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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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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瞧见叶蓁蓁准确地指出那块砖,昌盛将军夫人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她让叶蓁蓁俯下身来,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又费力地将小拇指伸出,与叶蓁蓁的小拇指勾在一处:“蓁蓁答应母亲,这是连你父亲都不能说的秘密。”
  叶蓁蓁泪眼迷离,只知道拼命地点着头,昌盛将军夫人脸上露出抹笑意,她伸出的手臂忽然下坠,沉甸甸落在身前大红绡金的夹纱被上。
  扑天盖地的哭声就那么突兀地响起,叶蓁蓁被父亲强壮的手臂抱在怀里,迷茫无助地瞧着方才还与她说话的母亲忽然就变得死气沉沉。她喉间好象梗塞着一团什么东西,以至于想痛哭几声都做不到。
  多年过去,当时那满目疮痍的白与痛到不能呼吸的无助还是会时常浮上叶蓁蓁的心头,乃至于昌盛将军过世之后,她连这正院也不愿踏足。
  如今手抚着熟悉的门楣,叶蓁蓁眼前毫无意外地又闪过那接天连地的素白,泪水不由自主便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晓得时间有限,叶蓁蓁并未多做逗留。她胡乱拿衣袖抹了把脸,再将香烛燃起,在院中匆匆拜了几拜,便就悄然推开正房的屋门,直直绕过摆在厅堂间的黄花梨缠枝花卉纹罗汉床,往母亲的卧房走去。
  昌盛将军夫人的卧房到是保留着原有的样子,只是这几年叶夫人疏于打理,案上、地下、榻间都落了薄薄的灰尘,室内的纱幔与屋顶的承尘亦由原先的湖蓝变做如今的暗灰,宛然是府内一个时代的结束。
  叶蓁蓁忍着泪水直奔书桌而去,熟稔地蹲下身来寻到了当日母亲所指的第三块泥金方砖,又从袖间取出早便备好的金簪,轻轻凿动起来。
  “蓁蓁,除去母亲的陪嫁,我所能给你留下的唯有这样东西。若你哪一日感觉走投无路,便将这东西拿出来瞧瞧能不能用上,兴许能给你多条活路。你答应母亲,若你这一生都平安顺遂,日后便将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
  昌盛将军夫人弥留之迹,颓然地松开手,低低呢喃道:“蓁蓁,母亲多希望你永远用不上,莫叫这些腌臜事污了你的身心。”
  言犹在耳,叶蓁蓁多希望自己真能永远不必打这里的主意。可是如今在宫中压抑得透不上气来,她无时无刻都感觉到伤心无助。连着几夜都梦见母亲临终时对自己的托付,这才下了决心要回府一趟。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内讧

  人心难测,昌盛将军夫人留下的告诫深深植入叶蓁蓁心底。
  早先在宫中便曾听过谢贵妃的呓语,叶蓁蓁晓得那千娇百媚的人儿并非善茬,而是手上沾染过血腥无数。外头都认做母亲与谢贵妃的手帕之交历久弥坚,乃至于如今谢贵妃对她高看一眼,唯有她记得母亲提及谢贵妃时无言的轻叹。
  母亲告诫她要远离宫廷,她却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
  大约晓得昌盛将军这一生金戈铁马,随时都有为国捐躯的可能。昌盛将军夫人不愿拖丈夫的后腿,而是自己为女儿多留了条路。叶蓁蓁直觉书桌之下埋藏的东西该与谢贵妃有关,迫不及待想要瞧瞧母亲究竟留下了什么。
  事情比叶蓁蓁预想得更为顺利,她拿金簪在那块泥金方砖四周浅浅一划就见了痕迹。叶蓁蓁心间一喜,沿着凿开的缝隙轻轻掀起了砖块,里头果然有个中空的暗格,藏着个半个巴掌的桃心木暗纹黑漆小盒。
