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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克妻皇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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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檀不愿相信,心底却似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起身开门离去,动作中带着不自觉的蹑手蹑脚。
  新婚第二日,本应是带新妇拜见翁姑的日子,他父母俱亡,只能入皇宫叩谢天子恩典。奈何天子视他为眼中钉,他须得确保万事俱备。
  王府前厅,立着一身长八尺,膀阔腰圆,燕颔虎须,威武迫人的男子,正是慕容檀旧将,燕府左护卫指挥佥事刘善。
  燕侯方入内,刘善便拜倒,自袖中取出以火漆封口的密信:“昨夜丑时至。”
  慕容檀一瞧火漆上印下的“赵”字,便心中有数,拆封浏览后,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一半——有此消息,三日内便可离京回燕地。
  他将密信凑近烛火,静静望着它烧为灰烬,方对刘善低声吩咐:“沉住气,切勿收拾行囊,陛下准许回燕地前,不可令人瞧出任何思归迹象。”
  待刘善领命退下,便有婢子来询:“侯爷,夫人差婢来问,早膳已备,能否请侯爷移步。”
  慕容檀挑眉,不知她意欲何为,遂提步回屋。
  实则宋之拂一夜浅眠,自他从屋中离去便已转醒。只她仍是惴惴,因昨夜之事,一时不敢面对他,又想起今日得入宫见慕容允绪,更是心烦意乱。
  那可是慕容允绪,是她上辈子侍奉了整整三年的男子,只因栖霞寺中的一面之缘,便不管不顾将已为人妇的她带入宫墙之内。
  谁知重生一次,是否会重蹈覆辙?
  然她嫁的是燕侯,皇帝亲叔,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入宫拜谢,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燕侯身份特殊,慕容允绪不敢轻举妄动。
  她遂想起前世,郑潇嫁给燕侯三日后,新帝便因蒙古传来异动,令燕侯启程之藩。
  只需撑过三日,便能跟着慕容檀离开,若身在燕地,慕容允绪必然鞭长莫及。
  一番权衡利弊,宋之拂以为,重中之重,便是不让慕容檀主动舍弃她。
  此时她已盥洗毕,正立在门边,一见他便挽起笑颜迎上来:“早膳已备,阿拂正等着夫君同食。”
  只见她面上脂粉未施,乌发高高挽起,一袭月白起居服,一条鹅黄丝额帕,比昨日之端庄华贵,更多一分少女的纯挚娇俏。
  慕容檀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不知可否的“唔”了一声,进屋往圆桌上一瞧,只见花梨木的桌上,一盘红澄澄烩羊肉,两碗热腾腾疙瘩汤,三块香喷喷烙面饼,四碟细巧巧酱小菜四,竟是他在燕地常吃的饭食。
  只听宋之拂细声道:“不知夫君爱吃什么,只想夫君在燕地十年之久,便备了燕地饭食。”
  实则她早了数日便嘱咐孙嬷嬷悄悄打听燕侯喜好,连甜咸浓淡等细枝末节都已摸清,今日实乃是有备而来。
  慕容檀听她絮絮低语,心口莫名热了热。他年近而立,才头一遭体会到妻子的柔顺体贴,不论是真是假,心里总有所波动。
  他面上不露,入座举箸品尝,只觉红烩羊肉咸淡适中,疙瘩汤热而不烫,再配上清甜爽口的小菜,一顿早膳竟是有滋有味,吃得他紧抿的唇角都不觉松了。
  宋之拂在侧细细观察,见此情景方松了口气。若说慕容檀是一头隐忍的猛虎,她须得先喂饱这头虎,方不至于被饿虎扑食。
