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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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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灯笼映出红色的光,秦珣看到这几人脸上都不大好看。他皱眉:“怎么回事?”
“王爷,你没事吧?”白七抢道。
周成亦道:“殿下,他们想进去,我不同意。”——怎么能让他们进去呢?
他顿了一顿,又小心问道:“殿下,六……,她,她怎么样了?”
秦珣扫了他一眼,见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六?周成早知道了她的身份吧?他微眯起眼,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又转向白七:“白七,你进这家宅子,往东走二十步,左拐,会看见一个亮着灯的房间。你去看着房里的人,不能让她有丁点闪失。”
白七点头:“是,王爷。”他心潮澎湃,王爷这样重视,里面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就是一夜不合眼,也得看牢了那个人。
他当即闪身入内。
周成心里一慌:“殿下,她……”
秦珣眸色转冷:“该说你的事了,你随我来。”
不安弥漫在心间,周成大气不敢出,默默跟着三殿下。
秦珣教周成带着去了厅堂,又命周成掌了灯。他打量了一下厅堂,见布局装饰俱是寻常,又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成:“说吧,怎么回事。”
周成惴惴不安,思忖着道:“六姑娘不都已经说了么?”
秦珣微眯起眼,沉声道:“六姑娘也是你叫的?”
“……是,属下失礼。”周成咬了咬牙,心说,真是糊涂了,那明明是公主,怎么能叫姑娘?
秦珣又道:“她说的是她的,本王想听你说。”
听他自称本王,周成心中一凛,意识到需要认真回答。他想了想,小心说道:“是。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长说,本王有的是时间。”
周成深吸口气:“是。前年殿下派属下去保护四殿下,属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四殿下性子古怪,不许人近身保护。去年河东大旱,皇上派四殿下去赈灾,属下自请跟随前来。河东赈灾结束,属下发现,四殿下的举止有些异常。她将侍卫留下帮忙兴修水利,自己只带了几个人回京……”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三殿下,见其神情冷峻,目光幽深,复又低下了头:“她把属下撇给了杜侍郎,说是要保护杜侍郎的安危。属下觉得不对,就,就违背了她的意思……去年九月初八,四殿下在回京路上发现忘带给皇上的寿礼,只好原路折回,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属下就悄悄跟了上去……”
秦珣静静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些画面,稍微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还带着一丝莫名的酸涩与屈辱。他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属下发现,四殿下去的路是荆棘崖。那是一条死路,她在崖顶要连人带马跳下去。属下当时别无选择,立刻上前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秦珣默不作声。
“还好老天保佑,我们落在一个山洞里。属下阴差阳错,发现四殿下,竟,竟,竟是公主。”周成说到此处,面上发红,心情也有些异样。
秦珣紧紧盯着他:“哦?你怎么发现的?”他倏忽想起廖文杰曾经藏身的山洞,看来就是那个了。隐蔽的山洞当中,孤男寡女,还能看出是男是女?
周成自然不敢提他曾去撕六公主衣衫的经历,只小心答道:“当时殿下昏迷不醒,属下去探她脉搏,才知道。”怕三殿下再追问,他忙续道:“然后才知道,六公主她,一心寻死,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想连累别人。属下就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
“什么事?”
周成咬了咬牙:“属下建议她假死。”他提高了声音:“六公主当时不肯,是属下说,‘殿下真死都不怕,还怕假死吗?’后来,属下又搬出了三殿下,她才同意了假死,随属下一起,躲在此地。殿下,犯下欺君之罪的是属下,不是六公主。如果不是属下力劝她假死,她大概不会活着……”
他后来这半年,对六姑娘好,除了因为她是金枝玉叶,原该他对她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心疼。他让她活了下来,他就该努力让她好好活着……
秦珣定定地看着他,两人的口径倒还一致。他面色稍微缓和:“如此说来,都是你的错了?”
“是,属下罪该万死,不该怂恿六公主假死,更不该隐瞒殿下。”周成说着叩头,咚咚有声。
秦珣低了头,半晌方道:“既是如此,那就先记下,回去领罚吧。”他站起身,欲往外走。刚看到周成时,他是想立时杀掉他的。背主之人,留之何用?但是听了周成的话,他却有了一些动摇。毕竟周成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的。
周成大惊:“回去?回哪里去?”