  叶蓁蓁心间扑通扑通直跳,她先将盒子收在袖间,又小心翼翼地将砖盖回原处,还拿袖子在地面抚了两下,试图将凿动的痕迹抹平。
  地面尘灰四浮,呛得叶蓁蓁低低咳嗽了两声,对叶家仅有的感情也荡然无存。
  昌盛将军辞世不过三两年的时间,叶家的家宅早便异主。便是这气势恢宏的正宅大院,昔年因着昌盛将军有多少辉煌,她因着近乡情怯不敢踏足,叶家二房却敢将它零落践踏至此,眼睁睁看着与灰尘与蛛网为伍。
  叶蓁蓁想要冲出去与婶母理论理论,却又考虑与其此时计较这些小事,还不如自己寻法子将叶府收归己有,将这群白眼狼统统赶出叶家的地盘。
  她便暂时忍住这口气,而是将这笔帐深深记在心里,转而触到袖间的木盒,想要打开来仔细研究研究。
  才待要将木盒取出,外头却传来绘绮轻轻的叩门声。
  隔着一道织锦棉帘,叶蓁蓁不难听出小丫头语气间带着些胆怯与犹豫,似是顾及真有昌盛将军夫人的亡魂在正院间徘徊:“小姐,二老爷与二夫人来了,因是您的吩咐不许擅入,如今等在外头。”
  “请他们进来吧”,叶蓁蓁飞快将书桌旁的玫瑰椅挪到那方砖前头,低垂着双目从卧房间出来,来至厅堂也不落坐,只倚在窗前立住。
  她苍白的衣袖抚过红木合欢花雕透的窗棱,便留下浅浅的污渍。手指却沾着墙角一点蜘蛛的罗网,脸上悲喜莫辨。
  这几年叶蓁蓁从不踏足此处,叶夫人知道占不得昌盛将军的故居,只将正院封存,乐得图些清闲。不意今日叶蓁蓁说出一派鬼魂之言,再瞧着叶蓁蓁衣上沾的灰尘与罗网,叶夫人脸上已是青红莫辨,好似打开了胭脂铺子。
  聪明人不必睁着眼睛说瞎话,叶蓁蓁冲叔父浅浅一福,宛然低叹道:“叔父真真有位好的贤内助,幸好蓁蓁此次归来是在冬季,满目疮痍倶被白雪覆盖。若得夏日再来,正院里大约蒿草连天,蓁蓁想要进到此处也难蹚出条路来。”
  叶蓁蓁的叔父被小姑娘几句话噎得喘不上气来,他们夫妻一体,在这件事上意见相合,叶夫人虽疏忽至此,他又不肯守着下人落叶夫人的面子。
  见叶秦蓁粉面挟霜,不似从前柔颇识大体的模样,分明是想清算些旧帐。她叔父只得轻咳一声,故做伤感地说道:“蓁蓁误会我与你婶母了。你父母撒手人寰,留下这一处伤心地,我和你婶母两个断肠人,我们夫妇二人实在是不忍站在这里。只要一来到正院,便好似兄长与嫂嫂音容犹在,心痛不能自已。”
  “原来如此,叔父到是位长情人”,叶蓁蓁就着绣纨端来的铜盆洗净了手上的蛛丝,任由绘绮拿帕子拭着衣袖上的灰尘,继续不留情地讥讽道:“蓁蓁是个女儿身,从未进过叶家祠堂里头。这么粗粗一想,里头必定蛛网罗屋,灰尘遍地。可不晓得每逢年节祭祀,叶家的宗族长辈们可有半句微言?”
  “你,你”,叶蓁蓁的叔父以手点着叶蓁蓁,却不敢一巴掌扇上去,只故做威严地说道:“蓁蓁,祠堂是什么地方,怎会蛛网罗屋、灰尘遍地?叔父体谅你心情不好,你莫要一味胡言乱语,坏人婶母的名声。”
  “蓁蓁哪句话说错了?您连我父母住过的正院都不忍踏足,何况供奉着叶家列祖列宗的祠堂?”望着道貌岸然的叔父,叶蓁蓁忽得想笑,她冷冷讥道:“叔父,您想将我父亲留下的人脉尽数收入囊中,也须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指指几位将军府的方向,叶蓁蓁娇斥道:“闻说叔父你夜半亲自传讯,成就楚王殿下远行,为贵妃娘娘马首是瞻。我实话告诉你,我动动小指头,在几位将军面前的情份就大过你,你莫不自量力,拿着我父亲的名头胡作非为。”
  叶蓁蓁深知夺嫡如同重打天下,必定成王败寇。
  几位将军都是素日随着父亲风里来雨里去、结下的马背上的情谊。他们对叶家忠心不二,她又何忍将他们牵涉其中?因此一忍再忍,不想却叫叔父钻了空子。
  今日将话说开,叶蓁蓁也不惧叔父徒有长辈的份位,她悍然道:“并不是蓁蓁留下父亲的人脉不用,而是生怕几位将军无辜牵连到王储之争。你若再敢拿我做筏子,引着几位将军替你冲锋陷阵,莫怪我不客气。”
  老夫妻两个被她骂了个面红耳赤,只为叶蓁蓁句句属实,却张着嘴无法反驳。
  闻讯而来的叶蓁蓁表姐叶蔓眼见父母受辱,气得直跺脚。她赶上前指着叶蓁蓁骂道:“叶蓁蓁,你也是叶家的女儿,如今哪有半分为人小辈的样子,动辄跑回府中颐气指使,难道真以为有了贵妃娘娘撑腰,旁人便怕你不成?”