  见他吃得七七八八,她再自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素纸,轻轻搁在桌边。
  慕容檀一瞥,只见那素纸正是昨夜引二人不快的题本,脸色顿时难看。他心知她既花这样多心思讨好,必是有话说,既已吃了她的饭食,便抿唇不语,等着她开口。
  宋之拂先是低眉敛目,起身盈盈一福,未有只言片语,便当着他的面,干净利落的将题本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
  特意看了西门庆的早饭……大早上五六个油腻腻的荤菜……


第7章 惊鸿一瞥
  素纸化为碎片,慕容檀挑眉不语,只紧紧盯着宋之拂。
  宋之拂的声音柔软却坚定:“昨夜惹夫君不快,非阿拂本意。夫君慧眼明察,定已猜到始作俑者。阿拂不敢妄言,只求夫君相信,阿拂是寻常女子,出嫁从夫,断不会存着异心。”
  她微微颔首,掩住半分精而秀的五官,高高挽起的乌发在肩头散下细细一绺,宽大的起居服内包裹的身躯单薄而纤巧,透出一分娇弱而惹人怜爱的姿态。
  慕容檀皱眉移开视线,不欲瞧她这副易乱人心智的模样,不置可否道:“夫人何故如此?只需安守本分,我自然同夫人相敬如宾。”
  宋之拂闻言目带希冀,小心翼翼望去,撞入他微带警惕的深邃眼眸,又紧咬双唇,倏然移开视线,楚楚道:“夫君记得今日所言便好。”
  他显然并不信她,这原是意料之中。
  不多时,天已大亮,辰时将至,朝会将散。
  因燕侯是外官,不得参与早朝,新婚二人须得待散朝后才入宫谢恩。早膳撤下,婢子们入内服侍二人再度更衣盥洗,收拾妥当后,便踏上往皇宫而去的车架。
  宋之拂挺直脊背,掩在袖中的手指紧紧绞在一处,借以缓解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一会儿只管磕头谢恩,跟在燕侯身后,不信那慕容允绪还能那般不顾身份礼法。她不断安慰自己,深深吸气,勉力吐出,似要吐尽满心害怕。
  待车架停住,宫门口早有内监与婢子候着,满脸堆笑将二人迎入。
  燕侯乃皇帝亲叔,新婚谢恩,若是将之视为族亲长辈,当于皇帝寝居干清宫召见。然领路的内监却将二人引至谨身殿。
  此殿多为行册礼、受朝贺之所,慕容允绪于此见燕侯,便是在暗示,天家亲情所剩无几,燕侯已同一般外臣无甚差别。
  慕容檀的脚步沉了沉,连宋之拂都越发紧张起来,不自觉快两步,稍稍靠近,走在慕容檀身后两步,亦步亦趋跟着。
  跨上高高的汉白玉石阶,朱红殿门大敞,一弱冠之年,面貌清俊的男子正坐在殿内高座上,一身常服,头戴乌黑纱翼善冠,袍服与发冠具有龙纹,远远的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瞥见衣冠上的耀目金光,正是慕容允绪。
  他身侧与之并坐的年轻女子,身披明黄纱罗大衫,发插金玉凤簪,配霞帔玉坠,容貌清秀端庄,气质华贵,正是当朝皇后,光禄寺少卿陈扶之女陈氏。
  殿内一侧,还立着个年逾半百,头顶乌纱,身披绯袍,体型微宽,须髯飘飘的老者,正是天子近臣,力主削藩的太常寺卿齐澄。
  只见他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直冲座上的皇帝使眼色。
  宋之拂只匆匆瞥一眼,便低垂下脑袋,随慕容檀一同行五拜之礼,及至礼毕后起身,亦未抬头,立在慕容檀身后的阴影中。
  慕容允绪欣然受礼后,方自座上缓缓步下,状似亲热的执起慕容檀的手,带着他便要往高座上去:“皇叔何故多礼,朕尚未贺皇叔新婚,疏忽了。”
  宋之拂一见慕容允绪靠近,本能的要侧身避让,然皇后自来温良,一见皇帝招呼燕侯,忙也跟着起身令燕侯夫人落座,寒暄道:“陛下英明,竟替皇叔择如此品貌尚佳的姑娘为夫人,堪为良配。”