“自然是回京城。”秦珣停下脚步。
“那,那六公主怎么办?”周成急问。他怀里有刚办下来的户籍,他就要回京城了吗?他不怕受罚,只是他走了,六公主怎么办?
秦珣笑笑:“一起回去。”
周成彻底懵了,一……一起回去?三殿下帮四殿下解决这些难题吗?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的户籍,淡淡的失落忽然涌上心头。
在新办的户籍里,他是邹城,她是他的远房表妹。派不上用场了么?
秦珩虽然不安,但是长夜漫漫,她还是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然而仅仅是这一小会儿,她也不大安稳。
过年以来,她没再做过梦。不过,这一夜,她又做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还在皇宫中,时而是她与年少的三皇兄一起在上书房读书,时而摇身一变,成了大人模样,对一身龙袍的三皇兄怒目而视……
她猛地睁开眼,窗子已有光亮照进来。她怔怔的,怎么又梦到三皇兄是皇帝?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轻轻呻吟了一声。忽然,她听到门锁的响声,忙下床,穿了鞋子,快步到门边。
“当”的一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她看向站在门口的三皇兄,微微一愣,先是委屈,后是欢喜:“皇兄……”
秦珣闪身进来,随即掩上了门。
在门外守了一夜的白七,原以为里头是个重要人犯。可是大清早的,却见王爷带着一些食物走了过来。他正要问,王爷就叫他先退下。
得,守了一夜,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秦珣拿剑砍掉了门锁,一进门就看到秦珩。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身上,皱眉:“怎么不换衣裳?”
她竟然还是昨日那身红衣。
秦珩怯怯地道:“我……”
不等她解释,秦珣便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先梳洗更衣,把这些东西吃掉。我等会儿过来。”
“啊?”
秦珣缓缓勾起唇角:“带你回去。”
秦珩瞪大了眼睛,她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她还是极听话地道:“好。”然而好一会儿,她动也不动,而是小声商量:“皇兄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秦珣不以为意,伸手指了指屏风:“那不是屏风么?”
“我……”秦珩白玉般的脸颊瞬间喷薄出朝霞之色。她忸怩道:“皇兄还是避一避吧。”
秦珣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并掩了门。
秦珩迅速取了衣衫,闪身到屏风后,三下两下换上衣衫。复又倒了些水,洗脸漱口,之后才对镜绾发。
镜中的她面色苍白,她本要用脂粉遮掩一下,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就这么苍白着脸好了。
她刚收拾好,门就又开了。
秦珣拿着一个冪篱,倚门而立。在看见秦珩的一刹那,他眼中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老四做男子时,衣衫朴素黯淡,如今做了姑娘,倒是喜欢鲜艳的颜色了。只是想到同样换了穿衣风格的周成,他的脸色又沉了两分。
秦珩今日穿的是在街上成衣店花了二两银子定做的翡翠繁纱裙,层层叠叠的浅碧色,更显得她肌光赛雪,楚楚可怜。
她轻声问:“皇兄用过早膳了吗?我们一起吃?”
这话过去在皇宫里,她不知说过多少次,自是熟稔无比。
然而秦珣眼眸半阖,神情寡淡:“你自己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秦珩的手顿了一顿:“什么上路?”这不是话本子常见的,说给死囚听的话吗?
秦珣淡笑,薄唇上扬:“昨晚不是说了吗?带你回京啊。”
秦珩眼睛一眨,眼泪差点掉下,怎么过了一夜,他还是想带她回京?她欲哭无泪:“皇兄,我能不能不回京?”她去拉皇兄的衣角,神情恳切,略带哀求:“皇兄,我回去,父皇会杀了我的。我以后都听皇兄的,皇兄别带我回京,好不好?”
“以后都听我的?”秦珣抽出袖子,伸手,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秦珩一脸乖顺:“是,都听皇兄的。”
“听着倒是挺诱人的。”秦珣沉吟半晌,收回了手,“可是,若你不在我跟前,我要你的听话,又有什么用?”
