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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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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隆寿与苏梓琴盛装华服出席董大人的寿宴,借着更衣的机会摆脱了瑞安留在身边监视的人,见到了一直藏身在董大人府上的青龙。
  青龙详细将腊月二十三那晚刘才人连同陶超然几个的话语复述了一遍,阐述了刘才人请他配合的意思,主仆几个三言两语便议定了四月间的行事。
  牵挂着还未曾见过面的幼弟,李隆寿向青龙殷殷问道:“昌儿可好?”
  青龙点头道:“陛下放心,小殿下一切安好,如今虽然小,才人娘娘已然开始教他背诵古诗,说是满了两岁便就开蒙。”
  李隆寿点头道:“你回去转告才人娘娘,朕晓得她从前忍辱负重,为大裕所做的牺牲。朕恳请她好生教导幼弟,来日成为国之栋梁。”
  青龙抱拳拱手,切切望着李隆寿道:“如今才人娘娘与小殿下得了灼华郡主庇护,暂时算得安定,陛下无须挂心。到是陛下身处虎狼窝里,一切须处处小心。”
  李隆寿含笑点头,向青龙说道:“你们放心,如今瑞安名不正言不顺,不敢立时便弑君篡位。咱们各自小心,以待图谋大事。”
  君臣匆匆而见,又匆匆而分。李隆寿晓得时间有限不能久留,便召了董大人过来,将此前想好的计策与他稍稍述说一遍,董大人心领神会,暗暗记在心里。
  李隆寿再向他深深一揖,郑重说道:“届时便拜托董大人言语相激,想那朱怀武一介武夫,自会钻入圈套之中。咱们齐心协力,将瑞安留在宫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自尽

  年少的君主一直忍辱负重,想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起去得不明不白的先帝,还有在朝堂上飞扬跋扈的瑞安,董大人浑身热血沸腾。他忙不迭地还礼,慷慨说道:“陛下放心,老臣誓为陛下肝脑涂地。”
  君臣商议已定,李隆寿并未多留,略坐了片刻便携了苏梓琴回宫。
  青龙与苏梓琴这边的结果同时传递给陶灼华,见一切都如原计划顺利进行,陶灼华满面春风去了趟善水居,请云掌柜将大裕境风万事具备的准信儿递给阿里木与陶超然。
  离着四月已然不远,余下来的日子里,陶灼华便是与黄氏等人各自安心地等待来自远方的好消息。何子岑亦递了话来,青风与明月已然在易水畔畔守株待兔,阻住胡里亥的逃亡之路。
  陶灼华潋滟而笑,那倾世独立的姿容引得何子岑无限流连。他立在陶灼华的身畔,故意轻轻说道:“灼华郡主好似每一次都能未雨绸缪,将敌人算计得滴水不漏?难不成你会未卜先知么?”
  未卜先知四个字令陶灼华心上重重一跳,她扬起一双明眸璀璨,偏着头往何子岑脸上望去。皎若初雪的少年逆光而立,浑身都沐着暖阳,显得高大而挺拔,唯有一双星眸深邃似潭,投下疏落的波影。
  四月初的大朝会上,李隆寿与往日一般,玉带蟒袍坐在金銮殿上,神色中却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他轻轻侧身望去,便能瞧见身后的珠帘,那里头瑞安长公主一身真紫繁绣丹凤朝阳的宫袍,正颐气指使地对着一众朝臣指手画脚。
  新任的礼部尚书黄怀礼递了道想在与大阮边境设通商口岸的折子,躬身上奏道:“这两年来两国互通有无,虽然商业发达,却始终局限在民间。依臣之见,不若设立正式的边贸集市,开两处通商口岸边,收取一部分赋税。如此以来既能促进南北互通,也能减轻财政负担。”
  户部始终由瑞安的人把持,听得黄怀礼影射朝廷入不敷出,薛尚书早耐不出,出口反驳道:“如今朝中虽然艰难,只是因为前些年连年征战。如今风调雨顺,去岁颇有盈余,虽不敢说国库充盈,却比从前好着许多。”
  瑞安不想与大阮有太多交集,因此心里并不赞同黄怀礼的提议。国库空虚的确不错,她的芙蓉洲里却不缺银钱。胡里亥岁岁进贡,摆着现成的金银矿,自然瞧不上多征那几两赋税,还要不时同大阮的官员打交道。
  两者相较,瑞安明显地偏袒薛尚书,她淡淡说道:“黄大人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端午祭祀这样的大事上头。至于方才提到的开设通商口岸,也未必不可行,便由薛尚书那里派人去实地考查一下,此事容后再议。”
  李隆寿唤了声:“姑姑”,迟疑着说道:“朕以为黄大人的话有些道理,不若两位尚书同时派人考察,到时候各抒己见,叫大臣们都听听于咱们是否可行。”
  公然反驳瑞安的提议,这在李隆寿到是头一次,瑞安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将手一挥道:“五月节将近,黄大人那边分身乏术,此事便就揭过,还有什么话?”
