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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帐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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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慌忙追上去,只被喷了满脸烟尘。他抹了一把嘴,气得跳脚,暗骂一声,这死丫头还真是诡谲,居然一个人先跑了。
    燕丹驾车离开郢城,一口气驰出十几里才停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认路的本事,也不敢乱走,一路小心翼翼地问着人,走错了再退回去,折腾了月余才到了楚国边界。
    她早就问好了路,向西是魏国,向东是赵国。也是长时间赶路疲惫了,她靠着车身闭着眼眯了一会儿。但就是这一会儿,结果出事了。
    那匹马贪吃,跟着一辆拉青菜的车后面,等她睁开眼已偏离了主道。可怜她还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是通往魏国还是赵国的。
    她慌忙跳下马车,正要找个人问路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回头一看,后面过来十几匹马,每匹马上都挂着一个铃铛,“叮……叮……”竟然分外动听。
    听着那声音,那种感觉,就好像忽然来了一阵春风,冰消雪融,山泉开始流淌,溅起朵朵水花,分外……清澈透明。
    这声音,让她万般难得地,体验了“一听钟情”的感觉。象一朵莲花,对着我,绽放了。她勒住马,静等着那马队靠近。铃声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穿越心灵的感觉,不仅令人心旷神怡,气定神清,宠辱皆忘,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离得近了,看清楚这是一个不大的马队,几个护卫保护着十几个衣着鲜艳的姑娘,这些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左右,每一个都姿色绝美,花枝招展的女孩坐在马车上。每一匹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铜铃。个子大些的如小酒杯,闪着黄铜的光泽,很是漂亮。
    她轻轻叹息,忽很想也装一只铜铃在自己的马脖子上,不过看她那匹嚼着青菜,满脸贪吃之相,又有些惋惜,这么好的东西配这一匹真是可惜了。
    这似乎是个歌舞队,以前在楚国的时候见过许多歌舞队,以裳大家和平大家的歌舞队最有名。但也有一些非常有特色的,虽然小,却别具风姿。就像这车队里的姑娘,似乎都带着那么点异族血统,手腕处也系着一圈细小的铃铛,懒懒挥动手臂,就发出极为好听的声音。
    那些女子走近,瞧见她痴痴地盯着她们,不由噗嗤一笑,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却让人根本听不懂。
    车队走过去,她忙跟在后面,也不知是想听那铃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随着他们走出好远。直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走出几十里之外了。
    车队在前面扎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问她为何一直跟着。

    第七章 为城阳君招魂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问她为何一直跟着车队。
    她老实地道:“我喜欢那铜铃的声音。”
    管事很是高兴,或者对于他们来说,喜欢他们的铃,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尊重吧。
    那管事说的是汉话,与他交谈几句方知他们是魏国邀请舞女队,他们会跳一种特殊的通灵舞,可以与死者魂魄沟通。这次入魏国是因为城阳君病重,要去大梁为城阳君招魂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城阳君若死了对她应该是好事,她也算是大仇得报。但是她又不愿他死得这么轻松,不是由她亲手所杀,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意味儿。
