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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忐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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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廷晖也不晓得怎的,一见她哭就慌神没辙,既见已离了彭城甚遥,干脆指使了一名长随回崔家去送信儿,说自己带了小姨妈去家中作客几日,再送回来。崔妤见甄廷晖松口,立时破涕为笑,心忖这大叔再撇不得自己了,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便能看管着他,一世再碰不到别人。
崔家收了信,个个瞠目结舌。崔员外只想着那两名女儿已是将自己弄得够呛,孰料又多了一个离经叛道的。这丫头长相最是老实憨厚,不想比两个姐姐更出类拔萃,才几岁的小童,便敢先斩后奏,跟着个十几二十岁的男子私奔外地,纵是个亲眷,也是难堪,一户三千金,分作三地,竟没一个叫自己省心的,又是急得跳脚,连连骂那甄廷晖拐带幼女。
消息传至京城,甄世万自是去函将儿子说了一通,叫他尽快将小孩送返家中,又怕崔嫣迁怒于自己,为求自保赶紧先下手为强,当了娘子面斥责那儿子:“本以为那小孽障懂事了,却还是这样不分轻重,再回来定要将他家法处置。”崔嫣倒是笑得前俯后仰,并不生气,反倒夸赞小妹厉害。
甄廷晖这边得了父训,自是回信应承,却是禁不住那崔妤痴缠,一拖再拖,拖了又拖。崔嫣得讯钦佩小妹,愈发生了离京之意,软硬兼施,一会儿说京城气候住不惯,一会儿又说予梁俊钦投产的青州医馆已经营上轨,想要回去看看。
甄世万听她张嘴闭嘴便是那梁俊钦,本已缓解的结绳又是拧巴起来,自个儿的钱在他那儿也罢了,莫不是因着这牵扯,今后她这心
也得总是牵挂这那人?崔嫣并不察他心思,这日见他在书厢处理公文堂案,二更还不回屋,亲煮夜宵,只身端去了那边,打算又去磨缠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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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君未晓犹是春【终章…贰】
一跨门槛,橘光下他撑了半边脸庞;已是困极小憩;手头书案上卷册成堆,散开成摞。
崔嫣想他这些日案牍劳形,连夜灯火明煌的;心中生疼;见墨汁临涸;不由替他披了一道氅,就手端了张凳子;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挽起袖;抬了墨锭细细研磨。
不晓得过了多久;窗外夜色又浓了个两层,崔嫣只觉手腕子被一捏,才见他苏醒。
甄世万见她红袖添香的样子极是惹人,抓了她手便顺势一拉,扯到自己怀中,整日的疲乏气消减大半。
崔嫣见他精神好了,又是说起青州医馆一事。甄世万只听她满口的俊钦哥哥,本畅快的心绪又是低迷下几分,语气不无烦躁:“哪来这么多哥哥!敢情你别的本事没有,认哥哥的功夫倒是一套一套,一个接一个的应接不暇。还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要么便是异族的夷子,出逃的穷寇,要么便是脸皮如城墙一般厚,呆在别人家中不走的赖皮。”
崔嫣见他又开始胡搅蛮缠,贬骂那两人,嬉了皮相:“别人都没你有本事,你若有本事,也去认几个妹妹。”
甄世万将她打了横抱于腿上,端了她颌:“我确是没本事认甚么妹子,有这一个,便已是够操心了。”
她听得欢喜,便也予他些甜头尝尝,权当回报,颈子一勾,趴于他耳边脆生倾道:“不就是听我喊别人不快活么?那我也喊你一声哥哥,可能顺了你的气儿?”
