿一女龙凤胎。那俩孩子刚生下来,身体都弱。一个活了三岁,追随她母妃而去。另一个死在了荆棘崖。”寇太后声音很轻,她看着皇帝,“他们都跟皇家没缘分。咱们强留,留不住的。”
  寇太后说出这番话来,皇帝并不意外。她信佛多年,一直看着无欲无求的,甚至连睿王的亲事她都不掺合。
  不过也证明这女人的心,可真狠。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儿臣谢母后宽慰。只是……”
  只是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后宫佳丽不少,至今存世的只有三个儿子。若是老四还活着,虽不顶用,可也能充个数啊。
  皇帝眼中染上一丝狠戾。此事,他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眼看六月底将至,秦珩心头不免着急,给皇兄的寿礼还没定下呢。字也写了,画也画了,可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问皇兄,她能否出府到外边走走。她一双眼睛瞅着他,水汪汪,亮晶晶。
  秦珣愣了愣,怎么?他以为他现在关着她?他固然想她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但也不是想要将她困于晋王府这方寸之地。他也怕她憋闷。
  “想去哪里?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秦珩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不能跟着去,我一个人去就成……”看皇兄神色不对,她连忙改口:“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可以教谁随我一起。我天黑前一定回来。”
  京城守卫森严,没有户籍的她想要出城,可不容易。她肯定会回来的。
  因为有旧事在前,秦珣并不十分相信她,但又不想因为拒绝了她这个小要求,而让她不快。他们好不容易才又亲近了一些。
  “那行,我找人保护你。”秦珣微眯起眼,沉声道,“在外边要小心,银钱带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等你回来。”
  秦珩见他说的温柔,回之以微笑。
  皇兄派去保护她的侍卫,很面生,三十来岁,气势慑人。然而秦珩在皇宫住了十多年,各种阵势各种贵人也都见过了,对这个气势慑人的侍卫,毫无怯意。
  与她同行的还有丫鬟小蝶。她此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皇兄搜罗一下生辰贺礼,顺带散散心。
  她先去了裁缝店,自己定了几套秋装,选的全是京城时兴的款式。选好以后,她又问小蝶:“小蝶有想要的么?”
  不等小蝶回答,她就要裁缝为小蝶量尺寸。
  秦珩心念微转,想到了三皇兄,何不给他也做几套?可惜她不知道他的尺寸。算了算了,她也不在乎这些钱,于是就大致比划着给皇兄也定了。
  沿着这个路线,她每每买东西,必要给皇兄也带一些。买首饰时,给皇兄选根簪子。进书肆买话本子,也要给皇兄带一两本太祖故事。
  她记得皇兄最喜欢太祖的故事了。
  她戴着冪篱,问书肆的店伴:“再取几本新鲜的写太祖的书,多多益善。一起包起来,我一并带走。”
  这家书肆不小,但是来往客人俱是男子,只有秦珩与小蝶两个女子,站在店里,颇为显眼。
  秦珩不以为意,静静地等待着店伴给她拿书,而小蝶却有些不自在了,轻声道:“姑娘,怎么还不好?”
  “莫急,这事儿急不得。”秦珩小声安慰她。
  正说着,书肆里忽然进来一个人来,一进门就道:“我回来了,班大师的孤本,可还留着?”
  秦珩身子微微一震,这声音挺耳熟啊,京城真小。
  店伴看见这人,双目陡然一亮:“是杜大人啊,当然留着呢。只是不知道杜大人,这回银钱带的可够?”