  李隆寿嘴唇翕动了几下,默默往龙椅后头一倚,重重叹了口气。
  兵部尚书朱怀武见瑞安已然定音,得意地瞥了一眼黄怀谦,躬身递上自己的折子,大声启奏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西山大营如今又将扩充,军饷却还维持在往日的水平,难免叫士兵寒心。臣想求得一道恩旨,增加些军需开支。”
  西山大营豢养的是一支瑞安的私军,平日交由朱怀武直接指挥,瑞安见他为自己人谋利,当下点头道:“西山大营的士兵常年戍守在外,平日撇家舍业,朱尚书这折子十分可行,陛下可以用印。”
  小常趋前从朱怀武手中接过折子,摊开在龙案上,李隆寿却一反往日的唯唯诺诺。他将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沉声说道:“朕以为西山大营的军饷开支已然够多,如今几乎是禁军的两倍。若厚此薄彼,难免有人会不服气。”
  瑞安深觉诧异,肃声道:“陛下对军政并不了解,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朱尚书所奏合情合理,还请陛下用印。”
  李隆寿却不同意,他也不问户部要帐册,如数家珍地背诵了部分近日关于军需物资的拨款,反驳瑞安道:“同为骑兵,为何骁骑营担着护卫京城的重任,他们的十夫长待遇却比不过一个普通的西山大营士兵?”
  将玉玺握在手中,李隆迟迟不肯在朱怀武的折子上落印。他侧身望着瑞安,疏淡的眉毛轻轻扬起,似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骁骑营中不乏忠臣之士,历来便是帝王的亲信部队,自然是瑞安的眼中钉。
  她沉着一张脸,将声音提高了两度:“陛下,金銮殿上可不是您意气用事的地方。朱尚书的折子中肯合理,西山大营与骁骑营是两回事,那边的军需物资早该拨出,您将折子留中不发是什么意思?”
  李隆寿并不接话,而是狠狠将手中的御笔往金銮殿下一扔,在墨玉台阶上拖出一道血红的长印。他豁然立起起身来,再将头上的九龙冕旒一把扯下,冷冷喝道:“姑姑,既然道道折子都是您说了算,朕还留着这玉玺做什么,便连同这顶皇帝的冠冕,一同都给了姑姑最为便宜。”
  哗啦一声,李隆寿将冠冕扔往阶下,上头缀的九串数珠滚了一地。瞧着这姑侄两虎相争,朝臣们都怕累及自身,各自俯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李隆寿犹不解恨,他一把抄起案上的玉玺,也想远远扔出去,被从帘子后头冲出来的瑞安一把攥住了手腕,早有内侍将李隆寿手上的玉玺护住,抢在了怀中。
  李隆寿奋而摆脱了瑞安的桎梏,冲着龙椅旁边一根水桶粗的朱红立柱撞了过去。他大声说道:“这个皇帝太过窝囊,朕做够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第二百八十四章 喧嚣

  小常本是手持浮尘立在李隆寿的身旁,方才被侍卫冲散,如今见主子忽然要撞柱自尽,慌忙拿身子去挡,李隆寿的头依旧擦到了柱子,有血丝顺着脸颊滑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小常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一面抱住李隆寿,一面往身旁一个小监屁股上狠狠一踹,命他赶紧给皇后娘娘送信。
  瑞安从侍卫手上拿回玉玺,一转头瞧到眼前是这幅情形,便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查看李隆寿的伤势,被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吓了一跳。虽对大裕江山势在必得,她却想要拿得名正言顺,不能在一班朝臣眼前做实忤逆犯上的骂名。
  见小常兀自大呼小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瑞安狠狠一掌掴在他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狗奴才嚷嚷什么,不是说快些传太医,再叫了软轿送陛下回去疗伤,让皇后来金銮殿上做什么?”
