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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的娇养手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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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太子如此规矩的举止,魏紫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成亲以来,太子历来不控制他的欲望,在那一事上索要颇多。她以为他脱了她的衣裳,哪怕不能进行到最后,至少,至少是会……但他居然就真的只是看看宝宝,一点别的事情也没做?
按太子从前的次数,他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想?尤其她记得,以前他们越是分开得久,他就越是急切。
顾见邃这样反常,魏紫吾越想越觉奇怪,突然想起遇清担心贺辛瑶自荐枕席的事……
但魏紫吾立即又否定掉了,她相信太子。对方必然还是他为了她和孩子,克制的缘故。不过,她实在有些担心他忍得太难受……不会弄出什么毛病来罢?她注视自己丈夫俊美的脸。
想了想,魏紫吾轻抬手臂环在顾见邃的脖颈,在他耳边道:“殿下,我听说,三个月之后就能……”她幽幽顿住。
顾见邃的喉结动了动,垂眸看一眼主动粘在自己身上的魏紫吾,天知道他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帮她穿上衣裳。起初他的确只是想观察他这宝贝的身体发生了哪些变化,然而,他很快觉得看得到吃不到着实痛苦,倒不如不看。
便不动声色接着魏紫吾的话逗她:“三个月之后就能?……能什么?”
太子的声音太正经,听起来是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魏紫吾的脸贴着太子的肩头,看不到他眼底促狭,面上有些发烫,却仍是低声说出来。
又道:“所以,若是殿下想要,只要轻一些,也是可以的。”
顾见邃唇角微翘,爱怜地抚着魏紫吾的脑袋,道:“不想。婼婼好好给我多养些肉才是正理。”
***
定北都护府。
魏峣自灵州返回,先去河东找了一趟宁绩,没回都护府多久,青州都督邹穆又亲自上门拜访。
邹穆为魏峣倒酒,道:“魏老弟,你此回恩情,哥哥铭记在心。我在此放下话,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我必当竭尽全力!”
魏峣接过邹穆斟的酒,淡淡笑道:“咱们比邻多年,何用说这些。”
邹穆又感慨道:“老弟以后就是国丈。太子殿下在灵州捷报频传,这般文韬武略,是本朝之幸啊!”
魏峣颔首,道:“正是。”
又说了些大燕的内事,邹穆道:“不过,听老弟信上意思,绥海也准备出兵来犯?”
“没错。”魏峣道:“绥海的狄旭年先是到大燕求娶荣德公主,岂料又伤了岐王,行事诡谲,并非那样安分的。”魏峣知道,若非西北和西面突然爆发战事,以皇帝对顾见毓的重视程度,命他主动进攻绥海也不是没有可能。
邹穆道:“绥海这些年休养生息,又暗中从大燕招纳贤士,注重培养精锐力量,兵力并不弱。不过,他们若要犯边,从陆上必然是要经过魏老弟的地方,从海上则是最易选择我所辖的青州和莱州。只要咱们提早防备,协力互助,绥海不足为惧。”
魏峣道:“这也正是我告知穆兄之意,现下你当加强青、莱二州海巡,从今起严控绥海船只。只要是绥海的船,皆不得轻易靠岸。”
邹穆道:“好!一切按老弟的意思。”
“说起绥海,那狄治镗艳福不浅啊……”邹穆喝多了,话就也多起来:“据冯仁礼三年前出使绥海回来说,狄治镗那位继王后,堪称光艳绝伦,就连咱们大燕,放眼望去,也难寻那等颜色。狄治镗近些年身体不好,怕就是叫他那位慕王后给掏空了,身子虚……哈哈哈。”
魏峣垂下眼睑,端着酒杯的手停顿片刻,继续递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
