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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帐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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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三春好笑,“马上就要大婚了,哪儿有新郎总往女家跑的?”
琪脸颊微红,一想到两人即将成亲,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盼了这一天不知盼了多少年,越到这一刻反倒心里紧张了。
在她的印象的他都是有礼自持,还没见过这般羞涩模样。那微红的脸颊,还有几分孩子般的可爱。
被她亮晶晶地眼睛看着,琪只觉脸上滚烫滚烫地,匆忙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三春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不禁心中暗叹,即便要做他妻子,但心中竟然无半分爱意,反倒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很是难受。
吸了吸鼻子,很想流两滴眼泪配合一下,只是吸了两口,只吸到了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
是哪个好心人知道她肚饿,所以拿了饭菜过来?
“秀珍,秀珍——”她唤着自己丫鬟,可没人回应,只一转身,屋里已多了两个人。
好心人出现了。
仲雪跪坐在案几上,洞洞天正把一碟碟菜摆在上面。
一看见他,三春心里就一阵发虚,可架不住饭香太吸引人,忍了住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正要伸手拿箸,一只筷子伸过来在她手背上狠狠敲了一下。
“不听话,还想吃东西。”仲雪冷冷看她一眼,自顾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三春轻叹,原来他特意上这来是为了气人的。吃不到不吃也罢,等他走了可以叫厨房加个宵夜,只是要打发他走可不容易了。
第一百章 未来的王后丢了
这一回不同往日,她要成亲的消息,想必早就洞洞天那小子添油加醋的转达了吧。
瞪了一眼洞洞天,转过头来偷瞧仲雪,见他神色如常,竟不像是有多生气。要不是刚才敲她那一筷子用了点力气,那模样似比平常看着还要温和些。
仲雪仿佛没看见她,一箸一箸地夹着菜,半个时辰之后大约吃得酒足饭饱,才终于对她抬了抬眼皮。
三春可怜兮兮地瞅他,想用柔弱的眼神感化,不过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她只好换了种表情,嘻嘻一笑,“君侯大人吃完了?”
仲雪颔首,放下筷子,淡淡地眼神飘在她身上。
她吐舌,“你不生气?”
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仲雪哼一声,站起身来,“你今日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午时会有人来接。”
她假装,“你要出门吗?”
他咬牙,“是你要出门。”
三春叹口气,“这里是燕国。”
“放心,有本侯在定能送你安稳离开。”
三春语噎,她担心的又不是这个。
她说他来了怎么这般安静,原来是心里早有计较。新婚之日新娘子不在,这个婚还有什么结头?
她一点不怀疑他能把她带走,可她根本不想跟他走啊……
这位君侯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这会儿说喜欢她,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不喜欢了?
咬了咬牙,有心说不跟他走,可瞧他那深沉的模样硬是不敢说出口,只能叹了口气装作自己很服从。
仲雪走时夜已经深了,真难为他一桌子的菜饭硬是一点也没留下给她。本来想吃点东西,奈何厨房已经封了火,便只好饿着肚子躺在床上。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更感饿意浓厚。她爬起来沿着梅花盛开的小径缓缓走着,时而伸手从树上摞下几朵白梅放到嘴里嚼,轻轻甜甜的味道很好,只是却不能解饿。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四周寂静一片,整个府里的人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琢磨着要不要把某个丫鬟叫起来,或者干脆冒着烧掉厨房的风险自己动手试试。
正犹豫不决之时,忽瞧见屋顶影影绰绰,似乎藏着有人,环目四望,不知何时府里已多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他们的人数太众,树上有,屋顶有,犄角旮旯的角落也有,许多躲藏之处都被站满了,最后干脆挤得梅树上也站的都是人。这些人服装各异,面目不一,相互之间也不认识,似不是同一拨人。
这些人好像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出来,有的瞪着两只眼睛瞧着她,有的转过头装没看见,还有抬头望天,似在欣赏月亮。
她也不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看那样子应该没有敌意。
想了想,对着一棵树上,用一双亮晶晶两个黑眼珠看她的小子招了招手。
那小子万分诧异,也不敢说话,对着同伴一阵手语。那同伴对他比了个“劈落”的手势。大约是要他下去。
他苦着一张脸跳下树,对三春一躬,“拜见小姐。”
三春问:“谁派你来的?”