秦珩一怔,立时答道:“我,我可以每日念经祈求皇兄平安。”
“这倒不必,你给我的护身符,我日日戴着呢。”秦珣笑笑,“说起来,河东给你建了长生祠,你不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皇兄:你求我呀,你求我呀,我就喜欢看你求我的样子。
第47章 误会
听到河东长生祠; 秦珩脸上一红; 尴尬而无措。她摆了摆手:“皇兄不要再取笑我了。”
秦珣挑眉; 不置可否。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将自己带来的膳食妥善放好; 看她一眼:“快点,再不吃可就凉了。”
这一切教秦珩心惊不已,她有点摸不准皇兄的态度,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皇兄做这种事。她默默走了过去。
都是寻常的早膳,她简单用了一些,许是饿得狠了,她竟觉得那粥口感极好; 将整整一碗都给用尽了。
在这过程中; 皇兄一言不发; 她也尽量忽视皇兄的存在,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
递给她一方手帕; 秦珣轻声道:“走吧; 这边有人收拾。”
“……真; 去京城吗?”秦珩脸上又浮现出担忧、娇怯来,秋水般的眸子里也罩上了一层水雾。
秦珣不答; 指了指冪篱:“戴上。”
秦珩擦拭了眼泪,极为乖顺,拿过冪篱。她之前在京城时,偶尔见过女子出行戴冪篱,然而在这太平县; 当地并无此等习俗。但她不敢违逆皇兄,乖乖戴上。
轻纱垂落,遮盖了她的面容。秦珣这才面色稍缓:“是要回京,但还不急在这一刻。你离开此地前,怎么能不看一看当地百姓给你建的长生祠呢?是不是啊?皇妹。”
秦珩红了脸:“皇兄不要取笑我。”然而她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既是不急在这一刻,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而且,她隐隐感觉到皇兄今日对她比之昨日和善了不少。
然而秦珣只扯了扯嘴角,竟伸手扯了她的衣袖,似要强硬地带她离去。
秦珩略一思忖,反手捉住了他的袖子。
她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教秦珣身形微微一僵。他黑眸沉了沉,心头忽的浮起许多过往片段。冷哼一声,他松了手,任她牵着。
两人相偕到门外,门口白七等人早按照王爷的吩咐,准备了马车。待见到王爷同一个女子一起出来,白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谁?!更让白七惊讶的是,那女子竟然还拉着王爷的袖子?
看王爷绣着云纹的精致袖口被扯得皱巴巴的,白七都有些心疼了。他很想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何等风采,竟然如此大胆?可惜这姑娘竟戴着冪篱,他看不清其面容,只见其身形纤细,背影窈窕,他更加好奇了。
秦珩瞥了一眼马车,当即转向皇兄:“皇,王爷,咱们……”她话刚出口,旋即醒悟,她怎么能唤他皇兄?!她听说他如今成了晋王,那就叫他一声王爷吧!
殊不知,这声“王爷”教秦珣冷眸微眯,很好,这是连兄长都不打算认了。
他不想当着外面的人多说,只冷声道:“上车。”
秦珩点一点头,当即拎起裙裾,轻巧跳上马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待皇兄也进了车厢,她才注意到他的神色似是有些不对。
于是,她怯怯地问:“皇兄,我方才做错事惹你不高兴了?”
秦珣扫了她一眼,为她取掉碍事的冪篱,看她睫羽轻颤,神情不安,他黑眸沉了沉:“在外人面前,你不用叫我王爷。”
秦珩点头,从善如流:“哦,那就不叫王爷。”她偏了头:“那我,还叫你哥?”
当初他们还在宫里时,偶尔偷溜出宫,她就是唤他三哥的。
秦珣目光沉沉,并无应答。
秦珩神情无辜而软糯,心里却暗暗叫苦。感觉一别一年多,她是真不懂皇兄的心思了。
马车缓缓行驶,她试着打破车厢里的安静,声音又轻又软:“我,还没来得及恭喜皇兄封王。”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哼。秦珣盯着她,问:“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封王?她也封王了,她知道么?
秦珩心头一跳,心知这得好好回答,于是她半真半假道:“当日在宫里时,唯恐给人听出来,就一直捏着嗓子说话。现在不必装了,自然也就正常了。”
她一面说着,眼角的余光留神着皇兄的神色,看他面无表情,她心中略觉不安,不等他说话,她就苦涩一笑:“我小时候不懂事,大了一些的时候,曾经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傻子。如果我是傻子,什么都不懂,那该有多好。或者一开始死的就是我,那也好过现在……皇兄……我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姨母说,如果给人知道了,整个章华宫上下的人都会死的。皇兄,你知道吗?我本来不信的,我也曾经想过直接向父皇说明情况……”
她轻轻抽泣一声,泪盈于睫,怔怔地看着他:“皇兄还记不记得二皇姐和陆师傅?”
