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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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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遗是你们的人?”
  是问话也是肯定。
  :“桓遗竟敢如此谋害自己亲身父亲,他会遭报应的!”
  杨秀笑着翻身下马,来到司马子高身边:“不会的。”
  司马子高凝眸看着杨秀,杨秀轻笑道:“功臣是谢氏女郎,关桓遗何事呢?”
  司马子高闭目一瞬,咬着牙,唇间轻笑道:“你是阿毓的阿弟?”
  杨秀扬唇笑着:“死人的问题,我不想回答。”说完,手起刀落。
  司马子高轻笑一声,反手夺下杨秀手中的长剑,一瞬间,局势翻转。
  王靖之心间一提。
  司马子高含笑道:“我这一生谁也不欠,唯独欠你阿姐一命。”他以剑指着杨秀,道:“今日这恩情,你便替她承了吧。”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司马子高大喝一声,一脚踹在杨秀腹间,杨秀连退两步。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杨秀不敌司马子高,被打退了一般。
  只有杨秀知道,方才,他有机会杀了自己的。
  下一瞬,司马子高扬声道:“吾生身皇族,天命所归,除了我自己,谁也没资格要我的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杨秀呆怔的看着司马子高将一剑自刎,看着他的身子缓缓的后退几步,接着,以剑撑地,半跪在尘土之上。
  胜负早已有定数。
  早在三日前,谢南音带着周公投诚的书信来到军中之时,就已经定下。
  周公是个自傲的人,他无法忍受被人称为“马、牛、犬”,若是司马子高知道周公背叛的原因,是否会后悔呢?
  杨秀心中有些震惊,竟然奇异的,敬佩这个叛王。
  这么骄傲,这么果敢。
  若是,若是他从未谋反,若是他没死,能与他交个朋友,定然快意。
  他的是非观念从来都是非黑即白,却在今日动摇了。
  身侧的兵士匆匆敛了司马子高和桓亮的尸体,杨秀却枯站在那。
  王靖之踏着舒缓的步子,走到他身侧,轻轻抱了抱他的肩膀,低声道:“世间从无绝对的对错,敌人同样值得敬佩,你没错。”
  杨秀微微蹙眉,仰头看向王靖之:“他方才分明可以杀我。”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初战告败

  王靖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万事皆有因果,你阿姐种下善因,你尝了善果。”
  杨秀微微点点头。
  王靖之笑的温柔,慢条斯理的道:“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都是守不住的。他若无谋反之心,也不会收留桓亮,默默的接受桓亮加注在他身上的光环,所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大一小两人渐渐走远,杨秀的心胸似乎比以前更加开阔了,不消一会,他恨恨的握紧拳头道:“今日是我托大,以为胜券在握,才让琅琊王有机可乘。”
  王靖之笑道:“后知后觉总归比毫无察觉要好。”
  杨秀轻哼一声道:“难得你如此温言细语,不过一刻又开始揶揄我。”
  王靖之朗声而笑:“被我揶揄总比被敌人杀死好。”
  :“是,姐夫。”
  王靖之笑的更加开怀:“再唤一声来。”
  :“姐夫!”
  王靖之双唇上扬着得意的弧度,忽觉胸口翻涌,掩着唇轻咳了两声。
  眸光暗了暗,葛仙公的药,似乎越来越不管用了。
  杨秀面色有些熏红,若被阿姐知晓,定是会骂自己的。
  他轻轻吐吐舌头,又唤道:“姐夫,姐夫,姐夫!”
  一连三声,他垂眸而笑。
  仿佛,真的又多了一个亲人。
  这种感觉,太好了!
  杨秀大军改道返回江北,与此同时战局正不断的扩大着,胡人最凶猛的三股势力,“楚祁王”苻虎盘踞江北对阵铁焰军。
  “建南帝”苻洪国土扩至项城,咸阳一带对阵大晋两府兵马。
  “武洪王”慕容喾也在巴蜀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竹山两座兵工署几乎日夜不停的,往各方运送着除却百骸弩之外,铁戟、刀、枪、袖箭等兵器。
  谢元清收到五十车米粮那夜,正准备次日离开成都,前往翠屏山一带布防。
  他怒目而视那五十车米粮,笑的有些阴霾:“你家乐宣君真是大手笔啊!”