他摆摆手,表示不能说。
三春也懒得再问,只道:“我饿了,去弄点吃的。”
那小子嘴咧得更苦了,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弄吃的?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句府人等安全,尤其是这位娇娘子,只是厨子的差事归他们管吗?
他又摆摆手,被三春瞪了一眼,只好微微点头。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弄吃的来啊?
他纵身从院子里去,没过多久就抱着一个大泥团过来,剥开泥皮,里面喷香的正是一只鸡。白白的嫩肉,还有油脂流下。
三春大喜,问他:“你从哪儿弄来的?”
那小子拼命摇头不肯说,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她,这是一出门看见几个叫花子蹲在一块空地上烧泥鸡,他走过去抢过来的吧?
三春吃了一半,另一半就给来了这个一直眼巴巴瞅她的小子,她怕吃太多消化不了。
那小子也没客气,几口就吞了个干净,看样子似乎也是没吃饭。
吃饱了,打了个饱嗝回去睡觉。她刚一走,那些原本安安静静地人就打了起来。他们根本不是一拨人,而是好几拨人。
琪本来是想派些人暗中保护她,结果他人来到句府,忽发现自已是晚到的,许多有利的地形都被占据了。
几拨人谁也不认识对方,正要开打时,三春出现了,一时间几方人都不敢冲动行事,只等她走了,不打的脑袋开花才奇怪了。
三春一夜好眠,这一觉到天明,第二日再出来时那些隐藏在府中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反倒是府门四周多了许多官兵,层层把住前后门。
这些官兵一看装束便知是宫中护卫,肯定是琪派来的,那么昨晚那些人又是从哪儿来的?是仲雪,还是青?
虽然疑惑,不过这样一来,仲雪要带他走就很难了。三春想通这个关节,也不觉难过,反倒庆幸琪有先见之明。
果然让她猜对了,一连两三日都平静无波的。
转眼已到了“纳采”之日。
此时婚礼执行的是周礼上的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个主要步骤,也叫“婚姻六礼” ,据说如此反反复复的程式,是出于“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
这一日三春要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大王挑个黄道吉日,然后举行“纳采礼”。“纳采礼”就是燕王钦定了具体的纳采使节到王后家。
当然纳采使也不是随便就能当的,起码身份要尊贵。这一回来的还是陈雄,他对此也很无奈,又说媒,又纳采,真把他当大丫鬟使唤了。
说完媒之后,娘家还要答谢一下媒人,一是请他吃饭,二是给他一点礼物。陈雄收到的礼物是一大包茶叶。
其实大婚是一件很糟钱的事,身为大王即便想多结几次,也是不是那么随便的,要花大价钱的。句府也办纳采宴,是琪命人备好酒席,从宫里送来的,说是要答谢王后的父亲,感谢他养育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到了迎亲的正日子,仲雪也没出现,这让三春更加忧心,她就怕他隐在暗处是在计划什么事。
今天正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正是吉日,冬日里的大梁城已经寒风凛洌,但仍挡不住的操办喜事的热情。早在前几天句府里就张灯结彩,大红色的装饰给这个冬天带来了融融暖意,引来无数惊羡的目光。
按照周礼,身为大王的琪是绝不会亲自去迎亲的,而是让娘家人隆重地送上门。
一大早三春就起来装扮,金金银银的戴了满头,压得脖子都疼,她坐上一辆礼车,那大红的颜色被阳光一照,显得格外光芒。
礼车要绕大梁城一圈才能驶进宫里,一路上要接受满城百姓的拜礼。
马车走到半路,出事了。那匹拉车的马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疯也似的向前奔去。瞬间婚礼大队北冲散,那些手持依仗的,大部分都不会武,至于后面的武士一时措手不及,根本顾不上拦住礼车。
两匹骏马带着礼车沿街狂奔,一路冲撞而去。三春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抓住两边的横木,才没被甩下车去。忽然间那两匹马蹄子一翻,跪在地上,它们停住了,后面的车可停不住,一阵剧烈晃动后车身飞出,只撞到对面墙上,再落到地上已经七零八落。
也幸亏三春身手还算矫健,在撞到墙上一刹那从车里跳出来,否则这会儿她的身体也像这车一样,腿脚俱折了。可即便如此,她跳下来时在地上打了个滚,也被摔的七荤八素,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只觉头顶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正这时忽然一只手扶住她,正要道谢,瞧见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双眸亮晶晶放出精光,她不由一叹,“就知道是你。”
“知道就好。”
黑衣人伸掌在她肩颈一劈,她本就晕眩的头立刻彻底晕倒。
一场骚乱后,燕国的未来王后丢了,整个大梁都震动了,大街小巷戒备森严。三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要出城的马车里。看了看手倒是没被绑,嘴也没被东西塞着。她瞅一眼那个依旧蒙着脸的人,喃喃道:“就不怕我大喊吗?”