此时的绥海王宫里,韩颂道:“娘娘,一切都安排好了,韩行已在宫外接应。但是,娘娘私离王城若是叫皇上知晓……”
慕世宛穿着低等内侍的衣裳,青色的一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低低道:“带路。”
韩颂在心里摇头,自从上回慕王后私离王宫被王上发现,就加强了侍卫看守,重重守卫形同监禁。此次王后终于乘着狄治镗父子去北面查看军械坊,寻得外出机会,又岂会不走。
乘着夜色,韩颂只得引着慕王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宫墙角门,韩行果然牵着马在外接应,上前道:“娘娘,按照您的意思,商队已候在南城门外,请随我来。”
慕世宛翻身上马,毫不迟疑纵马而去。韩颂看着对方的身影,立即上马直追而行。
他跟在慕王后身边多年,自然了解对方诸多往事。
韩颂知道,慕王后一直以为,她的女儿在十几年前居云山庄那次突然爆发的山洪中就被水冲走,谁料竟然还活在人世,甚至可能是被魏峣救走养在身边,独独令她受母女分离之苦。
慕世宛被想要找到女儿的强烈愿望所驱使,自然没法再如过去的心如止水。
第122章
太子入灵州以来; 一次次的捷报传向京城,然而,最令太后高兴的; 是收到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还是太子的亲笔信。太后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才不舍地命杜嬷嬷收好。
随即高兴得念个不停:“好; 好,真是太好了!紫吾竟已有三个月身孕。哀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紫吾和嗥嗥。”
杜嬷嬷也笑道:“就凭太子殿下这势头; 不出三个月; 必能班师回朝。那时; 殿下的威信也更上一层楼。”
太后颔首; 但愿如此。虽然她也信任太子; 但毕竟是在外打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且有暗箭难防,总是免不了担心。又道:“紫吾今次尤其辛苦; 随太子北上就罢了,还有了小太孙,等她回来; 哀家定要好生赏赐。”
“是啊。还是殿下当初的眼光好,选了太子妃。”杜嬷嬷皱眉道:“否则,若是如英王妃现下这般……倒是,娘娘; 您说英王不会是还没放下太子妃罢?”
太后想到萧令拂前两日写信来向自己告顾见绪的状; 也是眉心一皱; 只道:“各人有各人缘法。”
太后又笑了笑道:“快,备笔墨,哀家要给太子回信。”
杜嬷嬷道:“是。”
***
经过这一仗,西突厥一时之间彻底沉寂。
太子却知道,此次之后,西突厥要么会对灵州来一次疯狂进攻,要么暂时放弃对灵州的攻打,转而进攻夏州。因此精心排布两边兵力,做好迎战准备。
知道太子很快又要出征,魏紫吾格外舍不得,时常粘着他,太子历来也是行动果决,部署好兵力,便带着魏紫吾忙里偷闲,道:“东面的小圆山有好几处汤泉,我命人买下了一处。今日便带婼婼去罢。”
“好。”魏紫吾自是没有拒绝,有孕了不能沐身,但至少可以泡泡脚。
来到太子买下的汤泉,魏紫吾坐在池边蒲团垫子上,将一双白嫩小巧的脚浸入泉水中,十分舒适,她随即朝太子道:“殿下,你也下水啊。”她想看他洗澡。
顾见邃便听话地除去衣袍,坐进水中。魏紫吾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到太子身上,打量他露出水面的上半身。
魏紫吾觉得养眼得很,看了一会儿还不知足,突然叫一声:“殿下。”对方看过来,她便笑着抬起小腿,用脚朝他踢起水花。
一串水珠从他前额滚落,滑过男人深邃如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最后从下颌滴落,沿着结实劲健的胸膛没入池水中。
见男人沾了水珠的脸半分未见狼狈,一双黑眸看过来的时候,反而愈发慑人心魄,魏紫吾微微一愣。
片刻之间,顾见邃方的身体已贴上来,大掌捏着她纤细得他轻易就能折断的足踝。他看着仗着有孕愈发胆儿肥的魏紫吾,将她完全地笼罩在阴影之下,哑声道:“婼婼,不要引诱我。我经不起你引诱的。”