  “够了够了,我当了玉佩,自然就够了。”那位杜大人答道。
  店伴将秦珩所要的书包好,笑道:“这位小姐,您要的书,共计二两七钱纹银。”
  秦珩还未说话,小蝶便小声嘀咕:“这么贵,不过是几本话本子。”
  “不算贵。”杜大人插口,一脸严肃,“我要的班大师的孤本,还要五十两银子呢。”
  这位杜大人不是旁人,正是曾和秦珩共事过的工部侍郎杜子清。当日河东一别,只当是永诀,却不想又在京城碰见了他。
  但此刻秦珩已是女儿身,跟他自非故人。她略一颔首,轻声道:“班大师的孤本……”
  班大师是前朝有名的匠人,精通机括,无人能及。当玉佩也要买班大师的孤本,确实是杜子清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当的是哪块玉佩?不会是他一直佩戴的吧?
  一块玉佩换一本书。
  “对,班大师的孤本。”杜子清目中闪烁着光芒,“我上回翻了一下,着实精妙。不过——”他话锋一转,“买几本话本子,现在就要花二两银子了么?”
  那店伴脸上闪过一抹紧张之色,提高了声音:“本来就是二两,不想买可以不买!没人求着你买!”
  秦珩不想多事,低声吩咐:“小蝶,付钱。”
  二两银子而已,她还是出得起的。
  然而杜子清却伸手阻拦:“买东西要物有所值。市面上的话本子,可不是这个价。我看姑娘买的,不过是四五本,一两银子足矣,花二两七钱,就是不行!”
  秦珩皱眉:“杜大人,劝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五十两买一本书可以,我二两七钱买五本书,有何不可?”
  她不想与熟人多相处,在杜子清愣怔之际,转身离去。
  她行得快,小蝶跟在她身后,悄声说道:“姑娘,其实刚才那个杜大人说的有道理,这几本书,确实花不了这么多钱。”
  秦珩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先时不清楚价格,听小蝶和杜子清都这么说,她也知道多半是亏了。但她与杜子清曾相处数月,她不想多事惹麻烦。
  “那个杜大人真奇怪。”小蝶轻声道,“班大师的孤本,就真的值五十两么?”
  小蝶自言自语,忽然身后有人唤她们:“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秦珩脚步一滞,杜子清已经追了上来,六月的天,他脸膛红通通的,满脸大汗,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姑娘,给。”
  他手心里赫然躺着一锭碎银。
  “我跟那店伴据理力争,他饶了你一两银子。”杜子清认真道,“读书本是风雅事,可惜那店伴不是个风雅人。他做生意欺生。”
  秦珩微微有些恍惚,猛然忆起在河东赈灾时,杜大人所做的种种事情。这位年轻的工部侍郎,人不通透,但做事认真而又固执。她是早领教过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自他手里接过那一两银子,轻声道谢:“多谢大人。”
  杜子清板了脸:“我是朝廷命官,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珩勾了勾唇角,眼中浸染了笑意。她轻笑一声,改了主意:“杜大人当真当掉了玉佩?我这里有些银钱,不多,但也够杜大人买下那本书。玉佩有灵性,当掉了,或是易主,终归是不好。”
  杜子清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帮你,不是为了向你要好处。我就是看不惯……”
  “杜大人的为人,我知道。河东百姓至今还感激杜大人呢。”秦珩笑笑,“杜大人帮了我,礼尚往来,我自然该帮杜大人解燃眉之急。小蝶——”
  “河东?”杜子清眼神一闪。
  “是,我是太平县人氏。”秦珩一笑,又催促小蝶,“小蝶——”
  小蝶只得听命取出银子。她敏感意识到不大对头,她看杜子清的眼神也变了,这个人要提防啊。姑娘可是王爷的人,怎么能跟这个人有牵连?
  “太平县人氏?”杜子清一惊,他神色复杂,接过了小蝶递过来的银钱,“姑娘到京城,是投亲还是访友?如今住在何处?等我,等我回去凑够了钱,就给姑娘送去。”
  他那块玉佩,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不等秦珩回答,小蝶便抢道:“我们是晋王府的内眷。要还钱,找晋王就行了。”
  她将“晋王”二字咬得极重,管你是什么杜大人,还想跟我们王爷抢人吗?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一阵风吹过,撩起冪篱轻纱的一角,露出了秦珩的半张脸,一闪而过。
  杜子清呆了一呆:“哦,晋王府,记下了。”他又打量着眼前这姑娘,衣饰华贵,着实不俗。但是看其装扮,分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然不会是晋王的姬妾了。
  多半是晋王远房的亲戚?他微微偏了偏头,在记忆里搜索。晋王的生母是哪里人来着?会不会就是太平县人?