  皇后发话,宋之拂无法,只得谢过后落座,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谬赞。”
  慕容允绪原未注意这位始终低着头的新晋燕侯夫人,大婚前也曾听齐澄隐约提起,郑家姑娘对此略有不满,听皇后之言,本以为只是寻常恭维,谁知不经意瞥过去,竟再也移不开眼,踏在阶上双脚也如灌了铅般挪也挪不动。
  只见那座椅里的女子,挽山松特髻,披织金罗裙,包裹着纤软身段,冰肌玉骨,巴掌大的俏脸上,双眸翦水,两腮含霞,楚楚的姿态似嗔非嗔,引得人心头一阵酸软酥麻。
  殿内一时静默,慕容允绪失神望着美人,那眼神似要把人刻进心间。
  旁的四人则心思各异。
  宋之拂心如擂鼓,慕容允绪的眼神她熟悉无比,恐惧袭上心头,她赶紧移开视线默默低头。
  慕容檀见这皇帝侄儿望着自己新妇的眼神,本能的心头闷堵,退后半步不愿再往前,扬声道:“陛下为君,微臣不敢逾越。今日拜见,只为叩谢陛下天恩。”
  慕容允绪这才些许回神,恍恍惚惚回到座上,又是怅然又是向往,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也不知为何,一向循规蹈矩,从不令人失望的自己,竟会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怦然心动,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挣脱桎梏,破土而出。
  齐澄已然脸色难堪,瞪着独自落座的年轻皇帝,恨不得扼腕而叹。方才原本已同陛下商议好,将燕侯引至皇帝上座,令其有不敬之举,不久后可数罪并发。昨夜题本未起作用,今日已不该再浪费机会。
  可谁知,向来于女色上看得淡的陛下,竟被燕侯夫人乱了心神。
  这郑氏女,明明是要送去膈应燕侯的,如今却令陛下失了神。
  一旁的皇后亦是面上挂不住,身为正妻,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夫君望着已是亲婶的女子,如此失态,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
  宋之拂更是苦不堪言,心说自己当真同慕容允绪五行犯冲。她除了移开视线装作未见,只能无助的望向慕容檀。
  那目光满是委屈与忧惧,波光闪闪,似怨似艾,看得慕容檀心跳漏了一拍,转瞬心里的不满便愈发汹涌。她这模样,是嫌上头的皇帝还没将她看够吗?
  他悄然捏紧双拳,俯首道:“陛下国事繁忙,臣不敢再打扰,先行告退。”
  齐澄忽然用力的咳了声,余光紧紧凝着慕容允绪。
  慕容允绪这才收敛心神,恢复正常,温和道:“也好,皇叔多年未入金陵,此番多留些时日,你我叔侄叙旧,不急在一时。”
  慕容檀闻言心下微动,果然要拖着不教他回燕地。他想起今晨收到留守燕地的谋士赵广源送来的蒙古军异动的消息,依言道:“陛下说的是,臣也欲好好看看这金陵城。只燕地兵马无人统领,恐给蒙古余部可趁之机,臣请陛下令择良将,往燕地镇守。”
  慕容允绪面上的笑容淡了,齐澄也凝重起来。
  今晨方收到军情急报,蒙古余部闻燕侯危矣,已暗中纠集兵马,恐有异动。早朝君臣奏对,慕容允绪令众臣推举良将前去镇守,然纵观朝堂,除了燕侯,竟无人能担此大任。
  当年太'祖初定疆土,北部蒙古余部频繁侵扰。蒙古人剽悍善骑射,终将皆败,唯燕侯慕容檀以五千精锐组轻骑兵,趁势挺入,杀至蒙古王庭,一举擒住数位王族,方平了战乱。从此蒙古诸部对燕侯闻风丧胆,□□为保边境安宁,方封慕容檀为燕王,镇守燕地。
  慕容允绪端详慕容檀片刻,遂笑开:“是朕糊涂了,燕地没了皇叔,哪还能挡得住蒙古人的铁骑?天下安定不过三十载,朕不希望百姓再遭战乱之苦,皇叔还是早日回燕,替朕镇守吧。”
  齐澄在旁听得心惊肉跳,不敢相信的望着皇帝,方才商议的明明是尽力拖住燕侯,怎不过片刻就变卦了?这可是放虎归山!
