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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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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初时不曾留意,此时离得近了,便发现她脸色不比从前,便关切地问道:“蓁蓁,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满腹心事却无从说起,叶蓁蓁哪里能与赵将军提及自己对何子岑芳心早系,只掩饰地笑道:“并没有,昨夜宿在府中,到犯了择席的毛病。”
  如今宣平候府扶持何子岩的行为十分迫切,刑部依旧在彻查昔日鹰嘴涧一案,宣平候还未能从泥泞中脱身,赵将军只认做叶蓁蓁在为这些事操心,便慈爱地说道:“蓁蓁,你一个女孩子家,万事都有人替你出头,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们这些做叔父地替你扛着。你只须安安心心住在宫里,旁的都不用你操心。”
  见自己提到宣平候府,赵将军却是这么一幅不在乎的语气,叶蓁蓁便有些疑心。她向赵将军浅浅一福,认真说道:“赵叔叔,您们几位都是昔年跟随我父亲的旧部,大家如今身居高位,却须得时时提防着高处不胜寒。您实话跟我说,大伙儿究竟要议些什么?如今外头局面混乱,刑部那里还没有定论,蓁蓁只愿你们明哲保身,不要乱淌浑水。”
  话说到这里,赵将军哈哈笑道:“蓁蓁,你如今真是长大了,到懂得替叔父们打算。你万事放心,我们几个都曾追随过先帝,如今亦是朝中肱骨,跺跺脚这京里也要晃一晃,哪个敢打我们的主意?到是你,怎么一幅没有精神的样子,谁敢给你气受,说出来听听,叔父们一定替你出气。”
  叶蓁蓁哪里敢将谢贵妃的桎梏与叶府的疏离说出,望着满面关切的父亲旧部,也唯有含笑摇头。她生怕这几位将军卷入宣平候府一事中去,只殷殷切切劝道:“赵叔叔,朝中正值多事之秋,您听蓁蓁一句劝,如今天下太平,用到武将的地方不比从前。您几位便都韬光隐晦,可莫要强为旁人出头。”
  一片劝解之心,赵将军到颇为体量叶蓁蓁的好意,只怕她为自己一众人担心,更不欲将大伙儿的图谋说出,只拍拍叶蓁蓁的肩膀道:“你心里一直记挂着你这几位叔叔,大伙儿全都晓得。你放心,我今日便将你的话转告他们。蓁蓁,你须记得,有我们这些老弟兄一日,便是天王老子,也没有敢给你气受。”
  叶蓁蓁瞧赵将军的意思,分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还待苦苦再劝,赵将军却已经亲手替她打起帘子,搭了她的手将她送上车去。复又慈爱地冲她笑道:“如今时辰还早,叔父索性送你一程,瞧你脸色不好,在车上阖眼好生睡上一觉。”
  话说到此处,叶蓁蓁也无可奈何,只得叫绣纨催动了马车,赵将军果真一路护送,直将叶蓁蓁直送到金水桥畔,才与她分手。
  叶蓁蓁这边凄风苦雨之时,陶灼华正有些未雨绸缪。
  出得皇城之后,耳听得马颈底下脖铃声声,离大相国寺依旧长路漫漫。她阖着眼睡了片刻,便自袖间取出苏世贤的来信,在颠簸的马车里一读再读。
  因为得过半夏的示警,晓得瑞安对陶灼华极为不满,苏世贤素知瑞安心狠手辣,思忖之间到底给陶灼华去了封信,提醒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