  秦珩只笑笑:“不急,钱财身外之物,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也无所谓。”
  “不,我回去就还。”杜子清施了一礼,“我叫杜子清,在工部任职。要不,姑娘稍等我一下,我先赎回玉佩,把玉佩抵押在姑娘这儿。”
  秦珩心里只想笑,她点一点头:“好。”
  杜子清又重复一遍:“那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他转身离去。
  小蝶脸上的不解已经遮掩不住了:“姑娘,你怎么能——”接受那什么杜子清的玉佩,这与私相授受有什么分别?你莫不是忘了王爷?
  “怎么?”秦珩瞧了她一眼,不大能明白小蝶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做什么。她轻声道:“这位杜大人是位好官,他要买的书,也不会白买。”
  五十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对杜子清而言,却是一笔巨款了。
  小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冪篱遮掩着,也看不出柳姑娘的神色。她哪里是担心五十两银子啊,她担心的分明是王爷帽子的颜色!
  虽然现下柳姑娘跟王爷清清白白,但是王爷对柳姑娘多上心,她自己感觉不到吗?
  真是,她小蝶都替王爷操心生气了!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没有等杜子清回来。晋王派的侍卫接了小蝶手里的书,他们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秦珩沐浴更衣,休息了一会儿,亲自拿着书和簪子等物,去看皇兄。她想,得教他知道,她只是出去走走,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秦珣在书房,听到她叩门,直接教她进去。
  将太祖故事与簪子递与皇兄,秦珩笑道:“给哥哥买的,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喜欢。”
  秦珣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心说,还不错,出门在外,还知道记得他。然而他嘴上却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既然买了,我少不得收着,还能退了不成?”
  秦珩笑笑,对他的话不甚在意。她本欲直接离去,转念一想,提起今日的见闻:“是了,我在书肆,遇见了杜子清杜侍郎,借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改日他给你还钱,你可别吃惊。”
  “他认出你了?”
  “哪有?他怎么会认出我来?”秦珩笑着摇头,“再说,我这样,他即使觉得我眼熟,也不敢乱想的。”
  秦珣点头,心想也是。杜侍郎跟瑶瑶再熟,还能熟过太子二哥和孟师傅?他们都没能认出瑶瑶来,杜子清又哪能认得出来?
  秦珩离去后,秦珣忍不住试了试她给的簪子。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他翻开了她赠给他的话本。他想,瑶瑶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好多年不看太祖故事了。翻开书,墨香扑鼻。他合上眼睛,心底一片柔软。
  次日,杜子清果真上门拜访。他如数奉上五十两纹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下官有些事情想请教王爷。”
  “什么?”秦珣心中一凛,黑眸沉了沉。
  “昨日把银子借给我那个姑娘,跟王爷是什么关系?”
  秦珣冷眸微眯:“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他面无表情问道:“你以为我同她是什么关系?”
  “下官看那位姑娘气度不凡,私以为,是王爷的远房亲戚。”
 



第59章 提亲
  “所以呢?”秦珣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神却危险起来。
  杜子清壮了壮胆子; 眼中期待之余略带不安:“不知那位姑娘; 可否许了人家。”
  秦珣冷眸微眯:“杜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了。”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若那位姑娘尚未婚配; 下官冒昧; 想娶她为妻,还望王爷成全。”
  秦珣脸色一变; 沉声说道:“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想求娶瑶瑶?
  他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杜子清; 二十来岁,容貌不算多俊俏,但是身形挺拔; 五官也周正。今日登门拜访; 大约是刻意打扮过; 一身簇新衣衫; 显得格外精神。这样就想娶瑶瑶?
