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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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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爱眉峰略挑,压下心中的厌恶,笑着道:“陛下圣心悲悯,臣妾拜服。”
:“善。”司马安重新转过头,目光粘在李石微微垂下的颈间。
王仙爱暗自冷哼一声,转眸看向殿中。
岁末之际,群臣又是说了许多吉利话,司马安赐酒,相互恭贺一番。帝后相携而去,众臣恭送,宴席散去。
夜幕之下,一个内监身影闪进御书房,司马安在王仙爱宫中就寝,书房内并无人掌灯。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案处,自然的在案侧找到玉玺。
:“阿石,你在做什么?”
一个身影自屏风后转了出来,不需掌灯,就那么一眼认出了来人。
☆、第二百七十章 殊途之爱
一个身影自屏风后转了出来,不需掌灯,就那么一眼认出了来人。
李石心下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玉玺,笑着转眸看去:“陛下不在皇后娘娘宫中就寝,怎地也来了书房?”
按耐住心中的狂跳,李石神色自若。
司马安低低的笑了笑,伸手拉住李石的手臂:“王氏女太也无趣,木头美人一个,怎及得上阿石婉转妙趣?”
司马安拉着李石的手走在前头,李石不禁抬眼看着司马安的背影,胸中一滞,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意。
:“阿石可是孤枕难眠才来到书房?”司马安调笑着,将李石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黑幕之下,他们都看不清对方。
只有温热的气息,吹在彼此脸上。
:“陛下。”他微微顿了顿,道:“是喜欢阿石的身子,还是阿石这个人?”
:“嗯?”
司马安拉着李石坐在榻上,不禁伸手抚了抚他的侧脸,那双眼中散发着与往日不同的蚀骨的柔情:“你的一切,都爱。”
李石心中一酸,脸上升起喜悦,眼中隐含着闪光:“陛下。”话未说出口,已经主动送上双唇。
李石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情,司马安欣喜不已,一伸手臂,揽住他的身子。
窗外清月郎朗,间或几片飘雪絮絮而落,窗内缱绻纠缠,抵死缠绵。
:“阿安,我也爱你。”
司马安已经沉沉的睡去,李石微笑着端详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无一处不是温柔,眉间那往日时刻携着的疑虑丝毫不见。
或许,只有让李石伴在身侧,他才能这样放松,才能这样全然释然。
李石缓缓将榻侧褶皱成一团的锦被攥在手中。
:“阿安,我似乎,爱上你了。”
说着这话,李石双眸一闭,双手狠狠的压在司马安脸上。
锦被挤压着他的脸,呼吸不得的司马安猛然惊醒,手脚并用殊死反驳着,口中呜呜咽咽的呼喊声被锦被湮灭,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若是今夜陛下没有发现,阿石不会下手杀你,只将我部主上救出便可,可如今。”他顿了顿,一滴晶莹的眼泪滴在手背上。
司马安的挣扎渐渐平缓,有气无力。
:“陛下多疑,若是阿石有所闪失,倒死不足惜,若是耽误营救主上,阿石万死难辞其咎。”
:“陛下,等我将主上放走,再给你亲手做一次五香酥饼可好?”
:“你若是怕孤单,我就陪着你去死。”
:“若是有来生,换我去寻到你,伴你寻一处僻静山谷,相守一生,你说好不好?”