    这么想着立刻打消了从原路返回的念头,有些事既然发生了,总要有个结果。她要先去大梁,要走到他面前,趁他没死之前,好好的把她和他的账算一算。
    对于她想同路而行,舞队的人很是欢迎。她的装扮是一个美貌少年,长得又讨喜,在这些妙龄女孩眼中自然很受欢迎。
    这些女子中有些是异族女子,但大部分还是中原人,也都说中原话。她在楚国为质子多年,深谙与人相处之道,对女子多谈些衣服首饰,装扮歌舞和男人,而对男人则多谈剑术,志向,还有女人,一来二去自然为众人所喜。不到半天的功夫,她就和这里每一个人关系处的都不错。
    他们人数众多,走得并不快,一路走了十几日,才行到大梁。
    舞队自有人安排住宿,她身上也没多少钱币,便死赖活赖在队伍里不肯走,说自己也会舞蹈,还会干杂务,可以帮些忙。
    她会舞蹈倒是真的,当年燕丹的舞冠绝天下,谁都知道燕国太子可引百鸟。她的舞虽跳得好,但这个名头的由来可不单单是舞蹈。那一日看见飞鸟在空中翩翩起舞,她心中羡慕,仲雪为了讨好她,采集了数千根羽毛,让匠人做成一件绝美舞衣。她穿在身上,果然如天上飞仙。
    正巧那时楚国公子们也在场,荆人问她为何做成此衣,她半开玩笑道:“我要引来百鸟朝凤。”
    这本来只是玩闹之事,谁想被楚王知道此事,令她在宫中献舞,要看她如何引来百鸟朝凤。
    她听到后心中后悔不已,又不是真的凤凰,怎么可能把白鸟引来?那时若不多嘴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和季徇商量了许久,都没主意,最后还是仲雪想的办法,让她把稻谷缝进羽毛里,随着衣服轻摆,稻谷落在地上,自然会有鸟来啄食。
    她认为大妙,当时就听话的洒了许多谷物在衣服里。到了那一天表演的时候,当真引来许多飞鸟,只是后来鸟太多,局面控制不了,差点把她给啄死。
    她身上痛,别人可不知道,当真以为是她舞姿优美,引来百鸟相和。也因为此,成就了她至尊天下武神的大名。当然也只有她和仲雪、季徇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宫宴之后,三人抱着肚子狂笑,喝酒庆贺,直醉了一天一夜。
    想到这些往事,心里一阵刺痛。曾几何时那么要好的三个人,怎么会变成了仇人一般?牧野之战,城阳之战,在战场上看见他们的一刹那,她心里的痛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管事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她是担心不能留在此,便笑道:“杂役也罢,舞者也罢,都只是名而已,公子愿意可以留在舞队,何时想走说一声也就是了。”
    燕丹感激不已,倒真的专心为舞队干起了活。
    她虽然不会自己动手做饭,但却会很多制作精点的方法,以前在质子府时就常让厨子按照她所写的法子做来待客,深受好评。她的房里经常聚着许多人,只为了品尝美食,那时候很多人还以为是她亲手做的。
    她把一些做菜做糕点的方法告诉,舞队的人吃着她指点的美食甚是满意,几个姑娘也对她很有好感,经常故意在她面前跳一段舞蹈给她看。她每次观后都会大加赞叹,然后指出些微小的瑕疵,众女欣喜之下,更对她另眼相看。也因为她有了个一个小小的称号,舞队的人都叫她“多才公子”,这个称呼让她很是汗颜。
    转眼两三日,管事与城阳君府联系上,也到了他们到府中的日子。
    自从城阳君病重之后,每日去往君侯府治病的大夫不知凡几,使用各种招数给他招魂的也有多少批。侯府里许以重金,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从各国赶来,所有来的人都按顺序排着呢,且等排到了就可以到侯爷面前施展所能。
    虽然不知道这位城阳君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但管事却问清楚了他们是第二百三十一批。而据说前面那些人虽没为君侯治好病,可每个来的人还是能得到十金的赏金。
    这个消息让舞队的大为振奋,就算不能治好病,最起码回程的路费有了。
    燕丹也不觉得他们的舞就能让人招魂,她是为仲雪来的,只有这种方法才能保证他走到他面前,她要亲自跟他算那笔旧账。
    她求管事带她一同进府,管事同意了。一大早他们就收拾停当赶到城阳君府。
    城阳君府超乎想象的庞大,看着那高大的府门,她心中感慨无比。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身无长物的仲雪,有一天会拥有这么庞大的一座府邸?
