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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贵妻之田园有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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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一眼便看透了冷怀瑾的意图,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谋反’这样杀头的大罪都说出来了,她为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他承认,一开始,冷家一家都是他选进计划中的棋子,可是……谁又料到他会如此稀罕这个棋子呢?
    到如今,已经是稀罕得不行,根本容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
    一个对他如此重要的人,他又怎么舍得将她牵扯进险境之地呢?
    “若是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你也不肯么?”冷怀瑾的双眼微微一闪,眼光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似乎这笔交易,变成了她逼迫他的筹码。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近乎是在她耳边低吼,恨不得将她那伶俐的嘴唇堵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生为一个女孩,不该是想尽办法嫁个好人家,在男人的怀里撒着骄的么?
    他隐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若是要将她牵连进来,那东西,他宁可不要。
    怀中的人一阵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得让人无所适从,良久,他轻叹,捧起她仍旧天真稚嫩的小脸,轻道:“怀瑾,不要再管周家的事了,周家有人已经和赫连城勾结起来了,你若是再搅和,只怕自身难保!”
    这事,冷怀瑾清楚,上一世,赫连城极力拉拢周家,尤其是周世华,以至于在周世华屠门之后,亦屡次向圣上求情,一度的制造假证,洗清周世华的嫌疑,且不说,这十年来赫连城与周世华到底是不是勾结了,但十年后,他们必定会勾结。
    因此,她越加的想要斩断赫连城的这只左膀右臂,让他尝一尝孤注无援的滋味。
    “我知道,明日,等事情解决了,我就离开周家,这样可好?”她点头,声音渐渐放缓,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回对某个人妥协。
    若不是他出言拒绝了与她的交易,或许她对他的那一点点悸动,便到此为止了。
    赫惊鸿亦知道让她低头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因此,也不加强求,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笑道:“这才是我的乖怀瑾,以后断不可再让自己陷入险境,如若不然,我可要罚你!”
    次日,周家所有人都被请进了周家祠堂,年过百岁的银发老族长坐镇祠堂。
    烛台点上,香熏味袅袅,长幼有序跪拜周家列祖列宗。
    老族长不禁感叹:“十年了,这祠堂的门竟是再次找开,我有生之年,竟还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知是喜是忧!”
    下人已经将仅剩一口气的周世华给带了上来,一身的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武模样。
    对于周世华,指责的声音多过于同情,即使是周乌氏和周润芝,此时见他如此,亦只是移开目光,不再有太多激动之色。
    原本外人是不可以入周家祠堂,但那日牵扯的事太多,因此,一些在场的奴才都被带到了外头,连带着冷怀瑾在内。
    周青江面色铁青,示意族长可以开始。
    周家族规,但凡罪无可赦之人,必先在先祖面前呈列证据,再由犯错之人签字画押,再奉上周家的罪孽箱里,由此来警告后人。
    周家二老爷周青荣轻咳了两声,上前问道:“周世华,你怨恨周家人对你不公,由此,借以鬼神之说吓唬府中女眷,证据确凿,今日我便替周家主持公道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奄奄一息的周世华冷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周家人的愚昧无知,又似乎在鄙夷周家人的惺惺作态。
    周青江见他如此态度,更是气得火冒三仗,当即便拔下型罚木棍欲将他当场仗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竟还在祠堂里丢人现眼来了,我看什么也不必问了,便让我亲手将你这个孽子在祖先面前打死算了!”
    ‘啪’的一声,一棍子落在周世华的背上,立即溅起了一滩滩鲜红的血迹,周世华明明痛苦得难以忍受,却是死咬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来。
    见他如此,周青江更是气愤难平,再次抬起棍子,眼看着就要落下去,好在被周家二老爷周青荣拦了下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真要罚他,也等证据呈上来不是?你想在祖先面前再犯错么?”这么一说,周青江这才冷静下来了,手中的棍子交到旁人的手里,一屁股坐了下来,面上已是烦躁不堪。
    昨儿个夜里,大夫诊断周老夫人是惊吓过度,怕是日子不长了。
    因此,周青江今儿个一早,才会恨透了这个儿子。
    “把证据呈上来!”周青荣朝底下喊道,便见一名下人托着昨夜从周世华院子里搜出来的证据,跪在了祠堂正中央,几名周世华院子里的下人亦被押着,跪在了祠堂外头。
    “老爷,我们都是受了二少爷指使的,求老爷饶命啊!”他们一口同声哭喊了起来,连连磕头。
    周青荣挥了挥手,示意将人押下去,转身冲祖先的牌位拜了拜,这才说道:“既然人证、物证确凿,那我便替祖先处治这个周家逆子了!”