男人站在站在她面前,大刺刺袒露着完美修长的身体,更袒露他对她的渴望……魏紫吾呼吸一窒,这才想起自己曾被对方折腾得如何哭泣求饶,临到这时又生出害怕,目光慌乱地别开。
顾见邃轻啧两声,真是个只负责点火,压根没想过真负责灭火的。他方才抱着她柔软的身体,闻着她发间香气,又尝过她的滋味有多美妙,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真的想帮夫君,也不是不可以。”顾见邃捏着魏紫吾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眯着眼,缓慢道。
魏紫吾觉得太子的笑容染着平时没有的邪意,她心跳地无比地快,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太子本想好好教训魏紫吾一次,以免自己后面的几个月还得被她不负责任、随心所欲的挑衅,但看她现在呆成这样,终究舍不得她有了身子还要被自己“欺负”。
顾见邃放开对方的下颌,坐到她身旁,帮魏紫吾按摩了一会儿小腿肚到脚心部分,又帮她穿好了衣裳,直到最后又将她抱回马车里,全程不让遇潋等人有动手的机会。
魏紫吾觉得太子简直把自己当成幼童般照顾,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殿下,本是我答应了太后,是我北上来照顾你。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顾见邃笑着将她搂得更紧:“放心,皇祖母已知道你有孕,她比我们俩还紧张,惟恐我将你照顾得不好。”又正色道:“此次出征,时间应是会比上回征讨图那要更久,倒是无法照顾我的婼婼了。”
魏紫吾不想让他战时还要忧心自己,便道:“殿下就放心吧,有石总管在,我娘也在,你不用担心的。”
***
海潮在金色夕辉下延展向天际,涨落之间,自有勃勃生机与幽远的力量。
慕世宛策马的速度很快,腥咸的海风扑面,令她有恍然如梦之感,她在绥海获得的自由很大,可以不时出入宫禁,并不算被困在笼中。
然而,离开绥海国境,踏入大燕,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从前的慕世宛,于现在的她而言,久远得仿佛已是另一个人,曾经历过的前尘往事,也曾被刻意遗忘,若非她始终留着亲手给女儿做的蝴蝶绢花、小抱被等物件,也许,连她自己都要以为那个慕世宛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人。
慕世宛正要下马登船,从前头折回的韩颂道:“娘娘,方才接到海上传来消息,说是绥海入大燕的船都要严密检查,近来很多船只都没能靠岸,有些甚至遭到攻击,现在反而是陆路相对稳妥。”
“为何突然有这样的事情?”慕世宛微微蹙眉。
“据说有海寇多次劫掠大燕船只,后来查出海寇是我们绥海之人。因此青州都督最近在控制绥海船只。”
那就只有走陆路了。慕世宛沉默片刻,道:“那便走辽新、营口一线罢。”
“是。”一行人遂又往北而去。
然而,就要抵达辽新时,前方却有一队人马拦住去路。对方的首领很快现身出来,不出慕世宛的预料,正是狄旭年。
狄旭年将慕世宛请到可遮蔽两人身形的石山后,笑着道:“母后,是我帮你,你才能顺利离宫,利用完我就要踢到一边?你不觉得做得太绝情?”
慕世宛平淡瞥对方一眼,道:“那你想要如何?”
狄旭年凑近慕世宛,在仅离她一尺之处才停下,眼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望,道:“我要你起誓,见到魏紫吾,了愿之后就立即回来,并且,做我的王后。”
慕世宛不着痕迹退开,轻讽地勾勾嘴角:“我当然会回来。”又道:“至于你,在你能取代你父王之后,再谈后话罢。”
狄旭年脸上突然少了一惯笑意,冷声道:“若是荞荞不答应我,那我只好现在就将你关起来,一直关到我得到王位以后了。”
慕世宛看看狄旭年,她知道,这就是一条毒蛇。她甚至觉得狄旭年现在就有取代狄治镗的能力。只是不知他为何还不动手。
“那你就关我试试看。”慕世宛没有多说别的,转身便走,笃定对方暂时还不敢关她。
狄旭年目光冰冷沉暗,但好歹是没有出手拦下对方。
狄旭年的亲随问:“真的让娘娘就这样走了?魏峣……会不会对娘娘出手?”