    在府门前等了许久才有人出来把她领进去。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到君侯府,但很奇怪的却有一种熟悉感,仿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什么地方看过。
    侯府的武士带进前厅,自有内府的人接应送去君侯的寝房。
    仲雪的寝房只有两间上房,一个小小院落,那门前挂着一串铜铃,随着微风拂过,“叮铃铃”响着。看着看着,她心里忽然有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当年的质子府。那一日她亲手在门上挂了一串铜铃,说是等他们进门的时候,她可以很快知道,然后出来迎接。
    仲雪曾说过,以后要见一座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房子,也要往屋前挂铜铃,只等她来的时候就会响起。
    她本以为那是一时戏言,没想到他竟会真的这么做了。也难为他,那串铜铃与当年她亲手挂上的一模一样。
    站在铜铃前注视许久,听到有人叫才晃过神来。
    君侯的住处自不能随意进出,她和管事都被责令留在外面,只让四个舞女进去。
    四个舞女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只片刻功夫便一个个垂头丧气走出来。据说是风间大人嫌她们吵,都给赶出来了。
    这么轻易的回去,她自是心中不甘,走上前对一个脸圆圆的小子道:“能不能禀报大人,我会古法招魂之术,定能让君侯苏醒。”
    那小子狐疑地看着她,随后道:“你且等等。”
    他去后一会儿就回来,说是风间大人有请。
    这个什么风间她也不知是谁,不过看别人对他恭敬有加,应该是在侯府地位不低。
    她进到屋里,发现这里摆设也和楚国她所居的房间很相似,还有窗台的花瓶里插着一只干枯的白梅花。当前每到冬天,她就很喜欢往屋里放一株白梅的。只是时过境迁,就像那株枯干的梅花一样,有些事不可能再回来了。
    幽幽叹了声,转过头看向床上,雪白的纱帐放了下来,根本瞧不见床上情形,只隐约觉得那里应该是躺着一个人。
    她刚要靠近,一个人影闪在她身前,“大胆,君侯寝房岂是你随便走动的?”那人高声呵斥,在看清她的面貌时,不禁面露惊讶,“怎么是你?”
    燕丹点头,她以为当年在质子府这个人见过她。但是仔细他的长相,又有些怀疑,这个人怎会比仲雪还小些?她不记得当年伺候他的人有比他年龄小的。
    她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风间啊,莫不是一段时日不见你便不记得了?”
    燕丹皱皱眉,看来他也和别人一样把她当成三春了。到底三春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把她认成是她?
    风间看见她显得很兴奋,“春,你能来就太好了,君侯对你日思夜想,救他回来时,嘴里念念的都是你。你能回来,也不需要什么招魂师,他一准能醒过来。”
    对于他显然的误会,她也不做解释,只问:“他如何受的伤?”
    “这具体尚且不知,只是据救他回来时的人说,是在山里找到君侯的,那时他浑身都是伤,身边还躺着一个巨大的蟒蛇……”
    她陡然想起她刚醒来时看见的血迹和那条大蟒,难道那个时候他居然是和她一起的吗?
    努力的想回忆起什么,想来想去只觉头疼,关于蟒蛇的事竟半点想不起来。
    她走过去,伸手掀起纱帐,风间不仅没拦她,反而帮她把纱帐固定在一旁。
    床上里面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真的是仲雪,与她所记忆中的他不同,这一刻他是那么无助,那么软弱。
    他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身上也是,从头顶直缠到胸前,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很苍白,可能是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表情也比较痛苦。

    第八章 男儿也要下跪

    看着这样的他,她心里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怜惜,有刺痛,有不忍,有解气,这种种情绪把她原本积压在胸底的的仇恨,反倒冲的有些淡了。
    她对风间道:“你退出去一会儿吧,我要和他有话说。”
    风间不疑有他,听话的退到外间,还顺手给他们关上门。
    一时之间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仇人就在眼前,不需要动刀子,哪怕只是两根手指掐住他脖子都能把他掐死。
    这一刻是来得这么轻易,可不知为何她却忽然间下不去手。脑中记起无数次两人相处的情景,忆起他的好,忆起他几次豁出去救自己性命。几年的感情,几年的相处,她真的能亲手掐死他吗?
    咬了咬牙,她燕丹乃是顶天立地的人,又怎么会趁人之危?即便想报仇也等他好了之后再说。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给他找理由,还是给自己找理由,匆匆放下纱帐,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她怕她会心软,会忘了报仇,忘了当年的痛,忘了被野兽撕咬时的感觉……
    走出房门,直接从院子里跑出去,就好像被什么古怪东西追着一样。
    风间就好像是那古怪东西,他追出去,叫道:“春姬莫走,君侯需要你。”
    她只是不听,匆匆走出去,连跟舞队的人打声招呼都没有。
    她一走,风间回到房里对着床上的人唉声叹气,他的主公实在是料事如神,就知道能把所有想见不想见的人都吸引过来。可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谁能告诉他?
    §
    燕丹一直走到客栈,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都无法平复心情。
    舞队的人回来了,问她发生什么事,她随便推说自己太累了需要休息,也不管他们信不信。
    她心里很是难过,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不知是为了他快死了,还是为了自己的仇不能报。当年她怀着万般怨恨,祈求老天让她重生,好能手刃仇人,为自己报仇。可现在她重新活过来了,面对仲雪,面对这个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不知所措了。
    该骂自己怂吗?
