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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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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彼时荣程昱刚要进门,一时间反应太大,险些被门槛绊倒。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确定属实吗?”他回转身来,急切的问道,只觉得做梦了一般,怎么想都觉得荒唐不可信。
    “是宫里出来的消息,绝对没有错,听说昨天西越太子就已经让钦天监测算了吉日,就定在月末的二十八,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管家说道,擦了把额上汗水,“国公爷,那西越国主正在壮年,又得臣民百姓拥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退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许多年来,褚易安在朝中的地位稳固,就连他登临帝位,在所有人看来也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了。
    可是眼下才刚刚半年时间,他突然就要退位让贤了?
    不管是叫谁想来,也都难以接受。
    荣程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管家却是急的不行,“国公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公子的婚事——”
    褚易安要退位,这个时候还在忙着嫁女儿,也不知道他们荣家会不会跟着惹上什么乱子。
    “别说胡话!”荣程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勉强定下神来,不悦的警告道:“就算是西越太子继位,褚浔阳的身份跟着他,也只能更上一层,这门婚事定了就是定了。至于到底由谁来做这个皇帝,这都只是他们西越一国内部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褚琪枫登基为帝的话,那么依着他对褚浔阳的宠爱程度,褚浔阳只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样一来,荣家和她之间的这门婚事,就更要重视了。
    “那——我们要不要留下来等着参加新皇的继位大典?”管家提醒道。
    “不了!还是照原定计划,荣烈的婚期也定了,家里那边有很多的事情都要开始着手准备了。”荣程昱道,直接摆摆手,心里却是莫名烦躁了起来。
    褚易安和褚琪枫这双父子,其实谁做皇帝,对西越的朝臣百姓都没有什么区别,横竖那两人都是一条心,但是这一个身份的转变,受到影响最大的——
    却是褚浔阳!
    荣程昱甚至是开始怀疑,褚易安突然退位的举动,根本就是为着褚浔阳的。
    不过就是嫁个女儿而已,这父子两人,是真要不惜一切,把这个女孩儿给捧到天上去吗?
    ——
    褚易安要退位让贤的圣旨一出,自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文武百官纷纷谏言,请他三思,但褚易安的心意已决,并且他只说是退位,并没有要对政务撒手不管,就是那些拿着褚琪枫年纪尚轻来做理由的朝臣也都无话可说。
    再者因为前面的一场朝局动荡,众人也已经领教过了褚琪枫杀伐决断的手腕,并挑不出他的毛病来,所以风风火火的打了几天口水仗之后,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有褚易安坐镇,事情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元月二十八,一套冗长而繁琐的仪式之后,西越的这座江山正式易主,落在了拥有前朝皇族血统的褚琪枫身上。
    加冕仪式十分隆重,褚浔阳虽是皇族,但因为是女子,所以也没有资格进到宗祠之内,只和其他的文武百官一起,在广场上远远的看着。
    “风水轮流,这个时候,真该是叫人去皇陵看看,褚沛别是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这样的仪式,对褚浔阳而言,非但没叫她感受到任何振奋的力量,反而是为即将扣在褚琪枫身上的那套枷锁而觉出了几分压抑。
    “皇权更替,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哪家的江山是铁打的,隔一段时间总要换人来经营,才能更进一步。”延陵君笑道:“只是他褚家的运气要差一些罢了。”
    褚沛苦心孤诣,不择手段的拼抢了一辈子,这座江山,转手就在他身后又再丢了,说起来,的确是讽刺的很。
    延陵君这个人,对不喜欢的人,向来刻薄,不留口德。
    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其实他也是无所谓的吧,横竖那人从夺位之初,一心为着的就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又不是为了传给子孙后代的,当初他是顶着帝王的名头下葬的,这结局——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圆满了。”
    褚沛那人,的确是自私冷血到了极致。
    若不是因为这样,褚易安也不会什么都不管的就把褚家的江山又拱手于人了吧?