  寥寥数行,苏世贤写的字数不多,陶灼华却十分稀罕地读出了些关切之情。对于这份迟到了十几年的父爱,陶灼华只觉得如鲠在喉,心上颇不舒坦。
  有些东西错过了该有的时间,单靠着日后的弥补总是枉然。一想到孤零零埋葬在云门山麓的母亲陶婉如,陶灼华便对苏世贤更添了憎恶。
  至于苏世贤信间提到的瑞安恼羞成怒之事,陶灼华到深以为然。自己接二连三地公然忤逆,已然多时不曾给她传递信息,也早该惹得瑞安出手。
  前世瑞安利用自己扰乱何子岑的心神,陶灼华现学现用,也学会了故意挑起瑞安的怒气。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瑞安既要顾及大裕国内,又要放眼到波斯与大阮,陶灼华偶尔的添添乱,大约也会是制约她野心膨胀如此迅速的手段。
  陶灼华将手抚上自己的手腕,玉簪白的缂丝小袄剪裁合度,纤瘦的衣袖覆盖之下,腕上只压着一只凝翠若滴的玉镯,并未佩戴陶春晚所赠的袖箭。
  五枝利箭已然被何子岑用光,除却阿西再无旁人能够配上,确实有些遗憾。至于陶雨浓送的那把短铳,虽然威力更大,陶灼华却不敢公然带在身上。
  因此临出门前,她将短铳拿起来又放下,犹犹豫豫了好几回,最后下定决心依旧将短铳锁回匣子里,交由娟娘好生保存。
  便是苏世贤信上写得郑重,潜意识里陶灼华也并不认为自己这趟出宫会身处险境。以瑞安的手段,大约会调动她在大阮宫中的其他线人,祸及陶灼华的安危,到不敢公然将手伸出宫外,牵动这长长的车队。
  德妃携着众人出行,一路上都有侍卫护送,又是何子岑兄弟二人亲自压阵,便是瑞安有心发难,也须拈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可能。

  ☆、第三百二十章 山寺

  德妃娘娘香车宝马,一行人慢慢赏着大好秋光,午膳后方一路悠悠闲闲来到大相国寺的山门下。方丈老和尚早领着僧众们立在山门前头的放生池畔等候,遥见德妃娘娘的芳驾,忙合掌迎上前去。
  论及大相国寺的恢弘,并不比皇家寺院差得分毫,而且因是依山而建,比皇家寺院更多些雄伟。德妃娘娘瞧着寺内菩萨金身金碧辉煌,金红两色的佛幡挂满了殿堂,更有大雄宝殿前婴儿手臂粗细的高香经年不断,便不由合掌而叹。
  因为常年接待京中勋贵,大相国寺的客房都布置得十分高雅整洁,还有几处廊腰缦回的院落,更是别有风致。知客僧引领着诸位贵人先来里头安置,方丈大师便亲自送了德妃娘娘来到单为她预备的院子。
  绮罗请了德妃娘娘的示下,因为随行的只有陶灼华与何子岚是两个姑娘家,也便将她们两个安排在德妃娘娘的侧院,也算得有个照应。
  方丈大师陪着德妃娘娘进了院子,德妃瞧着院中几树菩提枝叶婆娑,不由赞了声好,再瞧着墙角边还有一挂青青碧碧的葡萄架,被秋风吹透,上头挂着几穗紫湛湛染了白霜的葡萄,宛若紫水晶一般。
  正房一侧还有株桂树含蕊吐艳,金灿灿开了满枝。树下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古藤桌,靠椅坐褥与杯具俱全,到是十分清幽。德妃娘娘瞧着眼前景致,更是满心欢喜,便在那藤椅上落了坐,由得丫头们先去里面打点。
  何氏兄弟要安排侍卫们执勤,此时未来德妃娘娘面前请安,陶灼华与何子岚各自打发了丫头们去房中安置,便就陪着德妃娘娘坐在了院里。
  小沙弥奉上香茗,方丈大师便合掌笑道:“这是寺间今年夏天采的毛峰,统共制了五六罐茶叶,娘娘您尝尝可还说得过去?”
  德妃娘娘啜饮了一口,便含笑赞道:“大相国寺的毛峰本是天下珍品,素日在宫中也曾尝过,却没有这个可口,多谢方丈大师赐下好茶。”
  方丈拈须而笑,见众人安顿得差不多,也就起身告辞。临行前征询德妃娘娘的意见道:“贵人们先歇歇脚,老衲这便安排他们传膳可好?”