无数个若是,无数的憧憬,将这个夜晚雕琢的格外森寒。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源源不断的落在手背,滑落在嫣红的锦被上,像是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繁花。
司马安已经许久未动一下。
李石颤抖着双手,拿开了锦被。
司马安双目圆瞪着,脸色惨白,身上的热气逐渐散去。
:“我的阿安,睡着时,最温柔。”他面带笑意,用双手将司马安的眼睑抚了下来,又重新将睡榻整理干净,将锦被盖在司马安身上,动作轻柔,仿佛司马安真的只是睡着了,而他,也是真的怕将司马安吵醒了一般。
穿好衣衫,放下重重帷幕,李石挺直着腰背再次走到书案前,模仿着司马安的笔墨写下圣喻,盖上玉玺。
天光微亮,他随手披上一件披风走出宫殿。
四名侍卫见他出来,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见过李中宦。”
宫门守卫躬着身,谄媚的笑着:“李中宦新年好,祝你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李石微微点点头,与往日一般不屑与那些粗人言语。
车马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出了宫门。
刑司大牢外,李石将手中的红本递给刑司郎。廖刑司微微蹙眉看着上面的内容,顿了顿道:“陛下要释放羽弗慕?”
李石笑着道:“这是今上的思量,轮不到你我置喙。”
:“是是。”廖刑司眼睛朝一旁的侍卫飘去。
侍卫两相看了看,暗自垂头退出。
一行人进入刑司大牢之中,早在年前前燕大军压境,羽弗慕就已经从水牢来到了正常的牢房,身上的伤也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几乎痊愈,只是身形消瘦的枯槁如垂暮老朽。
他一身素衣,笑着坐在软榻上,看见来人也没有一丝诧异,只那么笑着,没有说话。
廖刑司千般不愿,派出去的侍卫也无传话回来,只得磨磨蹭蹭的将牢门打开。
:“羽弗慕,今上仁慈,放你回族,你要记得今上的恩典。”廖刑司说着话,再看向羽弗慕,只觉得浑身冰凉。
而李石身后的几个护卫深深的垂着头,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好,我会记得。”说完,他笑着走了出去。
一顶青帐马车,朴实无华,自刑司门口候了许久。
羽弗慕不紧不慢的上了马车,李石等人护送在后,直至马车远去,一侍卫满面惊慌的跑来:“大人!陈宇死了!”
陈宇,刚才派去给王靖之传话的侍卫。
廖谟只觉得浑身冰凉,大喊道:“羽弗慕越狱!快追!全城缉捕羽弗慕、李石。”
:“是!”一侧的侍卫匆匆的整军而发,城门在第一时间关闭。
宫内,王仙爱端坐在铜镜前,身后的婢女噤若寒蝉,仔细的梳理着她的鬓发。
:“啊!”
王仙爱眉心一蹙道:“轻点!”
:“是!皇后娘娘饶命。”
婢女双腿一软,一头触地,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一旁的婢女越众而出,笑着道:“娘娘,今日初一,不宜见血光,娘娘饶她一条贱命吧。”
王仙爱冷哼一声道:“出去。”指着那婢女道:“你来。”
:“是。”婢女沉着的走近,温柔的梳理她的秀发,劝解道:“娘娘,府中传话来,请娘娘不要太过烦躁,王氏虽不屑与皇结亲,但既然做了,便应形容大度,才不负百年公卿世家之名。”
早已知道王家会派人跟在自己身侧,却不想竟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婢女。
王仙爱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日文武百官该会进宫朝拜迎新的,今上怎么还不起榻?”
婢女笑着道:“今上不来,娘娘便去书房请一请吧。”
:“好。”
转眼之间,秀发便被盘成飞仙髻,金叶步摇插在两鬓,额前贴着金黄的花钿,将王仙爱冷艳的容貌显出几分柔美端庄,整个人也精神了。
:“你很好。”王仙爱满意的抚抚发鬓,笑着道:“走吧,去看看陛下。”
:“皇后娘娘!”
正要踏出门外,一个眼生的内监飞跑而来,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陛下,陛下驾崩了!”
:“甚!”
☆、第二百七十一章 风云巨变
王仙爱大惊,双眸不自觉的睁大。
:“陛下驾崩了!”
:“啊!”
王仙爱身子一软,靠在后面的婢女身上。
:“娘娘!娘娘!”