    当年知道那天不是季徇,而是他的时候,就该找他报仇的。可那时顾全脸面,更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这个由头,到时候两国开战要怎么说?就说她的清白被一个恶人给夺去了?
    直到后来季徇挑起战争,魏国应战,然后战争不断扩大,波及到楚国,也波及到燕国。楚国为什么会参战,没有人知道,世人都知楚人好勇,或者他们只是凑个热闹,也或者有更重要的目的。不过,她知道燕国为什么被参战,是仲雪,他向燕国递交战书,挑战。她气闷之下仰天长啸,“竖子小儿敢尔?”可是谁想就这个小儿,联合三国都没打过他。
    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本事,想当初在质子府他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所以一切都在变,变得她无所适从。
    心里一阵烦乱,连饭也不想吃,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晚饭的时候,风间来了,在客栈外吵着非要见她。
    她不想见,过了一会儿舞队管事过来敲门。她猜想多半是风间把他请来当说客的。
    管事劝她说君侯府的人都不好惹,让她别太任性,以免惹祸上身。
    她苦笑一声,她与仲雪之间的恩怨,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化解了的?
    风间见她不应,让人堵住客栈门口,他跪在房门前,高声道:“春夫人,若你不肯相见,那这里的人也不用出去。”
    客栈里骚动起来,许多武士冲了进来,挨个房间把人拉出来,尖叫声,怒骂声,求饶声一片片的。
    燕丹从窗户里看见,不由深深一叹,果然跟着无赖的人,行为也变得无赖了。风间这是打算要挟她必须出去啊。
    当年仲雪为了能让她出来见他,也是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那时质子府的人都瞧见了,围着他指指点点,笑话他是个懦夫。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神灵,下跪父母君王,又怎能随便对人下跪?
    她当时心中气愤,觉得他不自爱,还是季徇劝她,若想仲雪不至把面子丢尽,就赶紧出去相见。
    她出去了,却不想受他此等大礼,便跪下还了给他。当时他脸上绽出的笑容如阳光四射,晃花人的眼,也不知是因为她肯出来,还是她把面子还给他。
    此时此刻看见风间,当年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尤其他比主子当年更加无耻。她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种软磨硬泡,走了出来。
    风间看见她,欣喜无比,叫道:“夫人,请您回去吧,君侯定会欢欣的。”
    一句夫人,燕丹差点想抽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仲雪的夫人?
    “你给我滚。”抬腿一脚踹在他肩头,风间打着滚滚出去老远,又爬回来,继续跪在地上,唤着:“夫……”
    刚一开口,看见她的脸色立马改成,“大夫说君侯可能活不了几日,请您看在往日情分上能送他最后一程。”
    这话倒是打动了她,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的?
    她终点了点头,与管事辞行。她还有话想跟他说,作为最后临终时的感言。
    那管事早在见到风间下跪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君侯府的人居然向她下跪,那她该是什么身份?他慌张之后开始努力的想这一路上有没有得罪过她。
    听到燕丹要告辞,慌忙应允,笑道:“若以后您有需要还可以到舞队来。”
    燕丹谢过了。让风间把人都撤出去,然后上了他乘来的马车。
    城阳君的伤被城里的几个有名大夫都看过,所有大夫都异口同声说他最多有一月可活,若是醒过来还能多活几天,要是醒不过来就干脆在梦中断气了。
    身为一国君侯,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对于这个问题她问了风间,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府中武士在一座山谷里发现了君侯,当时他就躺在血泊里,在他身上还有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身上有剑伤,也有被撕咬的痕迹。武士猜测这多半是君侯和蟒蛇拼杀,才会受伤至此。只是他为何会在这山谷,又为何遇上蟒蛇,却不得而知了。
    他们把君侯带出山谷,又寻了大夫医治,一直不见效果。后来星夜赶路送回魏国,四处张榜请贤能之士为君侯招魂,也一直不见好。
    燕丹心想,你们一直找能招魂,不请名医看诊,舞队之类的招魂舞都相信,能治得好才怪。
    听他刚才所说,那山中景象与她醒来时所见的一模一样,巨大的蛇,干涸的血迹,只唯一不同的是那里没有仲雪。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她出现在那里,他也在那里,他们那时会有什么交集吗?