  瞧一瞧日影虽然西斜,离着夕阳落山还段时间,比之宫中的晚膳时分早了不少。德妃素知寺间过午不食,这餐晚膳应该也是方丈特意为自己准备,便不能推三阻四,合掌谢道:“多谢方丈大师,咱们这一行来得人多,到给寺里添了不少麻烦。便烦请师傅们将饭送至各人房中,今晚大伙儿自便,明日一早去听您讲经。”
  方丈去不多时,各人房里已然安顿妥当,绮罗、茯苓、小环几个陆续过来请自己的主子回房更衣,德妃娘娘便说与陶灼华和何子岚两人:“一路车马劳顿,先去房里歇一歇、换身衣裳,一会儿摆了饭,本宫使人唤你们。”
  寺间清幽,何子岚比在宫中到添了些笑意。两人领命而去,各回了东西侧院。
  陶灼华所居的是一明两暗三间的厢房,茯苓早将行李归置整齐,菖蒲便忙着打水服侍她净面更衣,将拧好的帕子递到她的手上。
  进得里间,陶灼华瞧得靠墙是一张松木硬榻,上头铺着淡青的细布床幔,搁着只青布的萱草长枕,床尾搭着两床蓝底白花的薄被,顶上还支着淡青色的细布幔帐,拿铜钩子松松挽系,十分干净整洁。
  榻旁有松木制成的衣架,临窗有张小小的八仙桌,摆着些文房四宝之类。两侧各有一张松木制的兀凳,上头亦铺着淡青色的细布坐褥。
  陈设虽然简单,却是纤尘不染,到有些超然物外的神情。
  陶灼华便在榻上坐了,鼻端轻嗅得那松木原汁原味的独有香气,觉得十分惬意。只怕德妃娘娘久等,换过一身相思灰的银线兰纹夹襦,又披了件月白实地夹纱里子的斗篷,陶灼华便先回了院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伴随着秋风凛冽,如今京中丹桂早已落尽,大相国寺里这一株却又是金玉满枝,簌簌花落铺沉了一地,都笼在树下无人收去,颇有些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味道。
  方才饮茶的杯子还搁在藤桌上不曾收,此时竟有几朵金桂飘落,在古藤桌上星星点点地缀着,再衬着那素瓷的圆钵,美得恍若仙境。
  何子岚也重新梳洗过,换过身枺麞{如意的淡青色天香绢圆领丝棉夹衣,配了条绛紫色的缠枝葡萄纹百褶裙,清清爽爽走出房来,亦立在陶灼华的身旁。
  “灼华姐姐,不承想寺庙里还有这般景致,晚来在这丹桂树下烹茶对弈,当真是别有风味”,何子岚将落在藤桌上的桂花小心地收在帕子里,又放在鼻端轻嗅,回眸冲陶灼华露出欣喜的笑容。
  何子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宫廷,只觉得处处新鲜,冲着陶灼华的笑意便娇憨了许多,添了丝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金灿灿的丹桂树下,何子岚倘然而立,璀璨的笑颜似如天际的晚霞铺沉,她整个人也如同徜徉在霞光里,单纯得没有一丝杂质。
  耳听多是虚,眼见也未必是实。陶灼华心里的直觉十分明显,瞅着对方那双秋水澄澈般的双眸,便不信这善良柔弱的女孩子是自己前世的敌人。
  已然尝尽被人冤屈的滋味,陶灼华便不想只凭着何子岚曾经风风光光立在瑞安的身畔便定下她的罪过。想不通的事情依然很多,留待时间去慢慢打磨。
  她便柔和地冲何子岚道:“咱们问问德妃娘娘,若是晚间无事,咱们便叫丫头们去取山间的泉水,我与你在这树下烹茶喝。”
  何子岚兴奋地点点头,愈发兜起树下的落花,冲陶灼华笑道:“晚间搁在枕席上嗅着花香,再听着梵音佛乐,当有美景入梦。灼华姐姐,我实在喜欢这个地方。”
  豆蔻华年的少女,只在山间寺庙便有这样放松的心情,到让陶灼华有些心疼。

  ☆、第三百二十一章 晚茶

  花落簌簌,寺庙间钟磬盈耳。近处曲径通幽,远处又是青山一带、绿水迢迢,颇有些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味道。
  陶灼华与何子岚两个说了没有几句,外头已然进来几个拎着食盒的小沙弥,上前合掌问询贵人们要将饭摆在何处。