  她仗着自己年长为尊,将袖子一挽便想掌掴叶蓁蓁,叶夫人与叶蓁蓁的两个丫头慌忙上前阻拦。

  ☆、第三百七十六章 结怨

  争执之间,叶蔓的指甲勾到叶蓁蓁的发丝,一枚素银发佃被她弄得凌乱。
  叶蔓糊涂,叶夫人可不糊涂,她连拖带拽,拉着自己女儿的袖子将她拖到一边,又气又急地喝斥道:“你糊涂了不成?她如今有着郡主的封谓,你如何敢以下犯上?便是贵妃娘娘不肯替她出气,你不怕惹恼了她,直接告到陛下前头?”
  叶蔓方才明白过来,心间一阵后怕,只得畏畏缩缩立在叶夫人身后。
  叶蓁蓁不便直接冲着叔父与婶母发难,对着叶蔓却不肯容情。她吩咐绘绮道:“我每常回府,贵妃娘娘非要请两位嬷嬷随着,到似是未仆先知。去将两位嬷嬷请过来,叫她们瞧瞧我在自家的地盘上受辱,该是个什么说法。”
  谢贵妃如今不大放心叶蓁蓁独自回府,生怕她与那几位将军们私下联系。若不是李嬷嬷相随,也必定会派上旁人。明为侍候,实则却有些监视的味道在里头。叶蓁蓁也不与她相悖,不想今日刚好用上。
  叶夫人听得叶蓁蓁搬动宫内的嬷嬷,慌得推着叶蔓道:“自家姐妹打闹也没个分寸,还不快去给蓁蓁赔个不是?莫叫嬷嬷们来瞧了不像个样子。”又故做亲昵地上前,想要替叶蓁蓁理一下被叶蔓弄乱了的发佃。
  叶蓁蓁却将身子一拧便就避开叶夫人伸向自己的手,正眼也不瞧叶蔓,只盯着两个丫头道:“方才是个什么情形,你两个瞧得一清二楚,稍后守着嬷嬷们实话实说,若有半个虚字,回头我绝不容情。”
  两个丫头是叶家的家生子,却是一早就给了叶蓁蓁,如今一家子人的卖身契都在叶蓁蓁手上,与叶夫人没有点半关系。她们见叶蓁蓁脸色铁青,自然晓得轻重厉害,忙不迭地点头应声。
  见叶蔓舔着脸上来搭讪,口口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叶蓁蓁鄙夷地喝道:“噤声,我的芳名岂是你能随口唤得?不晓得尊卑贵贱,白白玷辱我叶家的名声。”
  两位嬷嬷赶过来时,瞧见得见是叶蓁蓁怒容满面,发上还勾着一玫零散的素银花佃,做为始作俑者的叶蔓被叶夫人所迫,垂着头跪在叶蓁蓁脚下。
  绣纨伶牙俐齿,三言半句便将方才的事情叙述清楚。两位嬷嬷都晓得,所谓的以下犯上不过是两个姑娘家的争执,无奈叶蓁蓁是皇上亲口册封的郡主,这件事便可小可大。
  宫里的嬷嬷素昔圆滑,知道叶蓁蓁是在借题发挥,若不顺了她的心意,只怕自己这张老脸都要被抹了面子。
  当下也不劝叶蓁蓁息怒,只对着叶夫人道:“府上这位姑娘对着郡主动粗是不争的事实,便是咱们郡主宅心仁厚,却也少不得受些责罚。是您府里自己动手,还是由奴婢们出面替郡主小惩薄戒?”