  奈何无论他如何使眼色,慕容允绪皆作未见。
  慕容檀见目的已达成,遂带着宋之拂告退离去。
  ……
  慕容允绪令燕侯之国的旨意来得及快,无后放过便传入燕王府。
  一降爵为侯的宗室,仍旧回封国就藩,享亲王仪仗俸禄,不伦不类,引人议论。然燕侯旧部们却无暇顾及,皆整装待发,欲尽快赶回燕地。
  循礼,新婚第三日乃新妇回门之日,慕容檀却下令当日启程上路。
  孙嬷嬷俨然十分不满,却不知宋之拂正盼着早早离开。
  昨日慕容允绪的模样令她十分不安,再留在金陵,真不知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心知家中除了外祖母,舅父舅母与表姐定然也盼着她早早离开金陵。只可惜,无法再见外祖母。
  她遂休书一封,嘱咐外祖母好生安养,不必替自己担忧,方随慕容檀踏上就藩之路。
  燕侯一行不过百人,原是轻骑简行,却因宋之拂的马车,与满满数车的嫁妆,不得不略放慢速度。
  宋之拂不敢教人以为自己吃不得苦,受不得寒,即便被崎岖不平的道路颠簸得浑身散架,仍是强撑着无一句埋冤。
  同行者除宋之拂,孙嬷嬷与柳儿三女眷外,俱是长年混迹行伍的慕容檀亲信,人人都习惯了四处奔走疾行,此时见娇娇弱弱的夫人也跟着这般吃苦,才觉这一路不易。
  想到往后还有近一个月的路程,且此时还是南方富庶风流地,越往北,越是风沙之地,刘善也生出恻隐之心,夜半安歇时,悄然询问慕容檀:“侯爷,夫人想来未受过此等苦累,是否需令弟兄们略慢些?”
  慕容檀这三两日来,早把那小姑娘强装无事的模样看在眼里,却只作未见。
  一来他心中仍记着那日他的侄儿直勾勾望着这小姑娘发愣的模样,虽知与她无关,却始终气不过,连着数日,都与她分房而眠。二来,却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莫名心软。这女子似是与众不同,那副逞强的模样,令他难以克制的心软,令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瞧她,使心肠硬一些。
  可连刘善都动了恻隐之心,倒显得他没心没肝似的。
  他面子上过不去,只佯装肃然道:“路途遥远,身后有皇帝虎视眈眈,如何能慢?难道为她一人,要让所有兄弟跟着涉险吗?”
  话虽如此,他到底也是心软,嘴上未明说,第二日还是略略放慢了速度。
  然而众人行至凤阳府时,慕容檀却再次收到以火漆封口的密信,令他坚毅的心,再次左右动摇起来。
  ……
  却说金陵皇宫中,慕容允绪自闻燕侯离京,便终日魂不守舍。
  他自小在东宫长大,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帝王策,每日循规蹈矩,从未有半步逾越,更不敢透露半分心底的欲望。他后宫美人无数,却无一人是自己想纳的。旁人的弱冠之年,正是青春放肆之时,他却如时时带着枷锁,朝廷的内忧外患令他动弹不得。
  原以为登上帝位,此后便一直这般压抑自己,清心寡欲的过下去,直至那日见郑氏,方勾起多年来埋于心底的深切渴望。
  原来他并非毫无所求,只是从前未有怦然心动。
  他只恨自己,为何就事事都听了齐澄的谏言?如今相见,佳人不但已为人妇,将来更是要被他亲手杀死……
  不,他不容许此事发生。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渴望,他想要拥有她,毫发无损的她。
  于是他不顾齐澄的反对,放走燕侯。金陵桎梏太多,处处都是眼睛,他若夺叔父妻,实在太难。
  一旦出了京城,燕侯不过百人,他便不信拿不下……


第8章 途中遇袭
  一行人渐渐靠近兖州府,宋之拂的心便越发不安起来,只因她记得前一世,表姐郑潇便是跟随慕容檀北上,途径兖州府时遇袭,最后被生生吓得一命呜呼。
  她的预感不错,这日傍晚,眼见将近平邑县城,却忽有一队约莫五百人的骑兵,自山石林木的掩映间直冲而来,将其包围。
  这些人个个身着铠甲,手持刀枪,装备精良,一看便非寻常乌合之众,因无旌旗标识,难辨来者何人,只听为首者长刀直指燕侯,扯着嗓子吼道:“逆贼慕容檀,我等奉命,今日便要送你归西!”