    褚浔阳对此也没多少感觉,只安心的等着典礼结束。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是晚上的宫宴了。
    新皇在昭德殿赐宴,并且宫外也在各衙门门口摆了流水席,普天同庆。
    也是得益于漠北刚刚了结了一场战事的喜气,就算是皇位突然换人来坐,其实在朝臣百姓中间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横竖大家关心的也都只是自己的日子能否过的安稳,而至于国泰民安之余,他们是对谁顶礼膜拜的有什么关系。
    这一场宫宴,气氛很好,所有人都其乐融融。
    酒宴一直进行到二更过半,因为是宫宴,文武百官都有节制,谁也不敢饮酒过量,唯恐殿前失议。
    官员命妇们三五成群的相携出宫,罗思禹整晚都沉默不语的坐在罗大夫人身边,出了殿门就将母亲拉到一旁,道:“母亲你和晨儿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
    罗大夫人一愣,随后扭头往殿中高处看了一眼,了然的点头,“嗯!那你快点!”
    他们罗家现在的情况特殊,哪怕婚事是门当户对,两厢情愿的,但提前也必须要得宫里的首肯。
    “知道了!”罗思禹点头,待到罗大夫人走后,就转身快步往回廊后面绕了过去。
    褚琪枫散席之后走的别的殿门,并且从今天起他就要搬到宫里来住了,去的自是后宫的方向。
    罗思禹对这宫里的路并不陌生,很容易的就寻到了他的去处。
    彼时褚琪枫正带着蒋六走在御花园里,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是她,就直接给蒋六使了个眼色。
    “是!”蒋六赶紧退到远处等着。
    “臣女给陛下请安!”罗思禹半点也不敢大意,走到近前,直接就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褚琪枫长身而立,手中把玩着腰间一块玉佩。
    因为方才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他的面庞就带了几分微醺的红润。
    虽然表情还是那个表情,但看起来竟会叫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
    今天的他,倒不是那那般冷漠冰凉了。
    罗思禹会出现,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但一时也没叫起,只就语气轻缓道:“罗争的腿废了?”
    罗争上回受了杖刑之后,虽然受了伤,但却没有伤筋动骨,本来养一阵就能痊愈,可是这都一个月了,他的伤势却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伤口溃烂,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起初的时候他自己也对这种皮外伤都没太当回事,等到半月之后觉得不对劲,找了太医去看,却说是化脓腐烂的太过严重,日后就算愈合了,也要变成残废。
    在他药里面做手脚的小厮等到有人去拿的时候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这样一来,罗家有资格和罗晨去争爵位的两位公子就全都成了废人,直接让罗大夫人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养病去了。
    这些事,罗思禹自然也没打算能瞒过他,听他提及,也不遮掩,只坦荡的说道:“臣女谢谢陛下的成全!”
    褚琪枫看着远处的天际,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片刻之后,忽而就转移了话题道:“你现在找过来,又是想要朕成全你些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懒散的随意,但是那个自称入耳,却是让罗思禹的心头一紧,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是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少年,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了。
    虽然还是那张脸,也虽然一眼看去的感觉都全然没变,但是这个身份一变,他就更是成了高高在上,让人只能远观仰望的一个存在了。
    “臣女惭愧!”勉强定了定神,罗思禹道:“臣女知道不该三番四次的给陛下添麻烦,但是形势所迫,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既然陛下都已经网开一面了,那么臣女斗胆,就请您再赐罗家一份恩典!”
    褚琪枫面无表情的听着她说。
    罗思禹说到这里,却是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抿了唇角,心里莫名的苦涩不已。
    褚琪枫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倒是料事如神,直接就道:“你挑的是哪一家?”
    罗思禹一愣,这一次是真是完全始料未及,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褚琪枫的心思有多深沉缜密,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居然是把自己的每一步打算和安排的后路都料到了。
    罗思禹的嘴唇动了动,可是面对那少年冷峻的脸孔和静无波澜的一双眸子,之前准备好的千般理由,这时候却竟然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褚琪枫却是十分干脆,一抬下巴道:“你起来吧!”