  叶蓁蓁的叔父瞧着这幅混乱的场面,明知自己的女儿撞在枪口上,也只得对着叶夫人连施眼色,要她自己对女儿动手。
  叶蔓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若是被宫里头的嬷嬷教训,这话传到外头,可就连姻缘都会受累。其间利害叶夫人一清二楚,当下硬着心肠对两位嬷嬷道:“叶家的姑娘没有规矩,已然让两位嬷嬷见笑,如何敢劳您二位亲自动手。”
  当下沉着声吩咐将叶蔓禁足,命她抄写十遍《女德》、《女戒》,又陪着笑脸问叶蓁蓁道:“如此这般,郡主可还满意?”
  叶蓁蓁连日来的怒火都无处发泄,哪肯就此罢休。她低低笑道:“十遍《女德》便能长了记性,太阳大约都要从西边出来。旁人不敢动手,我自己来。”
  素日连个奴婢也不曾打骂,今日叶蓁蓁却轮圆了胳膊,冲着叶蔓脸上连掴几下,打得叶蔓痛呼不已。
  叶蓁蓁出了气,也等于与叔父一家撕破面皮。她不怕两位嬷嬷传话,只指着自家叔父道:“十遍《女德》写完了,使人送往宫里,待我瞧了再说。往后离得赵将军他们远一些,若再不知轻重,我迟早要你晓得叶家真正的主人是谁。”
  两位嬷嬷听到闹得如此,也只得耐着性子相劝。面对叶夫人言不由衷地留饭,叶蓁蓁狠狠啐道:“二夫人日理万机,嘉柔如何敢再添乱。只求您得了闲暇,我父母素昔所居的正院里,也能派人洒扫清理。”
  叶夫人被她呛得面红耳赤,又听到叶蓁蓁已然改了称谓,心知此次的梁子算是结下。只为着昌盛将军余威犹在,生怕叶蓁蓁与那些个武将们诉苦,少不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心里却对叶蓁蓁更添厌恶。
  叶蓁蓁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马车依旧沿着东四大街缓缓而行,想要回宫。
  此时下聘礼的队伍早便走完,远远传来的陶府里头依旧鞭炮声不绝,想来十分热闹。回想早间何子岑轻裘宝马的身影矜贵雍容,却终归是与自己渐行渐远。
  对影成双,叶蓁蓁心底更添萧瑟,百无聊懒地将身子靠上车厢后座雪青色的一年景四季花卉大迎枕,只闭着眼睛假寐。
  她这里寒凉凄清,与她一街之隔的陶府里却是热闹无比。
  此前波斯王阿里木携着儿子阿西正式登门向陶家求亲,已然得了陶家的许可。两下里皆大欢喜,今次下聘礼便是锦上添花。
  仁寿皇帝有意笼络阿里木,特意赐给陶家金玉如意各两尊做为日后给陶春晚的陪嫁,一则抬高陶家的身份,二则寓意他们两家好事成双。
  陶家不是书香门第,并没有太多的讲究,更兼着陶春晚在海上时便识得阿里木父子,更没有故做娇羞地姿态,而是大大方方随在父母身旁与阿里木父子见礼。
  一袭樱桃红绣粉白色折枝海棠的掐腰束袖小袄,下头是同色的束裙,陶春晚素瓷冰肌般的雪颜吹弹得破,被小袄立领上那一圈出得极好的黑色风毛映得晶莹剔透,已然看直了阿西璀璨的双眸。
  两人四目相映,撞出点点璀璨的火花。
  陶春晚身畔紧随着陶灼华与六公主何子岚,两人一着樱花粉、一着蕙草紫的宫裙,窈窈窕窕的身形堪比花娇。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甜蜜

  只为着陶家今日的喜事,陶灼华来得极早。
  昨日提前向德妃娘娘辞行时,德妃娘娘想了想便嘱咐她道:“子岚这些日子不大开心,你若是方便,就约着她同去热闹一天。反正子岑兄弟都在,她在陶府里也不至太过突兀。”
  打从何子岕自鸿胪寺馆的夜宴上酒醉归来,本就少言的男孩子更沉默了许多。何子岚便添了些烦忧,隐隐约约觉得兄弟与从前不同,又问不出所以然,守着德妃娘娘与陶灼华两个时,脸上便带出些黯然。
  德妃终是怜惜小姑娘孤单,却不好多问她的心事,只得从衣食住行上替她打算,今次便想叫她随着陶灼华出去散散心。
  人多了自然更加热闹,陶灼华也喜欢何子岚贞贞静静的性子,特意走了趟长平宫,问她是否愿意同去。
  宫中已然多年没有喜庆的事情,更何况民间的三媒六聘,听闻更加热闹。何子岚十分艳羡,她犹豫了片刻,轻轻问道:“我去了可有什么不便?”