  就这么急不可耐的与自己划清界限么!
  他甚至不知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理智告诉他这是好的开始,至少以后自己可以与她正常交往了,但是,这理智却并不管用。
  他轻哼一声道:“回去吧,谢你家乐宣君。”
  押送粮草的是朱盛,他一心以为会得到同剑门关一样的感谢之语,却未想到谢元清如此冷漠,当即也不与他周旋,直愣愣的抱拳道:“告辞!”
  说完冷哼一声,大掌一挥:“赤甲军集合!回竹山!”
  赤甲军个个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般冷遇,眼看着天边黑幕蔼蔼,却是无一人迟疑,整装离去,气势汹汹,比来时更抬高下颌。
  谢元清轻哼一声:“与那恶女一个德行。”
  夜幕之下,兵将们虽口中不提,却对这乐宣君感激不已,这可是上等的新米,想着不必再路上嚼用干粮,个个面心欢喜的运送粮食。
  前方已经展开激烈的战斗,约半月后,蜀地彻底回暖,赤甲军终于收到调令。
  慕容喾阵前讥讽谢元清,致使谢元清指挥失误,折损潘禹、肖虎两员大将,将谢元渊和葛奉交托给祺砚,杨毓脱下道服,穿上早已制好的戎装,随军而去。
  赤甲军在乔巫一声令下,火速赶往翠屏山。
  翠屏山地处蜀地少有的平原地带,这也就是为何慕容喾会选择在此攻破蜀地的原因。
  军帐外战火连天,谢元清胸口的绑带上殷出点点血痕,发丝凌乱,紧咬银牙,恨恨的道:“我父定然失望至极。”
  话音刚落,杨毓挑帘进门,步履利落,形容冷淡道:“这等时候,将军还想谢公是否失望?”
  :“你怎么也来了?”谢元清早已知晓赤甲军来支援,却未想到她也会来。
  她一袭戎装,将曼妙身姿包裹,却飒爽英姿,丝毫不损她的瑰姿艳逸,眸光一转,唇角勾笑,便是胜过人间种种繁花。
  谢元清不自觉的怔住,心中矛盾之际听闻杨毓问一旁的医者:“将军身子如何?”
  医者抱拳道:“谢将军所受皮外之伤,并未伤及脏腑。”
  :“好,你退下吧。”
  :“是。”
  杨毓大方的坐在睡榻旁的软榻上,端庄而肃穆。
  沉默了一刻,她站起身来,道:“如此重要的战役我也未经历过,我与你同样害怕,但是,却不能退缩,对么?”
  谢元清眸光未定,却见她来到行军图前,拔出腰间短剑,指着翠屏山的地形道:“你我两军需配合步调,要分成三路,两路从前后夹击慕容喾。虽不能一次成功,却可惊他一惊。”
  :“将所有的旌旗插在深山之处,另派三千兵士隐匿山中,不时一攻,让他摸不准我们究竟有多少兵,萌生退意。”
  :“那余下的一路,是要作甚?”谢元清忍着痛坐起身子。
  杨毓没有上前扶他,侧目看向地图,道:“我军粮草充足,他亦然,若是他没有足够的粮草,还敢将战局拉的如此巨大?”
  杨毓笑道:“剩下一路兵将,悄然上路,四处去烧他,搅得他无心恋战。只要他退到青明山,便入了设下的包围圈。”
  此言一出,谢元清才发现,早有耳闻杨毓身侧有两大贤士,此刻却是不在的。
  谢元清唇角抽了抽道:“你,来时设下了包围?”