    “是!”罗思禹迟疑了一下,方才忐忑不已的爬起来。
    褚琪枫的目光又移向别处,仿佛是知道她开不了口,就直接代为说道:“你要为你的家族做打算,这一点无可厚非,人人都有私心和算计,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眼下,我的手底下眼见着也会有点不小的麻烦,你刚好适合化解。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你多说,反正你心里很清楚,不管怎样,一时半刻,我是不会动你们罗家的。这件事,就只是个提议,你若觉得合适,这无疑会是你罗家最好的出路!”
    罗思禹本来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最后目光狐疑的随着他的视线移到后宫的方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如遭雷击一般,有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岑贵又冷漠的少年,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又像是根本理解不了一样。
    “如何?”褚琪枫对她的头脑却是信得过的,直接就问。
    这件事,对罗思禹这样聪明的女人来说,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斟酌和考虑的。
    他的目色很深,但是夜色中,却有种深邃闪动的光芒。
    罗思禹看着他,使劲的抿着唇角。
    诚如褚琪枫所言,她知道,这件事对她罗家而言,根本就天上掉馅饼一样好事,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本来已经冲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说出口。
    “我——”罗思禹张了张嘴,却又飞快的咬住唇瓣,神情看上去十分的纠结不安。
    褚琪枫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微微诧异,想了一想,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弯了下唇角道:“原来是我提的晚了!没关系,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们罗家的家务事,我不会过问!”
    言罢,一撩袍角,转身就走。
    罗思禹一时怔忪,脑中飞快的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以为她有心仪的男子了,所以才会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迟疑犹豫。
    “陛下!”罗思禹的心里一急,连忙往前追了一步。
    褚琪枫止步回头,地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触及他平静却透着深邃的眸光,罗思禹只就觉得心烦意乱,胡乱的又把视线移开了。
    褚琪枫见状,似乎是有所感触一般,轻轻的嗤笑一声道:“你这一介女子,为罗家做到这里也算足够了。尽力而为吧,何必勉强自己再换得将来后悔?”
    这几句话,分明没含着什么感情在里头,却颇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罗思禹闻言,不觉得就是心里一酸。
    她会自己的家族和母亲所做的打算,从来就不觉得委屈不平,但是诚如褚琪枫所言,她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愿意只关起门来闺房绣花,安逸闲散的度日。
    可是——
    命运如此,她抗拒不得!
    “再晚宫门就关了,回去吧!”褚琪枫瞧见她的神情,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移开了视线。
    “等等!”见他要走,罗思禹就飞快的一咬牙,又叫住了他。
    她的声音虚弱,说着又匆忙的别开了视线,道:“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这一次,褚琪枫倒是真的大为意外。
    这个女人的心性儿——
    是不是太过强干了一点儿?
    “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一想!”罗思禹勉强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过想要解释的念头,但是对上那少年的视线,就又忍了下来。
    褚琪枫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后就无所谓的点头,“可以,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没必要勉强!”
    说完就当先一步,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
    接下来的一个月,宫里宫外都忙成一片,紧罗密布的准备褚浔阳大婚的事情,倒是褚浔阳这个当事人落得清闲,天天的窝在东宫里不出去见人。
    延陵君是在京城一直赖到二月底方才离京,回去准备迎亲接驾的事情。
    三月初六,的确是个好日子,天朗气清,阳光高照。
    下半夜姚氏就带着一众喜娘嬷嬷过来,把褚浔阳拽起来。
    按照惯例上的规矩,延陵君的不会亲自进京来接她的,所以虽说是出阁的日子,褚浔阳倒也不见怎么样的忐忑紧张,就安心的由着姚氏有条不紊的带人帮着一番折腾。
    这一场大婚,的确称得上是盛世花嫁,不管是排场还是规格,都是前无古人,早从大婚当天赐宴的名单和公主陪嫁的礼单公开之后,就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陛下和太上皇对浔阳公主真是宠爱有加,方才过来的时候我瞧了眼,只陪嫁的珠宝玉器就把旁边华清宫的院子堆满了。”
    “可不是!嫁妆的规格已经远在皇后之上了。不过公主和陛下是双生子,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独得宠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是啊!陛下和太上皇爱重公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公主如今还是远嫁。就算身份再如何的尊贵,到了别人的地方,也总要被束缚住了手脚。陛下给出这么丰厚的嫁妆,就相当于是给公主撑腰了,让南华的君臣百姓知道他对公主的情分,以后公主的日子才过的顺遂呢!”