王仙爱大口的喘着气,手抚在胸前,双眸游移不定。
半晌,讷讷的道:“快去通知群臣,请王司徒与王司空进宫。”
满殿宫娥内监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竟没有一人醒转过来。
:“你去。”她指着方才进言的宫娥道:“快快!”
:“皇后娘娘莫急,一切有家中做主,你只需坐镇宫中即可。”宫娥神色严正,说完,踏出宫外。
王仙爱这才镇定下来,对来传话的内监道:“带我去见陛下。”
:“是。”内监双腿颤抖着,强撑着起了身。
司马安死了,她成了寡后,先帝并无子嗣,那么理所当然的,上位者该是司马安的胞弟司马桐。无论如何,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是在这冰冷的宫殿中度过余生了。
她才十五岁啊!
她不能甘心!
怎么办?
王仙爱心中乱成一团,若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他扔下这么个破碎江河,大晋王朝整日战战兢兢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对司马安的恨意更加深重了。
她咬了咬唇,已经到了书房外,木门大开着,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娥内监,阿桐双眼红着,衣冠不整,回眸看向王仙爱道:“皇嫂!”
王仙爱脸上直到此刻,才隐隐的露出悲憾,进了门。
:“莫哭了。”
得到消息的文武群臣无不惊慌,一时之间,金陵城街道上全是赶往宫中的车马。
王靖之神色自若的坐在车中,心中暗暗的筹谋着,王晞之咬着牙道:“怎么就会突然驾崩了!昨夜还好好的。”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羽弗慕逃跑了,现下廖谟已经封锁城门,各处搜查。”
:“甚!”
王晞之双眸一定,神色略显颓然:“没有羽弗慕在手制衡,前燕攻进之日不远矣。”
:“嗯?”王靖之竟然笑了:“祖父认为没有羽弗慕,前燕便会放弃进攻?若是逾时不将羽弗慕交出,前燕只会另立新帝,进攻更是不需缘由的。”
王晞之微微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羽弗慕是无足轻重的。若是这般说,他已然是一弃子了。”
:“正是。”
王靖之双眸看向车外,悠悠的道:“他,已经不需活着了。”
:“新帝之事。”王晞之微微顿了顿道:“唯二皇子名正言顺,奈何年岁太小。”
王靖之笑着道:“再看看。”
王仙爱这边已经在宫中坐立不安,连派了三名内监去宫门迎王氏二人。
这边王靖之与王晞之刚到宫门处,便被迎进宫内。
王仙爱得到消息,赶紧赶到偏殿与二人商量。
眼看着内监将二人领到偏殿,王靖之双眉深蹙:“这是何意?”
王仙爱一急,自里面走了出来:“大兄!”她双手紧紧的抓住王靖之的衣袖,好似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王靖之冷哼一声,一拂袖,兀自往书房走去。
王晞之也是恨王仙爱没有半点气度,这般小家子气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世家女子的样子,无声的摇摇头。
:“二皇子。”
王靖之走进书房,衣袖微微一扬,里面的宫娥内监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纷纷垂头退出门外,将房门紧掩住。
:“王司空。”阿桐擦擦脸上的泪,红着眼睛。
:“二皇子,先帝驾崩突如其来,未留下一语一言,此时,大晋需要有明君坐镇。”王靖之慢条斯理的随着阿桐坐了下来。
阿桐早已想到这些,点点头道:“桓公亮叛逃琅琊,想来琅琊王不日便会举旗,此刻皇兄骤然离世,我。”他叹了口气,自责道:“有些怕。”
王靖之那双深邃又澄澈的双眸看向阿桐,微微扬起双唇,露出洁白皓齿,粲然一笑。
:“你能想这么多,是好事。你,信不信我?”
阿桐不明白王靖之为什么这样问,鬼使神差的道:“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
王靖之点点头:“那么,我们君臣,共同夺回我大晋河山如何?”