  绮罗掀了帘子出来,向小沙弥合掌行个礼,便请他们在原地稍待,自己转回房里请德妃娘娘的示下。此时秋风已起,外面有些寒凉,德妃有意将饭摆在屋间,却又怕一股饭菜味儿油腻,便命在藤桌间转起帐幔,就将斋饭摆在了藤桌上。
  大相国寺的素斋向来有名,小沙弥摆下泡椒、酸豆角、豆花、腐竹等几道小菜,已然是菜香扑鼻。一道道的香菇菜心、油炒面筋、醋溜佛手瓜、干煸茄子端上来,更是浓香四溢。
  自己手植的新麦被石辗推过,还带着麸皮的原香馒头小巧松软,德妃娘娘瞧着便有胃口。她披着件梅青色暗纹的斗篷落了坐,招呼陶灼华与何子岚坐在身畔,瞅着中间一大海碗的素什锦,笑着对锦绫说道:“他们兄弟都爱吃这口儿,今日正好大快朵颐,却不知寺里预备了没有。”
  锦绫屈膝笑道:“奴婢瞧着这道菜,便晓得娘娘必然有此一问。方才已然询了几位师傅,两位王爷那里也是一样的菜式,娘娘大可放心。”
  德妃娘娘便笑得和煦,先抓了把小沙弥摆下的南瓜子儿,招呼陶灼华两个同吃。锦绫方递大伙儿安筹,绮罗却笑嘻嘻隔着帷幔回禀道:“娘娘,清平候夫人到了。说是临出门耽搁了些功夫,如今才安顿下来,已然到了门口。”
  话音未落,众人便听得外头脚步窸窣,想是清平候夫人一行进来。德妃便隔着帐子唤道:“快些进来坐,怎么耽搁到这时候?方才我还有些挂心。”
  清平候夫人身披秋香绿的折枝海棠花斗篷,搭着个小丫头的手匆匆走了进来,向德妃娘娘行礼道:“路上有事耽搁了,晚间再与姐姐细说。”
  回头瞧见了何子岚也在,清平候夫人便微笑着行礼,唤了句:“六公主”,方才清平候夫人进来时,何子岚与陶灼华已然双双立起,此刻见清平候夫人向她行礼,慌得连忙避开,羞怯怯道:“夫人这是要折煞子岚么?”
  德妃便笑着拉何子岚道:“你受她的礼也是应当的,如今大家不是在宫里,便没有那许多拘束,都坐下来说话吧。”
  清平候夫人因是从未见过陶灼华,不觉多看了两眼。守在院里的都是自己人,德妃也不忌讳多说两句心里话,便指一指陶灼华,向她介绍道:“这便是本宫素日与你说起的灼华郡主,子岑前次化险为夷,多是她的功劳。”
  陶灼华恬柔笑道:“这是娘娘抬爱,都是王爷吉人天相,灼华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边说着边向清平候夫人盈盈下拜,极为守礼低调。
  清平候夫人晓得陶灼华昔日曾有对德妃娘娘挪瘤之情,对她颇具好感。又听德妃对她多有赞叹,心知与她投缘,便随手解下颈上一块雕透金玉满堂的翡翠挂件递到陶灼华手上,向她暖暖笑道:“今日初见,我既为长辈,便该送份见面礼。因是仓促间没有准备,郡主可莫要嫌简薄。”
  那方翡翠触手莹润,宛如一汪碧水,雕工又细致灵透,浑然不似清平候夫人口中所说的简薄,陶灼华自然识得是好东西。她晓得清平候夫人的诚意,大大方方接了礼物,诚心道过谢,再坦然收进自己袖中。
  见多了宫里子矫揉做作的女子,清平候夫人到喜欢陶灼华这样的真性情,不觉多打量了她几眼,陶灼华也在悄悄向清平候夫人侧目。
  清平候夫人虽贵为何子岑的姨母,前世里与陶灼华打交道的机会却不多。那时节陶灼华胆小怯懦,生怕何子岑的皇亲国戚们瞧自己不起,遇事总是躲在人后。
  遇到年节祭祀的大事,每逢清平候夫人入宫,她不过是陪在德妃娘娘身畔远远打个招呼便罢,从来不愿多说一句。有着她的疏离在先,清平候夫人对她亦是沉默寡言,两人虽为至亲,到从未有过什么交集。
  众人寒暄过后,重新在藤桌旁落坐。锦绫添了幅碗筷过来,清平候夫人便随着大伙儿一同用膳。所谓寝不言食不语,一桌子人都安安静静,到好似能能到桂花簌簌而落的声音,在高远的寺庙间格外出尘。
  直待素斋过半,绮罗捧上新米熬的粥来,清平候夫人才对德妃娘娘道:“临出门时遇上位故人,多说了几句话便耽搁了功夫。想着姐姐前些时还牵挂于她,我便暂时将她留在了府中,到未带到寺庙中来。”