  杨毓道:“三千轻骑,这里派不上用场,便留在青明山设弩了。”
  谢元清心中有些不服输,无奈的点头道:“即便无粮,胡人可是能以人当食的。”
  杨毓撇撇嘴道:“你若成天整日的食人,可还能专心打仗?此时不是心疼百姓之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只问此招是否可行?”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阿翁给他的锦囊里,竟只写着“杨毓”二字了。
  谢元清点头道:“可行。”
  杨毓微微蹙眉道:“慕容喾此人狡诈,胆大,伪善,将军想必也清楚,山路险峻,慕容喾想要耗尽我军兵力,我们便一面坚守一面应战。”
  谢元清挂起往日轻慢的神情,道:“你来坚守,我去迎战。”
  杨毓摇头道:“你是谢氏簪缨世家的郎君,他戒备心重。对我,他却会如你对我一样的轻慢,只要他稍稍懈怠,我定破他大局。只要他乱了步调,定会焦急,人一急,自然会犯错。”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马当先

  犯错,进入她设下的埋伏?
  谢元清心理上肯定,也希望如此,最后道:“你要当心。”
  杨毓轻笑一声道:“善。”
  她踏着坚实的步伐走出军帐,前方的兵将抵死缠斗慕容喾大军,后方兵将诧异的看着杨毓这小小姑子。
  初一上前一步:“乐宣君。”
  神情有些担忧。
  杨毓侧眼看着他道:“初一,与我一同杀他个片甲不留!”
  原本口中的担忧云云都被这豪气冲天的一句话冲了回去。
  初一拱手道:“是!”
  杨毓站在万军之前,一旁有兵送上浊酒一碗,她举着酒碗,扬声道:“诸位大晋的勇士们!生有可恋,何其幸哉!今日我杨氏阿毓立誓,与诸位同生共死,护佑我大晋河山!我们要啃他胡人的肉!饮他胡人的血!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铿锵有力的字,落在地上。
  杨毓一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被她三言两语说的热血沸腾,几乎急不可耐。
  杨毓抽出短剑,一把攥住柔亮的黑发,道:“若违此誓,如同此发!”
  说着,手起剑落,三千青丝散落在土地上。
  她的眸光那么坚定,举止那么严正,谁还记得,这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子呢?
  :“晋人必胜!”
  朱盛声如洪钟,大喝一声。
  有了人带头,下方军士一呼百应,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声喝道:“晋人必胜!”
  喊声震天,响彻云霄。
  谢元清自帐内看向外面,他从不知,自己麾下的北府军竟有如此英勇的时候。
  “杨毓”
  他轻声念道。
  一瞬间的慌神,他匆忙拿起榻上的衣衫披在身上,冲出帐外。
  初一和初五正与谢军的副将吴爽整军分批。
  杨毓的断发有的随风飘向远方,有的零散的落在地上,谢元清大惊失色道:“你这小姑子,怎敢这般行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杨毓笑道:“我若退却,我父才会不能瞑目。”
  她眸光微微眯了眯,低声对谢元清道:“我不过断了发,整个军中却士气倍增,岂不合算?”
  谢元清眸光复杂的看着杨毓,笑着道:“分明一身艳骨,却让人不得不服。”
  他微顿了顿,道:“若王靖之不要你了,我许你为妻。”
  他目视前方,看也未看杨毓,状若轻松,心中却微微一喜。
  杨毓笑着道:“你仿佛不恨我了。”
  居然忽视他。
  谢元清轻哼一声道:“我何时恨过你,只是。。。”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受意于他父亲?
  :“乐宣君,整军待发,你要随哪一路军?”吴爽与初一初五并肩而来。
  走进发现谢元清也在,三人分别朝谢元清行礼。
  :“将军伤势需要静养,回帐中吧。”
  谢元清心中却奇怪着,是什么样的力量,使他的副将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杨毓的调遣,还满面欢喜的呢?