他听了一愣,继而哈哈一笑:“那你岂不是大大便宜我了。”
崔嫣将他挺直鼻尖一捏,趁他不曾作恼又赶紧缩回:“得了便宜还不高兴,装蒜。“说着便夹了黏蜜一般,故意唤了好几回好哥哥,听得他由足酥到心,极痒极麻,正欲将她抓起来啄几口,却见她脸儿一变,喊起来:“呀,你怎的又是出血了。”说着便去擦他鼻下。原先只当他是动情时有这丢人的行径,这段时日见他操劳,特地去询了大夫,才晓得肺脏不适,居然也是会有溢血徵状。
甄世万按捺不动:“无碍,怕是这些日补多了些。”
崔嫣这才添上两抹血红,脱嘴嗔怪:“勉强个甚么,又没人逼着你。”
千般万般事都激得,惟独这个提都不能提,甄世万听了火又上脑,何况本就受了冤枉:“勉强?那次不过意外,太久没曾碰你,一时没把持住,这回再不得草草鸣金收兵了!”说了便将她拦腰一抱,放了在书案,来不及要展示这些辰光的战果。
动作之间,已是褪下衫裙,惟留个小禁步铃铛红绳于雪嫩一根葱腰儿上松垮垮系着,一动一抽之间,叮当清脆大作。
这一
年多的禁欲,统统化成了猛兽邪将,几欲将她啃噬干净,每一寸亲吻与爱抚,皆是叫她由足颤抖至顶,撞击之下,桌上案卷名册,纷纷噼啪摔落于地。
她光溜溜的两条柔笋玉腿缠绵腰间,仅穿了一对绣了苞儿的凌波小袜遮住双足,施雨洒露之间,杏眼含斜,谢娥无力,光是望一眼,便可叫人魂消命殒。
他将她两踝一并,捉了提竖而起,蹲跨而坐,此举最是深入,正抵靶心,每一回进入,便如征杀沙场,战鼓频发间不由连生嘶吼,见她讨饶,又得意地喘息连绵:“再不许你惦着甚么劳什子哥哥!再亲的哥哥,可能这样待你?这世间,惟我一人而已。”
她抵不住这强掠,将他头颅一抱,送入自己怀内,轻喊:“相公,相公……”音儿宛如莺啼,生激得他崩了心智;回春个十岁八载;待不晓得第几个呼唤还不曾落音,便觉体内由他重击一通,射入浓黏,顺滑了糊于双腿之间,映花了他的眼儿,一时案上卷册斑驳濡湿。
待他稍事歇息,卷土重来,她才是晓得原这些日子他那蓄精养神,并非白搭,先前迷乱心智,冲昏头脑,如今清醒,觉在书房内到底不雅,忙是将他搡开,混愕呻哦着下了指示:“回房……”甄世万将屏风上的御寒披氅取下,将她上下一围,留了一室的靡靡残局,借了夜色,迅速偷抱回卧,恰是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
如此时光飞逝,夫妻于京中不觉已过两月,自书房一场欢/爱,便如打通闸口,再无节制。甄世万公务再是繁忙,一得闲便如个赖皮狗一般扒上示好,弄得崔嫣哭笑不得,晓得他极想自己淡忘亡儿,再添子嗣,却忖他毕竟已不是十几岁的人,这样贪欢,恐怕牵起旧伤,又想他这些日子内外事务繁冗,咳喘加重,鼻血徵状频密,还予廷君告过几日假,更是担心,故此每回总不许他太忘形,每回愈拦愈是惹得他卖力实干,简直拿老命相搏,羞疑他伤势复发时咳咳喘喘,这床帏之事却是生猛得出奇,只怕是那些狼虎药太凶,又将那些人参牛乳,日光铁九并着自来血等疗壮之物偷偷收罗起来,不准他再碰。
这日恰逢休沐日,昏昏天光尚不露,崔嫣觉身边人长臂一展,将自己捞了入怀,犹是睡意朦胧,已察那硬朗之物又是颤颤勃发,在自己腿儿间顶来撞去,忙活不已,忙将他一推:“一大清早的又不安生。”好容易泼灭了那人大半焦火,才轻道:“昨晚上,梦见嫂嫂了。”
察他沉默不语,崔嫣又开口:“……叫我们回去。”
这小妻子使劲办法就是不愿叫他继续留在官场,一来忧他身体,二来实在被过往已
经吓出后怕,他又怎能不知道,大半世皆为甄家复名,为太祖完成心愿,如今已算是达成,自己岂会不贪图那下半生的悠游清闲?将崔嫣抱得紧了又紧,正欲安抚两句,却听门外下人传报,竟是宫中传旨,有人召自己觐见。
沐日召返入宫,提前也不曾知会,连崔嫣也是生疑,却见他并无异态,只好起身同他一道穿戴毕,却见外头仆人又禀:“天使转达大人,今日仅为贵人与大人闲聊话家常,无须着官袍正装,随意即可。”甄世万也不多问,遂换了套鸦鸰丝绢常服,系了犀角玉带,崔嫣见他一身简单,神色平静,自己心中却是突突跳,莫名生慌,将他手一拉:“几时回来?”