  德妃察言寡色,晓得拜托妹妹的事有了进展。只记挂着这个人会不会是打破死局的契机,便将小半碗粥饮尽,冲陶灼华与何子岚道:“虽有帷幔遮挡,到底外头风大,你们若吃完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可别着凉。”
  陶灼华便笑道:“我们到无妨,正要请娘娘示下,若是晚间无事,我想与六公主在这树下烹茶,想来山间清灵,应该别有滋味。”
  德妃笑着点一点她的额头,到带了宠溺的颜色:“由得你们闹去,只别耽搁了明日一早方丈大师的早课。大和尚如今鲜少说经,多听一刻也是你们的机缘。”
  两人起身应了,德妃娘娘这才携了清平候夫人先回房去。
  将晚膳一收,茯苓果真拜托寺里的小沙弥帮忙取来山泉水,与小环一起在树下支起炉子,拿银吊子烧水。何子岚唇角始终挂着丝孩子气的表情,瞧着陶灼华行云流水一般煮茶泡茶,脸上露出丝艳羡的表情。
  茶叶是宫里带出的大红袍,陶灼华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向方丈大师讨来毛峰,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好在山泉山清冽甘甜,那茶香依然四溢。何子岚手上握着陶灼华递来的闻香杯,小心翼翼往鼻端凑去,露出陶醉的神情。

  ☆、第三百二十二章 禅机

  山泉水煮得滚沸,大红袍的叶片恣意伸展,那一碗茶汤渐渐变得浓郁。
  吩咐茯苓送了两杯茶给德妃与清平候夫人,陶灼华与何子岚两个重新添了衣,依旧握着茶盏坐在树下说话。
  山寺间清冷无限,陶灼华身上略有凉意,嗅得那满树的花香到也沁人心脾,便不急着回屋安歇。何子岚更是感觉心情大好,她命人抬了把摇椅出来,半卧半坐在摇椅上,仰望着漫天的星子,对陶灼华轻叹道:“灼华姐姐,城外真是神清气爽,连天际的星子也格外明亮。”
  巍巍宫墙总是四角合围的天空,里面湮没了多少人的真性情。陶灼华不承想这样的感慨也能发生在何子岚身上,她以手肘支着脸颊淡然说道:“心中有佛,处处都是普陀圣境。子岚,这天还是同一片天,并不曾因为你身处何地而改变。”
  何子岚听她话里颇有几分禅机,细细咀嚼下到好似大有深意,凝眸沉思了半晌,方轻轻叹道:“树头花落尽、满地白云香,当是灼华姐姐这样的性情。子岚愚钝,依旧会伤春悲秋、睹物思人,当真是俗人一枚。”
  远远的钟磬声不绝于耳,到显得山中的夜晚格外宁静。陶灼华望着这不染世事的少女,深深觉得她还是白纸一张,更不忍心她往后被瑞安的墨笔涂黑。
  她笼着被风吹起的丝发,只是浅浅笑道:“人有七情六欲,哪里能够免俗。子岚,咱们但求无愧于心,首先对得起身边的亲人。
  何子岚纤长的睫毛轻展,掩住了眼中浓浓的雾霾。她轻轻一叹,侧过身来望着陶灼华道:“对得起身边的亲人,说真来容易,做起来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姐姐,我夹在许家与父皇之间,如今却有些两难。”
  自打发现了何子岕身上穿着高嬷嬷缝制的宫袍,何子岚便晓得他与这位旧仆没有断下联系。一向知无不言的亲弟弟变得有了自己的秘密,姐弟二人虽然说不上是有了芥蒂,到底不比从前的亲密无间。
  伸手出去接了一朵悠然飘落的金桂,何子岚幽幽说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灼华姐姐,我从前不大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有些懂得。”
  前世里何子岕一直留在京中,仁寿皇帝临终时还曾托付何子岑对他善加照拂。表面上的冷漠不见得是对何子岑的漠视,仁寿皇帝其实颇为用心良苦。
  许家的事情已然如过眼烟云,他不愿因为自己对这对孪生姐弟的疼爱而将他们执于风口浪尖,乃至于让一众的言官朝臣再翻旧案,将许大学士一家再添诟病。
  身为帝王,需要面对的是天下苍生,委实不能以个人喜好做数。陶灼华从何子岑口中晓得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仁寿皇帝这种做法颇以为然。