  :“无事,我这便去前方守山。”
  杨毓略一思考道:“既然想好了要面对,自然要随前方军士,正面会会慕容喾。”她低低的笑笑道:“他最好看不起我。”
  大部队兵分三路各行其事,杨毓跨坐在马上,唇角含着微笑。
  阿翁,你没完成的心愿,阿毓替你完成。
  七郎,你没看到的太平,阿毓替你去看。
  能这样痛快的活一辈子,真好。
  遥看杨毓身穿漆黑的铠甲,身后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阵前的兵士们自觉地让开一条宽阔的路。
  她昂首挺胸,没有迟疑。
  慕容喾架在战车上目光有些诧异,接着,扬起平和的笑容,先是拱手行了个礼,朗声道:“你们大晋得男儿都去哪了?竟让一个小姑子带兵打仗?”如此叫阵,辱人弱处,难怪谢元清会急而失利。
  他身后的胡人士兵毫不掩饰,发出讥讽刺耳的笑声。
  晋人士兵,无一不是面红耳赤。
  他们自小接受的礼制,女人要以男人为天,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却在两军对峙之时被一个小姑子带领着,怎能不让他们脸红呢?
  慕容喾身边的大将名唤托塔,虎背熊腰的大汉,狂笑一声,双目上下打量杨毓,眼中泛起淫邪,笑道:“小姑子,若是缴械投降,爷们儿收你做妾咋样?”
  一个副将打扮的兵士笑道:“这小姑子生的好看,在榻上或比燕姬妖媚!”
  胡人越笑声音越大,刺耳的让人发狂。
  初一眸光一凛,刚要出言,杨毓却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大晋的男儿铁血刚强,怕一不小心将你灭族,好心之下,才让我这柔弱小姑出战。”
  两军叫阵,比的就是气势和口才。
  这一言说的漫不经心,却比对方恶意的抹黑、粗俗的言语更有气势与度量。
  慕容喾自视甚高,何曾听过如此狂妄的言语,虽笑容不改却面色一僵。
  一手策战车,一手高举铁剑。
  :“闲言少叙,就让我杀了你这狂妄的小姑子!”
  :“杀!”杨毓眸光一凛,不由分说,一马当先。
  二人身后的士兵早已看对方不忿,纷纷奋勇向前,厮杀、胶着、缠斗。
  天色将黯,乌云密布,天边滚滚雷声与战鼓声混在一处,分不真切,杨毓左劈右砍,顾不上什么剑法剑术。
  她眸光看向天边,微微一笑,高喊一声道:“正如我所料,东风将至!”
  这一句话自己方将领口中说出来并没什么,听在胡人二中却是纷纷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敌方有诈?
  这一分心,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却是生死抉择。
  慕容喾一边砍杀一边心中一沉。
  难不成,真的有诈?
  却是一笑道:“莫要中了小姑子的伎俩,儿郎们杀!”
  正在此时,山林中射出了一道冷箭,慕容喾身子一闪,箭没木车。
  慕容喾定睛观瞧,才发现,漫山遍野皆是晋人旌旗,树林簌簌摇动,不时闪过人影。
  :“王,后方遭劫!”
  慕容喾心中一沉,刚要细细询问,又一兵士急匆匆的策马而来,不迭的道:“王,三营、四营粮草被烧!”
  慕容喾转眸看向远方,只见烟尘滚滚升上天空。
  眼前的战局分明是己方占领上风,怎么办,究竟该相信眼前还是。。。

  ☆、第三百六十章 胡军暂退

  慕容喾眸光深邃的看着乱军中奋力厮杀的杨毓,她发丝上沾着鲜血,转身回眸,如同地狱中的罗刹。
  浑不管是头是手,只管砍去。
  如此英勇胆大,便是慕容喾也不禁有些震惊。
  正想着,一个胡人被杨毓用铁剑将头削去一半。
  红白相间的脑浆鲜血混杂在一处。
  她似乎没有看到一般,转身刺向另一侧。
  他微微蹙眉,铁剑一挑,将身边的汉人士兵穿喉杀死。
  眸光一定道:“退!”