  “不会,我舅母与表姐都是极爽朗好客的人,人多了她们更加喜欢”,陶灼华说得十分肯定。瞧着对方毫无杂质的表情,何子岚终是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露出羞怯的笑意。
  豆蔻华年的少女,整日锁在四角合围的深宫,何子岚平素又少了说话的人,早便对着外头的桃红柳绿深深悸动。
  她小心地问陶灼华道:“灼华姐姐,我并不了解民间的习俗,不晓得该送给令表姐一份什么礼物,可否请你指点一二,莫要失了规矩。”
  “今次不过是下聘礼,又不是娶亲”,何子岚眼中无时不在的小心无端便令陶灼华怜惜,总觉得那目光到与前世里时刻唯唯诺诺的自己相似。
  她揽着何子岚的肩膀道:“咱们今次就是是瞧个热闹,待表姐出嫁的前昔,我再请你一同去给她添妆。表姐也不喜欢什么钗钏首饰,你替她绣幅桌屏、亦或绣件衣裙,便是最真的心意了。”
  何子岚娇颜灼灼,用力点点头,对这热闹喜庆的场面颇为期待。
  此刻何子岚立在陶春晚的旁边,见她与阿西四目传情,幸福却又坦然,心上不由深深羡慕。她挽着陶灼华的手,瞧着一担一担系有大红丝绸的聘礼堆了满院,颇有些顽皮地去摸了摸上头系着的小银锞子,感觉什么东西都十分好奇。
  外头管家领着奴仆们将一担一担的聘礼归置整齐,又忙着打赏下人们。陶超然父子俱是一身吉衣,在大门口喜迎宾朋,黄氏便在正厅陪着阿里木说话。
  有过海上共同航行的经历,彼此的脾气秉性颇为熟悉。便是如今的身份与从前有着天壤之别,也不能改变素昔的熟稔与亲厚。
  黄氏殷勤又热络地招呼着大家入座,命婢子依着各人的喜好捧上茶来,与阿里木自如地攀谈着,顺便问及他的归期。
  阿里木行程已定,便在十日后启程。他向黄氏歉然道:“嫂夫人,我们父子不是中原人,阿西的人生大事也没有他母亲替他操劳,总之是诸事不周。今次我又临行在际,聘礼准备得实在有些仓促,嫂夫人千万海涵。”
  此前聘礼的清单是提前送到,黄氏夫人仔细瞧过,并没有丝毫轻慢的地方。阿里木父子带来的聘礼贵重到是其一,却还依着阿里木的意思,直接将波斯太子妃的整套冠冕送到,父子二人对于结这门亲的诚意可想而知。
  黄氏微笑道:“您若这么说便是见外,您送来的聘礼丰厚到在其次,对春晚的重视却是有目共睹。咱们两家是一样的心意,只希望他们往后平安顺遂。我有句话说在前头,阿西将要留在中原,我此前待阿西怎么着,日后还怎么着,可不会整日把什么王子、殿下什么的挂在嘴边,听起来便生份,不像是一家人。”
  阿里木点点头,笑道:“嫂夫人说话便是痛快,这话说到我的心坎上。”
  既是定了亲,便算做一家人。阿西亦是嘻嘻而笑,冲黄氏唤了句母亲大人,又郑重说道:“阿西自然还是从前的阿西,这点请您放心。”
  阿里木再望着陶春晚问道:“春晚,我十日后便要启程归国了,阿西便拜托你照料。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可要提早同父王说。”
  一抹娇羞晕上陶春晚的双颊,宛如早春第一枝杏蕊初绽。她坦然答道:“所谓入乡随俗,波斯的规矩怎么着便是怎么着,春晚并没有额外的要求。”
  阿里木畅快地笑道:“我就喜爱春晚这样的直性子,女儿家也不该一味唯唯诺诺。有她守在阿西身边,我是十分放心。”
  守着陶春晚,阿西眼中满溢的柔情如星光纷披,一闪一闪煞是醉人。他只是憨憨笑着,平日的伶牙俐齿浑然不见,只沉浸在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处的甜蜜间。
  此前阿里木已然请得仁寿皇帝允准,让阿西入翰林院学习半年,这其间必定与陶家多有联系,还能时常与陶春晚见面。阿西晓得这个消息,真是意外之喜。
  在大阮住了半月有余,阿西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替陶春晚重新配齐了袖箭,又与何子岑兄弟相交莫逆,整日拿着火铳之物探讨,年纪相当的人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