甄世万将她反手一握,笑了一笑:“若回迟了,会差人回家报信。”这才离了家。
召见甄世万进宫相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太后。自帝薨,齐王摄政,这太后便加封为太皇太后,她向来偏帮这幼子,虽明知是齐王颠覆朝野,也并不怪责,甚至觉得齐王苦了一世,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二人予御园中甫坐定,老太后便直言不讳,提出的恰是要甄世万娶纳坤仪一事。
实则齐王坐定局势,坤仪便开始纠缠于父,齐王拗不过女儿,遂于酒后宴下,私下予甄世万提过好几次,无奈这心腹爱将继续装聋作哑,自己摄政事忙,也不好一直时时耳提面命,如今甫是新朝,更不好对有功的旧幕僚做出些强请圣旨逼婚的事,便干脆交给这母后处理。
老太后也不多说废话:“你本为王爷功臣,若再是乘龙快婿,岂不美哉。再说你与坤仪也并非全无过往旧情,若非因着你须避忌我那皇儿的事,哀家就不信你会看不起咱们皇家的宝贵女儿。后来你家夫人的事,虽是坤仪糊涂,到底还是邹仲安那狗奴才护主心切,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也不能全怪哀家那孙女儿,况且她如今也是受了教训,吃了大苦,算是为自个儿的事付了代价……现今朝中是怎样个局势,你比哀家还要明白个几分的,若想高升,顺应新主,方是上乘之计。”
最不曾威胁,句句却是软硬暗示,尤其最末一句,分明血口相挟,若是还想在这朝中立足,怎能拂了掌权人的面子?皇家的女儿宝贵,便生生能将别人家的女儿踩成泥土。
老太后见他不作声,又是意味深长:“……且听坤仪讲,卿家这夫人,原先竟是洛郡老夫人替你家儿子瞧中的人,于彭城传得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又与绿林莽徒打了些不清不白的交道。自古以来,身蒙污点却嫁作高位的女子多如江鲫,并不足奇,但落到自个儿头上,毕竟不是甚么光彩事儿,你是清誉
良名的高官名宦,家中夫人留在京中立足,必定少不了与人周旋,只怕届时惹得自己声名不好听。”
非但唆人另娶,更是得寸进尺添了打发人家妻子的意思,各人各护自家人,哪管皇家或民坊。
甄世万闲适一笑:”臣只晓得历朝旧代里头,生过两名女儿的女子都能入宫荣登国母之位,当过王爷老婆的女子都能入宫为皇帝的贵妃,堂堂一朝皇后转手六主最后也能得以安然善终,时人皆是咋舌论议,称其大逆不道,叛经失德,后世看来,何尝不是佳话桩桩,哪个又有闲功夫去埋汰你世代?未留史册不入流的坊间轶事就更是多,微臣如今已不是个容易被人说动心思的年岁,就算有闲话,嘴巴长别人身上,也只好由人去说,说个百八十年的,甚么都是绿水浮云了。”
老太后岂甘吃这哑巴亏,却是发作不得,脸色稍一变,语气犹缓和:“大人是个豁达的,可也莫要拿我当成你官场上的僚友,打些周旋官司。”
甄世万顿了一顿,心中打算已拟定好,一副神色竟看得老太后有些拿不定他想法,他却开了口:“太后与王爷是臣的天,无奈家中妻子也是微臣的命,臣敬天,却也是得顺命的。”
老太后怔然,会出他意思,旋笑:“看不出大人是个惧内的。是听闻大人现下家中那妻子比大人小二十来个春秋,平日极遭你的宝贝,在青州城短短数月,亦是个有些小名气的厉害角儿,若是脾气大,倒也不奇怪。哀家也不愿旁人都讽你一登高位就舍糟糠娶皇女,这一点哀家自有主张,坤仪到底是个王爷女儿,在外头名份地位,只能以她为重,但在府上,便与你那小夫人不分左右,如此以来,也不会叫你家夫人不喜欢,更不得叫你难做,三厢齐美,爱卿意下如何?”