    说罢,示意众人起身,齐齐向祖位一拜,每人又上了三柱香,周青荣十分掷重的朝着祖先位倒了三杯酒,取下行刑的家法棍,几名下人将周世华拉住固定在一个专门用来行刑的长凳上。
    周世华不禁大笑起来,嘴角的鲜红液体染红了祠堂的地面,一头乱发遮住了他大半边脸,浑身散发出血腥和恶臭味,似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费力的仰起头来,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最后那阴戾的目光落在了立在周青江身后的周世英的身上。
    今日的周世英,着一身月牙白的素色袍子,乌黑的发丝齐绾于头顶,以白玉钗定住,风流中又不失儒雅,负手而立在那里,好似翩翩君子般显眼,但唯有他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鲜红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即使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他亦拼了命的想要指认他:“总……有一日,你要遭报应……”
    从小到大,周府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
    久而久之,每个人都当他是怪物一般,只要他出现,原本欢乐的场面便会立即冷却下来,周青江视他如怪物,周乌氏也当他失心疯,周老夫人更是不待见他,每每见着总要数落一番。
    自己至亲至爱之人,都被周世英这个恶魔给抢走了。
    他每日见到他们对周世英疼爱有加,见到他们之间其乐融融,他这心里便如同刀割一般。
    这一刻,他似乎不必再痛了,这种即将解脱的感觉让周世华渐渐的笑了起来,破碎的笑声自他的喉头缓缓的逸出,回响在宽敞的祠堂里,回梁环绕,久久不得散去。
    “爹,世华毕竟还年轻,您就不能再宽容他一回么?”周世英突然跪了下去,极为心疼的冲着周青江磕头求饶,那眼中对弟弟的宽容和疼爱,以及脸上的痛苦之色,放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那般的逼真。
    这戏……演的可真好啊。
    就连在祠堂外头的冷怀瑾都不禁瞠目结舌,或许这便是年秀芝教出来的好徒弟。
    手指却是暗中一动,萧一立即会意而去,便在周世英跪地不起之际,一阵阴风刮进祠堂,‘呯……’的一声,将那燃着的烛台刮得滚落于地。
    咕碌碌的声音一路像是敲打在人的心房上,便在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轰……’的一声闷响,周世英浑身着满了幽绿色的火功,从脚底一直烧胸口。
    “这……”周青江吓了一跳,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整个祠堂里都乱成了一团,但很快就被周青江给镇压了下来。
    “这火……为何是幽绿色的?”周润芝眼疾手快,瞪圆了双眼便问了出来。
    是啊,昨儿个夜里,周乌氏院子里燃着的火苗亦是幽绿色的……
    “爹,快救我,爹,快救我……”周世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直至此时,才想起求救。
    装了水进来的下人,此时也不知道该泼还是不该泼,便这么任由这火烧着……
    其实磷火的燃烧温度非常低,因此,这火压根对周世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只不过,他心中有鬼,此时又处在周家祠堂之内,他才会大惊失色罢了!

☆、082 深处人心,离开周家

“快救大少爷!”周乌氏惊讶过后,却也心疼自己的这个儿子,忙推了下人将水泼过去。
    很快,周世英身上的火便扑灭了,除了衣裳烧损了几处,整个人却也完好无损。
    整个祠堂反倒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世英的身上,方才那一幕,都是在座众人亲眼目睹的,方才他的身上确实燃着幽绿色的火焰,就好似昨儿个夜里在周乌氏院子里的鬼火一模一样。
    因着祠堂里光线不佳,再加上烛台被吹落地上的缘固,众人这才没有错过那真真切切的颜色。
    周家的下人都吓得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了什么惹来杀身之祸。
    “方才那是什么火?”良久,周乌氏呐呐的问了出来,望向自己的丈夫,前一夜的慌恐似乎在脑海中重现,心里涌起疑惑和惊悚,再望向周家祠堂里那一樽樽的牌位,却是觉得毛骨悚然。
    难不成是先祖显灵了么?