  如今听着何子岚的口气,到似是有几分领悟,却又含了莫名的酸楚,大约与何子岕有些分歧。身在局中,旁人无法替代,唯有自己慢慢领悟。
  她便拉着何子岚的手道:“既是出来散心,便将烦心事暂且搁在一旁,无须想得太多。明日随着德妃娘娘拜过了菩萨,咱们便往后山去赏花。大相国寺的后山植了几亩芙蓉,此时正值花季,大约如火如荼。”
  何子岚翻身从榻上坐起,墨画秋波般的明眸轻轻一闪,有些疑惑地问道:“莫非灼华姐姐从前来过此地?我到未听说大相国寺的后山还有这处盛景。”
  陶灼华轻轻咬住嘴唇,暗忖自己也是多口。今世自然不曾前来,到是前世每年此时随着何子岑来此赏花。她搪塞地一笑,回何子岚道:“素日住在宫中,时常听旁人说起,便记在了心里。到底好不好看,咱们明日眼见为实。”
  天寒露重,德妃娘娘换了身莲灰色的丝棉宫裙,方才送了清平候夫人出去,瞧着桂花树下还点着灯,知道陶灼华两个还未离去,便缓步走了过来。
  听得两人随口说起后山的芙蓉,她便笑着接口道:“灼华说得不错,这大相国寺的后山的确植了芙蓉,到是秋后赏花的好去处。既然来了,明日便去瞧一瞧看一看,方不辜负这秋日的美景。”
  两人见德妃娘娘过来,忙忙起身见礼。德妃在藤凳上坐了一坐,便吩咐两人道:“有多少话明日再说罢,山间不比宫里,到底清冷些。你们穿得单薄,还是快回房里安歇。若觉得夜里冷,便吩咐她们点着炭炉。”
  两人皆说不用,便向德妃娘娘告辞,各自回了房中歇息。
  次日一早起了早五更,陶灼华两个便随着德妃娘娘一同往大雄宝殿听方丈大师讲经。来得妃嫔们多半信佛,都晓得机会难得,一个不落地在蒲团上落坐。清平候夫人与何子岑兄弟也陆续来到,悄悄坐在了后头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本师释迦牟尼佛的雕像悲悯慈悲,与陶灼华遥遥相对。听经的间隙,她抬头望去,想到自己再世重生,心中充满了感激。伴随着方丈大师手间的木鱼声声,更是恭敬地拜了下去。
  身后青衣翩然的少年耳间也在听着方丈大师细说禅语,目光却时不是温柔地抚上前头那素衣寡淡的少女。此时此刻,两人都是同样的心情,感激上天给了自己再生之德,要一心一意把握好重生的机会。
  早课听罢,庙里已经备好简单的早膳,依旧是自给自足的模样。
  新磨的豆浆上挂着淡黄的油皮,几笼青菜豆腐的包子,再加一炉铁架子锅上贴的玉米饼,另备了豆豉、椒盐花生之类的小菜,却比山珍海味更吃着香甜。
  木昭仪等人用罢早膳,便陆续来德妃娘娘这里问安,德妃因是要会同清平候夫人,领着一双儿子去灯塔为亡母的长明灯续灯油,并不愿旁人随行。
  她特意吩咐一众妃嫔和陶灼华等人道:“既是出来散散,大伙儿便不必如同在宫中那般拘束。寺前满是锦鲤的放生池、后山的芙蓉林都可逛逛,便是这寺里的藏经楼也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大伙儿自便,咱们今日再住一晚,明日便启程前往梅苑行宫。”

  ☆、第三百二十三章 遇伏

  秋日飒爽,众妃嫔在宫内拘束惯了,听得德妃娘娘发话,自然喜不自胜。
  各人俯身领命,依着各人的喜好随意逛去,也有几位相约着往后山走去。
  何子岚心上有事,对昨夜提及的芙蓉林并不感兴趣,却想在菩萨面前颂颂经文,更想悄悄去佛塔那边为母亲点一盏长明灯,便与陶灼华在一带茂密的菩提树下分手,约着午膳时分再见。
  陶灼华素日信的是净土,如今只拜过西方三圣,便领着茯苓信步上了后山。此去经年,后山大片的芙蓉花依旧还在,如今荼蘼芳菲,尚未被严霜打去。
  故地重游,多少回忆又泛起在心头,主仆两人踏着满地落英缓缓而行。
  此时红日捧出,天际云蒸霞雾,身畔暖阳煦煦,到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主仆两人沿着山间的青石板路拾阶而上,瞅着前头路间有座几凉亭掩映在碧山深处,影影绰绰地能瞧见帷幔飞舞,应是有早到的妃嫔们在此落脚,到有几分风雅。