蒙面人白她一眼,“想喊就喊。”
被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喊了。掀起车帘向外瞟一眼,他们正被堵在城门前,等着盘查出城。
就他这一身明显就是飞贼的装扮,真以为能出得城吗?
她摇摇头,“青,你也是的,”
蒙面人眼神忽的一厉,“你说什么?”
那眼刀太多凌厉,刺得她浑身一颤,“青,你……”
那蒙面人一把把面巾抓下来,“且看吾是谁?”
“啪”一声,三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冰窖里了,是仲雪,居然是仲雪?
或者本该想到是他的,只是他翻白眼的样子实在像极了青,让她一时错意,竟误会了。早知道刚才就该大喊一声。这会儿想大喊,可看她一副很想掐死她的表情,到嘴的救命立刻咽了回去。落到青手里还好,落到他手里想逃脱可就不容易了。
第一百零一章 逃婚挨饿他凄惨
她咧嘴,“想带走我有的是法子,何必用最激烈的?”
仲雪在她脸上轻掐了一下,把她的歪嘴掐正,大约是觉得这模样很难看吧。
他轻哼道:“刚才那么对你,已经算客气了,要不是句府里守了那么多人,何至于出此下策。”
本来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激烈,这都要怪洞洞天,他们本来坐在酒楼里看热闹,看那礼车经过的盛况如何。早在这之前早已派出的几批人在几个路段等着伺机下手,其实根本用不到他这个坐镇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礼车到了,洞洞天突然指着礼车大声喝道:“瞧瞧,人家燕大王大婚多舍得花钱,仪仗也搞得如此宏大,这哪是接新娘子,整个就是燕大王出游。”
仲雪看在眼里,眉头也不禁一皱,他自是知道姬琪的意思,三春曾经是燕国太子,他自然要以君王之礼相待。这仪仗虽不是正经大王所用,却已经超出王后仪制。
他冷冷瞥了洞洞天一眼,“没事别那么多废话,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把礼车拦下来吧。”
洞洞天嘴角扬起一抹笑,“既然君侯吩咐,在下从命就是。”
他说着突然抬手拿起一只筷子,向左边一匹马的马头掷去。也不知他手太准,还是三春太倒霉,这一下竟戳进了一匹马的眼珠,那匹马嘶叫一声,带着另一匹马狂奔而去。一时间整个大街都乱了套了。
仲雪一吓,慌忙下去救人,至于以后出现的惨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他也没想到三春会从车里摔出来,还摔得那么狠。
这会儿听她问起,他正在生气自己被错认成青,也懒得解释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眼里只有他一个。
三春偷瞧他,过了一会儿见他面色稍和,才问道:“你打算如何出城?”
仲雪淡淡,“你且等着就是。”
大梁城门处每天要出城的人都很多,因为刚发生礼车翻出,王后被劫的事,城门前盘查格外严格,几乎每一个人通过都要对半天。这会儿封城的旨意还没下来,尚且还能出城,再过一会儿恐怕连城门都出不去了。
三春瞪着眼看着,打定主意要跟他学一招。就在快轮到他们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酒楼里一阵吵乱,有人大叫:“在这儿,找到被抢新娘的贼人了。”
这一呼喊,那些原本搜查的官兵都闻声而去,顿时城门处让开了一个很大缺口。也就在这时,赶车的洞洞天大喝一声,抽打马身,马车疾驰着冲破护栏而去。
这个时代马是极稀缺的,守城的官兵也没几匹,仲雪这一匹拉车的马乃是万里挑一的战马,撒开蹄子狂奔,就算官兵有马也很难追上。只是这么一来,宫中护卫恐怕就会得知他们逃走方向,不一时便会追过来的。
马车一口气奔出十里地,眼看着前面出现个岔口,仲雪忽然呼喝一声,“停车——。”
洞洞天慌忙拉住缰绳,“君侯要干什么?”