秦珣心念微动,第一个教他们武艺的陆师傅,他自然记得。陆师傅被赐死,虽然宫里禁止议论此事,可他也听过风声,说陆师傅之死与暴毙的二皇姐有关。
当初二公主体弱多病,太医诊断后,称其体弱,需要多多活动。二公主颇得父皇宠爱,请求准许她跟着陆师傅习武。公主习武,周围一群宫女嬷嬷太监跟着,一切都在人眼皮子底下……当时秦珣年纪还小,再后来就隐约听说二皇姐拒婚,再后来就是陆师傅之死了。当时死的,还有好几个太医。二公主身边的宫女被处理了不少,二公主的生母玉嫔没多久也撒手离去……
秦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抽泣道:“我不敢,皇兄,我怕我也会成为皇家的污点而被处理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她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什么也没看,眼神空荡荡的。
秦珣沉默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然而五脏六腑都有种强烈的灼痛感。他攥紧了拳头,一语不发。
“其实,我昨夜看见皇兄,我,我也很欢喜的。过去那么多年,只有皇兄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可,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敢见你。”秦珩一面哭泣,一面拭泪,一口气上不来,脸颊憋得通红。
秦珣神情微微有些松动,他只挑了挑眉,伸手轻抚她的后背,口中却道:“是么?”又好似丝毫不为所动。
有他帮着顺气,秦珩身体确实舒服了不少,但是他的回应却教她心中忐忑。她听到他不紧不慢地道:“希望你见了父皇时,也能这么说。”
秦珩一愣,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哗的落了下来:“皇兄,我……”
她说了半天,他还是要送她去死么?
大约是哭这一会儿没了力气,兼之昨夜又没睡好,她此刻只觉得脑袋晕晕的,眼前的皇兄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她思绪有些混沌,恍恍惚惚,颇有些不知今时是何时的感觉。像是当年在景昌宫,又像是在回皇宫的马车上。
她伸手去捉皇兄的衣袖,却拉住了他温暖的手。
她笑了笑,轻声嘀咕:“皇兄真好,我好想你啊……”
秦珣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她今日的早膳的那碗甜甜的粥里掺的有果子酒还有安神之物,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他。她只坚持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显出了醉态。
这么久了,酒量还是没长。而且,她依然对他不设防。
看她眼睛闭上,脑袋一点一点,秦珣眸中越发幽暗难明。只是不知她方才那番话是不是酒后吐真言。
他坐直了身体,轻轻将她倚靠在马车壁的脑袋放在他膝上。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满头长发。他缓缓阖上了眼,遮住目中复杂的情绪。
马车飞快行驶,他能清楚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手也能握住她的头发。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枕在他膝上。他心里满当当的。
不得不承认,意外再见到她时,他胸中充斥着被欺骗的愤怒。可是,她哭也哭了,解释也解释了,他固然还恼她,可那份恼恨究竟是敌不过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还活着,好生生地活着,还能叫他一声“皇兄”……
跟她由死变生比起来,她由男变女又算得了什么?他恼她无情,可也怜惜她的处境。他不知道,她从荆棘崖上往下跳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她是他护了多年的弟弟。虽然她让他失望、愤怒,可她始终是那个在皇宫里向他示好,会在危险时,想帮他挡刀的弟弟。
父皇是天子,喜怒难测,且这是欺君大罪,他肯定不会带她回宫去见父皇。只是,她既然是天家血脉,那他就不能教她留在这小城当中,跟周成一处厮混。
他必须要带她走,而且总有一日,他会给她该有的殊荣。
这个姿势到底是不大舒服,秦珩晕晕乎乎睡了一个多时辰,再醒过来时,脖子有些僵硬。她动也不敢动,眼珠转了转,立时明白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痒痒的,麻麻的。她悚然一惊,这马车里,除了她,只有皇兄一人。
皇兄在她睡着后,动作轻柔地摸她脑袋还帮她顺发?