    “是这个道理!咱们女儿家,就算是嫁了人了,最后真正要仪仗的还不是娘家人吗?”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
    从三更半夜,一直忙到日上三竿,一大早又有命妇贵女进宫道贺,褚浔阳暂居的寝宫内外,一片欢声笑语,前来送嫁的贵女们俱都掩嘴低声的谈笑,艳羡不已。
    内殿之中,姚氏带人帮褚浔阳上妆,换了嫁衣,褚浔阳却一直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别紧张,咱们女人,谁都会有这么一遭的,时辰就快到了,一会儿我陪你去拜别陛下!”姚氏只当她是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抚。
    她口中所谓“陛下”,指的自然是褚易安了。
    褚琪枫继位之后,褚浔阳陪着搬进了宫里,而褚月歆如今倒是安分了,一早就去主动去向褚易安求了恩典,自请去道观修心养性,只不过因为褚浔阳大婚在即,所以暂时还没出京。
    褚易安如今被尊为太上皇,自然也不好再搬去东宫,而是移居到了京城里另外的一座菁华园。
    他后院的妾室本就没几个人,全都荣养了起来,给了个太妃的封号,也跟着搬了过去。
    “让你跟着受累了!”褚浔阳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一家人,不说这样见外的话!”姚氏笑道。
    褚浔阳看着她脸上平和的笑容,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大夫人,父亲的心性儿就是那般,是我这个做人女儿的不孝顺,以后不能承欢膝下,就劳您多费心了!”
    姚氏闻言,面色不由的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话你无需嘱咐我,我跟了他有二十年了,对他的脾气还是了解的,我何尝不知道,自始至终,他的心思都不在我们几个姐妹身上?但人这一生也无非就是这样,跟着他,该有的荣耀富贵一样也没少,宁儿也嫁的顺心,我这半辈子,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的什么,但他既然禅位于琪枫了,想来——”
    姚氏说到这里,就不由的苦笑了一笑,但也是只是一瞬,她脸上就重又挂了笑容,握了褚浔阳的手道:“你放心吧,我想得开,有我在,也不会叫连氏和梁氏两个兴风作浪。现在陛下他人还在京城,大家掩饰太平也要装装样子,将来若是她远行在外,我便请旨搬到行宫那边去住着,反而省心惬意。”
    褚易安这一生,从来就无心皇位。
    既然他已经让了这个位子出来——
    姚氏心里其实是隐隐能够猜测到的,怕是他也不会在京城这里留的太久。
    “嗯!还好父亲的身边还有你在!”褚浔阳道,也不矫情的说些虚伪的话。
    姚氏是个聪明人,凡事都知道轻重,可是连氏和梁氏却未必了,如果留着她们在宫里搅和,虽然不怕她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但总归是会让褚琪枫闹心的。
    现在有姚氏肯出面挟制她们,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关于父亲的感情问题,褚浔阳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眼见着吉时就要到了,却听外面有人高唱了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愣了一下。
    循声望去,一身明黄龙袍的少年天子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哥哥!”褚浔阳找不到落点悬了半天的心突然一下子落了地,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迎了上去。
    如沫和旁边一个喜娘赶紧把她嫁衣长长的后摆扯着移开一边。
    许是她这一身嫁衣的眼色太过火热的缘故,褚琪枫在大门口看着,眼前竟是一花,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他脚下步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顿,然后就若无其事的从殿外跨进门来。
    “陛下来啦!正好时间还赶得及,你们兄妹说说话儿!”姚氏笑道,满面春光的又转头吩咐如沫和喜娘,“赶紧再检查一遍,看看需要的东西都备齐全了吗?可别出什么岔子!”