  前方指挥官举起传令旗,一边的兵士敲击手上的锣,胡人战鼓声变为鸣金而退,。
  :“暂退!”
  :“暂退!”
  :“暂退!”
  他一退身边的小兵,亲手策马,调转方向。
  身后的胡人士兵纷纷转头跟上去,战局中间的胡人想退却是被士气正盛的汉人围困难以脱身。
  胡人杀红了眼,活活自后方开出一条血路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冲出去!
  一定要冲出去!
  眼看着胡人大部队要退向后方,吴爽策马追去,杨毓眼尖哪能让他去犯险,高呼一声:“吴副将!穷寇莫追!”
  少女清亮的嗓音在这烟尘滚滚,充满血腥的战场尤为悦耳。
  吴爽也是杀红了眼,想起杨毓的计划,狂笑一声:“鼠辈小儿,焉敢犯我强汉!”
  杨毓大笑道:“如此无胆匪类,我汉人可怕他?”
  :“不怕!”
  :“不怕!”
  :“不怕!”
  她冲着林中微微扬手,做了个“砍杀”的手势。
  只见林中簌簌而动,胡人队伍中不时受到纷扰,前方大营情况不明,慕容喾沉声道:“蜀地地形复杂,此处不宜久留。”他转眸看向托塔道:“派人再去三营、四营打探。”
  :“是!”
  他又道:“我们先去青明山藏匿,等三营和四营情况明朗再回营从长计议。”
  :“是!”
  天色大暗,这场雨却迟迟没有下来。
  乌云一团一团的逼近着,几有压盖头顶的气势。
  队伍进了青明山内,慕容喾终于放下心来,如此地势,只要粮草充足,便是守在山中十几日也是小事。
  :“扎营,做饭!”
  他松开缰绳,才发现手指早已握的酸麻。
  “砰!”
  一声巨响。
  接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巨大的箭矢从林间源源不断的射出来。
  身边,地上,车马,嘶吼哀嚎声震天彻地。
  慕容喾左闪右躲,心中惊吓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道箭矢也不知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将一个兵士活活钉死在地上。
  不好!
  真的中计了!
  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三营、四营,若是他想的没错,晋人并无大军能去捣毁大营。
  :“退!退!退!”
  这个退,却是将他的两营拱手送给了晋人了。
  回是回不去了,只能退回二营处了。
  漫天箭雨,容不得多思。
  他随手拉过一匹马,翻身上马,朝方才进山的方向奔去。
  队伍七零八散,一边击锣一边抱头鼠窜的逃跑。
  樊明笑着摆摆手,道:“咱们也撤。”
  也撤,多么嘲讽?多么自豪?
  邱永大笑着道:“方才真怕这场雨下早了。”他微微抚抚胸口道:“真是上天垂怜。”
  樊明扬声而笑:“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占,怎会吃败仗?回营!”
  北府军初到巴蜀,虽然初战惨败,连损两员大将,但是这绝地反扑,倒是大获全胜,军营中就连伤兵也挂上了笑容。
  接下来便是将胡人三营中的战利品收回军营,犒赏三军自不必说,独独一顶军帐中气氛并不和睦。
  杨毓紧蹙娥眉,目光始终在行军图上游离着,愈发慎重了。
  樊明道:“当真有如此严重?”
  杨毓没有回答,邱永微微点头道:“接下来便是硬拼了,胡人疯狂的报复也不会少。”
  谢元清轻叹口气道:“不怕,剑门关或能调来两万兵士。”
  杨毓这才略松松眉,道:“请谢将军早做准备吧。”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万物悄然复苏。
  春天,还会远吗?