  瑞安急着施眼色命人将李隆昌送回后宫,想要息事宁人,却听得殿外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及近。正是皇后苏梓琴慌慌地扶着个宫婢,散着一头青丝冲进了金銮殿上。
  苏梓琴未及更衣,身上只穿着件月白色的云锦帔子,脸色更是如纸般雪白。
  她几步跑上台阶,推开小常等人,将李隆寿揽在怀里放声大哭,涕泪泗流地冲瑞安喊道:“母亲,您放过寿儿吧。这个皇帝他本就不想做,您想做便拿了去,我们并不敢同您争夺什么。”
  **裸的野心掩盖了多时,竟被苏梓琴几句话撕开。瑞安深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得铁青着一张脸骂道:“皇后娘娘是糊涂了不成?本宫几时要做这个大裕的皇上?只为先帝临终托孤,委以监国之职,本宫才在这里垂帘听政。皇帝心有不甘说了几句气话,你也跟着搅合?还不快些回去。”
  李隆寿紧闭着双目,却有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他紧紧握住了苏样琴的手,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苏梓琴亦是泪落如雨,哀切切泣道:“母亲,我于朝政不通,却晓得陛下每日都不开心。当皇帝当成这样,我们还不如只做对闲散夫妻。便请母亲下旨,我们即刻出宫便是。”
  李隆寿头上的鲜血沾湿了苏梓身上月白色的云锦帔子,如一朵朵殷红的桃花绽然开放,瞧得那样悲哀。他依旧紧紧握住苏梓琴的手,轻轻说道:“知朕者,皇后也,你既不羡这中宫之位,朕也无意做什么傀儡皇帝,咱们这便还政给监国长公主,朕自此再不理朝中事,与你在民间双宿双飞。”
  瑞安被这两人自说自话间听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拽过苏梓琴狠狠扇上两个耳光,奈何守着一众朝臣却无法动手。眼见得太医赶到,便退后了两步,命他们先去瞧李隆寿的伤势。
  方才三人争执的话语虽然不多,却足够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每位朝臣心里都掂量了掂量。局势渐渐明朗,一山不容二虎,是选明哲保身,还是要选捍卫隆寿皇帝的皇权,成了每个人面前极难的选择题。
  太医上前查看了李隆寿的伤势,幸得小常拉了那么一把,李隆寿受伤并不严重,除却一片血瘀,磕破之处便只有铜钱大小。
  苏梓琴对瑞安的咆哮置若罔闻,她命宫婢打了水来,亲自沾湿了帕子替李隆寿拭去脸上的鲜血,再瞧着太医替李隆寿敷了上好的云南白药。她颤着声音吩咐太医道:“开几付活血化瘀的中药即刻煎来,再取些上好的药膏,可别留了疤痕。”
  瑞安瞧着苏梓琴对她这般冷淡,一颗心只放在李隆寿身上,深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果然不亲,眼前这一对毛孩子着实不让她省心。
  瞧着李隆寿没有大碍,她以退为进说道:“本宫素日殚精竭虑,为大裕皇朝鞠躬尽瘁,竟换得陛下这样的猜忌,当真是心寒。陛下如今大了,自然可以亲政。你们二位也不必唱这这段要流落民间的戏文,本宫便自今日起交出这监国之职,再不过问国事,如此您可满意?”