    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甚至稍一回想就觉头疼欲裂。跟容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看过大夫,那个大夫说她头里有一个血块,大约是磕上硬物撞击所致。至于会不会产生失忆,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或者某一天能记起什么。
    对于那种乡野大夫,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也没觉得自己是失忆的,她清清楚楚记得以前所发生的每件事,记得自己的死,记得魏国的仇,记得在楚国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所以对于恢复记忆一说她很不以为然,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漏掉了什么,而这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事。
    她脑中总闪现出风间所描绘场景,心中莫名的疼痛,对他的恨似乎也没先前那么强烈了。甚至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恨他,或者只是更心痛他的欺骗,他与别人联合起来害她。
    城阳君一直昏迷不醒,只能用人参暂时吊着命。他好像个死人一样,除了能感觉到脉搏和心跳,其余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
    风间每天按时喂人参汤给他,不过在她来了之后,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端着汤碗,她颇为踌躇,实在不知该怎么撬开他的牙关把药喂下去。
    她问风间以前是如何做的,风间指了指嘴,那意思不言而喻。
    燕丹扯了扯嘴角,“你原先都是这么喂的?”
    “当然不是我。”亲一个男人的事他当然做不出来,他道:“一般都是叫年轻的女子用粗盐漱口,然后再一点点用嘴喂下去。”
    她挑眉,“你确定如此?”
    当然不确定,他还从没试过,或者哪天替主子试一试也不错。他点头,“当然,要是您肯这么做,君侯有知觉定会欢欣的。”
    燕丹轻哼,她自不可能这样对待他,美得他心肝脾肺都疼。他让人做了个芦苇管,插进他嘴里,用勺子舀着参汤,一点点从芦苇管灌进他嘴里。只是这个法子不咋好用,一不小心就会灌他一脖子,她拿了条布巾给他擦拭嘴角,然后解开他的前襟,露出脖颈,若是参汤流到脖子里擦一擦倒也方便。

    第九章 为夫在装蒜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为他擦拭脖颈,他的睫毛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睡梦中的他也会觉得很疼吗?惦记着怕他疼,手下动作愈发轻柔。倒药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生怕多流出一些让他受苦。
    风间眼看着主子的脖子里全是汤汁,不由深深一叹,他这主子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要吃这种苦,真以为温柔乡是那么好享受的吗?
    燕丹总觉得用参汤吊命不能长久,虽然大夫说他命不久已,可摸着他的脉搏,强壮有力,实在不像马上就要断气的。
    她跟风间提过几次,让他找大夫开些固本强身的药,或许能叫他缓过来。即便不能,也应该能多维持一些时日。可风间每次都推脱,一会儿说无药可医,大夫说不用治了,一会儿又说参汤都喂不进去,喂药更麻烦,后来见她问的多了,干脆说君侯平日里就不喜欢吃药,趁他昏迷喂他,他肯定要不高兴的。
    燕丹听他说的荒唐,也不理会他,自顾找了大夫为他看诊。那大夫开了方子,大部分都是治疗内伤外伤的。
    问过大夫仲雪的病情,他一口咬定是快死了,可对一个快死的人开这么多药,这个大夫是想钱想疯了?
    正好这也合她心意,她找人弄了根竹子,竹管子比芦苇做的管子粗多了,咕嘟嘟一碗药灌下去,就是神仙也能灌的翻起来身。她还给这东西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灌水耗子。
    一天十碗药灌下去,才三天过去,仲雪的脸色果然没那么惨白了,反倒有点红润润的,也不知是被药烫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也很热,那种炙热的温度,与刚见他时的冰凉完全不同。也难为他,喝这么多药居然没把他的肠子给泡烂了。
    风间眼看着君侯被当水耗子,大为同情,几天的药全顺着脖子流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踏湿了,浑身上下全是药味儿。
    他叹口气,对真埋着头灌药的燕丹道:“君侯是不是该洗个澡了,身上都臭了,应该给擦擦身吧?”
    燕丹把最后一口药灌进仲雪嘴里,眼看着他那张脸愈发红晕,甚是满意,照这样下去,没准过两天还真变好了。
    她拍拍他的脸,问风间:“你刚才说什么?”