  背阳的山坡下便有几株开得正盛的芙蓉,此时如火如荼,正是绯红若云,在苍山碧松之间显得格外绮艳。再往前走,便是大相国寺有名的芙蓉林。
  茯苓兴奋地指着远处那一片绚烂的花海,冲陶灼华欢喜地呼喊道:“小姐,您昨夜里说得真对,不承想秋日肃杀,大相国寺的后山却这样好看。
  小姑娘兴奋地跑了几步,裙裾在草丛间散落如簟,复又欣然冲陶灼华招手:“小姐快些走,咱们今日多折几枝芙蓉回去,送与德妃娘娘与六公主。”
  触目皆是回忆,除却满目绚烂,陶灼华心间还有淡淡的伤感。疑心那温煦明亮的少年亦是来自前生,此时却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断定,只能留待着水到渠成。
  茯苓的碧衫在一大片花海里格外稠丽,她一直奔跑在前头,时常回头呼唤着陶灼华,明眸间一片神采奕奕,显露出比平日更少见的欢喜。
  那纯真无邪的笑颜犹为令陶灼华感动,宛如年少不识愁滋味,到似与自己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她不再拘束着小姑娘,而是由得她在郊处自由自在地奔放,两人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正路,走向那山坡深处。
  愈往里头,芙蓉花愈是绵密。此刻秋风吹动,陶灼华头顶上芙蓉花瓣簌簌如雪,都落向她淡青色的绸衫,一时恍若仙境。到底是孩提心起,她伸手出去采撷着身畔随风飞舞的花瓣,唇角渐渐如勾,露出一弯清浅的笑意。
  沿着花树兜兜转换转,头顶一枝深红的芙蓉花格外绮艳,到似是花团锦簇。陶灼华便唤着跑在前头的茯苓,想要她回来采一捧回去插瓶。连着唤了几声,却不闻茯苓的动静,唯有冷风清流,花树间显得格外寂静。
  陶灼华心上一个激灵,忽然便触动了苏世贤信间提到的瑞安将要发难。
  她立住身子,目光警惕地往四周打量,暗自懊悔自己今日大意。只想着大相国寺附近都有官兵护卫,便放松了警惕。
  如今想要退步抽身,却不能扔下陷在花丛深处的茯苓。她又大声呼唤了两声,因是太过紧张,那声音如被钢丝绞住,在一片花海中变得冷而锐利。
  花树缤纷,无人应答,远远近近都是一片诡异的宁静,她的声音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惊起半丝儿动静。
  她警惕地四处打量,倏然间却觉得身上汗毛立起,有一阵寒风挟着冰冷的锐意逼近,尚未反应过来便是一把利剑横在她的咽喉。
  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单手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另支手将她的胳膊反拧到背后,想要挟持着她走往密林更深处。
  刺客现身,陶灼华心上反而坦然。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随着那刺客前行,任由钢刀的冷意浸骨,只颤颤问道:“我的婢女在哪里?”
  刺客轻轻打个呼哨,前方不远处的一树芙蓉后头,另一名黑衣人现身。他随意用脚拨拉着树丛间的蒿草,陶灼华便瞧见了茯苓那袭碧绿的丝衣。
  方才烂漫活泼的身影如今委顿在地上,大约是昏迷不醒,身上的衣衫到是齐齐整整,显见得未曾被人凌辱。陶灼华心上一松,晓得这两个黑衣人大约是瑞安的人,便忍着心间的惧意大胆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生事。”
  刺客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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