狄旭年嗤笑道:“当然要让她去一趟。她不了这个愿,以后怎样也不会安心待在我身边。”至于魏峣?当慕世宛看到魏紫吾叫凌疏芝为娘,与凌疏芝感情那样要好,伤心不平之下,只会更恨那个男人。最后,她还是得回到自己怀里。
***
而慕世宛及其部下扮作的商队,带着假造身份证明,正大光明走营口入了大燕。
幸好魏峣没有将往来大燕和绥海两地经商的商队完全禁止,只是下令检查得更严格,并对绥海入燕的商队提高了城门税。
慕世宛当然不会在意多交这点税。进入大燕国界,除非特别时期,再入大燕其他区域就不会盘查得太严。
天色已晚,她便命人随意找了家客栈。
慕王后就算在绥海王宫里,也不喜艳色衣裙,衣着颜色都偏暗,现今在外行走,更是不会作惹眼装扮。
她身着墨绿色的裙子,裙摆上一丝花纹也无,如云乌发扎了个圆髻,束着艾绿如水的翠玉环。但有些人越是装扮素淡,越是突出其本身的天姿丽质。
慕世宛的侍女笙玲帮她打散了长发,道:“娘娘,这里是魏都护统辖的地方,奴婢总有些担心……”
慕世宛不以为意:“担心什么?虽是魏峣管辖,但对方身为大都护,自然在都护府里,不会轻易来这样偏远之地。”
慕世宛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相隔多年,魏峣还对她余情未了。只会想到,魏峣是不是会对她找女儿的事从中作梗,质难于她。但她行事尽力隐蔽,对方不会这样快知道她入了大燕境内才是。
笙玲便没有再说话,伺候慕世宛歇下了。
慕世宛终究也担心魏峣如今权势愈盛,令自己找女儿的事节外生枝,在晨光隐隐时便动身出发了。
队伍马不停蹄赶两天路,虽出了辽西,但落脚的幽州仍旧是魏峣的地方,且是大都护府所在之地。慕世宛便让商队继续从最近的官道走,而自己带着韩颂韩行,从金秋坡避开幽州。
在慕世宛骑着马快要翻过檀州金秋坡时,有人在高处道:“底下三人站住。从金秋坡经过者,必须接受盘查。”
慕世宛回头一看,却是她认识的人,她至今记得他的名字,名叫瞿成林,魏峣的心腹之一。
前面的路人确实有人在接受盘查,但在这样偏僻的小地方看到瞿成林,慕世宛心中涌出不妙的预感。随着瞿成林带着人包抄而来,她心中的异样就越发强烈。韩颂与韩行甚至已抽出刀来,刀尖指向越走越近的男人。
瞿成林身为都护府司马,多年来负责为魏峣办理许多秘密之事,对慕世宛自然绝不陌生。
这样近的距离地再次打量慕世宛,令瞿成林着实一愣。或许上天对自己精心造就的美丽事物总是格外眷顾,眼前的女子除了气质的改变,还有装扮得愈发成熟,若仅仅看她的面庞和体态,瞿成林实在难以找出什么改变,就仿佛是穿过光阴而来。
男子不易显老,何况是习武之人,因此在他们这都护府中,男人三十多岁似二十多岁的比比皆是,但这般十多年容颜不改的女子,则要少见得多。
瞿成林甚至忆起,连慕世宛那点朱般的润泽唇色,依旧如清晨的花瓣般的动人,未有褪色。
因为在魏峣还没有爱上慕世宛,昭示他的所有权之前,他也曾在心里对那个自称“慕荞荞”的小姑娘暗里着迷过,只觉那一抹朱唇动人魂,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当然,慕荞荞少女时期那股活泼灵动,还有眉眼间的一抹稚气,已经完全消失,如今的慕王后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冰霜般的冷而剔透,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慕世宛捕捉到了瞿成林的失神,垂眸思索片刻,下了马,亲自上前道:“瞿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们通过此地,可好?”