    周青江也答不上来,他只知道黄磷遇火或见光能自燃,却实在想不到,周世英的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大人,您想的没错,大少爷的身上确实有黄磷,就是昨儿个周夫人院子里燃的鬼火!”冷怀瑾慢慢的向前迈了一步,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祠堂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她步伐沉稳,面容淡然,双眼锐利却冷啸,一步一步的朝着周青江走去。
    “娘,我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周世英似是如梦如醒一般,温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恐,向着周乌氏靠了过去。
    周乌氏向来疼爱这个儿子,想也没想,便拍着他的手安抚道:“别怕,有你爹爹在,无人能害你!”
    周世英善良纯良的性子已经深入人心。
    甚至,众人似乎都不打算问一问,他身上怎么会有黄磷这种东西。
    而周世英这个人,却也将读心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他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解释什么,而是露出了遭遇这种事的人应该有的害怕反应,寻找最亲的人庇护。
    冷怀瑾的唇角微微向上划开一个淡淡的弧度,缓缓的,她将目光投向了奄奄一息,方才还挨了周青江一棍子,如今已经断了肋骨的周世华。
    看……这就是你耿直的性子的下场,你不懂得逢场作戏,不懂得以计拆计,便注定成为这场赌局的输家。
    周世华此时也注意到了冷怀瑾,眼中却是讶异的,他似乎一直以为冷怀瑾和周世英是一伙的,因此上一回才会对她说那种话。
    周青江也很快醒悟过来,双目一瞪,怒目看着那浑身找不出一块完好皮肉,正等着受型的儿子,吼道:“孽障,你这是要将你大哥燃死么?自小到大,他处处包容你,但凡你犯了错,他都是第一个出来为你求情,你为何要如此心狠的对他?”
    周青江的一番话,却也将众人从方才的惊愕中喊醒了。
    也都纷纷觉得这或许仍旧是周世华要陷害周世英的把戏,毕竟在这周府,只有周世华与周世英不和。
    因此,但凡周世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是周世华干的。
    听了周青江的话,周世华再度笑了出来,嘴里却不住的涌出鲜红的血液,他在用生命维系着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冷怀瑾似乎看到了这个少年的倔强,这一刻,她彻底的下定决心要救他。
    不管他往后会不会唯自己所用,但至少,她救了他之后,他不会再投靠赫连城了。
    “世华,你为何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周乌氏痛心的捶着胸口,却是完全没有看到小儿子即将咽下这最后一口气,眼神痛恶的看着他,手指抓着的却是大儿子周世英修长的手指。
    她口口声声喊周世华为儿子,但护着的却仍旧是周世英。
    虽说方才那磷火烧起来之际,她的心里也闪过短暂的疑心,但很快,她便选择了信任,因为,她压根不希望周世英的身上有一丝丝的污点。
    因为,在整个周家,只有周世英才是他们期望。
    “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自周世华的嘴里涌了出来,想来周乌氏的一句话,又是戳中了周世华的软助。
    所有人都用他最渴望的亲情,一刀一刀的将他送至地狱的深渊。
    这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是冷怀瑾在上一世经历过一回的,她仍旧记得,上一世,父亲对她疏离冷淡的目光,记得姨娘表里不一的假笑,记得妹妹嚣张跋扈的脾性,记得他们一家三口团骤时的快乐。
    记得冷家所有人将她当作外人看待时的心情。
    记得陈王赫连城在抛开鲜血盖头时,那失望至极的目光;记得董婉玉柔情似水的与赫连城隔河相望时,两两相念的缠绵。
    好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她,一切便完美。
    此时的周世华的心情,便是如此吧!
    “周大人,我有样东西想给您看看!”便在众人都在愤怒的目光投在周世华的身上时,冷怀瑾却缓缓的挡在了他的前头。
    她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周世英,而后缓缓的从袖口中抽出昨儿个与周世英赌注时所赢回的寒玉扇。
    但凡周家都知道,这把扇子几乎不离周世英的身,平日里被他当宝贝似和藏着掖着,外人别说是得到,就算是想摸上一把,只怕都是难上登天的。
    可如今,这把扇子就在冷怀瑾的手上,货真价实。
    便在周青江心生疑惑,准备出声喝斥冷怀瑾之际,周润芝便是先替她挡了一道,快口解释道:“爹,这扇子是昨儿个哥哥与我们下注时输出去的,恰巧输给了怀瑾了!”