阿桐怔了,旋即,点头。
他神色慎重的道:“阿毓待我亦师亦友,你负心于她,我很不高兴,也暗自骂过你,但,你这人的智谋品行,我是相信的。”
王靖之笑着道:“朝堂上从无一家独大的道理,过几日出了丧期,我陪你去东山,请谢公安出山吧。”
这人。
阿桐不禁深深的看了王靖之几眼,道:“你不欲王氏独大?”
王靖之摇摇头,坦诚的道:“王氏从无此意。”
:“你是个君子,我现在,完全信你了。”阿桐的回答亦是坦诚的,他怎么会不怕王氏呢?
王与马共天下的日子,并不那么舒坦。
就像皇兄生前,他再怎么不注意,也看得出朝堂风起云涌,都是皇兄的猜疑在作怪,他看不得任何一家站在上风。
给了庾氏刑部之职,却不他给一兵一卒。
给了桓氏兵将之权,却不容他位列三公。
给了谢氏选贤任能,却不予后宫之主。
给了王氏百官首位,王家谬之领兵三万,却只让他戍守边疆,王仙爱入宫为后,却是满殿的宦官执掌后宫。
王靖之微笑着,抿了一口榻几上已经冰凉的茶水,缓缓的道:“我守制三年,不会娶妻纳妾。所以,你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北伐。”
:“三年后呢?”三年,三年,胡人兵强马壮,汉人不说兵将,便是庶民,人口也是急剧下降,三年如何能夺回北地?
王靖之略微偏头看着阿桐道:“三年后,我便去履行一年前的诺言。”
一年前的诺言。
与她归隐山林。
阿桐微微蹙着眉,心中知晓,王靖之此言定是与杨毓有关的,唇间无不讥讽的道:“阿毓已经要嫁给桓七,你没机会了。”
王靖之灿然一笑:“那便请陛下收回先帝赐婚吧。”这话,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任性。
收回先帝赐婚,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是对先帝大不敬之罪,谁能承担得起!
:“你这厮,岂非害我!”
王靖之笑着道:“你只需在圣旨中提及三年之语,天下人唾弃,也只会唾弃我。”
:“你,你,你这疯子!你不要名声了!”
:“名声有何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代帝出家
阿桐撇着嘴,冷哼一声道:“你兀自安排这些,可有问过阿毓是何心意?阿毓与你决断,你便未自省一番?若你不将自己这性子改改,阿毓还是不会要你!”
王靖之眸光顿了顿,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群臣已然在金殿等候多时,殿下该去安排先帝的后事。”王靖之慢条斯理的起了身,一拂袖出了门,如玉侧颜,连着耳根处泛起微红。
阿桐怔怔的看着王靖之离去的背影,转眸看向榻上了无生息面如死灰的司马安,道:“皇兄,我见到王靖之脸红了。”
他走近司马安,低低的道:“皇兄,从前我从不敢与你讲,自北方一路行来,我见了太多的困苦,太多的悲痛,饿殍满地,骨肉相食,我大晋的民,太苦。”他不自觉的抚上司马安冰凉的手背道:“皇兄常猜忌这个,猜忌那个,无容人之量,如何为一国之君?连我这与你最亲近的骨肉,也不敢与你讲实话,还有谁会这样做?
皇兄固然是好意欲平衡朝堂,你却从未发觉,这样的朝堂更加人心惶惶?人人明哲保身,但求富贵,何以身先士卒?我大晋,不能再这般腐朽下去!”