甄世万见这这老太后已考虑得如此周全,竟似早作筹划,不觉笑了一笑:“太皇太后已这样细致,若臣再是推拒,只怕彰显得矫情虚伪了,只婚姻之事,到底还是要与摄政王亲自言明。”
太后听话有转机,已是万分高兴,由他拜辞下去。
甄世万踱出席间,行至御庭一半,背后传来步履,转了半边身,一抹蓝织金宫绸衫儿入了目视之内,正是藏于祖母宴间,偷听二人对谈的坤仪,方才听甄世万口风渐软,已是呆不住,又被多时思念所牵,忍不住跟来。
甄世万见坤仪嘴上罩了半边滚银边的蜀纱,轻薄透肤,恰是印出红唇形状,却刚好将唇围尚未好全的疤痕隐隐遮住,突又念起那太后说的这孙女儿已得了报应一言,不觉冷冷一笑。
坤仪见他面上一动,却不避不闪,比
往日待自己不晓得要和善多少倍,忙斥开宫廷内侍,直直盯了他:“我从前并不晓得你同我父王之间的事,若你愿意不计前嫌,我也必痛改前非。”
甄世万走近两步:“郡主是忘记了我夫人,还是忘了你自己夫君?害了几条无辜人的性命,却说甚么痛改前非,岂不是有些可笑?”
坤仪呆住:“原你还是记恨我……”话音未落,肌肤上却被他手轻触一下,他竟是柔和了下来:“可你如今已遭了罪,我还能如何恨你?再说,如你所言,若非我,你这半生也不会活成这颠倒狼狈的样子。”
坤仪见他陡然变一副形状,语气甚是怜惜,不由眼眶一红,这一世也不曾想过得他的谅解,一旦足愿,岂会不卸了心防,顿扑了他怀内:“我就晓得,你对我并非全无感情,若非父王之事,你绝不会避了我,更不得放弃我!”
甄世万将她揽撑起来,瞧着她已是哭融了些许的妆粉,面肌一动,低道:“郡主总这么有自信。”
坤仪哭噎间,并听不清他话,犹死抱了他不放。半刻,甄世万才将坤仪背一拍,道:“好了,莫哭了。”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比续命攒气儿的千年老参犹要提人得精神,坤仪将泪痕一擦,方是松了手,又道:“你可是要去金华阁拜见父王?”见他点头,又生了惊喜,由他离了去,自个儿便也扫去阴霾,乐滋滋地奔回府宅,一路已是在筹谋这一段等了数度春秋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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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苦莫若得复失【终章…叁】
再说崔嫣这边无端忐忑一整日,及至日暮;不见丈夫回来;正是发急,听院中吵扰声传来,连忙起身;起来太急眼前一黑都顾不上;跑出去一看;才见曹管事与一名宫人正搀了脸青唇白的甄世万进屋。
进屋坐下,才知他今日在宫中金华阁与摄政王座谈迄现下;不晓得是不是论事坐久,伤了心神;耗了体力;临到走时,鼻腔溢血不止。摄政王忙请御医来看,才晓得是旧伤发作,将他留于宫中会儿,好转些许,才是派近侍送回家来。
甄世万见崔嫣惧得欲哭,将她红彤鼻头一刮:“又不是头一日见着,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崔嫣甩袖气道:“你娶我就是想要报复我,要我当寡妇么?”甄世万将她拉过来,把她下颌一握:“哪有寡妇像你被灌得这样滋润,我娘子的脸蛋儿胜似春花,捏一把都能滴得出水来。”崔嫣欲将他推开去,却又松了气力,干脆由他箍了个满怀,趴在他胸前:“你同那王爷究竟说甚么能说上一天。”
甄世万头颈一低:“还记不记得在喇嘛庙楼里过夜那次?”