瞿成林慢慢回过神,道:“原来是王后娘娘,多年不见。娘娘身份非比寻常,恐怕我无法做主,得禀报上边定夺才是。”又道:“魏都护就在附近,娘娘还请稍等,我命人去请。”
慕世宛怔了怔,脑中甚至有一瞬嗡嗡作响,身体亦微微绷紧。她从没有想过,这次出绥海去找那位太子妃,会这样快见到魏峣……
第123章
看到瞿成林身边的士兵转身离开去请魏峣; 慕世宛克制着上马逃离的冲动。但瞿成林的人已将她包围,她此时带的人手,若强行突围; 也不过是在魏峣面前徒惹笑话。
她此刻心绪复杂; 却没有任何的绮思遐念; 在慕世宛看来,那个男人已经娶妻; 甚至后来还有了一个儿子; 那就是他如今属于凌疏芝的证明。
而她自己; 也已经嫁人。
各自的人生早已没有了对方的参与; 与陌生人无异。更何况; 她可以接受魏峣报复她,但是,无法接受他用女儿来报复她。
这样不断与自己说着话,慕世宛终于能够慢慢平复下来; 重新找回她在人前的冷静。更何况,如果魏紫吾真的是她的女儿,魏峣应该会阻扰她们母女见面; 她不能还未见魏峣,就已经失去抗御他的胆量。
约莫是一柱香的时间后,几匹快马如呼啸的风一般踏起尘沙而来,为首的男子正是魏峣; 他穿着一身黑色骑服; 高高跨坐在一匹大宛驹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叫人摸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慕世宛抬起头,目光没有闪避,直直看向魏峣。
虽然太久没有见过对方,但她的记忆力自幼极佳,魏峣的五官容貌,身形体魄,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眼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的虚影重合在一起,令慕世宛既感到熟悉,又有难言的陌生。
慕世宛这些年来在绥海的地位,怎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是,当魏峣似乎是漫不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轻易地便将她的气势碾散。
少年时的魏峣,身上就有种男性特有的蛊惑人心的光芒。多年的领兵沙场,更是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冷酷威慑。以至于慕世宛的视线与魏峣相触片刻,她便很快转开,看向了别处。
她仿佛变回了许多年前的慕荞荞,在这个男人的注视,有一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心里也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失衡地剧烈跳动。
但慕世宛很快调整过来,她在绥海王宫里,终究也经历了或是看过了不少风浪和倾轧。便紧紧捏着拳,促使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这样紧绷。
慕世宛想等着魏峣先说话。
但有好一阵,魏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幽深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他甚至没有下马。
若只看魏峣现在的平静和冷淡,谁也想象不出,他曾经如何狂热地迷恋过眼前的女人。魏峣的嘴边突然挑起一抹微嘲的笑意,稍纵即逝。
慕世宛不巧正好看到了他的笑,心里越发往下沉,都这样多年了,魏峣居然还在恨她么。
对面的男人终于说话了:“慕王后亲自来大燕,可带有国书?”
慕世宛缓缓摇头:“没有。”
魏峣问:“那就是为私事?何事?”
她微抿了抿唇,轻声道:“请恕无可奉告。”
听她这样说,魏峣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下令:“将人扣下,带走。”
慕世宛面色微变,对方这个将人扣下的“人”并没有指明是谁,但这里除了她和韩颂韩行三人,都是魏峣的部下,还能说谁?
将慕世宛护在中央的韩颂与韩行互相看了看,凭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护着王后离开的。不过为了慕世宛,他们也会拼命一搏就是了。
慕世宛抬手制止了韩颂两人出刀的动作,终于再次看向魏峣,道:“魏都护,我记得绥海与大燕是友邻邦交,敢问你此举,是什么意思?”