说完,他毅然起身,将脊背挺直的如松如竹,一如往日的杨毓。
阿桐一身丧服,步履平稳的走上朝堂。
元康十一年,司马安驾崩,谥号晋怀帝。其弟司马桐继位,改制,帝号建成,史称建成元年。
建成元年正月初三,晋怀帝尸身停放路寝。文武百官哀悼,举国发丧。正月初七,帝尸移往陵寝江陵。
初十,琅琊郡。
一队远行的士族马队行在平整的官道上,突然,马队休止。
:“何事止行?”桓遗挑开帘幕看出去。
谢南音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不胜其烦的甩了甩帕子,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传出车外:“前方恍若有一巨石挡住去路。”
桓遗微微蹙蹙眉,自斜倚着软榻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轻轻的咳嗽两声:“去看看。”
正值正月里,庶民走亲访友是少不得的,官道上人流也不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天书!”谢南音略微抿了抿唇,声音悠长的道:“下车。”
一旁的婢女为她戴上帷帽,整好衣角,下仆早已跪趴在马车下,谢南音玉指轻扬,挑开帘幕,迈着优雅的步子踏在下仆背上,走上前去。
巨石二丈见方,上书血红大字。
天下大乱,王位易主。大晋盛,子高王。
十四个大字,寓意不言而喻。
庶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气质出众的世家女,听完这十四个大字,纷纷双腿颤抖,噗通跪了一地。
琅琊王举旗造反,桓亮携兵五万投靠,狼狈为奸,美其名曰:奉天命。
举国哀悼人心惶惶之际,新帝下旨大赦,减赋三成,举国征兵。皇后王氏加封仁德太后,移居养生宫颐养天年。琴仙亭公主代新帝出家,为先帝修道往生,三年为期,道号“乐宣君”,收回先帝赐婚。
虽然是普通的赦免与减赋,其中的内容却是不同的。
以往新帝登位是大赦天下,而司马桐这道旨却标明九不赦。
杀人者,不赦。谋反者,不赦。逆大道,不赦。恶逆,不赦。不道,不赦。不孝不睦,不赦。不义内乱,不赦。
此九不赦,将罪有应得之人尽数囊括。小罪轻罚之后,便可赦免无罪。
而减赋三成,一户年产五百石以上,不减。
如此便解决了世家大族正常交税,维持国家财政。
举国征兵,每户只出一男丁。
相较于以往征兵的困苦,这一次是顺畅至极,甚至有血性武勇之家主动投军。
新帝的三道圣旨,可谓深得民心,庶民仿佛看到了一位自大晋立国以来,首位明君降临,心中拥护之意绝不是奴性使然。
相较于前三道圣旨的惊爆,第四道,第五道圣旨则被忽视了。
杨毓紧咬着银牙,怒气隐隐而发,突然,“砰”一声,小拳砸在身侧的榻几上:“司马桐!”
:“阿姐。”杨秀低低的笑了笑道:“阿姐怒甚,不过是个名罢了,陛下只让你在家带发修行,难道阿姐真的想嫁与桓七郎?”
杨毓條然起身道:“祺砚,去,给宫里递红本,我要面圣!”
:“是。”祺砚不敢耽搁,赶紧出了门。
:“阿姐!”杨秀软绵绵的唤了一声,拉住杨毓的衣袖。
杨毓冷哼一声道:“无论我是否嫁与七郎,他不该不问过我的意思,便定下个三年之期,我已是碧玉之年!到现在还未办过及笄礼。”
杨毓的红本不过片刻便传到了阿桐案前,他苦着脸,略带着笑看向王靖之:“怎么办?阿毓要来寻我算账矣。”
王靖之略扯扯唇角,神色尴尬了一瞬间,接着道:“万事未定之际,陛下不好生想想如何面对士族的不满,怎能轻易见人。”
这便是不让他见杨毓了。
阿桐低低的坏笑一声道:“阿福,回乐宣君,王司空有言,朕现在不宜见人,让她好生在家修行。”
阿福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肤色略黑,眉眼之间与某人有些相像,是个聪明机灵的,一听此言,也不敢笑,领旨出门。
王靖之瞟了阿福一眼,缓缓的道:“你这内宦似与杨秀有些相像。”
阿桐满不在意的道:“是么?我倒不觉得。”说着话,想着现下他是皇帝,他是七品小官,他可以任意驱使他了。
分明他才是师兄,他是师弟的,不过仗着年长几岁,师父又看重,每每见他总是千般瞧不上的模样。
再敢不让他亲近阿毓试试!