崔嫣脸色一红:“无端端提这个做甚么。”他将她头脸儿一端:“我后来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还记得吧。”
崔嫣见他一贯的了无波涛,唯眼睫动了一动,含了一点莫名笑意,心中猛地一跳。
户外曹管事正与宫人在门口候着,只怕老爷病势未好,随时准备去再请郎中,那宫人也是守着信儿回去好给主子禀示。
两人先听里头传来些打情骂俏,衣料相磨的簌簌之音,对望一眼,脸儿皆是红去,正欲往后避退这非礼视听,又听里头静了片刻,几能听到呼吸,骤然哐啷一声,茶杯落地,继而一个清脆耳光打在皮肉上的响亮声,顿惊呆,也不晓得该不该去里头探望,随即听里头传来你拉我扯的响动,夹杂那夫人叱责:“你对得住我啊。”其后又是你拉我扯,旋即是夫人嘤哭:”我就说卖了你姨娘,怎半句不骂人,原早就是有了垫底的……”继而再是无止境的你拉我扯。
曹管事听得明白过来,便晓得这家中,怕是要变一场天了。
打从这夜起,朝中上下便得知,甄世万肺伤复发,托人告了病假,于家中休养。
甄宅众人则统统晓得自家大人与摄政王已谈妥坤仪郡主下嫁一事,怕是待伤情复稳后,圣上便要正式颁旨赐婚。
坤仪那日由宫人回来禀说夫妻二人情形,
愈发欢喜,本当甄世万顾忌皇权才不得为之,现下看来,终是对自己是有心的,这日携了婢直登甄府,探视病情。
雪杏一听那郡主来了,赶紧赶慌地要把夫人拉去外头。
崔嫣眼皮一翻:“急个甚么。”理了髻,换了套鲜亮衣衫,又是敷了一道薄粉,方不紧不慢出了去,正值坤仪探完甄世万,已经同他一道出来,立在天井内说着话。
曹管事瞥见崔嫣出来,将雪杏拉了一边斥:“你个丫头好生的没事干,老爷都不叫夫人出来,你在那儿咋呼甚么东西,是生怕这两人遇不上,唯恐天下不乱?”雪杏见病退在家好几日的大人脸色红润,与那郡主亲热得紧,低声反诘:“我就偏不信这天下有哪个做妻的明知狐狸精上门,在房间内还坐得住的。”
崔嫣任由两人你来我往,只身上了前去。生平第二回见这坤仪郡主,第一次在宁王府,她装扮艳绝,言辞蛮厉,这天下谁都欠了自己一般的作风,现下却是一改素日秾丽,通身素颜淡色,轻绸挡面,声音亦是压了细生生,倒生了几分飘飘离地的仙气,与往昔不大一样。
坤仪见崔嫣上前,竟是恁的和气:”夫人怎出来了?“
崔嫣应声道:“贵人临门,妾身乃甄家主母,怎能不出来行个过门礼?劳烦郡主挂牵我家大人伤势了。”
坤仪一听那主母二字,心内鄙夷,面上亦是存不住欣喜:“怎能谈得上劳烦?不消多日,怕是要成了一家人。”说着悄望一眼身边人,见他并不做声,分明包容,更是得了势,语气扬了一扬:“到时若夫人这主母手头事紧,照顾大人由坤仪来分担,也不无不可。”
雪杏还不曾见过明目张胆当着妻房之面放肆的女子,饶是身份尊贵,也着实可气得很,妄想效法女英娥皇,也得有个存这份心的舜帝,甫气鼓鼓扭头去望自家老爷,却见他竟不拦阻,反倒温和响应那郡主:“到时的事,到时再说,天色有些阴,怕要落雨,也不早了,坤仪,你先回府去罢。”
坤仪听得心花怒放,将甄世万手腕子一捉:“不妨,待你服过药,我再走也不迟。“
坤仪坤仪,喊得这样出格逾矩。再见这郡主竟是当了夫人的面予那老爷动手动脚,雪杏与曹管事皆是一怔,只见那夫人上前便将郡主手一把拉扯下来。
坤仪尚未开声,甄世万已道:“初儿,失礼!”
崔嫣道:“她堂堂一个王爷家女儿,还不
曾与甄家有个甚么关系,无旨无示,便屡次亲下臣邸,私见官员,还当着人家妻房的面,对着府上男主卖娇送好,这便叫知礼?”