  李隆寿与苏梓琴两手相握,似是没有听到瑞安的话一般,并不多发一言。苏梓琴盈盈的泪眼望向殿下群臣,与苏世贤四目交叠,似是无声地唤了句父亲。
  苏世贤目光复杂着望着大殿上那一对针锋相对的母女,她们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却与自己都横亘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瑞安不愿为自己诞下孩儿,偏又拿着从育婴堂里抱来的孤儿拿来糊弄。如今已然被她弃若敝履,若瑞安真得了天下,岂不是更会把自己扫地出门?
  苏世贤比旁人更早晓得瑞安的野心,心上的天平在苏梓琴夫妇与瑞安之间已然不晓得来回摇摆了几回。瞧着苏梓琴无声的央求,再忆及芙蓉洲里的一众美少年,他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越过一众目瞪口呆的大臣,苏世贤忽然出列,往殿前跪倒,大声说道:“臣有本奏,正因陛下与皇后年幼,才有如此不合时宜的话语,长公主殿下您如何能说这种负气之话?先帝驾崩才多长时间,您便想执他老人家托孤于不顾?容臣说句公道话,陛下依然年少,大裕皇朝此时绝少不了您的辅佐。”
  一篇阿谀逢迎之词听得老臣们连连皱眉,董大人还夸张地咳嗽了两声,令瑞安老脸一红。苏世贤却是充耳不闻,就势说道:“长公主殿下,臣以为如今陛下抱恙,群龙不可无首,您更该在宫中出持大局才是。”
  苏梓琴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在外人眼中却是当之无愧的皇家玉叶金枝,该与自己同气连枝。素日这丫头也算听话,偏偏今日一瞧李隆寿受伤的样子,说话便不经过大脑,什么污水脏水兜头便泼。
  便连同苏世贤这个才高八斗的仪宾,往常行事大有分寸,今日竟然莽莽撞撞,金銮殿上擅自出头,说出一通不着调的话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折中

  瑞安繁绣着凤穿牡丹的衣袖蓦然一展,凌厉的目凤便狠狠瞥了苏世贤一眼。
  苏世贤还待再说,瞅着瑞安眼中已是阴霾密布,便识趣地闭上了口。
  贸贸然每日留在宫中,岂不是刚好坐实自己想要篡权的野心?一家三口人,关键时刻竟闹出两个猪队友。瑞安被李隆寿一激,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在为难之间,苏世贤这几句话便好似火上浇油,董大人的急脾气再也忍不住。
  他上前跨了一步,冲金銮殿上行礼道:“苏大人此话差矣,陛下只是受了些外伤,什么叫做群龙无首?连太医都瞧过了陛下并不大碍,苏大人这话到好似趁机将长公主殿下架上火炕。试问长公主一片辅佐晚辈之心,哪里能趁火打劫?”
  话是说得委婉,却是想断瑞安的后路,让她不能应下苏世贤的提议。
  兵部尚书朱怀武前番只因董大人的孙媳故意滋事,到折损了手下朱旭这员大将,无奈交出禁军统领之职,早对董大人怀恨在心。
  他这些日子明里暗里一直与董大人对着干,如今送上门来的机会,又能向瑞安表示忠心,如何肯轻易放过。
  听到董大人说了这些话,朱怀武大踏步出列,冲着金銮殿上扑通一跪,瓮声瓮气说道:“臣以为董大人的提议不妥。长公主身负监国之职,自然可以坐镇宫内。老大人这几句话,到似是置长公主殿下于不义。”
  若论斗起蛮力,十个董大人也敌不过朱怀武一根胳膊的劲儿;若论智取,便是十个朱怀武也禁不住董大人转转眼珠。
  不过是反驳了苏世贤几句,便撩得朱怀武发了话。他手下的武将们个个为表忠心,一个一个随在朱怀武后面复议,直将瑞安长公主气了个目瞪口呆。
  新任的礼部尚书黄怀谦却在此时轻咳一声开了言:“臣以为董大人与朱尚书的话各有千秋,都是为着江山社稷,一片中心可嘉。”
  方才只有两个猪队友,如今却成了一群,瑞安更是欲哭无泪。她狠狠剜了一眼朱怀武,这才就势顺坡冲黄怀谦道:“黄大人,你有什么本奏?”