仲雪拉起三春就往车下跳,遂不及防之下三春横着就飞出车去,也是她功夫还好,落地时没来个狗啃泥。
她好容易站稳脚,埋怨道:“你要下车也不说一声。”
仲雪却没理她,命令洞洞天,“你赶着马车沿着大道走,不要让人追上。”
洞洞天应了一声,又问:“你们去哪儿?”
“我们抄小路走,到燕国边境汇合。”
他一听,不由撇撇嘴,合着这是拿他做老鼠引猫呢?正所谓主子的话绝不能全信,反正他也不是多忠心,一会儿到前面弃马车逃跑就是。
仲雪拽着三春沿着小路走,走没几步他突然停下来,一副扼腕地叫道:“糟糕,没把那匹马带上。”
“你不是让洞洞天引开官兵吗?”
仲雪叹气,“洞洞天可信,那世上就没有言而无信之人了。这会儿他多半已经跑了。只可惜本君那匹马要落入这贼人之手了。”
三春无语,他明知道洞洞天不可靠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拜托给他,也怨不得别人说他心思难猜了。可怜的洞洞天,动心眼肯定动不过他的。
她问道:“你打算凭两条腿走哪儿去?”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仲雪笑着,轻薄地在她手背上一拂,“咱们两个是心有灵犀的,你想的地方正是我心中所想。”
三春只觉浑身一颤,很想狠狠给他一拳,要他真的只是轻薄也便罢了,可这一伸手根本就是扣住了她的命门,让她想逃跑也不可能了。
她叹口气可怜巴巴地跟着他往前走,嘴里嘟囔道:“我想去天涯海角,你也跟我去吗?”
“只要你嫁给我就可以。”
她翻了个白眼,实在不觉他是要娶她,倒像是捋了个仇人回去折磨的。小声嘟囔一句:“万一哪天你不喜欢了,把我卖入青楼怎么办?”
他也很配合地还她一个白眼,“你放心吧,把你卖入青楼,也是人家青楼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春大恼,心里也知道他不是在说她丑,而是讽刺她的性子。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既霸道又讨厌。
两人一边走,一边斗嘴,倒也不寂寞,不一会儿就走出好远。
远远地似乎听到有马蹄声响,不过那些马都在远处,似乎怎么走都走不近。不用说肯定是被他带来的人给拦截了。
仲雪做事一向都是有准备的,绝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他选这条小路走,恐怕也是看中这条路林密山多,容易设伏吧。
走了许久,脚都有点疼了,前面有一家茶寮,零零散散地几个路人坐在里面。这会儿已是正午,肚子也咕噜噜乱叫。
三春蹲下身子揉了揉脚面,问道:“在这儿应该不会有追兵了?”
仲雪喘了口气,“应该不会了吧。”自从做了城阳君,他也很少走这么多路,那脚也是生疼的。
茶寮里食物的香气不时飘过来,让本就饥饿的肚子变得更难捱了。她舔了舔嘴角,问:“那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了?”
他点头,“应该。”
“拿给钱吧。”一只白嫩的手在他面前。
仲雪不解,“什么钱?”
她很想翻个白眼,他不会以为到哪儿吃饭都不用给钱吧?
在她的提醒下,仲雪很认真的把身上都摸了一个遍,然后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身无分文。他现在的身份,出门怎么可能带钱,就算有也应该在洞洞天那儿。
三春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只可怜自己上礼车时头上那金光灿灿的首饰早不知去哪儿了,现在只穿了一件素净的丫鬟服,头上别着两朵小花,估摸是一文不值的。
她问过仲雪那身礼服哪儿去,他懒懒道一句,“丢了。”
看着碍眼的东西他自然不会留,尤其那些东西还是叔琪给准备的。只可惜他的嫉妒,要她在这千里奔逃的苦难中,还要忍受饿肚子的悲催了。
她叹口气:“你那些手下什么时候来?”
“让他们去边界等候,他们不会来了。”
仅有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她对着不远处热气腾腾地馒头吞了几下口水,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
仲雪似乎并不担心,他一步走上前去,对那茶寮里正拾着馒头的小姑娘展颜一笑。
“这馒头好吃吗?”
小姑娘也就十四五的年纪,眉毛浓浓地,一双杏核大眼忽闪着,头上还插一朵大红色绢花,看着很是可爱。
她一抬头看见一个绝世公子站在眼前,不由面颊一红,随后利落的用油纸包了一个捧给他,“然,公子要尝一个吗?”
“尝可要钱?”