  杜子清提高了声音,正色道:“王爷; 下官是问; 如果那位姑娘没有许人的话,可不可以把她许配给下官?”
  “不可以。”秦珣毫不犹豫断然拒绝。
  “为什么?”杜子清一脸愕然。
  秦珣思绪急转:“你要娶她?你知道她家住何处?父兄是谁?你知道她年方几何?姓甚名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娶她?”
  杜子清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王爷好像没说她已经许人了,那就是还没有了?他心中一喜; 站起身来,施了一礼:“王爷,下官虽然对她知之甚少,但是知道她是个仗义疏财、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能相遇就是缘分。王爷说的那些,以后都会慢慢了解的。”
  但秦珣并未被杜子清的这套说辞给打动。他心里莫名烦躁,又隐有怒气。他哂笑,难怪这个杜子清偌大年纪,还未娶妻。看来,不只是父母亡故无人操心的缘故,也是他自己脾性怪。什么都不知道,只见了一回,就要上赶着求娶?
  他自然不会同意。
  秦珣冷然道:“杜大人,今日这话请莫再提起,本王也只当从未听过。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来人,送客!”
  杜子清还欲再分辩,刚一开口,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仆人给“请”了出去。他站在晋王府外,不大明白,怎么糊里糊涂的,他就被拒绝了?
  他站直身体,细细思量了一下。他家中数代列侯,曾祖父也曾尚主。到他这一辈,虽然没了侯爵,但是他自己科举入仕,年纪轻轻就做了工部侍郎。去年随齐王殿下河东赈灾,得皇帝亲口夸赞。他今年二十三岁,家中有祖上留下的不少钱财,前程也算是一片大好。为什么晋王殿下,连考虑都不曾,直接就拒绝了呢?
  莫非那姑娘许了人家?不能啊。若真许了人家,晋王殿下肯定就直接告诉他了啊。
  那是因为什么呢?
  杜子清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向来是不肯服输的。那姑娘窈窕的身影,精致的下巴似乎又浮现在面前。他清楚地记得昨日她悦耳的声音以及温柔的话语。
  是的,他们只见了一面,但是他想把这缘分延续下去。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包括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的父母对他花重金买“工匠之书”都无法理解。而她是第一个不但理解还支持他的。
  他想,他们在灵魂上是相通的。
  这样好的姑娘,他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
  也许,他得先让晋王殿下看到他的诚意。
  杜子清自己这么想了一番,失落之情很快退去,重燃斗志。
  他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还会再来的。这一次,确实是他太鲁莽了。他要回去找几个老仆人询问一下,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杜子清离开许久,秦珣胸口那股憋闷之气还未褪去,他又饮了两杯茶,坐下站起,踱来踱去好久,才去找秦珩。
  秦珩的小院离他很近,环境清幽,院子里也格外安静,只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虫鸣鸟叫。秦珣定了定神,缓步走进。
  他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不等丫鬟通报,直接掀帘入内。
  一阵瓜果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向里走去。
  窗下摆放着一张扶手椅,黄衫少女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
  秦珣放轻了脚步。
  站在她身后,他盯着她乌黑如云的发髻瞧了一会儿,微微弯腰,身体前倾,轻声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秦珩一惊,猛然抬头,发觉是他,笑笑,“没看什么,昨日书肆买的话本子。哥哥来了,先坐吧,我给你倒茶。”
  她将话本子倒扣在椅子上,自己去给皇兄倒茶。她最近爱喝香片,觉得还不错。皇兄似乎也不讨厌。
  等她倒了茶水过来,却见秦珣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她方才看过的话本子。她忽然有些难为情,忙上前道:“哥哥放下吧,先来喝茶。”
  秦珣站起身,视线从话本子上移开,目光森然:“你就看这些东西?”