    “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呢!”褚浔阳笑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娇嗔的味道,眼眶却是不由的红了。
    这整个早晨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只要一想到要和父亲还有兄长长久的分别,心里就堵得难受。
    就在前一刻,她还以为褚琪枫大约也是不想经历这种离别的场面,直接就避开不出现了。
    可是她——
    想要亲口和他道别,同时又惧怕当面去经历这样的一样离别。
    “我还有事要急着过去处理,过来看看你,只说几句话就走!”褚琪枫开口的话略有几分匆忙,像是真的赶时间的样子,但是话到一半,看到眼前妹妹微红的眼眶,话音一顿,后面的语气就不觉得缓和了下来,轻声的嘱咐道:“浔阳,此去南华,我就不能亲自送你了,以后我和父亲都不在你身边,你照顾好自己!”
    “嗯!”褚浔阳点头,看着这少年冷峻的脸庞和极不协调的柔和眸光,紧绷着唇角。
    她不肯开说话,唯恐一出声,内心勉强克制住的情绪就会全面崩盘爆发。
    “你可别哭!”看到她眼中突然闪现的水光,褚琪枫忙道,迟疑了一下,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探手出去,以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泛起的一点水渍,“哥哥是因为知道你会觉得幸福,才肯答应送你走的,所以今天你可千万不要落泪,就算再高兴,也不行。你要是落泪,我就只会觉得是你难过,我怕我一旦心软,就要忍不住的强留你下来了!”
    他的语气能听出明显的僵硬,却偏偏用了一种调侃的语气来说这些话。
    他虽是有一万个理由都想要留她下来,却还只能用那唯一的一个借口将她送走。
    他是她的兄长,她的哥哥,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可以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和后盾,却唯独不可能成为那个要和她一起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曾经,她在他身边,他看着她慢慢的成长,逗她开心,替她拭泪。
    可是从今而后,同样的路,他却只能成为遥遥观望她背影的那个人,她的欢笑泪水,都再不是他有权利碰触的了,因为——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在知道他的心意之前,她就已经毫无保留的选择了别人。
    “她的选择”,这是他唯一用来说服自己这样送她走的借口。
    只要是她觉得开心幸福的事,他又何必要去计较?
    褚浔阳被他的语气逗的开怀了一瞬,虽然眼眶还是酸胀的厉害,却是忍不住娇俏的嗔他一眼,“我才不哭,就是想着将要远行,现在还没出门就已经开始思念父亲和哥哥你了。反正我又不是再不回来了,其实——也没那么难过的!”
    褚琪枫笑了笑,语气却是恍如梦呓般的轻轻道:“是啊!以后又不是不再见面了。”
    可是她这一走,就是远隔千山万水,纵使还有机会再相见——
    却不知道那要等到何年何岁去了?
    把心里所有酸涩和痛苦的情绪统统压下去,褚琪枫飞快的收摄心神,冲等在门口的蒋六略一点头道:“拿来吧!”
    “是!陛下!”蒋六快步走进来,把一个紫檀木镶金的不大的盒子送到他手里。
    褚浔阳看着,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褚琪枫把那个看似沉甸甸的盒子直接转手交给她身边的青萝,然后从袖子里抖落一把金钥匙,拉过她的手,郑重其事将那钥匙放在她的掌心里。
    “这是——”褚浔阳不解皱眉。
    褚琪枫拉着她的手,一直眉眼低垂,不想去看她的脸,只一根一根的扳过她的手指,将那钥匙握紧,最后才嘱咐道:“是我给你的嫁妆!你收好了,等过了楚州的地界再打开!”