  另一边铁焰军在王靖之和裴良的领导下,将楚祁王苻虎打得节节败退,谢度麾下兵多将广,同建南帝苻洪相比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饶是如此,谢度没有丝毫退缩,死死坚守着寿阳、淝水一带。
  金陵城中不时传来前方军报,无论是胜是败,却都在悄然改变着人心。
  那些往日驾车出游的士族子弟收敛了,那些不可一世的皇亲贵胄,也不敢这这生死存亡时刻惹是生非。
  遥想当年明帝被逼,舍弃了洛阳都城,渡江逃到江南之时,那种深深的耻辱,如同烙印的耻辱!将在年轻的小皇帝带领下,一点一点,还给胡人。
  长江沿岸,铁焰军自西向东江州、江陵、庐江、金陵、广陵,将战局不断扩大,拉成一条战线,而远在巴蜀的北府军和赤甲军经过一个月的养精蓄锐,正往梓潼靠拢着。
  早年杨秀联络的胡人散部,和被其他三大部族打得七零八落的小部族纷纷联合起来,自大后方不时骚扰着强胡政权。
  时转至夏,前进的步伐没有一刻停止,厚重的皮革盔甲捂着黏腻的汗水穿在身上,这滋味,真是难以言说。
  杨毓擦擦脸上的汗迹,已经七天没能沐浴了,身上隐隐散发着酸臭的味道,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并未有不适。
  她缓缓的策马,却心中不安。
  慕容喾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就这么退守到二营,也就是梓潼后方的定军山,这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可置信的。
  起初她还小心翼翼,近来几日却是逐渐焦急了。
  她不是没想过,慕容喾就是要让她急,让她乱,可越是这样等待前进,越是心绪不稳。
  谢元清身上的刀伤也几乎愈合,虽然同众人一样脏乱,精神却很好。
  连日的行军赶路,笑声渐渐小了。
  所有人都隐隐压抑着情绪。
  是夜,天边月朗星稀,出了一天的汗,众人纷纷解下盔甲,坐在树下乘凉。
  谢元清坐在杨毓身边,道:“总蹙个眉作甚?”
  杨毓轻哼一声,也没心情与他周旋,直接的道:“慕容喾不是不动,而是在等一个时机,至于是什么时机,我不能知晓,所以心里很急。你若是有心,最好看看行军图,不然,就滚一边去揶揄他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半壁江山

  :“恶女。”谢元清哼道:“你不是最超然物外?不是清风雅逸?怎么这区区小事,让你乱了阵脚?”
  他的话说的没错,可是情绪这种东西是能控制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谢将军,多有得罪,勿怪。”
  谢元清见她眉头紧蹙,也不会多言,只静静的坐着,道:“铁焰军已经全部到位,战局也正式拉开。现在,我们要将梓潼,武都,天水拉开战线。不要想慕容喾在想什么,而是想你该做什么。我家小十五,正在淝水苦苦死守,以少战多,等着我们去呢。”
  :“我知道。”杨毓听了进去,心绪渐渐的平复着,双眸展望天空,夜幕真美啊。
  她整日猜度着慕容喾的心思,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天地了?
  她缓缓扬起双唇。
  谢元清侧目看着她,明眸流光溢彩,就算脸上污脏,头发凌乱,身上甚至散发着酸味,唯独这双眼眸,还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
  行军之中难以确定位置,他已经许久没有来信了。
  她眸光微微一蹙,他好吗?
  铁焰军前锋驻扎在广陵,是夜,王靖之将汤药喝尽,黎仲坐在裴良略靠后的位置。
  裴良脸上的伤疤已经太久,盘亘在如同鬼斧神工雕刻的坚毅俊朗的脸上,有些渗人,他蹙着眉道:“去请葛仙公再来诊脉。”
  如同军令,不容置喙。
  :“是。”黎仲退出军帐。
  王靖之脸色苍白,微微扬唇笑了笑:“别为我延误军机。”
  裴良轻叹一口气道:“我们已经先行一步,有你出策,苻虎那莽夫岂是对手,只需在此待时机,一路打散他们就是。遥记当年你虽体弱,可也能策马挥剑,怎么短短几年,身子就这般不好了?”