  “啊?”秦珩赧然一笑,“不过是解闷罢了。”
  她现下也不想看《律书注解》啊。她在这王府,闲着无事做,可不就是翻翻话本子打发时光?她原本有想着替他绣一方帕子,只是她的绣活儿实在不好,羞于见人,干脆放弃了。
  秦珣冷笑,双目微敛:“上京赶考的书生落难,被富家小姐所救,小姐将自己的钗环变卖成钱,换了盘缠供书生上京。书生高中状元,回来迎娶小姐?”
  秦珩还没看完,才只看到书生与小姐定情那部分。不过下面是什么,她大约也能猜出来。所以皇兄这么说,她也不甚意外。她点了点头:“大约是吧,最后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挺俗套的故事,她之前在太平县,看过类似的。
  然而秦珣面沉如水,他紧紧攥着书:“你看得很得趣?”
  秦珩看他神色不对,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她思绪转的极快,想起前次皇兄不许她提“成亲”、“许亲”之类的字眼,大概这种话本子,他也不想她看的。于是,她轻声道:“也没有,就是随便瞧瞧,你若不喜欢,我便不看了。”
  她说着转了身,亲自奉茶,语笑嫣然:“哥哥喝茶啊。”
  秦珣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她十六岁了,容颜端丽,气质独特。纵然她出行戴着冪篱,遮掩了面容,也有杜子清这样的只见了一面就上门求娶。就连她自己,也开始看才子佳人的话本,她生出绮丽的心思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珣心里莫名不快。他将话本子丢回到椅子上,接过她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今日杜子清登门造访。”
  “那很好啊。”秦珩一笑,明媚至极,“他是来还银子的吧?的确信守承诺。”
  秦珣凉凉地道:“他是来提亲的。”他紧盯她的脸,不想错过她的神情变化。
  “提亲?”秦珩讶然,心里满是不可思议,“向我提亲吗?”
  “你说呢?”秦珣面无表情。
  “太……意外了。”秦珩轻轻摇头,“我同他,我同他……”她昨天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借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 有人向她提亲,想要求娶她。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害羞,有些茫然,她白玉般的脸颊喷薄出朝霞之色,更增明艳。
  她这般惊喜而又害羞的模样,刺得秦珣眼睛发痛。她就这么想嫁人?一听说别人想娶她,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他说想要娶你,我特意来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秦珣眼眸半阖,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我……”秦珩心想,这种情况下,姑娘家该怎么回答?在她看过的话本子里,父亲问及这种事情,女儿通常都会回一句,“但凭爹爹做主。”
  皇兄不是她父亲,但是人都说长兄如父,她的事情,他肯定是要插手管的。她是该也这么回,可这话听着,倒像是心里同意一般,她反倒不好说出口了。
  秦珣见她犹豫,心里的怒火蹭的就冒了起来,他冷声道:“我拒绝了。”
  “哦。”秦珩微怔之后,点了点头,拒绝便拒绝吧。她想,肯定是要拒绝的啊。她身份未明,怎么能同意?
