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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贵妻之田园有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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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弟,不会出麻烦吧?”冷昌盛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却又觉得冷昌达的话也不假。
    早前,冷昌修一家已经对他们生出嫌隙来了,这段时日就连肖家都不待见他们,若是再闹出这抢酒的一出,只怕他和冷昌达都要被告上官府去了。
    若是以前的冷昌修,他们是毫不担心的。
    但自打冷怀瑾落井那回之后,冷昌修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没那么好拿捏掌控了。
    再加上冷逸琛的病也渐渐好了,三房又恨透了将冷逸琛害成这样的李家……
    这么想着,冷昌盛似乎也动摇了起来,握着火把的手紧了紧。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冷昌达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发狠的瞪着黑暗中的三房一家,开始将一些木条和稻草往他们身上堆。
    冷昌盛怔愣了一会儿,也急急忙忙的上前帮忙去了。
    “唔唔……”冷昌修气得在地上打滚,肖梅姑也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冷逸琛尽力的护在妹妹的身前,若是这一天真的是他们三房的死祭,他们都恨极了这一家人……
    “轰……”的一声,火把刺眼的光在晒得干燥的稻草堆上轰然绽放,原本黑暗的地窖里瞬间便如同火山爆发,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跳跃的火苗中,冷怀瑾双目森寒的瞧着那两个可恶的身影!
    等着,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056 逃离火海,沈氏救人

“唔唔……”随着那两个身影在地窖口消失,从地窖门中蹦射进来的最后一丝亮光也随之附灭,悉悉索索的锁门声响起。
    冷昌修懊恼的用头直撞地面,他悔恨啊,早前为何没有认清老大和老二的真面目,还一味的觉得他们不过是贪心了一些,自私了一些,亲情却是犹在的。
    眼下,对冷家最后的一丝亲情,在这场大火中,已经完完全全的将三房所有人的心都浇灭了。
    一阵闹腾过后,冷昌修倒在了肖梅姑的腿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嘴角微微抽搐,眼中对妻子和儿女的愧疚之情油然可见。
    冷逸琛此时已被大火烧得面红耳赤,无情的火光中,他却执意用身体去挡住还年幼的妹妹,试图挽回她最后一丝生机……
    一家人争相向死亡靠近,为的便是保护身边的亲人。
    这一刻,没有人怕死,他们怕的只是亲人比自己先死……
    冷怀瑾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尝试了解开绳索的各种方法,都无果后,已经放弃了挣扎。
    想来,冷昌达在此之前,早已是技熟于心,做好了防止他们逃脱的打算。
    她自嘲的在心中冷笑了起来,重活一世,竟还是落得如此下场,怎么甘心?
    ‘啪嗒……’一声,稻草燃上了被泼下来的酒水,整个火势像是一触即发,长了脚似的,将整个地窖里照得通天雪亮。
    冷怀瑾脑袋中精光一闪,突的‘腾’一声跃起,冲角落里放置的一坛子未被搬走的酒水猛的撞了过去。
    哐当一声,酒坛遇外力狠狠的砸向了地面,里头的液体‘哗啦’一声,便喷涌而出。
    “妹妹,你做什么?”冷逸琛急得大叫了起来,嘴里的破布同时被蹭了出去,酒水是易燃物,粘在身上很容易惹上火苗的,如此一来,冷怀瑾岂不是要先被火苗藏送了去?
    想到这里,冷逸琛已经翻滚着到了她的身边,急切的吼道:“你离这酒水远一些,快点!”说罢,便用身子去吸纳那里头的液体,衣袍尽湿之间,他隐隐发觉了有哪里不对劲,鼻间仔细一闻,竟是没有任何刺鼻之味,舌尖一添,淡然无味,不禁错愕抬头:“这是水?”
    未待他细想,冷怀瑾已经麻利的利用坛子被锋利的边沿割开了手上的麻绳,一手扯掉了嘴里的布,起身喝斥道:“哥哥,你麻利些,我去救爹娘!”
    冷逸琛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割断了身上的麻绳,也帮着一块将离火苗最近的冷昌修夫妇救了过来。
    眼下,整个地窖口已经被火苗团团围住了,他们即使解开了束缚,却也难逃火海啊。
    “爹、娘,快些到坛子里滚一滚,再用湿布掩住鼻口,咱们冲出去!”