  王靖之沉吟了,缓缓展开双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皓齿:“阿良,我恐怕命不久矣。”
  :“你,你说什么!有葛仙公在,你怎么会死!”
  王靖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将行军图铺开,我再与你讲一遍。”
  裴良道:“已经讲了数次了,我倒背如流,你快歇息吧!”
  :“那就好。”王靖之安心的点了点头,躺了下去,口中缓缓的道:“真是累了。”
  葛仙公挑帘转过屏风,近到王靖之身侧,面色担忧的看着他双目紧闭,心中心疼,轻叹一口气,清缓的拉过他白玉似的手臂,把过脉,冷声道:“好生歇息吧,明朝再继续饮药。”
  王靖之不知何时,已经入梦,裴良拱手道:“谢葛仙公。”说着,起身送他出帐。
  :“郎君。”
  初二悄然来到他身边,轻声呼唤。
  王靖之双眸缓缓睁开:“走远了?”
  :“是。”初二拿着准备好的油纸袋。
  王靖之俯身,将头低垂前伸,初二用一手的中指按压在他的廉泉穴。
  :“呕……”他压低声音,方才饮下的药汤全部吐了出来。
  初二赶紧收起袋子,递上锦帕热茶。
  :“这药到底对身子有碍,还是不能全部催吐出来的。”初二有些担忧,恨恨的道:“究竟是谁要害郎君!”
  王靖之微微蹙眉,自从竹山回来,他才发现,不喝药的那段时日,身子还算好转,饮药后竟然一日不如一日。
  暗中探查,才发现这药中不知被谁下了地骨皮。
  原本,地骨皮是无毒的,可是王靖之的病症在于胎里带来的体弱体凉,和虚劳火旺而脾胃薄弱,致使常常胸闷气短,再服食这性寒泻火的药,岂不是越吃越弱?
  他缓缓闭上双目道:“想来该是先帝放心不下我,至于此事是从何时开始的。”他轻笑了一声道:“大抵是数年前我回到金陵开始的吧。”
  初二抿唇蹙眉道:“葛仙公。”
  王靖之摇摇头道:“他知道,也是他一直执行着先帝的圣喻。交换,便是那唯一一条南北商路。”
  他现在已经能想到,当年若是葛仙公若是不受这皇命,葛家,也会悄然消失的。
  越是来自亲近之人的冷箭,就越是让人心痛。
  :“先帝已然驾崩啊!”初二有些不可置信。
  王靖之轻笑一声:“新帝。”
  初二怔怔的看着王靖之,他家的郎君,是万民追捧的谪仙,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被如此疑心!
  这是什么世道啊!
  王靖之沉默了良久,笑的凄然道:“既然如此,我便如他所愿。”
  时过半月,赤甲军与晋军已然抵达梓潼。
  夜幕之下,梓潼外十里,安营扎寨。
  这一夜,战书已经送到慕容喾手上。
  迎战之书在半夜之时送回了杨毓手上。
  次日一早,大军整齐,两军对峙攻城这日,五架百骸弩齐齐对准城门。
  慕容喾站在城楼之上,一身简朴的素袍,峨冠博带,手持羽扇,云淡风轻的对杨毓行了一礼,扬声道:“乐宣君,先前多有得罪,请君受我一拜。”
  杨毓略微颔首,没有说话。
  慕容喾轻叹一口气,道:“我慕容喾,仰受天命,自问最大的愿望,便是天下归一。乐宣君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乃是不可多得的贤才,只要你愿意,我慕容喾的天下,许你半壁!”
  他目光真挚的看着杨毓,弯下身子,慎重的道:“乐宣君,请再受我一拜。”
  杨毓狐疑的看着他,身后的兵士不可避免的纷纷看向她,半壁江山,慕容喾手上有十座城池啊!只要杨毓答应,她就手握五座城池,称王也是毫不托大的!
  杨毓扬起笑容,看向身边的初一,道:“放箭!”
  初一手举旌旗,随着暗红色的小旗落下。
  无数的箭攻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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