想到此处,阿桐低低的笑了,满眼的得意。
:“陛下今夜又不想安眠?”
一个如同玉打冰凿的声音传来,阿桐侧眼看看案边堆积如山的红本,撇撇嘴,将目光移回手上的奏折。
这边祺砚回来,将宫里传出来的话又复述一遍,杨毓点点头,扬唇而笑道:“这二人已是一丘之貉,我倒看看,他们是否能左右于我。”
说完,杨毓冷笑一声道:“请桓七郎来。”
:“是。”
对于杨毓的作为,祺砚暗自啧啧称奇,王司空啊,分明是你真是惹了祸,为什么苦的是我。。。
杨秀笑着喝着茶道:“阿姐娇蛮的模样,真是更美了。”说完,未等杨毓发怒,一溜烟的跑出屋内。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王司空,再给我慢条斯理,清高淡雅?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此琴玄牝
这边桓家兄妹虽然还未全然解禁,但阿桐心知肚明,这二人根本与桓亮谋反之事无关,只下令二人不得出城,被查抄的家资也归还了小半。
这边桓秋容乐不可支的安排下仆府中事宜,桓七郎勉强的笑了笑,他心知肚明,这份宽容是王靖之给他的,条件就是与杨毓解除婚约,且不容他反对。
不过是恢复以往,为何却让他如此不能释怀?
可能是得到了太大的惊喜后,更加舍不得放手了吧?
原本可望不可即之人,转眼间唾手可得,又,转眼间,消散湮灭所有希望。
他忽觉口中苦涩:“阿容,七兄倦了,先回房歇息。”
:“好!”桓秋容笑的灿烂,目送桓七郎萧索的背影,心中很痛。
她的七兄,何曾这般失落过。
她不是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却连骂也不知该骂谁好。
分明阿姐与王靖之有情,七兄苦苦痴恋,所以,她只能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桓秋容转眸看向院子,只见祺砚笑着在门口说了些甚,她惊喜的唤道:“七兄,祺砚来了!”
桓七郎身子一顿,转身回来,笑着径直朝门外走去。
:“祺砚!”
祺砚笑着行了礼道:“我家女郎,啊不,乐宣君请桓氏郎君过府一叙。”
:“好!”桓七郎竟是连衣服也未换,只穿着那一身常服跨马而去。
祺砚看着桓七郎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些替他难过,不知女郎会如何行之?
:“阿毓!”
桓七郎一路策马而来,身上凉意森森,脸上的笑容却不改分毫。
杨毓笑着行了礼道:“二兄快请坐。”
二兄。
桓七郎震惊了一瞬间,苦笑一声道:“阿毓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说着话,却坐了下来。
杨毓眉间微微一蹙,神色不见方才的笑意,而是满含着愧疚道:“我这伤已好了许多,明日便要回太学院授课。若是二兄得空,可时常去太学院见我。”
:“去太学院见你?”
杨毓笑着道:“是,我已决心修道,又舍不下弟子,以后会常住太学院。”
:“不在家中能少见闲人,也是好的。”桓七郎笑了笑,一如往日的舒朗而衿贵,却有一丝苦涩在其中。
次日一早,祺砚哀糯的含着眼泪道:“就算府中事忙,女郎不带我去,也该带着白鸢或者哪个奴照应才是啊。”
杨毓笑着跳上马车道:“我已是出家之人,况且又非断手断脚,如何不能自理?这不是还有王叟帮我驾车?”