  慕容檀面庞坚毅肃然,丝毫不乱,伸手一挥,麾下众人便迅速驱马聚拢,围拢队形,提刀待战,不见惧色。只听他沉声喝道:“来者何人?陛下从未定我罪,不知足下奉谁之命?”
  那人却是仰天大笑,声色俱厉:“燕侯之心,路人皆知,陛下岂能不知?我等自要替陛下分忧,废话少说,只管纳命来!”说罢,一声令下,数百人齐齐出动,杀向燕军。
  燕军素来战力超强,慕容檀这一百亲兵更是各个骁勇善战,即便双方人数悬殊,仍是有条不紊,欲从单侧击破。
  宋之拂自惊变起,便警惕陡升,拉住因惊慌恐惧而要奔下马车的孙嬷嬷与柳儿:“咱们须留在车上,下去了反而给他们添乱。”
  她不知来者何人,然听那首领之言,应当是慕容允绪或是齐澄派来诛杀燕侯之人,她们是女眷,只要不出马车便不会有危险。况且,她记得,燕侯此役应是不久便退敌的。
  孙嬷嬷与柳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孙嬷嬷恨道:“这天杀的燕侯,竟把咱们也拖下水!这明明是表姑娘的命,却生生累了阿拂你……”
  宋之拂一把捂住孙嬷嬷还要出口的话,脸色严肃而紧张,低声道:“嬷嬷切勿再出此言,教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这话泄露了郑家偷天换日伎俩,目下无论是慕容檀,还是其他人,皆以为她是郑承义嫡亲的女儿。
  外头两拨人迅速撕打起来,刀枪碰撞声,马儿嘶鸣声,声声不绝,拉着马车的马儿也跟着焦躁不安,不停的刨蹄子,引得车架也正当不安,尽管车夫尽力拉住缰绳,宋之拂三人仍需费劲扯住窗框方不至被甩出去。
  车外双方短兵相接,起初势均力敌,不一会儿,燕军竟是势头逐渐压过那五百人,包围圈已被撕开巨大的口子,燕军趁势突围。
  然而混乱之中,却有暗箭袭来,直刺入拉着马车的马儿左侧后腿。
  马儿当即仰天,痛苦嘶鸣,一个刨蹄,便撒腿冲着与燕军相反的方向狂奔起来。车夫猝不及防,一下被甩至地上,滚了几圈便不省人事。余下车内仨女眷,在狭小的车厢内冲来撞去,数度要被甩出。
  柳儿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死死巴住窗框,孙嬷嬷则因年长体宽,寻不到着力之处,幸而有宋之拂一手扯着她。
  眼看马儿要拉着车架往百丈外的密林中去,那处道路凹凸不平,参差不齐的树干树枝更是危险不已,宋之拂不由望向车外,勉力呼喊:“救命!来人,救命啊!”
  燕军这才发现失控的马车。刘善等人却无一策马去救,只齐齐望向慕容檀。
  慕容檀此刻紧紧盯着那架渐行渐远的马车,满是风沙与杀气的面上竟是闪过一丝犹豫。
  火漆密信上的字字句句浮现在眼前,如一道枷锁般阻止着他欲施救的脚步。
  可……那是他新婚的妻子,唯一一个真正嫁给他的妻子。
  她小心翼翼讨好,战战兢兢试探的模样一一浮现。不过十六七的小小姑娘,当真要成为权势地位的垫脚石吗?
  他当真要做那等牺牲女人性命的小人吗?
  慕容檀握着缰绳的手紧了有松,松了又紧,最终一咬牙,一手提着长刀,脚下催动马匹,调转方向便往马车而去:“刘善,交给你了!”
  刘善大喝一声:“放心!”随即便有五个兄弟护着慕容檀而去,其余留下再战。
  却说宋之拂远远见那身影策马而来,渐趋绝望的心忽而燃起希望,鼻尖不禁微酸,眼角浮现泪意,带着哭腔喊道:“夫君,救救阿拂!”