    当时,周润芝也是一脸的迷茫,怎的哥哥会舍得将这扇子拿来下注,事后一想,莫非他这是要借机给怀瑾送礼。
    心里也就清亮了起来。
    冷怀瑾这人生得清秀脱俗,虽出身贫寒,但浑身上下却是端庄得比她这个大小姐还要像样几分。
    尤其值得一提的,便是冷怀瑾机敏的思维,每每她刻薄那些教书先生和礼仪婆子之时,冷怀瑾总能想出万全之策,避免两方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便是这一点,周乌氏便在周润芝的面前提过不少回了。
    她自知以后的路艰辛,便也偷偷模仿着冷怀瑾的一言一行。
    如此优秀的女孩,能被周世英看上,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周润芝思虑了一夜,却也觉得两人极为般配,自没有将这件事报给周乌氏听。
    “哦?便有这般巧的事?”周乌氏一听周润芝的解释,便听出了其中的蹊跷,再说了这个儿子平日里做事稳妥,周府中相貌出众的丫头也不在少数,却是无一人能牵动周世英的心,即便是周乌氏精挑细选的房中丫头,也是无一人入得了周世英的眼的。
    自打十一岁打后,媒人的脚步都将门槛给挤破了,整个平定县里,巴着望着要嫁给周世英的女子那是能排上整整一条街的,可周世英偏偏清心寡欲,莫说是送礼物给女子,就算是多看人家两眼,似乎都觉得不合适。
    冷怀瑾又一次冷笑着的扬起了唇角,重生后,倒是头一次涌起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他这一招,真真是一石二鸟。
    将寒玉扇如此贴之物赠与她,若是杀其不成,便反过来,造成误会。
    一般女子为了保住名节,定是极力推辞,或是顺水推舟,但可惜的是……他今儿个遇到的并不是上一世的冷怀瑾。
    此时的她,早已经历了一切人间苦痛,甚至家破人亡,后又经历了丈夫将近八年来的冷落,痛心而亡……
    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承受的呢?
    “周夫人,怀瑾也以为,这事竟有这般的凑巧!”说罢,她食指一按折扇骨架下的一个细小圆点,‘啪’的一声,折扇打开,三支尖细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插入冷怀瑾身前的一道圆木柱子里,银光寒寒。
    祠堂中有人喊了起来:“保护老爷、夫人……”
    却是未待场面混乱,她突的励声说道:“便是这般凑巧,这折扇险些要了我的命了,周大人,昨儿个小姐房里的夏荷丫头便是由此银针刺死,当时,我和小姐正在房中,若这银针真是出自大少爷之手,还请周大人彻查此事,还二少爷一人公道!”
    昨儿个府中确实是死了几个丫头,周润芝的贴身丫头夏荷便是死于银针封喉,府中的大夫已经证实几人死法相同,因此,这银针便关系重大。
    “你胡说,这扇子昨儿个夜里便在你的手上,谁知那机关不是你装上去的!”周世英身边的随从小童愤愤不平的挺身而出,指着冷怀瑾便吆喝了起来。
    那小童的话,却也是十分的在理。
    扇子昨儿个夜里已经在冷怀瑾的手里,她大可以连夜找工匠做出一个机关来,这又算何难事?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已经再次回到了冷怀瑾的身上。
    原本护着她的周润芝都心生了摇摆,似乎觉得她是不是有意要陷害周世英,周乌氏更是蹙紧了眉头,一副根本听不下去的模样。
    周青江亦心事重重,面色紧张。
    “怀瑾,够了,别再说了,你若是生我的气,私下里打我骂我便好,你为何要如此伤我的心呢?”
    便在这时,周世英突然立了起来,重心有些不稳的踉跄了几步,连带着面色都有些发白,像是被人伤到极点,即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模样,仍旧是那副慈悲于世的宽容。
    他的一翻话,彻底的坐实了冷怀瑾与他之间的关系,周府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们,心中原本对冷怀瑾的一丝敬畏似乎也被鄙夷所取代。
    周夫人拉下脸面将她这个出身贫寒的女孩请进府里,授以特殊待遇,甚至以半个主子自称,却不想,来了这才没多久,便勾搭上了府中最让人尊敬的大少爷周世英。
    再看看周世英,似乎还对她痴心一片,百般宽容的模样,这事若是传出去,得让多少名门小姐伤透了心呢?