  黄怀谦躬身施礼,往前跨了几步跪下,清晰地说道:“臣以为,如今陛下抱恙,长公主殿下身负监国之职,自然责无旁贷,礼当留在宫内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下头分别站立的文武两班大臣又是一片唏嘘之声。素以清廉刚正闻名的黄怀谦竟选在此时与朱怀武的人同流合污,公然置董大人这样的姻亲于不顾,让人匪夷所思。
  却听得黄怀谦轻咳一声,继续往下说去:“殿下尚且为了大裕如此殚精竭虑,我等身受皇恩,又岂能于此危难之机袖手旁观?臣私心以为,三品以上大臣,皆应留在宫内,一则为陛下侍疾,再则替长公主分忧。咱们君臣同仇敌忾,想来陛下也不会意气用事,长公主殿下也不会与陛下生了罅隙。”
  到似是完全立在中立的态度上替双方说话,瑞安琢磨了片刻,没琢磨出黄怀谦这番话于自己有什么短处,便将凤纹锦绫的宫衣轻轻一抚,冲黄怀谦和煦笑道:“黄大人这席话入情入礼,不愧为当朝的一品尚书。”
  隐隐的怒目里含着风雷,夹枪带棒扫了一眼依旧一脸懵懂的朱怀武,瑞安忽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忠心固然可嘉,猪队友的素质却着实有待提高。
  李隆寿意志消沉,根本不管朝堂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只倚在苏梓琴臂间默不作声。见小常命人抬了软轿进来,苏梓琴擦擦眼泪,命人将李隆寿抬上软轿,夫妻二人无视依旧呆立原地的群臣,直接回了寝宫。
  太医院派了两名医正,就在寝宫里支下药锅,苏梓琴亲自守在炉前,瞅着那药刚离火,便亲手滤去残渣,端到李隆寿跟前。
  就着苏梓琴的手饮完汤药,李隆寿一直闭着眼昏昏沉沉,不与旁人说话。正三品以上的大臣轮流在乾清宫内侍疾,也不过是隔着紧闭的两扇紫檀木雕花大门行礼问安。除却黄怀谦等几个亲信外,旁人根本不得面君。
  瑞安思虑再三,不敢在此时火上浇油,她将苏世贤与朱怀武都狠狠训斥了一通,又暂时将朱怀武为西山大营增加军饷的折子留中,以此认做与李隆寿的和解。
  李隆寿养了几日,又得黄怀谦等人稍做开解,才肯与瑞安心平气和地说话,承认那一日自己有些意气用事。
  瑞安见形势往好的方向发展,便将玉玺归还。只怕李隆寿再为旁人蛊惑,她索性每日每夜留在宫内,只命苏世贤打点好长公主府的日常琐事,这一待便是大半个月的功夫。
  三品以上的大臣们分做了几班,每日有几个在李隆寿跟前侍疾,余下的依然每日随着瑞安长公主御书房议事。
  瑞安终归不敢将李隆寿那根弦绷得太紧,采用折中之策,几道无关紧要的奏折也命人念给他听,得了李隆寿的首肯,再请他拿来玉玺来用印。朝中老臣虽然冥顽,碍着颇有影响力,瑞安也暂时对他们颇多礼遇。
  每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瑞安又私底下传了苏梓琴来教授几句,要她回去说得李隆寿回心转意。李隆寿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瑞安也轻嘘了一口气。
  恍然想起来已有多半月不曾回芙蓉洲,夜夜宫里独宿,除却想念那些个绮年玉貌的美少年,隐隐却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定。
  其时阿里木与胡里亥的内战已然接近了尾声,仗着阿西设计出的强弩,阿里木手下兵将虽少却不落下风。两兄弟一番厮杀,阿里木终于将胡里亥围在宫内的小瀛洲之上,开始了短兵相接的较量。
  阿里木与阿西手中各有一只火铳,父子两人联手,连着射杀了几名胡里亥身边的死士,离着他最后藏身的暖阁越来越近。亡妻与长子临死前的惨状又在阿里木眼前闪现,他与阿西四目相对,父子俩心意相通,率先冲在了最前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复位

  其时小瀛洲内一片凄风苦雨,仅存的人无不惶惶。