甄世万双眉一紧,捂了胸口咳了几声:”你怎知她不曾与甄家有个甚么关系?日后你二人相处的辰光还长得很,我往日将你宠坏了,日后再不得那样惯你,你也好好将你这爱捻酸的性子憋过来。“
坤仪见他字句皆是偏帮自己,又听他亲口予崔嫣将自己的位置摆正,已是又惊又喜,连忙将他一扶,替他抚顺气儿,转首道:”夫人未免不够汪涵,大人如今伤病交加,你莫非还得要气他么?“
分明是夺人/妻位,却装成个最识大体的,雪杏是老实憨厚,也是忍不住冲上两口子气,晓得夫人脾性不外露,一贯好面子,保不准又得忍下去,不禁四下张望,只恨半天找不到一根粗棒替代崔嫣将这郡主打出去,却见夫人竟是变了一张脸,朝着甄世万道:“你今日便跟我说明白,你与她是不是早就有了什么私情!你往日对我说,与她并无瓜葛,对她从头至尾并无留恋,是不是都是哄人的话?
这倒也是坤仪自己想晓得的,只他从不曾应答,望过去,心中噗咚乱跳,只听他并无迟疑,朗声应道:“我说过再不瞒你,便不会食言。若非摄政王一事,我与她,也不定不能成为夫妇。”
坤仪如陡接了这世上最不可置信的珍稀贵物,再多一句也不愿听,只怕打破这美满,原他果真是对自己有情,原这十多年并非自己一人寂寞相思空寄情,只得了这一句话,还求甚么,尚自痴念,迎面袭来一阵凉风,竟被崔嫣扑扇一耳光,身边小婢见状,忙欲抓了那甄家妻房的手。
坤仪陡见崔嫣撒泼,却是暗喜,既是得了他心意,这样一个夫人岂会放在心里?她如今有多刁,便是衬得自己有多贤,遂不避不让,使眼色叫婢子退下,捂了脸道:”我既已应承过大人痛改前非,便势必不会再犯,你若瞧我不顺眼,便尽管来打。”
甄世万空拳一蜷,凑于鼻下咳了两下:“初儿,休要得寸进尺了。”
崔嫣不理会他,见日头已斜,乌云聚厚,已飘了雨下来,径直朝坤仪道:”好,你要进门,我拦不住你,但你总是要顾念着我生将个妻位让给你,如何也是得叫我舒坦一些。“
坤仪屏住心头气:”你要如何?“崔嫣哼一声:“你是皇亲国戚,我不敢将你卸腿支臂,要你下跪又怕天打雷劈,你既是迟早要入府,便在这院子里呆两个
时辰,多看看风景,当熟悉熟悉罢。”
甄世万朝坤仪道:”你莫听她的,她小孩子脾气。“
坤仪笑道:”夫人小孩子脾气,可坤仪却不是不懂事,既已有言在先,我站站又何妨,顺了夫人心意,免得日后家宅不宁。”倒也将婢子打发出去,只身立于天井罚立。
甄世万低语:“落雨了,我差人给你举把伞?”
不等坤仪回话,崔嫣已是上前质问:”你真是舍不得她受一丝半点的不好?连站一会儿,淋一点雨,都是心痛?“甄世万眉一振:”你休胡扯——”
坤仪怕他激了伤,又欲彰显容量,忙道:“无碍,起了些风,你先进屋罢。”话音甫落,竟察甄世万探下来,暗暗将自个儿手一握,似是勉励,又似无奈,顿生了暖意,哪里还管得着崔嫣。
动作虽是细微,却叫在场诸人看在眼里。连曹管事都是目瞪口呆,也不晓得自家大人何时竟将这郡主捧成个至宝,原先还当是瞧那齐王与太后的面子,现下却分明是□情意,只见自家夫人竟也是变了性子,顾不得半点仪态,抹一把脸蛋,跺了一通脚,朝地面狠啐一口,扭过身子便跑了去。
却说这日过后,坤仪被崔嫣整得淋过一场雨,一回府便被风寒所误,缠绵病榻多日,外界又是疯传堂堂一名王爷千金,受辱于官妇,一点颜面都是丢的干净,却全然不觉遭罪,心头很是得意,日日如行云端,飘然得很,只等甄世万销假返朝,便能嫁入甄家,得偿心愿。
盼来候去,再过上十日,非但不曾从父王那边得来好信,反倒听了甄世万伤势愈沉的信儿。坤仪慌里慌张赶去了甄家,见那曹姓老家人满面哀容地领了自己进屋,本就心头惊慌,一进甄世万养伤寓所,见他面如薄纸,倚在榻背,愈是心绞,上前便道:“圣上派来的御医都不中用么?这伤已好了一年多,之前也不曾发得这样厉害,怎么现下倒是重了?”