    “怀瑾,你到底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周润芝自从昨儿个夜里想通了这事,便认定了他俩之间的关系。
    此时,见到冷怀瑾用那寒玉扇伤害周世英,心里头的火便一边倒的朝着冷怀瑾汹涌排倒。
    一个是她至亲至爱的哥哥,一个是她视为唯一朋友的冷怀瑾。
    “周润芝,听好了,我要将他的真面目摘下来!”冷怀瑾身子微微一倾,凑到周润芝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言语,轻言细语,就好似在安抚她的激动。
    周乌氏见到心爱的儿子如此痛心,在心中已然是认定了冷怀瑾必有图谋,大喝一声,道:“来人,将冷怀瑾抓起来,我要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便在这时,萧一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了冷怀瑾的面前,一手便挡住了那些欲上前来抓人的人。
    “主子,寒山匠王的徒儿许靖带到!”他声音洪亮,说话时凿凿的看着周青江,那双眼睛就似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加上他常不见天日,皮肤苍白如纸,双眼在光线下微微眯了起来,因此,便越发显得此人阴森可怖。
    众人在短暂错愕之后,却被他的话惊了一跳。
    寒山匠王早已隐居多年,据闻,整个苍月大陆中,他制造的机关暗器至今无人能敌。
    冷怀瑾居然请得动寒山匠王?周青江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见着那许靖,却是没有立即上前寻问,而是静静的打量着他。
    许靖,相貌平常,一身粗布麻衣,整个人的身上透着质朴的气息,单看外表,或许便认定是个山野农夫,但只要再观其气质,却又觉得此人有一股超越凡尘的脱俗之气,他嘴角含笑,对于众人无礼的打量,却也不多建议。
    上前一步,礼仪得体的向周青江行了一礼,笑道:“家师年事已高,不便出山,便由小徒许代为走这一趟”说罢,已从袖口取出匠王姜传之的亲笔书信,那独到的手法,以及落款盖印,这世上是绝无仅有的。
    即使是没有见过匠王本人的人,却也能认出,他那无人能模仿的盖印。
    “恕周某待慢了,许先生请坐!”周青江看了书信后,立即脸色大变,十分恭敬的将信任收好,再看许靖时,脸色已是一派恭敬,隐隐藏着几分受宠若惊之色。
    要说这寒山匠王姜传之,那可是先帝三顾茅庐也未请下山的一派高人,今日竟得他亲笔书信一封,还对于周青江来说,无非是如虎添翼的一笔。
    “周大人不必客气,小徒今日来,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完便走!”
    许靖摇了摇头,态度始终如一,转身接过冷怀瑾手中的寒玉扇,脱口而出:“寒山之颤,确实是师傅的亲笔手迹!”说罢,眼光微微下移,看向那精巧得机关,缓缓道:“这机关并不是我师傅所为,而是我大师兄所作,名为‘暴雨梨花’,此机关巧夺天宫,里头设有九九八十一针,却是装在薄薄纸扇之中,以丝线牵连,能一针已出,一针待候,要制造此机关,必要用上月余的时间,即使是师傅亲自出马,也不会少于半个月!”
    许靖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便将寒玉扇再重新还给了冷怀瑾,双手抱拳,便欲退出。
    “许先生,你的话可当真?”周青江已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便是,这么精巧的机关,便是一早便找人深藏其中,绝不可能是冷怀瑾一夜之间制造而成。
    那么,周世英整日拿着这把扇子,开开合合,便证明,他自己是知道这其中的机关,抑或者说,这机关根本就是他那了那匠王的大徒弟打造而成的。
    在周府,他温文儒雅,即使踩死了一只蚂蚊都要心疼几番,却不想,这样的一个人,竟手藏毒针,分分秒秒准备制人于死地。
    “千真万确,周大人若是不信,只需将扇面打开,里头针针相连,便一清二楚了!”