    上一世,京城中大户人家常常会在外头养外妾,一些当家主母为了不得罪丈夫,都会利用走水这样的计谋将之除之,见得多了,冷怀瑾早已在心中记下逃生的技巧。
    “好,你们俩跟在我们后头!”冷昌修点了点头,也来不及作他想,迅速的在水坛子里滚了一下,而后正要往火海里冲进去,手上一凉,低头一看,冷怀瑾竟塞了条湿布在他手上,再迅速一包,整个手便不容易被烧伤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啊!”冷逸琛瞧着整个地窖已被烧得青铜一片,急切的推了爹娘一把,拉着他们的衣角,护着妹妹,便低头往火海里冲。
    “不好,门被锁死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传入耳中,地窖门竟被锁得死死的。
    穿行火海已经是极限了,眼下又拉不开门,一家人正欲绝望之际……‘咚’的一声闷响,两片木板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一柄生了锈的锄头快速的勾过冷昌修的腰,连带着一家四口都带出了火海。
    冷怀瑾震惊的看着眼前面目焦急的老妇人,惊呼道:“奶……”
    冷昌修和肖梅姑也看到了救他们全家命的人,竟是沈氏,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氏如何知道冷昌修一家被关在地窖里?按理说,火势还没有大到被外头瞧见的地步!
    沈氏只看了冷怀瑾一眼,便让开了身体,在她身后跪着一脸悔意的冷昌盛,和两大坛子未开封的酒水。
    冷家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齐整整的站在了院子里,个个面色沉重的看着冷昌修一家子。
    沈氏猛的抡起手中的锄头往冷昌盛的身上便砸了下去,嘴里念念道:“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沈金花怎的就生出了你这种没人性的蓄牲,连自个儿的兄弟侄子你都要害,你还是人么?”
    ‘呯’的一声,冷昌盛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眼泪直流,嘴里拼命的求饶道:“娘,你看在我知错能改的份上就饶过我吧?若不是我及时来报,三弟一家只怕已经丧命了,你怎的不怪二弟,反倒打起我来了?”
    走到半路上,冷昌盛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个借口折了回来,心想老三一家心软,只要自己认个错,定不会有事的,却没想到,第一个拿自己问罪的竟是平日里最疼自己的娘。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今儿个谁也别上来拉!”沈氏气得面色发白,但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着三房这一边,似乎是等着冷昌修上前劝解。
    果然,没等沈氏打下去,冷昌修已经叹了一口气,将她手中的锄头给抢了下来。
    “娘,这事送官吧,您打也打不出个理来!”他冷淡的看着冷昌盛,心里头不知为何,竟生不出一丝的怜悯来了。
    想到方才在火海中的挣扎,想到自己的一双年幼的儿女,他这心里便冷得厉害。
    当时,若是地窖里没有那一坛子水的话,沈氏救出来的只怕也是四俱被烧得面目全灰的尸体了。
    “送官?”原本还一脸义愤填膺的沈氏,一听到‘送官’两个字,面容已经扭曲了起来,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冷昌盛,又看了看三房一家,‘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哽嗯道:“昌修,昌盛怎么说也是你大哥,眼下他又知错能改,你且看在他悔过的份上饶过他一回吧!”
    母跪子,这可是天打雷劈的事。
    沈氏却当着冷家所有人的面给冷昌修跪下了。

☆、057 心寒报官,惊鸿受伤

冷怀瑾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双眼里满是鄙夷之色,一脚便踹在了沈氏的胸口,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沈氏始料不及,刚想开骂,便听冷怀瑾冷声道:“奶,你气么?我踢你一脚,再跟你道个歉,你能愿谅我么?”
    沈氏到嘴的话被硬生生的梗了下去,脸色青白交错,霎是好看。
    她方才演的戏码,确确实实就是如冷怀瑾所影射的一般。
    老大、老二差点害了三房一家的命,此时,却说了句‘知错能改’就想抹掉一切,确实是有些过份了……
    “瑾儿,不得对你奶无礼,有事咱们见官再说!”肖梅姑生怕沈氏对冷怀瑾不利,嘴上虽喝斥着女儿,但双手却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生怕别人伤了她。
    “三弟,我都招了,我招了……这事是二弟让我办的,你知道我胆小,哪里敢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原本也只是听了二弟的挑竣,想弄些酒卖几个钱,怎知道,他居然要绑你们一家,我昨儿个夜里起夜,闲来没事,就跑到二弟家听了会墙角,我听他们两夫妻说是有人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把你们一家给办了……这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冷昌盛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扑上前便抱住了冷昌修的双腿,将自己平日里做的龌龊事都给抖了出来。
    李氏的脸‘刷’的一声全白了,被人听墙角,这事要是传出去,她李氏哪里有面目见人?