魏峣微微眯眼,难得耐心地回答对方:“绥海滋扰我朝边境,局势不同以往,在我查清慕王后此回私入我大燕国境的原因之前,只好请你留在都护府作客几日。”
慕世宛哪能不懂这个作客是什么意思,几乎就是软禁。她自然不答应。
***
太子并没有料错,突厥果然暂时放弃了灵州,转而进攻夏州。
突厥骑兵打了就抢,抢了就跑,未必要彻底攻下每座城池,也志不在夏州,对他们而言,灵州才是真正最合适打开中原的大门,攻下灵州直入关中,比打下夏州的意义大得多。
但可惜的是,夏州都督梁士安率领的此次守城战虽也取胜,但却是险胜,夏州也损耗了不少兵力。关键是此回突厥的攻城车竟再次改进,险些叫对方给攻城成功。太子派的援兵到时突厥兵已抢夺了一些村落的财物和女子而去。
太子倒是没有斥责梁士安。毕竟突厥在北方作乱多年,与燕军无数次交锋,却始终没有被完全消灭,自是有其原因的。突厥是游牧民族,习武成风,既崇尚暴力,又狡猾血腥。几乎人人上马皆是战士,这是中原无法比拟的。
太子没有去追攻打夏州的那支队伍,而是亲率三万人沿着上回击溃图的一条线行进。
魏紫吾站在城楼上,目送太子领兵离开。奔腾的万马中尘烟漫天,白地红篆的大旌如云涌动,魏紫吾盯着顾见邃策马离开的身影,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因着太子要她坚持锻炼身体,魏紫吾便和遇清自创了一套拳法,动作缓慢而平稳,没有蹦跳动作,每天打两次,倒是坚持得颇好。今日,又打了两遍拳之后,凌夫人陪着魏紫吾到街上随意逛了逛。
魏紫吾穿着一身艾紫色的裙子,站在路边的小摊前看灵州特有的彩缕手环,与凌夫人说着话,研究了一下怎么编。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看进眼里。
因街上人来人往,街边店铺酒楼的人都不少,加之顾见绪本身武艺高,坐在酒楼二楼的位置又隐蔽,跟在魏紫吾身边的聂铎等人并未发现对方。
顾见绪远远看着魏紫吾,慢慢笑了笑,他有好些时日没看到她了,实在想念得紧。此番来西边与吐谷浑慕容敬密谈,怎么也忍不住了,非要看一看她才行。
顾见绪的心腹看看对方异于平常的柔和目光,不得不低声提醒道:“殿下,还望殿下最后时刻定要忍上一忍,勿要因为魏二姑娘惊动太子,以免……”以免功亏一篑。那下属不敢讲那四个字说出口。
顾见绪的目光果然很快冰冷下来,道:“还用得着你提醒。”
那人便不再说话了。
顾见绪的目光追随街上慢慢走动的魏紫吾,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独自饮完半壶酒,这才离开。
第124章
韩颂韩行两兄弟在绥海皆是一等好手; 原本实力颇强,但遇上魏峣率着数名高手包围,终究不能敌。韩行甚至没来得及将慕世宛遇到突发情况的讯息传出去; 魏峣便已亲自出手; 将他牢牢制住; 扔给瞿长林捆起来。
韩行怒视着魏峣,道:“魏都护居然敢扣留王后; 就不怕咱们王上出兵……”
“住口!”韩行尚未说完; 韩颂已大喝一声; 制止他未说完的威吓。
魏峣是什么样的人; 哪里会受言语恐吓。更何况; 韩颂跟了慕世宛甚久,久到足以了解慕世宛与魏峣曾经的恩怨纠葛。而韩行则年轻得多,纯粹是因为武艺格外出色,才被慕世宛留在身边。但这个格外出色; 在魏峣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慕世宛也担心这样的话会激怒魏峣,看向对方。却见魏峣淡淡问她:“慕王后可需要我现在就帮你通知绥海王?”