    “嫁妆?”褚浔阳握着手心里逐渐沾上她体温的金钥匙,心里却是好奇的厉害。
    “嗯!”褚琪枫却是存了心的卖关子,手掌裹在她攥紧的拳头上,心中眷恋而不舍得松开。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还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再握一次她的手,尽管——
    他从来就没有将她在身边掌控的牢靠过。
    因为两人是“双生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感情亲厚,并且这又赶上褚浔阳远嫁,千里送别的关键时刻,姚氏等人也都半点不觉得褚琪枫这举止有什么欠缺妥当的,反倒是跟着心有感触,也不舍的红了眼眶。
    “娘娘,吉时就要到了,该准备送殿下出门了。”如沫在旁轻轻的扯了一下姚氏的袖子。
    “哦!”姚氏回过神来,脸上笑容就在一瞬间又完全展开,走过去道:“皇上,吉时到了,该给公主盖上盖头,送她出门了。”
    褚琪枫一直微垂着眼睑,没叫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神色。
    他并没有马上回应姚氏,又再沉默了片刻,方才从褚浔阳手上撤回了自己的手。
    “快!拿盖头来!”姚氏笑道,赶紧招呼。
    喜娘捧了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过来,姚氏伸手去取,却被褚琪枫突然横臂给拦下了。
    “我来!”他说。
    这一刻目光冷静的抬头,众人才又重新看到了他的面孔。
    那少年君王的目光沉稳,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抽过放在托盘上的盖头抖开。
    姚氏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说这不合规矩,可是想着对方的身份,话到嘴边,就又给咽了下去。
    褚琪枫手下的动作没有犹豫,用力一抖。
    盖头展开,如是一片灼目的火海在炽烈的燃烧,那火光映照在褚浔阳脸上,让她本就倾城绝世的容颜看起来更添几分明艳俏丽。
    盖头凌空罩下,一点一点将她的容颜掩盖。
    两个人的视线,在这红光中交错凝望,千般思绪,万般情结,都只在一瞬间就被隔绝在了两个再也不会有交错点的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明明不过薄薄的一张盖头,褚琪枫却清楚的看到一面壁立千仞的高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堆垒在他面前,给他的心束缚上了一道永世都再不可能打开的枷锁。
    他多想,这一天红烛高照,坐在灯下挑开她头上盖头看她容颜明媚笑靥如花的那人是他啊,可是他今天唯一能做——
    却是替她掩上喜帕,将她交付到别的男子手中,并且还要佯装大度的贺他们共赴白首之约。
    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更加觉得人生艰难,不忍回顾。
    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的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哪一天哪一刻是叫他觉得如此漫长难熬,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好像是已经过了几个轮回那般,筋疲力竭,几乎要让自己完全失去控制。
    他的手,藏在袖子底下,手指收握成拳,死死的攥着,脸上表情却还是冷静且平和的。
    “哥哥,那我走了!”褚浔阳的声音传来,带了几分弱弱的鼻音。
    “嗯!”褚琪枫应了,往旁边退了两步,给她腾出地方。
    姚氏亲自搀扶了褚浔阳的手,引着她出门。
    褚琪枫一直负手站在门内,一动而未动,外面的礼炮锣鼓震天,他却全无所察。
    罗思禹混迹在一群命妇贵女中间,跟随褚浔阳的送嫁喜娘往外走,走到院子里,忍不住的回首。
    褚浔阳一走,那间偌大的宫殿里瞬间就被清空了一样,阳光不及处,那少年侧身而立的一个身影,看上去孤寂而萧索。
    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执意的弥足深陷,给自己的心圈定一个牢笼,来受这些折磨和痛苦。
    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呵——
    这个少年,理智又高傲的叫人心疼。
    忽而想到之前他的提议,罗思禹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压抑的厉害。
    她是世家贵女,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婚姻,不过就是用以维系家族利益的纽带罢了。
    褚琪枫给她的路,从各方利益权衡分析,她自己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本该当场就答应的,可当时就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都再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居然还在徘徊犹豫。因为褚琪枫给她的路,对他来说,只是单纯一场利益共享的交易,而她——
    却从一开始就预知了自己在这一场交易中的劣势。
    她坚强了整整十七年,她不想输,也不愿意在任何事情上面让自己主动的妥协让步。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困锁愁城,走进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一败涂地的局中?
    ——
    后面的送别仪式,褚琪枫再没有出现。
    褚浔阳去拜别了褚易安,又受百官命妇朝贺,一直到被众人拥簇着上了马车离开,都再没有人见过他。
    宫里的宴会是在晚上,罗思禹不动声色的四下里观望一圈,就借口回去拿东西,也跟着出了宫门。
    京城内外,铺就十里红妆,一片繁华。
    褚浔阳送嫁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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