:“女郎!”祺砚眉心微蹙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讲的。”
:“回吧。”
杨毓转身坐进马车,王叟鞭响,马车悠然驶出了小巷子。
杨毓便如她所说的,大张旗鼓的搬到了太学院,长傅无奈之下,在学堂后面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幽静院子给杨毓独居静修,临靠着向期的居所。
恰逢太学院复课之日,朝堂上下又经历大改,竹林八贤竟然少有的聚在一起。
:“不过才多久不见,阿毓再无缠绵病榻之貌,更胜春花秋月!”王冲笑着赞了一声。
杨毓是没带下仆,其他几人有啊。
众仆有条不紊的,帮杨毓将屋子重新打扫,箱笼安放。
杨毓也乐得清闲,灵机一动,将前几日孔老夫妇所赠的美琴拿了出来。
不说别人,便是嵇夜,一见此琴,连声称赞道:“这琴用料并未上乘,却是真的用心打磨的,斫琴之人精雕细琢,又养了许久,才能得此美音。”
杨毓笑着道:“嵇兄是爱琴之人,此琴便转赠于你吧。”
嵇夜笑着道:“不说此琴千金难得,就是造琴之人这份心意,也是深厚,你便这般送与我?”
:“嗯。”杨毓笑的自然:“心意是否深厚,我是不知,自己不敢当面相送,而请孔老夫妇转赠,便是无半点勇气,我看不到他的心意,所以,无碍。”
嵇夜摇摇头,将琴推回杨毓面前:“如此贵重,我不能收。”
杨毓有些诧异,转眸之间明白了,他是不愿意平白无故收这么贵重的东西,笑着道:“嵇兄爱此琴,我却是喜欢上次嵇兄借我的桐木琴音色清越,若是能以此琴交换,阿毓喜不自胜。”
嵇夜顿了顿道:“善。”
二人相视,泯然一笑。
嵇夜的下仆将琴拿来,通体漆黑的伏羲式七弦琴,虽朴实,音色却是通脱,杨毓笑着问:“此琴可有名?”
嵇夜道:“玄牝。”
:“玄牝。”杨毓笑着道:“谷神之动静,即玄牝之门也。”
玄牝之门,意为道生万物,万物由是而出。
刘伦笑着灌了一口酒,抓了抓袒露的胸口道:“此琴乃是嵇兄初次制作之琴,意义非凡,阿毓,你要爱惜啊。”
嵇夜洒脱的道:“不过身外之物,随阿毓之心即可。”
本想将那把好琴送给嵇夜,却换来了这么宝贵的琴。
杨毓一时有些尴尬,面色也微微泛红:“我不能夺人之爱。”
阮宗却道:“你能舍弃那么珍贵之琴,送与嵇夜,只这份情,便值得它。”
:“收下吧。”嵇夜笑着。
向期捋着斑白的胡须道:“哎,如此兄友弟恭,真是世间大贤!”这话是夸奖杨毓也是夸奖嵇夜的。
:“若让人听见竹林八贤,闲来无事,竟相夸赞,不知会惹笑多少人。”王冲笑着道。
山源用他绵长的音调,缓缓的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阮容低低的笑了笑,将酒壶递给王冲道:“俗兄,饮一杯?”
王冲不尴不尬,笑着接过酒壶道:“刘兄,毓儿醉已经窖藏二百余坛,明日起,便可开售,所得之金,你八我二。”
刘伦笑着道:“越说你俗,你越是口中尽是黄白之物。你拿主意便是!”
说着,众人哄堂大笑。
唯独杨毓没有笑,她知道,众人口上说王冲俗,实际上却都对王冲有感激的,就凭刘伦一句你拿主意便是,便充满信任,若非王冲穿梭在俗世与世外,他们早已穷的分文不剩。
至此,杨毓心中对王冲这人的洒脱也更加钦佩。
当日下晌,便有些士族一波一波的徘徊在太学书院门外,间或一封封的请柬送到杨毓手上,杨毓当机立断,将所有的请柬一一回复,太学书院门外挂上大牌:乐宣君静修,暂不会客。
原本以为这样能够劝退那些士族子弟,到了第二日,竟然更多了起来,原本送上请柬静候在家中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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