    许靖被怀疑,却也不恼,仍旧笑答着周青江的话,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周家的祠堂。
    方才的一幕,就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连带着周世英,都未曾说过只字片语,那人便这么离去了,周青江已经缓步上前,将冷怀瑾手中的折扇夺了过来,交给自己属下的谋士,以手法将其拆之。
    再见扇面,果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线,以蝉丝相绕,但凡触动机关,针针相扣,以下补上,层层递进,确实是十分罕见的精巧之物,取出最后一支。
    再对照大夫从夏荷等人身上取下来的银针,长度粗细竟无半丝的区别。
    周青江的脸色已经青黑如墨,他冷冷的看向周世英,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这个儿子……是他周家的希望,他一向视其为傲,今日却要手刃他……如何下得了手?
    “爹,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听人挑竣,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孩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世华,对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今日就让孩儿在祖先面前以死谢罪吧!”
    被人指证谋害周家上下,还杀了人,如论这罪是不是他做的,但按常理,他都应该为自己辨护几声,或是向周家家主求饶。
    偏偏周世英便没有这样做,他反倒将所有的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扛。
    跪盖跪在地上,额头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地面,在周青江和周乌氏的面前忏悔认罪,分毫没有给别人指责他罪行的机会。
    若说年秀芝手段高超,那么,这周世英,却是远远高于年秀芝之上的。
    赫惊鸿派人连夜将匠王徒弟请来,却也没能将他一举拿下,确确实实让冷怀瑾有了一丝挫败感。
    看周青江和周乌氏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心软了。
    “世英,你这是做什么?”待周乌氏看清周世英的手里已经捏直敢一把匕首之际,却是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便含着眼泪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
    周青江虽没有说什么,但面上却也稍稍动容,良久,只闻他一声轻叹,问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这一句话,任何人都听到了事情的转机,周青江竟要亲自为他寻替罪羔羊了。
    他此时便忘了,他的老母亲被此人吓得几近丧命了。
    周乌氏也忘了,昨儿个夜里,是谁被吓晕了好几回,口口声声扬言,抓出这个人来,定要交于官衙查办。
    却不想,凶手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所有人的态度都转了个急弯。
    “爹,娘,你们这样不公平,二哥被你们冤枉打成这样,你们怎的不心疼他,如今查出真凶,你们非但不惩治,还要包庇真凶,不公平……”周润芝吼了起来,双眼瞧着被打得不似人形的周世华,心里是满满的歉疚。
    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太过单纯,看事情只看表面。
    原本她应该想到,二哥这般聪慧的一个人,如何会故意放了证据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众人去搜?
    周青江夫妇这才想起,自己的二儿子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便都提了神,遣了下人将他从那木凳上扶下来,安置在舒适的地方,再将府里的大夫找来替他诊治。
    看他这样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由身边的小童扶着,杵了拐仗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他人老了,心里却清楚的很,周青江这是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毕竟是他们一家的事,也轮不到他这个老族长来给周青江指手划脚。
    “自求多福喔!”他一边走,一边喃喃道。
    很快,周家人都挪出了周家祠堂,改到了周家的前厅,似乎是刻意要替周世英洗清嫌疑,周青江特意将准备离去的周青荣夫妇留了下来。
    “爹、娘,孩儿愚昧,听了周秀芝的话,说是二弟要害我们,便想出这将,本意也不是吓唬爹娘,而是……”
    周世英一回到前厅,便诚恳的跪在了周青江夫妇面前,十分真诚的解释了起来,他并不推辞自己的罪行,只不过,将自己从犯罪者,说成了受害者,说到最后,他已是声泪俱下,一个一个的掌着自己耳光。
    ‘啪啪啪’的声响回荡在前厅中,听起来既刺耳又好笑。
    冷怀瑾不禁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无论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周世华不发狂,一切便有扭转的机会。
    “怀瑾,大哥是真的愧过了么?”周润芝面色惨白的望着冷怀瑾,她已经不确定这个家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往日里将她捧在手心的大哥,往日里众星望月的大哥,怎的一夜之间竟成了杀人犯。
    有时候,周润芝不禁猜想,若是母亲没有将冷怀瑾请进周家,是不是他们一世都不会知道周世英的真面目,也一世都将讨厌憎恨周世华到底。
    这场劫里,她失去了一个至亲的大哥,却又得到了一个至爱的大哥。
    说不上到底是喜是悲。
    “老爷,周秀芝人都去了,这事便也莫再追究了!”周乌氏最终发了话,这一句劝说,却也说到了周青江的心眼里去。
    他顺势便也悲愤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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