慕世宛很清楚,若是狄治镗知道她撞到魏峣手上; 多半会真的出兵,而且会将她带回去严加看守,她想再出来找女儿,就更难了。魏峣这里; 她至少还能周旋试试看。慕世宛沉默摇了摇头。
她被带到都护府以后; 就与韩颂两兄弟被隔离开了。
慕世宛问瞿长林:“我的两名部下呢?”
瞿长林答:“娘娘放心; 只要娘娘不作出逃走的举止,他们就会性命无忧。”
都护府里除了瞿长林等魏峣的心腹,无人知晓慕世宛的身份,也不知她姓什么,被魏峣派来看守她的侍卫和服侍她的婢女,都对她以“夫人”相称。
慕世宛枯坐一天,婢女们并不主动与她说话,只在备好三餐时,会提醒她一声。菜品很精细,并不比她在绥海宫中用的差。慕世宛也并没有闹什么绝食,她得保证随时要有能应对一切的体力。只是她惯常吃得少,比猫多不了多少。
入夜之后,婢女请慕世宛沐浴歇息,并呈上供她更换的干净衣物,从私密的小衣,到中衣、外裳,一应俱全。慕世宛的手指拂过叠放整齐的衣物,衣料柔滑细腻,皆是上等丝品,却叫慕世宛心惊,她心里有一瞬异样的感觉掠过……魏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魏峣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奉命负责看管她的瞿长林准备的?
慕世宛平素很喜欢沐浴,一次能在水里待许久,今次只简单地擦洗了身体。她也不敢穿都护府给的衣裳,将自己的里衣清洗了,又找婢女拿了烘笼烘干,第二日接着穿。
她随即在榻上辗转反侧,在这个被魏峣所掌控的地方,对方甚至随时有可能出现,自是叫人难以入眠。按理说,慕世宛见过太多对她爱慕的眼神,知道自己这副皮相之于男人的吸引力,但是,她仍旧不敢往魏峣还对她旧情难忘的方向去想。
因为,魏峣今日给她的感觉,实在是遥远又陌生……她看着他是如此,他如何看她,便也能想象一二。她应该清楚的,对方是个多么骄傲又心狠的男人。而且,以魏峣的身份地位,有太多貌美的小姑娘可供他挑拣,像她这般冠了十多年其他男子妻子身份的妇人,更何况他现在与凌疏芝感情颇佳……慕世宛嘴角露出一抹略显自嘲的笑意。
一直到慕世宛终于入睡,魏峣这一整天都没有出现。直至第二天傍晚,对方还是没有现身。
慕世宛并不想在都护府耽搁太久时间,主动告知瞿长林,她要见魏都护。
魏峣果然来了,只是夜已有些深。慕世宛昨夜几乎没睡,春末夏初的夜风从窗轻缓送入,她原是坐在窗边看书,不知不觉的,头靠着窗棂竟打起了盹。
魏峣站在桌旁,目光一扫,见她果然穿的仍是她自己的衣裳,并没有动他命人送来的任何衣物。
灯光下,女子面庞的肌肤晶莹白皙,透出淡淡红晕,睫毛如蝶翼般低低垂着,红艳的唇瓣温软饱满,微微张启,像是做着某种无声邀请。房间里极静,静得以魏峣的耳力,可以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与她醒着时防备心颇重的冷漠姿态判若两人。
这母女俩都是一个样子,贪睡,且睡得沉。魏紫吾多的时候一次能睡八个时辰,慕世宛也差不多。魏峣看着女子沉睡的容颜,眼神深邃复杂。
慕世宛是被人为地弄醒的,她先是感觉下巴有点疼,禁锢着她的力量消失后,她接着在梦里听到有人叫她,是魏峣的声音。
当她睁开眼睛,看着烛火摇曳下近在身旁的男人,难免恍了恍神,竟真是魏峣,她反应好一会儿才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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