    “给君侯擦身。”
    她点头“去准备些热水,要烫烫的那种。”
    风间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不是要烫猪毛吧?可怜的君侯,可怜的主子,怎么看中的女人是这么个心眼多的?她这么折腾人,不会是看出点什么吧?
    燕丹叫两个丫鬟端了一大盆水,看那热气腾腾就知道是刚烧开的。
    风间一时摸不着她想干什么,趁人不注意,倒了盆凉水进去。心道,烫事烫了点,别烫的脱了皮就行了。只希望主公能忍得住,可千万别跳起来啊!
    燕丹看了看热气,知道水温不低,让丫鬟拧了个手巾板儿,一把糊在他的胸膛上,躺着的人似乎颤了一下。
    要醒了吗?她心里好笑,隔着衣服手在他心口摸了一把,那个地方狂狂跳着,似要蹦出胸腔般的猛烈。
    好强盛的生命力啊,这可不是吃多了补药能补回来的,更不像个将死之人该有的强进体魄。丫了个呸的,这家伙是真的装死呢。
    她假装问风间:“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风间摸摸鼻子“兴许是吧。”
    “要不要准备棺椁?寿衣准备好了吗?”
    风间咧嘴“或许……准备好了……”
    燕丹点点头,招呼两个丫鬟“快,给你们爷好好擦擦身子,省得他太脏太臭,到了阎王爷那儿,人家嫌他味儿不愿要他。”
    她说着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水桶“水凉了,再兑点热的。”
    “诺。”那丫鬟应着,转过头忽瞧见风间大人在那儿,不停地对她抽着眼角。
    她不禁摸了摸鬓角,心道,莫不是这位大人看上她了?府里人谁都知道风间大人是君侯的心腹,年轻有为,无不良嗜好,这要是君侯过世了,她跟着他,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这么想着,不由对着他还了个眼色,风间以为她看懂了,不禁松了口气。以前君侯就说过,说他使起眼色来像在抛媚眼。这会儿看来也不完全是嘛!
    他眼巴巴的希望两个丫头能明白点,别往里头使劲儿兑热水。可显然她们没看懂。
    两个丫鬟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凑过去被热气熏的脸都疼。燕丹瞧着热度很觉满意,把手巾板儿扔进去,手都不敢伸进去拿。找了双筷子把手巾捞出来,搁在一个空盆里用筷子夹着拧的六七分干,然后摊开了热乎乎的搁在他**的胸膛上。
    滚热水里捞出来的巾子见效那叫一个快啊,只片刻功夫仲雪身上就好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
    他的嘴角在抽,眉角在抽,浑身每一片肌肤都在抽,但不管抽的多厉害,那双眼睛硬是不肯睁开。让人不禁暗挑大指,赞一声“硬气。”
    燕丹不由皱皱眉,心道,难道她真以为错了,他真的是病的昏迷不醒,否则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罪?
    吩咐丫鬟赶紧给他上点伤药,整盒蟾蜍雪莲膏抹上去立刻就见效,他的眉角的也舒展了许多。
    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更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从小就心机深沉,若不是真的快死了,那就是憋着坏等着整治人呢。只是不知他要整的又是谁?
    正琢磨着呢,风间急匆匆跑进来,呼道:“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被燕丹瞪一眼,忙改口“姑娘……”
    燕丹放下药碗“出何事了?”
    “是长大夫,长大夫荣桓来了。”
    对于这位长大夫荣桓,她听风间说过。听说近来在魏国大王在他的怂恿下颇不安稳,他怂恿魏王除去城阳君,尤其是仲雪被送回府中的这段时间,他联合朝中某些大臣,四处打压城阳君的势力,大约只等他咽气立刻把大权抓过来吧。
    她自小生在王宫,对这种争权夺势见得多了。即便魏王没有野心独揽大权,也自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在他耳边敲边鼓。这个荣桓多半是想效仿仲雪,成为魏国的幕后掌权者,而这一回来多半是来观察情况的。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的,不过风间求她说“春姑娘,这事还得你出面把人唬弄走。”
    她不理“凭什么要我出面?”
    “你总不想看着君侯死了也要被人五马分尸吧?”
    燕丹轻笑,如果真能看见这一幕,最欢欣雀跃的应该是她,也让他尝尝死后不留全尸的滋味儿。
    风间死劝活劝,缠着她说什么也要叫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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