  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明显的失望之色,秦珣略微心气平顺了一些。他不紧不慢道:“杜子清不是良配,二十来岁了还没个正形。一面之缘,就上门求娶,可见是个好色的,以后指不定家里小妾有多少呢。而且他父母双亡,嫁过去很辛苦。他为人呆木,恐怕在官场也就止于此了。你怎么着,也得嫁给有爵位的……”
  他一时之间想出了许多证据来证明杜子清此人嫁不得。
  秦珩点头,颇为赞同的模样:“是是是,哥哥说的是,我听哥哥的。”
  嫁人对她而言,还有些遥远。她眼下连个明白的身份都没有,又能嫁谁呢?不过她想,杜子清并不想哥哥说的那般不堪。
  她曾与杜子清共事,此人虽迂腐呆板一些,但是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且杜子清应该不是好色的吧?当日在去河东路上,孙大人还曾取笑杜子清府里连个妻妾都没有……
  但是,皇兄这么说,她这么应就是了。反正她又不嫁杜子清。
  秦珣今日直到此时,面上才稍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他神色稍缓:“你要乖一些。”
  “嗯。”秦珩点头,“我听你的。”
  她的表现还算教秦珣满意,他略待了一会儿,就离去了。今日拒绝了杜子清,明日会不会有张子清、李子清?想到这儿,秦珣心生烦躁。
  瑶瑶是公主,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啊。秦珣合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是一怔。
  想到她将来会嫁人,离他远远的,还真是,教人不快啊。
  前些日子父皇要他娶妻,今日又有人想来求娶她。可他刚从太平县找回她,也才两个月。他们要是能像小时候那样,相互依靠,永不分开就好了。
  近来父皇似乎有其他要事,没再提起给他指婚一事,他稍微能松口气。父皇如果再提起,他就自请去封地,或者到边疆去,带了瑶瑶一起。
  秦珣不知道,皇帝近来分外烦恼,比他更甚。
  谁害得孙氏小产,皇帝查了许久,倒是有了些眉目,是刘嫔。刘嫔嫉妒孙氏有孕,故而使人在孙氏的鞋子上做了手脚,想要孙氏一胎两命。
  幸得祖宗保佑,刘嫔的奸计只得逞了一半。
  皇帝查到这些,大怒,直接赐刘氏三尺白绫,要其自裁。然而那刘氏却不肯领命,兀自喊冤不停。
  她坚称她是冤枉的,她与孙氏无冤无仇,根本不会行此恶毒事。她泪水涟涟,高声呼号:“皇上,臣妾冤枉!是孙氏那贱人,是她心中有鬼,被臣妾知道了她的丑事,才要诬陷臣妾灭口啊!皇上——”
  她哭得凄厉,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但执行的太监却不敢自作主张:“请娘娘上路,不要为难小的。”
  “孙瑜香,你不得好死!你的丑事,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的!”刘氏呼号着。
  “请娘娘上路!”太监听这话做事不像回事,打算强迫刘氏上路了。
  刘嫔坚决不从,非要见皇上一面。
  但皇帝又怎会来见她呢?她咬破手指,在白绫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冤”字,其后,一头撞死了。
  太监饶是见过不少场面,也不由地小小一惊,将刘氏的尸体吊在梁上后,匆忙去禀报皇帝,说刘氏已伏诛。
  皇帝神色淡淡,也提不起兴趣。刘氏死不足惜,可惜死一百个刘氏,也换不回他儿子的性命。
  那太监犹豫着,将刘嫔临死前的种种异状说了:“皇上,刘娘娘,啊不,罪妇刘氏一直喊冤,拒不认罪。还用血在白绫上沉冤,最后撞……撞死了……”
  “什么?”皇帝一愣,“喊冤?”
  太监如实答道:“是,刘氏一直喊冤。”
  “她是怎么喊冤的?”皇帝皱眉,“你一五一十地说来。”
  “是。”方才的场景,太监心里异常清晰,他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将刘氏的话重复了下来,甚至连语调都不变。
  待他捏着嗓子喊道:“孙瑜香,你不得好死!你的丑事,总会有人知道的!”时,他自己都毛骨悚然。他偷偷看皇帝的神色,见其皱了眉,面沉如水。他心里一惊,停了片刻。
  刘氏两次提到孙氏的丑事,究竟是临死之前乱攀咬,还是确有此事?皇帝心念微动。他屈着食指,轻敲面前的桌子:“你说,刘氏是自尽的?”
  并非是被人勒死?而是绝望自杀?还是力证清白?
  太监低声道:“回皇上,刘氏是自尽的。”他心中充满了不安,这是他失职。
  皇上说了怎么死,就该是怎么死。皇上说要吊死,那就决不能是撞死的。
  但皇帝并未与他计较这些,皇帝面无表情,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皇帝像是才发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