  那破碎凄然的声音像一支软箭般刺中慕容檀的心口,他只觉满心酸楚,握着缰绳的手又紧了紧,只盼着马儿再快些。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慕容檀大喝:“坐稳了!”说着,手中长刀挥出,一下斩断套车辕与绳索,令车马分离。
  车厢猝然失去拉力,速度骤降,宋之拂坐在最前,一下便被甩出车外,恰逢慕容檀策马而至,一手将她抱入怀中,牢牢坐于马上。
  二人俱是无言,宋之拂只管伸出双臂紧紧揽住慕容檀的腰背,似抓住救命浮木般再也不敢放手。
  慕容檀感受到怀中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心里方觉得踏实,总算是没有来晚,总算是……没变成个小人。
  权势,帝位,这些统统可以慢慢挣来,该是他的,总会是他的,何必牺牲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可正当马儿回奔之时,密林中却再次有暗箭袭来。这一回的目标不是马儿,而是正往回赶的慕容檀!
  身侧护卫大声提醒:“侯爷小心!”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饶是慕容檀再反应迅捷的侧身躲避,仍是被箭镞一下射入左臂半寸。
  只听轻微的“噗嗤”一声,宋之拂眼睁睁望着箭镞入肉,含在眼中的泪终于还是顺着双颊滑下,一手摸到他胳膊上淌下的黏腻鲜血,讷讷道:“你受伤了……”
  慕容檀低头瞥一眼她忧心的模样,嘴角竟是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转瞬又强行抹平,言简意赅道:“小伤,不碍事。”
  那一头,刘善一看慕容檀已然回来,便将其护在中间,一路往平邑狂奔。
  平邑城中已闻动静,恰逢此刻派援兵赶到,对方为首者一看形势不利,立时掉头四散逃窜。
  危险散去,众人紧绷的神经方松懈下来,此刻定睛一看,引援兵而来者,乃是一年约不惑的男子,只见他身材瘦削,头顶玉冠,身披道袍,须髯飘飘,一派道骨仙风的气度,正是燕侯最得力的谋士赵广源,前几日的“赵”字火漆密信,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他下马冲慕容檀揖道:“属下来迟,令燕侯受惊。”说罢,却望向慕容檀受伤的手臂,与他怀中紧搂着的,已然梨花带雨的娇弱女子。
  他眼中精光一闪,暗含深意的直视慕容檀。
  慕容檀却不与他对视,只慢慢策马带着怀中娇人绕过他,沉声道:“先入城再说吧。”
  ……
  平邑县驿站内,慕容檀坐于卧榻边,由着大夫替他处理伤口。
  所幸伤得不深,只敷金创药,以纱布包扎便可。宋之拂在旁紧紧盯着,片刻不敢懈怠,直至大夫收拾物件去外间开药方,才小心翼翼替他将外衫穿上,讷讷道:“多谢夫君,今日救了阿拂。”
  二人虽为夫妻,却无甚感情,且明明前几日,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疏离与冷淡。今日那般危急,她原也不对他抱太多希望,眼见他自人群中冲来时,竟觉他如那天神下凡,要救她于水火。
  他到底是个正人君子,即便将来要行那大逆不道,夺权篡位之事。
  慕容檀望着她眼眶通红,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般,心里又是软,又是愧疚,只佯装平淡道:“我一大男人,怎可望着你一弱女子涉险却袖手旁观?”