    甭管冷昌盛听到了什么,李氏此时已是愤怒盖过了一切。
    指着冷昌盛便骂了起来:“大哥,你简直是猪狗不如,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亏我们平日里还当你是一家人”话没说完,人已经掩面哭了起来,反身便对着沈氏道:“娘,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氏还跪在地上,也没有人拉她起来,连平日里最心疼她的小儿子冷昌修今儿个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跟她杠到底了。
    她一方面觉得脸上无光,另一方面,又被李氏哭得心烦意乱,干脆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头仰向天,就闹了起来:“我冷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三个儿子都是不争气的,我老婆子死了算了,也免得日日看你们的烦心事!”
    说罢,便爬了起来准备往门柱上撞过去。
    一直未作声的几房孙子孙女总算移动了他们的尊腿,七手八脚的将沈氏给拦了下来。
    沈氏这个时候死可不合适,大房还指望着今年能添桩喜事,二房的儿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若是有白事,那是三年不能办喜宴的。
    “逸琛,你直接去报官,梅姑,我们必须把酒追回来,那酒是咱们怀瑾的心血啊,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冷昌修疲惫的看了沈氏一眼,转头冷静的吩咐家人,脚下的步子已经往院子外迈了出去。
    想着不久前,一家人还围着桌子其乐融融的商讨着酿美酒的事,他这心里便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对不住妻子和儿子。
    若不是他一直顾念亲情,只怕老大和老二也没有这个机会打他们的主意。
    他愧疚的看着冷怀瑾,掉头便冲出了冷家院子。
    冷逸琛也随后跑了出去,在村子里顾了辆牛车便直奔县城去了。
    冷怀瑾看着院子里仅剩的两坛子酒,说不失望是假的,在地窖里存放了三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能卖个好价钱了,谁不知,竟出了这种事……
    “四妹妹,我帮你!”正当冷怀瑾看着那两大坛子酒水发愁之际,冷逸真突然上前来,热情的要给她帮忙。
    她抬头看向这个城俯至深的堂哥,嘴角勾起了一丝让人寒颤的冷笑。
    上一世,她真心实意待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的存活。却不想,人家只是将她当成了保命的工具。
    她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情、宠溺,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不必劳三堂兄费心了,我家里还有个表哥能差使!”淡漠疏离的语气,比起愤怒更让人心塞,这是对陌生人的态度,仿佛将他们之前的玩乐、之前的友好,都一笔推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冷怀瑾已经彻底的否决了他的地位,他和她的亲戚关系。
    冷逸真浑身一僵,一股无来由的冷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使得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惊鸿,你给我出来……”冲屋子里一唤,才发现,赫惊鸿从昨儿个夜里便没有回来了。
    回头一想,他近段时间似乎经常出门,有时是天未亮的清晨,有时是寂静的夜半时分,但他通常半天就会回来。
    想到这里,冷怀瑾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算起来,赫惊鸿已经出门一天了……
    他是走了?还是出事了?
    心烦意乱间,一声轻笑掠过心头,抬头一看,竟是身着灰色布衣的赫惊鸿,只见他负手而立于门边,清淡俊美的面容上嵌着一对过份妖娆的丹凤眼,斜飞入鬓的剑眉浓郁乌黑,挺直的鼻梁下是凉薄的唇瓣。
    他身姿颀长,发丝随意挽在脑后,随风翻飞起来,越发的将他的容貌衬托得如妖媚降世般惑人。
    “姐姐,你想我了么?”薄唇微微一抿,很快划开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蹭蹭蹭便扑上前,粘着冷怀瑾撒起娇来,眨巴着双眼,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冷家人的都已然习惯了赫惊鸿的呆傻,因此,个个别开脸面。
    冷怀瑾指了指身前的酒坛子,正要吩咐他搬进去,鼻间却敏锐的嗅到一股子药香味,再抬头,眼神落在赫惊鸿的薄唇上,竟是苍白如纸,他受伤了……

☆、058 替他上药,知县亲临

初见他时,她的心里莫名的恼怒,想到在地窖里陷些丧生,竟生出委屈,待知道他身上受了伤之后,她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了,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进去,我有话同你说!”转身,也不再管那两坛子酒水了,反正冷家也没人有胆子再偷了。
    赫惊鸿笑嘻嘻的一手抬起一坛子,飞快的搬进了三房的屋子里。
    ‘呯’的一声,屋门关上,她脸色一变,一手便揪住他的衣襟,沉声道:“你昨儿个去了哪里?为何身上会受伤?”