“自是不要。”
仲雪含笑着接过馒头,然后走到三春面前,掰下一半递给她。
三春还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乐,这样都能换来吃的,也算是他本事,但两人就这么一路靠这种方法走到边境吗?遇上男的,她上,碰上女的,他上,就是她能豁出脸去,也不见得每个人都买账吧?
她伸手接过来,放到嘴里狠狠咬着,就好像在咬他的手。
一个馒头自然不可能养两人的肚子,走没几步就消化完了。三春叹得快断了气了,跟着青的时候要挨饿,没想到跟着仲雪这个有名的最富有的君侯还要挨饿。她这辈子就是天生的穷命吗?
这里像羊肠子一样的小道,自然不会有什么歌舞队路过,没奈何只能硬挺着,指望再碰见个卖食的,或者路边有棵果树刚好苹果正熟砸到头上。
当然,这肯定是痴心妄想就是了。这个季节,这个地方,能有苹果才怪?
她饿得浑身难受,再看他,却正着一张脸,似半天不觉。心中好奇,问他是否挨过饿?
仲雪淡淡一笑,他自然是挨过饿的,在到楚国为质之前,根本没人顾暇他的饮食,饥一顿饱一顿在所难免。有时候一整天也吃不上一口吃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而他之所以长得不算高大的原因也和幼时那忍饥挨饿的生活有关。借一句以前她常说的话,这就叫营养不良。
两人又挨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庄,袅袅炊烟飘起,家家户户飘出的香味儿也格外勾人。
第一百零二章 点点情意穿鞋间
三春敲了一户农家的门讨了两个干馒头一碗凉粥,分给他一半。本以为这种剩食他是不吃的,没想到他居然吃得很是香甜。
不知是不是出了牛山村之后嘴养叼了缘故,这种干馒头她很觉啃不下去,只随便咬了几口便揣进怀里。再看他,已经啃完一个,连粥也喝了一半了。
她忽然升起一种佩服之意,能屈能伸,能享荣华富贵,能受得贫穷饥饿,也难怪他能在短短数年之间成了让天下人众皆惊惧的人物。
尤其难得的是他这人很懂平均主义,知道要与她共享,粥也给她留了一半。只可惜这凉凉的还带点味道的粥实在不那么容易入口。捏着鼻子强把半碗粥灌下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大约是骂他的话。
仲雪也不在意,脸上笑容灿烂无比,就好像做乞丐也是开心无比的事。
本来三春是很想逃跑的,可不知为什么,这么跟着他,也不觉太难受,甚至有一种久违的喜悦在其中。就好像一直以来就很想过这种日子,说不清道不明,很奇怪的感觉。
一路从村子到了大路,进了冀城,仲雪当了一块玉佩,他们终于结束了半饥半饱的日子,计划着到酒楼里好好吃一顿解馋。
一入酒楼,仲雪问她吃什么,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吃清淡的,来一个整鸡,一盘丸子,一个猪头肉,再来一个猪头肉。”
仲雪好笑,“你这个清淡的体现在哪儿?”
“炝锅的时候用葱。”她点点头,从筷笼里抽出筷子,眼巴巴等着“清淡”的赶紧上来,饿了好几日,总算能吃顿好的了。
他们俊男靓女走到哪儿都吸引人,酒楼里不时有人瞅一眼,也不知是奇怪没见过这么能吃的,还是奇怪这么美的两个人却偏偏像是俩饿咯。
饿了几天,一次不能吃太多,仲雪还悠着劲儿呢,看她吃得满嘴流油,忙把猪头肉往边上挪了挪,“你少吃点,省得一会儿难受。”
三春咽了最后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面有人高喊:“官差来了。”
仲雪立刻拉起她从窗户里跳出去,也不知是“很倒霉”还是“太倒霉”,窗外的便道上居然有一滩屎,她一脚踩在上面,恶心的只想把鞋甩出去。
他也嗅到臭味儿,皱了皱眉突然俯身把她的鞋脱下来扔出去。她惊叫一声,正要问没鞋怎么走,却见他把自己打横抱起,大跨步在街上跑起来。
燕国民风远不如楚国开放,何曾见过这般迤逦景象?经过的人们都瞪大眼睛瞧着,一时间大街上人挤人人拥人,把本不宽敞的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追过来的一队官兵,被阻住路,哪还够得着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潇洒而去。
三春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就算她脸皮厚,可这也未免太丢人了。