  胡里亥苦撑多时,身边的死士渐渐死亡殆尽。他多时等不到来自大裕援军的消息,心内早已经大乱,不晓得将瑞安咒骂了多少遍。
  昔时能不惧阿里木,悍然篡了兄长的位子,胡里亥的底气全源自于瑞安的承诺。今次阿里木一发动战争,胡里亥便晓得来者不善,深恐自己落了下风,一早便派人往大裕送信,期待着来自大裕的援军。
  胡里亥屈着指头算一算,凭着宫内的卫兵与阿里木较量,总能拖得过十日八单日,撑得大裕的援兵与自己并肩做战,因此初时并不慌乱。
  他这里翘首盼望,不曾想求助的信号一直送不到瑞安手里。胡里亥的人快马加鞭入了京,却在长公主府吃了闭门羹。
  苏世贤统揽长公主府大小事宜,以长公主不在府中为由,将波斯人直接逐出。
  那使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打听得瑞安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未曾出宫,不由脸色发青。他带着胡里亥最后的希冀前来求,苦求苏世贤往宫里传信,却被苏世贤嗤之以鼻。
  波斯人明着说与苏世贤,他们与瑞安长公主早有牵连。如今波斯王遇到危险,请苏世贤不要袖手旁观,而是帮忙向瑞安长公主递话。苏世贤却冷冷笑道:“长公主殿下身负监国重任,每日为着大裕殚精竭虑,岂会与你们混为一谈?”
  苦等几日,波斯人连个正头香头都见不到,又怕国内多有闪失,只得失望而归,正来得及瞧见小瀛洲升起的烈火映红了半边天。
  眼见得小瀛洲即将攻破,胡里亥为最后几个死士所掩护,一把火烧了小瀛洲,借着水路遁逃出宫。胡里亥乔装打扮,带着三两个人沿着宫外暗河上岸,又重新换过衣衫,扮做客商退至易水河畔。
  昔日狡兔三窟,也早防着一手,胡里亥悄然在此地留得几艘木船,也留了支二三百人的队伍。他准备从易水河畔远遁,先逃得性命,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胡里亥打响了呼哨,焦急地呼唤藏身在此的心腹,岂料想一等二等,河上却是烟波浩渺,早寻不见昔日藏下的木船与他的私兵。
  呼唤不得,胡里亥心间警铃大作,猜得此次必有埋伏,今日大约没有了退路。
  他惶急地四处张望,想要借着熟识水性而遁逃出去,却听得不远处犀利的哨呼声起,荆江河畔的密林中忽然出现一支早便埋伏在此地的军队。
  这数百人里为首的正是清风与明月,他们早便此处以逸待劳,不但将胡里亥在此处的侍卫全部抓住,还将木船一举焚毁,阻住了胡里亥的退路。
  前有拦路虎,后有阿里木父子的追捕,横竖难逃一死。胡里亥赤红着双眼,不顾易水河水流湍急,跳入河中便要凫水逃命,却被清风手下的士兵拿挠钩捉了回来,向扔破布一样扔在岸边。
  挠钩抓破了胡里亥的衣衫,昔日不可一世的波斯王披头散发,浑然一只落汤鸡的模样,却梗着头不肯认输。清风也不废话,命人直接把他五花大绑,生擒到了随后赶来的阿里木跟前。
  两兄弟多年之后头次见面,一如从前的敌对场面,新仇旧恨一起算帐。
  昔年那场内战,不仅夺去了阿里木本访顺理成章的皇位,还夺去了他的发妻与长子的性命。如今身畔只余了阿西一个亲人,阿里木便对胡里亥格外痛恨。
  指着被关在囚笼里的胡里亥,阿里木字字泣血,给阿西讲述着他的母亲与兄长如何为国殒命。曾经多次听阿里木说起,阿西对当年的旧事一清二楚,母亲与兄长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更从未稍忘。
  他举着手中的火铳,将枪膛抵在胡里亥的额头上,想要扣动扳机替母亲与兄长报仇,却被阿里木轻轻阻住。
  “儿子,一枪毙命虽然痛快,却是明不正言不顺。昔日胡里亥忤逆叛乱,害得咱们父子流亡多年,如今叛国的罪人该交由国民一起审判,让更多的人瞧到他的下场。”阿里木适时教导着儿子,要他懂得君主治国之策。
  阿西万般不愿地收起火铳,将父亲的教诲牢牢记在心中。
  胡里亥却是直到如今也毫无悔改之意,他哈哈大笑道:“阿里木,不用说得冠冕堂皇,历来成王败寇,没啥了不起。你要杀要剐都随意,我平白做了十年波斯王,如今为你的女人和儿子抵命,也算做十分公平。”