她好像还枕在皇兄腿上?!!!
秦珩脑袋还有点沉,但思绪转了几转。皇兄能容许她这么做,必然对她还有兄弟情意,而且这情意可能还不浅。她之前想的或许并没有错。
她嘤咛一声。她发现原本放在她头发上的手顿住了,瞬间不见。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秦珩缓缓抬起了头,用手摸了摸脖子。她视线微转,见皇兄手自然下垂。他合着眼,似是也睡着了。她眨眨眼,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阴霾一下子消散,心情也轻快起来。
她佯作不知他也醒着,按了按发酸的脖颈,一点一点小心往旁边移,小心翼翼又满是尊崇地看着他。
秦珣轻咳一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直勾勾的双眼。大约是看他醒来了,她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冲他讨好地笑了笑:“皇兄……”
秦珣肃了面容,也不理她,只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复又转回来,看向秦珩:“戴上冪篱,快到了。”
“哦哦。”秦珩连连点头,听话照办。
马车到达河东时,已经将近晌午了。
贾四张正焦灼不安地等待着,晋王殿下一夜未归,谁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这里已经栽了一个四殿下,若再有个皇子出事,这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白七等人和马车将贾四张从焦灼中拽了出来。啊呀,真好,这肯定是三殿下回来了。他整了整衣衫,当即迎了上去。
“殿……”
马车停下,当先跃下来一个人,威仪有度,气质清贵,自是晋王殿下。贾四张心头一喜,待要施礼,却见晋王回身伸手。
贾四张愣了愣,车里还有人?
他正想着,就见马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来。那手搭在晋王手上,紧接着一个戴着冪篱的绿衣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看见那女子就着晋王的手跳下马车。他的心也跟着那一跳,咯噔了一下。
好一个陈聪!真是惯会拍马溜须,连美人计这一招都使出来。贾四张悲愤而又痛心疾首:难怪晋王殿下一夜未归。原来是因为陈聪有美人相赠!晋王殿下到底是年纪轻,血气方刚,没能顶住美人计啊。
秦珩下了马车,声音轻柔:“多谢,哥哥。”——有外人在侧,她自然不能唤他皇兄暴露身份,尤其是这贾四张,她还与其相处一个多月。
她虽然换作了女装,又戴着冪篱,她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贾四张认出她。——毕竟有三皇兄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大意。她不着痕迹地往皇兄身后躲,想避开贾四张的视线。
秦珩有些不明白,三皇兄清早说要带她去看河东百姓给她建的长生祠,怎么先到官衙来了?
她的声音清甜软糯,贾四张离得近,听得分明,又是一惊。
他果然没猜错,都叫起哥哥了?!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啊。三殿下是皇子,他的妹妹肯定是远在京城的公主。这个戴冪篱的女人,定然不会是高贵的公主。
此女好有手段。
秦珣扫了一眼贾四张:“劳烦贾大人备些膳食,午后再派一两个人,本王想去看一看河东百姓给四弟建的长生祠。”
他说到后面只似笑非笑盯着秦珩。
秦珩红了脸,一声不吭。
“是,下官领命。”贾四张应道,他的心冰凉冰凉的。连说句话都要看着她啊。真有手段。他要不要也物色准备一名佳人,不能落于人后啊。
重回贾府,秦珩觉得别扭极了,她心说,难道皇兄要她到这儿,就是为了要她尴尬吗?可她不好多问,异常乖顺。
午间用膳时,只有她与皇兄两人。桌上的菜肴多半是她旧日所喜。她心绪颇为复杂。说皇兄不恼她吧,他在她面前喜怒不定,还口口声声说带她回宫。可若说他恼了她吧,可他其他的表现也不是特别像。
方才马车上的事情让她猜测皇兄可能口硬心软,但又不敢十分笃定。
秦珩有心想问问周成在哪里,怎么样了,却一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殷切地为皇兄布菜,真心实意道:“这么多我喜欢的菜,皇兄有心了。”
然而秦珣却神色淡淡:“什么有心?你总不会觉得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吧?”