    赫惊鸿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嘻皮笑脸,高大的身子已然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手指紧紧的扶住腰腹之间,血丝已经渗过了灰白的布料,染红了他的衣裳。
    冷怀瑾吓得惊呼了一声,正要出门去找大夫,却被赫惊鸿死死的拉住了手腕:“替我上药,我受伤的事,不要让人知道!”
    他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难挡,泛着倔强的坚持以及深深的请求。
    冷怀瑾看着被握住的手腕,心中亦是五味陈杂,他……于她来说,是个祸害,留他在家中一日,便是给自己和家人增添了一分危险。
    他是怀南王世子,二十年前的夺位失败后,其父被发配岭南,据闻,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京城,反则斩!
    而她,偏偏猜出了他的身份,在他原本的计划上落下了一点污渍。
    他们看上去其乐融融,但谁都知道,总归有一日,当势不两立。
    到底该趁机弃他,还是帮他?
    冷怀瑾慢慢的抽出手腕,敛下的双眼中闪烁着暗沉的光,接过他从袖中取出的金创药,将他扶起,躺上软椅,手指慢慢的解开他的腰带,一层一层的掀开里衣,触目惊心的伤口竟有一个巴掌那般长,明显是被利器刺伤。
    看得出来,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未止血也是徒劳。
    “很痛……”她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一阵发麻,就好似那伤是刺在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的鲜血自伤口冒出,渗得她双眼发红,忍不住便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用湿毛巾清理了周围,再将药米分倒入。
    清凉的触感立渗进血肉里,很神奇,那血便止住了,只不过赫惊鸿却痛得冷汗连连,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放心,死不了!”待缓过神来,赫惊鸿才发现,眼前的小女娃一脸的苍白,眼眶微红,一扫之前的强势霸道之气,竟生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清了清因痛疼而显得沙哑的嗓音,他不自在的握了握她的手,话一说出来,他的眉心便跟着蹙了起来,这感觉就好似在向她交待他的事,其间的气氛怪异的厉害。
    不知为何,耳朵竟悄悄的红了起来,别过脸,以掩饰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窘迫。
    却好在冷怀瑾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妖孽的神色变化,起身,捞起他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裳,便跑到外头打水去了。
    “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她自然知道他死不了,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好心的救他,她完全能弃他于不顾,任他自生自灭,毕竟,他隐姓埋名的呆在冷家,是另有图谋。
    没过多久,冷怀瑾已经将他的衣裳清洗干净,折返回了屋子。
    也正在这时,里正和乡绅一同上门,有人来报,说是知县大人亲自带人来了。
    冷怀瑾安顿好赫惊鸿,便出到院子里,与冷家的其余人一同迎接亲自到来的知县大人。
    村民争相看热闹,已经将整个冷家的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冷昌修和肖梅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手将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冷昌达推跪在地上,面朝正屋。
    “大人冤枉啊,我根本就没有偷三弟家的酒,肯定是有人污蔑我,求大人为我作主啊!”冷昌达一脸的委屈,死皮赖脸的喊屈叫冤。
    他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知道凡事讲证据,即使冷昌修将知县大人请来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谁也赖他不何。
    “冷昌达,在地窖里,我们一家四口,可是亲耳听到你和大哥说的那些混帐话,你还想抵赖?”冷昌修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抡起拳头便要挥上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在这混乱的档口,冷怀瑾不禁挑眉看向那知县关大人,只见他四十开外的年纪,生得眉目慈善,举手投足间微微严肃,看起来并不亲民。
    在天熹,若非重大事件,是请不出知县大人出知府衙门的,但今儿个,冷昌修却如此轻易的将关知县给请出来了……
    这其中到底又牵扯了谁?