他跑得很快,能感觉到他的胸腔里那颗心在剧烈跳动,他粗粗喘着气,胸腔起伏着,震得她的脸也跟着微微颤起来。她闭上眼,只当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看不见听不见也不觉得难过了。
他们穿过两条街,好容易甩掉官兵,仲雪抱着她进了一家鞋履铺子。
掌柜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进来,甚是惊愕,在他的催促下才晃过神来,慌忙准备坐垫。
仲雪把三春放下,对那掌柜道:“要一双女鞋。”
掌柜拿了几双做工精致的给他选,他持起一双粉红绣牡丹缎面绣鞋,轻托着她的脚给她穿上。
三春很觉不好意思,缩了一下脚趾,又被他拽平。
她扭捏护住脚,“我自己能穿。”
“莫动。”他轻声说着,声音有一种让人心颤的深沉。
三春只觉脸一阵发烫,她的脚踩在他掌心,出奇的与他手掌的长度相合,他的手掌很大,暖暖的,有一层薄茧,一点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手。
试了这双花鞋,有些大,又挑一双淡蓝色的为她穿在脚上。
这一下刚刚合脚,他甚是满意,也不问价,直接甩出十金,便拉着她出去了。
想想这一路没吃没喝的日子,她的心开始滴血了,这简直就是个败家子啊。有钱了就乱花。
到了外面,官兵寻不到人早已离去。
三春叫他把卖玉佩的钱交出来,清点盘缠,大约还剩二十金和一些散碎钱币。不由埋怨他不该如此大手脚。
仲雪听着,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微笑。心里甜滋滋的,即便是抱怨的话,在他听来却格外动心。现在的他们就好像一对小夫妻在为日子的日子烦恼,吵吵闹闹的过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他笑道:“放心,不会叫你饿死的。”
三春白了他一眼,饿自然饿不死,节衣缩食却是在所难免的。以后这些钱,她来花,总归不能再到人家家里要饭了。
两人伴着嘴一路走过街道,忽然发现城中几处地方都画着告示,在一面墙上画着一副人像,上写捉拿江洋大盗,杀人狂魔,而那个盗匪长相绝对与仲雪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们刚一进酒楼就被许多人盯住,肯定有人告了状,把官兵引来捉拿了。
仲雪猜测,这告示大约是叔琪命人四处喷画的,至于为什么把他说成是盗匪,估计是要满足一下他肮脏的小心眼吧。叔琪小儿自小暗恋兄长,对所有她身边的人都恨之入骨,巴不得全天下人都配不上她。
他咬了咬牙,这臭小子,上回喷他石灰的仇他还没报呢,若娶了他姐姐,成他姐夫,也就算了,若不然,绝对把他的眼弄瞎两只叫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看不见。
周围来往的人太多,仲雪寻了个斗笠,两人遮遮掩掩地往南城门走,路过县衙时忽瞧见衙门门口跪着一个戴枷锁的犯人。
那个犯人蓬头垢面,身上挂着一个厚重木枷,跪的倒还规整。只是时间一长,重枷压迫脖颈,难免头抬不起来。
知情人都知道,这人肯定是犯了罪,官府家为了羞臊他,特意放这儿让人围观的。告诉别人,不能犯罪,犯了罪就要如此下场。
三春看那犯人羞愧难忍,便故意开仲雪玩笑,说他若被人抓住,肯定也放会在衙门口亮亮相。没准叔琪还会把他晾在大梁王宫前。
仲雪笑了笑,问她,“若我终有此遭,你可会与我送食?”
她点头,“自然如君所愿。”只不过定会摆在远远的地方,让他看到吃不到。
仲雪只看她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而这个戴枷锁的犯人也让他忽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事。
那是还在楚国时,有一次他和季徇与她一起出门,在郢城的衙门就看见过一个戴枷的犯人。
当时他们刚吃了饭,她手里还拿着一包从酒楼里带出来熟牛肉。
见到那犯人委顿样子,她忽然生起怜悯之心,拿着牛肉递到犯人手里,“你吃,你吃。”
那犯人身上戴着枷锁呢,哪够得着啊,对着一块牛肉直瞪眼,时不时地还得用眼底余光挘她。
当时他问她,“即是送食,何不送到口中?”
她面上一肃,“给肉是我的同情之心,吃不着说明法律的严肃性,他放了之后肯定会洗心革面的。不信你问他,释放之后会如何做?”
他问了,真的问了,“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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