  数年的流亡与图谋,早造就着阿里木一颗隐忍之心,他对胡里亥的挑衅不为所动,只挥挥手让人将叛贼带回,自己与阿西重回阔别多年的宫内,开始着手整顿波斯内政。
  昔年兄弟相争,被胡里亥斩杀、罢黜的大臣不少。逝者已矣,唯有青史留名,侥幸活下来的便被阿里木重新启用,开始搜集胡里亥的一系列罪状,将他这些年所作所为展示在平民大众之前。
  此前胡里亥暴虐无度,早引得民间有苦不敢言。如今阿里木众望所归,朝野上下一片支持的呼声。三日之后,他便举行了即位大典,成了新任的波斯王。
  阿里木追封了亡妻与长子,并册封次子阿西为皇储,将整顿军队的重担压了心爱的儿子身上,也让阿西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百废待兴,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阿里木的江山坐得并不太平,胡里亥拘禁在宫中,他的势力还未全部肃清。审时度势,阿里木急需来自中原的支持。
  此次同时得到何子岑与李隆寿相助,阿里木将形势认得极清,除却李隆寿与何子岑各取所需,他们三方互有利益,从而私底下实现了政治联盟,从中牵线搭桥的陶灼华更是功不可没。
  如今大裕国内风波暗动,一场龙争虎斗尚未开始,李隆寿继续韬光隐晦,此时必然不同公开给予支持。阿里木与陶超然认真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转而先将目光转移到大阮上头,由阿里木亲手起草了国书,递往仁寿皇帝手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谢意

  至于瑞安这个女人,陶超然早对她深恶痛绝,他将瑞安此前在国内各个关口设卡捉拿自己一家,连同陶灼华言下有许多未尽之意都转述给了阿里木,将瑞安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张览无疑。
  一个连自己唯一的兄长都能下毒谋害的女人,眼前只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根本无人能成为她真正的盟友。对于胡里亥拿金银矿买来支持,阿里木大不以为然。
  陶超然既是不愿为官,阿里木便赐了他皇商的尊荣,不仅请他协助阿西将国内还未被胡里亥挥霍一空的矿藏重新登记造册,还请他全面负责国内武器的采买。
  不止一次见识过红衣大炮与火铳的威力,阿里木如今对西洋的武器充满了认同。他请陶超然再下西洋,除却购回一批火铳,组建一支亲兵卫队,还要多购回些图纸与实物,交由阿西仔细研究。
  感念着陶灼华的功劳,阿里木并不越俎代孢,而是请陶超然适时转告陶灼华自己的想法,也表达了愿在适当时机助李隆寿一臂之力的善意。
  阿西此前便曾向阿里木坦诚过自己对于陶春晚的感情,他晓得中原人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求父亲替自己出面向陶超然提亲。
  那时父子两人居无定所,更兼身负着国仇家恨,一眼望不见未来。便是陶春晚这女孩再合儿子的心意、再对自己的眼缘,阿里木也不愿连累人家,认真劝阿西道:“父亲并不是不愿为你出头,你须晓得,喜欢一个人便不该叫她陪你过这种颠簸流离的生活。”
  阿里木向儿子许诺,若得上苍眷顾,他们父子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他必定替儿子三媒六聘娶陶春晚过门。
  阿西听父亲说得在理,便将对陶春晚的满腔爱意深埋在心底。
  如今万事俱备,阿里木要兑现昔日对儿子的承诺。他持着家传的玉佩,承心替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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