    “三弟,你许是看错了吧?我今儿个一早便出门打散工了,你说我偷了你家的酒,你可有从我身上找到那酒?凡事讲证据,亲兄弟明算帐,这道理还是你教我的不是?”冷昌达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三两句话,就将茅头一反,直指冷昌修污蔑他。
    跪在一旁的冷昌盛此时也不敢再乱说话,偷酒的事,他虽然在冷家人面前承认了,但此时审问的可是知县大人,一旦弄巧成拙,可是要受那牢狱之灾的。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肖梅姑上前推了老大一把,见他愣愣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打算开口,也急了起来。
    这事还是老大主动承认的,怎的眼下竟成了三房污蔑他们了?
    “三弟妹,你让我说什么好啊?这事根本就是个误会,我和二弟什么也没做啊!”冷昌盛苦着脸委屈的看着三房一家,死咬牙关,据不承认之前供出的事。
    这下可好,无凭无证,单凭三房一家,如何揭穿他们?再看看沈氏和大房、二房的妻女们,是没人出来作证了。
    关大人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在师爷搬过来的太师椅上坐下,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番,道:“酒在何处?”
    

☆、059 水落石出,恶人遭殃

既然源头是偷酒,那这酒在这起案件中,便占了主位。
    这样的案子,有些牵扯不清,报的虽是盗窃,但实际上却是家族纠纷,衙门处理起来,也是颇为棘手的,因此,此类案件在天熹,都是被敷衍了事的。
    关大人来这一趟也没有抱着破案的心里,纯粹是例行公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冷怀瑾看着这仗势,以及关知县脸上明显的敷衍,心中已经了然几分,思量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帮她们三房?
    肖家?却又说不通,这事发生不过半日,风声不会传得这么快。
    “我们是真不知啊,求大人为我们作主啊!”冷昌达苦着一张脸,卑微的向关知县磕着响头,心里也是打起了鼓,这种小案子,居然能请动知县大人,看来,冷昌修定是受了肖家的庇护。
    不过,只要他和冷昌盛死咬不知情,就算是知县大人,也不能拿他们如何啊。
    “酒自然是被他们卖了!”就连冷逸琛这个十岁的孩子,似乎都察觉到了衙门对这事的敷衍,既然是偷盗,偷去的东西自然已经转手了。
    那酒的滋味虽未尝过,但从地窖里那火势就能看得出来,确实是上等的烈酒,价钱自然不会差。
    “爹,搜他的身,看他身上有多少银钱,我家地窖里总共有十坛子酒,每坛十斤,如今剩下二坛子,如此说来,有八坛子被卖了,按照市面上的价钱,每坛子能卖一两银子,他身上应该能搜出八两银了来……”
    冷怀瑾锐利的目光在冷昌达的身上打转,脑袋里迅速找到了对策,一个普通的农村人家,是如何也存不上八两银子钱财的,若他身上真能搜出这么多银钱,又说不出来路,官府完全有理由将他抓起来。
    冷昌修恍然大悟,立即上前扯上冷昌达别在腰间的银袋子,打开一看,却只有几吊零零散散的铜钱,数量并不多。
    关知县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摇了摇头,索性不再说话,便看看这家人自己如何处理。
    便在这时,沈氏扑了上来,伸手便要甩冷昌修耳光,却被冷怀瑾拼尽全力拦了下来。
    “你个不孝子,自家的事还闹到官府去,你不嫌丢人,我这个老婆子还嫌丢人呢,别说你大哥、二哥没偷你的酒,就算拿了,自家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怎的就这般斤斤计较了?”
    人没打成,沈氏的嘴却没闲着,指着冷昌修便大声骂了起来,洪亮的声音立即传到大家伙的耳中,使得一些看热闹的人听了,便以为这事是冷昌修刻意污蔑老大、老二了。
    冷昌达和冷昌盛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嘴角隐隐泛起一丝得意,看三房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事八成就这么算了。
    便在大家都以为再也找不出证据之际,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声。
    ‘嗒嗒’马蹄响起,将整个地面震动得摇摇欲晃,尘烟滚滚,马鸣连连,远远的,便迫使围观看热闹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众人纷纷望去,竟是一支规模不少的队伍,马背上的男子个个身强体健,面容冷酷,衣着暗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领头的男子麻利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众人这才看清楚,那马车后竟用绳索绳了数名衣着狼狈的男子,跟着这个队伍一块前行,队伍的后头,有一个结实的马车,上头整齐的摆放着从冷家三房地窖里被搬出去的酒坛子。
    冷怀瑾一眼便看出了那坛子上的修字,这记号可是她亲手写上去的,不会有错。
    “是我们的酒!”她快速的奔了出去,震惊的看着马背上跳下来的男子,下巴一簇小小的山羊胡,正是好爷名下第一大将赵城的标记。
    此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使人劳记于心,冷怀瑾对他的印象是从上一世遗传下来的,绝不会有错。
    难道这事竟与好爷牵扯上关系了?