  陶雨浓聪**敏,他们几个谈论之时,他时常安静地坐在旁边沉思,偶尔提些小的建议,竟然句句切中要害,才智不在阿西之下。何子岑冷眼瞧着这一切,将对陶雨浓的赞赏深深记在心里。
  午膳时外间宴息室里开了几十桌宴席,因是仁寿皇帝都送了贺仪,自有朝中官员趋之若鹜。一场联姻引来官商同贺,也是亘古少有的热闹场面。
  里间黄氏亲自陪着何子岚与陶灼华,连同陶春晚自开了一席。何子岚初时腼腆,待瞧得黄氏的热情发自内心,陶春晚又是女孩子中少有的爽朗性格,她便越来越放松,眼望陶灼华露出些羡慕的意味。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黑衣

  陶雨浓今日负责打点着外头的宴席,瞧着菜单上有道糖麻的荔浦芋头,晓得陶春晚与陶灼华两个都爱吃这口,便命多做了两盘,叫丫头提着食盒进内院来送。
  婢子往内院添菜,将陶雨浓的吩咐说得十分清楚。黄氏便笑道:“这孩子自来心细,你们姐妹的口味他都烂熟在心。”
  陶灼华表姐妹嘻嘻而笑,早便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到是黄氏颇有些歉意地望着何子岚道:“六公主第一次来府上做客,也不晓得您的喜好。您想再添些什么,我吩咐下人们做去。”
  席上荤素搭配、甜咸可口,菜肴精巧至极。陶家本就有几道自己的私房菜,何子岚已然吃得唇齿留香。眼见黄氏热情若此,她忙忙推辞道:“夫人太客气,子岚冒昧前来打扰,已然十分过意不去。”
  从前曾听陶灼华说起过这位六公主身世可怜,不承想还如此谦逊有礼。瞧着姿容清丽、宛若邻家女儿一般的何子岚,黄氏心上添了诸多好感。
  她殷勤热络地替何子岚布菜,脸上一直呈现着怜惜的笑意。
  及至外头宴席散去,客人们陆续告辞,阿西依依不舍地随着阿里木回鸿胪寺馆,何子岚也意犹未尽地随着陶灼华起身回宫。
  两人同车归去,何子岚倚着陶灼华的肩膀,颇有感触地说道:“灼华姐姐,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十分亲近。今日瞧了你舅母与表姐的为人,才晓得这大约是陶家的家风。说起来宫中虽好,却是冷硬如冰,不晓得有几家大户能比得上陶家这样和睦的烟火气息?”
  陶灼华自然晓得她心里的苦闷,笑着劝道:“我舅母与表姐都是极好客的人,你既肯迂尊,她们必定扫榻以待,你往后若闷了,常同我去走走便是。”
  何子岚佯装嗔怒着一张脸埋怨陶灼华道:“我有什么身份可以显摆,又怎么叫做迂尊?姐姐肯带着我,我是求之不得,还要令舅母与春晚小姐不嫌弃才好。”
  这般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前世是如何入瑞安搅和在一起,陶灼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她暗自下定决心,今生便是拔河,也要将何子岚拔向自己这边,不让她与瑞安沾上瓜葛。
  被陶灼华时时刻刻念叨着的瑞安此时心烦意乱,正斜倚在芙蓉州间自己寝宫里那张宽大的西蕃莲缠枝花卉纹红木软榻上,握着杯葡萄酒自斟自饮。
  寝殿里地龙燃得极旺,堪比暖光三春。墙角的薰笼间又清烟袅袅,氤氲出些茉莉花的甜香,使得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瑞安只着了件桃红遍地金的蜀丝斜襟寝衣,露出一管葱白般的脚踝,连同莹白如玉的双足。她的衣带松松挽系,领口开得极大,偏是依旧觉得燥热无比。
  将杯子随手往炕桌上一丢,瑞安烦躁地拽了拽本就开着的领口,一抹雪痕便若隐若现。冰肌雪颜如软玉生香,在昏红光影的映射下莹然流光,引得人遐想连连。一身黑衣的男子步履无声间堪堪转过屏风,瞧见得便是这幅绮丽场面,身上霎时如同点燃的火焰。
  几个白衣少年小心地跪在一旁弄笛,声声旖旎的羌管悠悠,见黑衣人进来,想是十分畏惧,又悄然往殿脚躲了一躲,那笙箫之声却未凝涩。
  瑞安在榻上翻了个身,纤细的脚踝晃晃悠悠,嫣然间媚色莹人。她并未睁开眼睛,只不耐烦地问道:“那该死的回来了没有?”