甄世万沉吟半会,将她手儿一拿。
坤仪惊呆,只见他淡笑发问:“你后悔了?”
他从来不对自己这样温柔,坤仪摇头:“绝不后悔,我此生最大心愿,便是能做你甄家的夫人。”
甄世万重咳两下,双眸深邃了几分色泽,凝了坤仪:“只委屈了你,你到底是齐王的女儿,却要与我夫人平分位置。”
话说此地,坤仪还有何好苛求?恨只恨与他冰释前嫌的辰光来得太晚,
衬得现下这温柔竟是万般的凄凉,虽那日藉由崔嫣之口,已听出他心声,如今却还是忍不住问:“世万,你可能亲自告诉我一声,那年王府门前,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心?若无我父王的事,你是不是早就成了我的夫君,再不会有别的女子?”
人皆痴念之果,时而成就良缘,时而成了心魔,记挂一生,也不晓得到底是真的欢喜,还是仅仅不舍对执著放手。
甄世万移出手来,将坤仪额前发丝,轻碰一回,不发一字,惟一点头。
坤仪心潮一澎,晓得这多年委屈并非白受,激动地不知从何说起,将他一只大手蜷捏紧紧,再也不放开:“寻遍天下名医,我也一定将你的伤治好。”
抱了满满期冀离了寓所,坤仪的满腔整脑皆是表不明的欢喜,惟独忽视了身后的烛火下头,他面上半刻前的温存,已融了入阴翳,变得晦暗难测。
寻遍天下名医,我也一定将你的伤治好。
话音犹旋,离了甄府,却是再无兑现之期。
半月后,甄家挂出白幡,送出讣闻,满朝遍野皆晓这新君重臣旧伤不治。
少年天子受摄政王请旨,御赐金丝楠木官柩,赐冥器葬具兼有司持礼,简去其他缛节,准许遗体返乡,齐王亲书挽联,令王府八士执披出殡,又遣膝下郡王去府吊唁,代自己扶柩出城,送别未亡人。
坤仪于闺卧闻听,惊坐而起,彼时正构想婚梦,如今正是心愿达成之际,万万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欲去甄家,却被齐王拦阻,只怕女儿过分伤心。待坤仪再跑去,已是人去楼空的死邸一所,家仆散去,渺无声息,独有梁柱门扉悬挂白布。
恰是阴天,霾空厚云,劲风一刮,直将那白幔刮得连天飞舞。
那人在耳边情意款款的话语尚是游荡,马上便能成了他的妻。
十年朝夕分若是心如刀割,如今却是生不如死。
已将自己当做了熬至尾声的胜利者,岂料竟是竹篮打水。
世间至哀并非不可得,乃是唾手之际,偏偏叫人得不成。
已是入暑的气候,坤仪却是由肤寒至了骨子里头,悲至极处已流不出泪,立起身子,走了几步,只如天地在摇:“……分明已余最后一步。”
身边随行出来的婢子将这神带癫态的郡主拉住:“郡主莫要伤心……”话不曾讲完,已被她甩手推开
。那婢子见她螓额一牵,嘴一动,唇上细疤竟是绽了开来,渗透了纱,染成一片血梅,惊恐不知如何是好:“郡主……”
却听她喃念反复:“分明,已余了……最后一步。”每说一字,迸裂一毫。
豪雨瓢盆而落,落地蹴花,击在身上,犹不觉痛,甚至将面上的伤口打得崩裂。
十多年啊,并非朝夕,你终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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