    正当她震惊之际,那赵城竟隐不可见的向她点了点头,尊敬的程度,就好似在为她办事一般。
    冷昌修和肖梅姑也认出了那酒坛子,两人齐齐上前,激动道:“正是我家丢的酒啊!”
    关知县此时已经从太师椅上弹跳了起来,一见来人竟是赵城,额头已然渗出了细汗,急急忙忙便迎了上去:“赵爷,有何吩咐?”
    赵城并不看他,而是吩咐了属下将酒坛子一个个搬了下来。
    而后将那绑于马后的一众人丢进了冷家院子,冷声道:“关知县讲的是证据,而这些人自然会有你要的证据!”
    说罢,如刀子般的眼神在那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背手而立,不再说话。
    只见那几人好似见了鬼似的,颤颤抖抖的爬了起来,指着冷昌达便高声道:“冷昌达,你害苦了我们了!”
    许是平日里做了不少地下生意,没料到这一回竟惹上了大头了。
    自打赵城将人押进来之后,冷昌达的身子便抖得厉害,嘴唇发白,双目瞪得滚圆,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是,就是他将酒水卖给我们的!”另一名伙计也认出了冷昌达,指着他便愤恨的叫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指责,冷昌达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存的侥幸也瞬间灰飞烟灭。
    而此时的冷昌盛却也明白风水轮流转的道理,马上扭转了态度,冲着三房一家猛磕了几个响头:“三弟,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好,但求你念在大哥知错能改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发誓以后就给你们三房做牛做马,绝不会有怨言!”
    不得不说,这些人见风使砣的本事,是练得炉火纯青。
    冷怀瑾摇了摇头,生怕父母又被这些人的表像给骗了,眼神一转,看向那因为赵城的到来,连坐都不敢坐下的知县大人,高声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请知县大人明断!”
    关知县如梦初醒的乍跳了一下,忙挥手吩咐属下:“冷昌盛和冷昌达二人犯偷盗罪,押进知府衙门,听候发落!”
    三房一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氏听了宣叛,趴在院子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大房和二房的妻儿们,也都相拥而泣。
    家里的主心骨,一下子去了两个,这样的人家,往后还上哪儿去说亲呢?
    待关知县押着人离开了冷家院子,冷昌修一家忙向赵城道谢,若是没有他的及时出现,只怕这桩事就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随便叛个赔礼道歉便了事了。
    冷怀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家人在院子里与赵城客套之际,却溜进了里屋。

☆、060 重重身份,姐妹冲突

躺在床上的悠床少年,正拿着一本父亲的旧书津津有味的翻阅着,纤长的手指捏起书卷,狭长的丹凤眼随着书卷上的字迹而慢慢的移动,半个身子靠在床头,乌黑似墨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越发的衬出他肤白骞雪,孤傲如霜。
    即使一身的粗布麻衣,却也掩饰不住他不凡的气度。
    “赫惊鸿,我应该称你一声怀南王世子,还是商州好爷呢?”略显稚嫩的声音徒然降低了八度,小小的身板挺直的立在床头,目光灼灼间,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绝美的少年。
    翻阅书卷的手顿了顿,轻轻合上,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捂额,冷怀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灵敏,即使他从不出手管三房的事,但还是被她瞧出来了。
    “沐希神医是你叫来的,田地的租钱也是你的主意,包括今天知县大人的赏光,以及你属下爱将赵城的到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叠加起来,我不得不相信,好爷,你就在我的眼前!”整个篇幅几乎没有疑问,而是不假思索的肯定句。
    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赫惊鸿。
    “嗯,你这是打算报答我么?”挑眉,不惧的回视她的眼神,四目相对,赫惊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挑了一下,就好似无风的湖面抛下一粒细小的石子,漾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女孩的眼眸清澈明亮,杏花般美好,但却倔强戒备,深深看进去,又觉得深如渊潭,捉摸不透。
    是啊,她如此轻易,便看透了他的身份,真不知道是怪他隐藏的不够好,还是怪她太过精明?
    “赫惊鸿,我们家不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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