  “是在说我么?”黑衣人哈哈笑着,极富磁性的嗓音蓦然响起,他冷冷的目光一扫殿内,示意一众白衣少年退出,这才径直走到榻前捏住了瑞安那只垂在榻前的玉手,魁伟的身子便就贴了下来,急不可耐地搜寻瑞安宛若樊素的樱桃小口。
  “一股子的汗酸气,离本宫远些”,瑞安不耐烦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对方的桎梏,反而挑起对方更大的火气。黑衣人将自己身上缂丝直裰的衣襟一撩,连瑞安那桃红遍地金的寝衣也懒得去解,直接一把撕开,便就急着攻城略地。
  瑞安初时不情不愿,被那股子大力冲击,渐渐便入了佳境,竟开始呜咽出声。及至最后,身子软做滩泥一般,任由对方揉扁搓圆。
  忙活了足有多半个时辰,黑衣人才意犹未尽地自榻上翻身坐起,不多时净室间便传出哗哗的水响。瑞安憎恶的目光直直往净室间盯了半晌,方随手扯过一旁牡丹花开的银红洒花夹纱被,搭向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上。
  “人找到了没有?”望望重新更了衣出来的黑衣人,瑞安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冷冷问道:“你这两日忙忙碌碌,可有什么收获?”
  “你以为咱们当年四大暗卫都是吃素的么?人那么好寻,怎么能放心让先帝爷托孤?”黑衣人明显对瑞安的怒意没有多少畏惧之色。他轻佻地在瑞前胸前拧了一把,复又拿起炕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便灌了口葡萄酒。
  瑞安恼怒地将那只咸猪手推开,低斥道:“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瞧见了来人,只怕他是要潜入京城,这才在四城门加强了戒备。怎么连着十余日都是无功而返?昔日名动天下的四大暗卫,便只有这些伎俩不成?”
  黑衣人自然便是自大阮悄然潜返的白虎,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细心搜寻有可能潜回京师的青龙,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七上八下。
  若青龙现世,朱雀与玄武说不定也尚在人间。昔年自己撒下弥天大谎,欲将这三位生死之交一网打尽。如今他们卷土重来,第一个要诛杀的必定便是自己。
  眼望瑞安的怒意,黑衣人无所谓地笑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没有听过这句话么?若青龙那么容易便落在咱们手上,他当年又怎么会有本事全身而退?”
  瑞安不耐烦地翻身坐起,自薰笼上取下件墨绿底子的织锦寝衣往身上一披,倚在床头道:“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以神机百变著称的你又算得什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惶恐

  灯火媚而迷蒙,映上瑞安蓬松的发丝,寝殿内依旧带着些昏然的气息。
  她尖尖的指甲划在黑衣人脸上,又捏了两下,似是想揪起层皮来,只冷冷哼道:“苍龙出世,你是怕了吧?说起来你这张脸变来变去,到现今为止,本宫都不晓得哪个是真正的你,还是说你到现在也未曾以真面目示给本宫?”
  黑衣人哈哈而笑,抓起瑞安伸过来的手顺势往怀间一带,便就拖着她再次往榻上滚去:“你晓得我这个人就成了,将灯一关,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模样。”
  瑞安连踢带打,总算推开依旧不知腆足的黑衣客,恼怒地问道:“这几日情形到底怎么着,你到是说来听听,本宫今日没有心情同你厮混。”
  如今整个芙蓉洲都好似被团乌云笼罩,一众的美少年战战兢兢。瑞安今日也的确少有心情,她其实与黑衣人想在一处,既有青龙现世,那么当年朱雀与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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