  宋之拂还欲说话,却听敲门声传来,只听人道:“侯爷,赵先生来了。”
  慕容檀立时收敛心神,沉声道:“进来吧。”
  宋之拂知他有正事要谈,即刻起身离去。行至门边,便见赵广源踏入。她略侧身避让,却见赵广源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眼神莫名,令她心有不快。
  “想必这位便是燕侯夫人吧?属下与燕侯有要事商谈,大夫药方已开,药已上炉,一会儿还得劳烦夫人,令燕侯及时服药。”
  宋之拂不知为何,对此人本能的排斥,只低低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另一间屋中,孙嬷嬷与柳儿早已备了安神汤与净面水,一面服侍她换上翠色起居服,一面替她净面绾发。
  孙嬷嬷抚着她因今日强拽着自己与门框而在手心留下的道道淤痕,心疼不已:“我家阿拂是好人家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幸好那燕侯还厚道,没丢下咱们不管……”她一面替她抹药一面道,“往后若再遇上事,姑娘千万别再念着我了,我一把老骨头不中用,姑娘只管好自己吧。”
  宋之拂摇头,将孙嬷嬷与柳儿拉到身边坐下道:“别说这样的话,出了金陵,我身边再无旁的亲人,你两个与我最是亲近,咱们得相互依靠才是。”
  孙嬷嬷与柳儿俱是眼含热泪,主仆三人正待再说话,却听门外有人来唤:“夫人,侯爷的药好了。”
  宋之拂不由想起方才赵广源的嘱咐,心里长了个心眼,遂起身出门,亲自给慕容檀送药。
  ……
  却说方才宋之拂离去后,赵广源入内,先是同慕容檀说些他离开这数月中燕地周边境况,大到蒙古蠢蠢欲动,小到守城将领家中妻子生产,事无巨细,只听得慕容檀不耐,皱眉道:“先生不必如此兜圈子,我只一句话,我慕容檀要这天下,要这皇位,但不要做那起拿无辜女人当靶子的龌龊小人!”
  赵广源微笑,道骨仙风的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侯爷终于说出来了,君子行径,赵某佩服。”他靠近一步,低声道,“可夫人真是无辜的吗?侯爷别忘了,这是陛下亲赐的婚事。况且,即便无辜,旁人也会存利用之心。”
  他自袖中取出两支箭镞,交至慕容檀手中:“侯爷请看,一个为我派人射马之箭镞,一个则是射中侯爷左臂之箭镞。”
  慕容檀蹙眉,就着烛光仔细端详起来,却越看脸色越冷厉。
  只见那两个箭镞,皆是扁平而锋利,却一个为实心圆铤式,一个为空心銎式!
  这分明是来自两拨不同人马的箭!
  赵广源道:“我已派人查探,方才在西侧林中,发现不少马蹄印与脚印,估摸着应当有数百人埋伏在那处,我猜测,应当是从金陵来的。”
  慕容檀冷笑:“想不到我那一向循规蹈矩的侄儿有这样的胆子。咱们倒是多此一举了,还替他派了人来偷袭。”
  赵广源捋着胡子摇头道:“非也非也,正是咱们这番安排,令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的确,于慕容允绪而言,名声最重要,即便无法如除掉前几位叔王那般师出有名,也不愿留下话柄。特意令人在远离金陵的地方动手,定是不敢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然而赵广源早想到皇帝没胆量,便以主动替陛下分忧为名,诱凤阳知府出兵,以此让天下人以为是皇帝授意截杀燕侯,陷皇帝于不义,为日后起兵造势。
  反倒是真正由皇帝派来的人,为替皇帝遮掩事实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燕侯不备之时射一箭。
  见慕容檀不说话,赵广源捏着胡须瞥一眼屋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忽然扬声道:“侯爷莫再心软,此次正是除掉郑氏的好机会。焉知她非旁人置于侯爷身边的耳目?”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人叩到门扉。
  慕容檀心中警铃大作,迅速至门边拉开门,却见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端着药碗,一脸恍惚失神的宋之拂。


第9章 相思玉扣
  宋之拂怔怔抬头,一望见慕容檀面无表情的脸庞,便迅速红了眼眶。
  她不知所措,又迅速垂首,将手中端着的药碗递过:“请夫君喝药。”
  慕容檀不接,只沉默的望着她,眼神幽深莫测。
  宋之拂却心中千般滋味难以言说,一刻也不想停留,只将药搁在门边,垂首一礼便仓促离去,转头扑进自己屋中。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出之藩途中遇袭的戏码,竟是慕容檀自导自演!
  方才赵广源令她送汤药,一路过去,除她外无人留守,她便猜到此中定有玄机。可谁知,竟教她听到,他不但对她满是猜忌,甚至还谋划着杀死她!
  赵广源何人也?此人自太|祖龙潜时便已追随慕容檀左右,虽不骁勇善战,却善谋能断,极受重用。他出谋划策,慕容檀十有八九会采纳。
  “难怪……”宋之拂喃喃自语,背靠着门框瑟瑟发抖。
  表姐再胆小如鼠,也不至被一次有惊无险的小小偷袭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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