秦珩讶然:“难道不是吗?我,我还以为……”她脸上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皇兄越这样,她竟然越笃定她的猜测。
第48章 受伤
她心说皇兄何必如此呢?吓她对他有什么好处?然而既然他乐意这样; 那她少不得要配合一二了。
昨夜她曾担心他真的会如他所说; 带她到父皇面前,揭穿她的秘密; 告她欺君之罪。但今天他的种种表现教她疑虑渐消。她甚至想,别说他不会这么做; 即使他真拆穿了她的秘密,那又如何?父皇会相信她一个女子是已然去世的四皇子吗?恐怕会怀疑三皇兄在胡思乱想吧?
这顿饭秦珩看起来落落寡欢; 似乎是被皇兄那句话给伤着了。
秦珣瞧了她几次,见她始终低眉顺目,神情忧郁;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贾四张找来的向导是个四十来岁的书生; 姓马; 博闻强识,能说会道。他陪同晋王殿下等人直到长生祠; 热情介绍。
这长生祠是河东百姓集资所建; 建得极为辉煌大气。大约是出于对齐王殿下的尊重。齐王殿下的塑像也被塑的高大威猛。
齐王殿下的长生祠颇热闹; 除却他们一行; 还有几个闲人。
“这就是河东百姓给齐王殿下建的长生祠了。今年庄稼长势极好,多亏了齐王殿下; 可惜齐王殿下英年早逝,真是让人惋惜。”马先生道。
秦珩站在自己的雕塑面前; 一时竟然不敢相信,那是照着自己塑的。想到自己假死,河东百姓给自己建长生祠; 她觉得尴尬难堪,甚至惭愧,
“这齐王殿下啊……”秦珣叹道,“高大威猛,颇有男儿气概。”
秦珩红了脸,尴尬而无措。她声音轻而软,又拉了兄长的衣角:“哥——”
秦珣似笑非笑看着她,轻纱遮映,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也能猜出来她肯定脸颊鲜红,说不定连耳根子都透着红意。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倒还有些姑娘的样子。
“河东百姓念及四皇弟的恩惠,建祠立碑,可四弟大概是不领情的吧。”秦珣幽幽地道。
“没有。”秦珩忙道,“不是这样的,他也想活着,他也不想别人难过。只是他没办法。”
秦珣垂眸,半晌方道:“是么?”
方先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后面两句,以为是三殿下思念弟弟,当即插话:“确实如此。齐王之事纯属意外,实乃天意。若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秦珣眼神暗了暗,不再说话。他也很清楚,她当日寻死,也是无奈之法。只是一想到她从头到尾或生或死,都没想过他,他不免耿耿于怀。
秦珩跟着人流去给自己上了一炷香,心情颇为复杂。
看着她老老实实给“齐王殿下”的雕像的磕头,秦珣有种莫名的怪异感。更遑论看到她跪在那里时还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在祈祷什么了。
她声音压得低,他几乎听不到,还是凝神细听,才勉强听清一两个词“三皇兄……原谅……”
秦珣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有些酸楚,又有些涩然。他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深处希望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长生祠附近就是文帝庙,今日恰巧是庙会,极为热闹。
一行人在长生祠略停留了一会儿,开始往外走。方先生见用不着他,提出了告辞。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秦珩想了一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从昨夜到现在,我都没见着周成,你可知他到哪里去了?”
秦珣闻言,定定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蓦然开口:“你问他做什么?想让他协助你再死一回?”
“我不是……”秦珩小声道,“哥哥误会了,我不是,我没想着再……假死。我就是白问一问,毕竟那半年多亏了他。”
秦珣的脸色并不好看,良久才道:“你与其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秦珩心说,得,又来了。“担心我么?”她声音稍微颤了颤:“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是吧?”
秦珣哼了一声,但不可否认,她后面那句信赖的话语,很好的取悦了他。
然而很快,他唇角的笑意就收敛了,她当初若也这么想,也就不会一切都瞒着他了。他暗暗叹息,罢了,不急,慢慢来,至少现在还是有进步的。
文庙正举行庙会,人多热闹。秦珣想起两人年少时也曾在宫外皇城闲逛,心念微动,指了指前面:“到那边走走。”
秦珩自然无有不从,人流众多,她牵着哥哥的衣角,倒比小时候更依赖一些。
几人刚行数十步就见到了乔装而至的周成。周成刻意装扮过,他涂黑了脸颊,又粘上了胡子,看起来平白老了十几岁。好在他看着并不像受伤的样子,秦珩略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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