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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爽]宠妻日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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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毕生所学能够为你所用的,在我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柜子之中。”
袭朗把钥匙接到手里。
“这回,你还是看看吧。虽说你如今足以应对一切是非,可该走捷径的时候就不要舍近求远。”
“嗯。”袭朗笑道,“要是这把钥匙也是假的,我再来找你算账。”
老太爷哈哈地笑,摆一摆手,“回吧。”
“我走了。”袭朗阔步走下石阶,临上马时随意一瞥,竟见老太爷还站在原地。
他凝眸细看了两眼。
老太爷真的苍老了,那笑容都透着寻常老人家的慈祥。
他打手势示意老太爷回去。
老太爷颔首,转过身形,慢慢走回寺内。
袭朗按了按眉心,策马返回府中。
趋近府中的时候,天色已晚。一名护卫上前来,与他说了淮南王、三公主、蒋修染都在府中。
蒋修染是他命人请来的。
淮南王自然是来找夏映凡。
三公主肯定是得了皇上的允许,有事来找他。
进到外院,恰逢宁氏赶来,见到他,笑道:“你媳妇要出来看看情形,我拦下了。”
“这儿有我呢,您回去吧,只管放心。”
宁氏点头回了内宅。
袭朗先去了花厅。淮南王已被安置到花厅宴息间的软榻上。三公主是被气得懒得管淮南王的死活了,可袭府的人不能不管,要是在这儿发病没个说辞,回去后栽赃袭府怎么办?最起码,要请两位太医来诊脉,确定了病症才能让人离开。
三公主见到袭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宽,家里鸡飞狗跳的,还出门了?”
“有事。”袭朗问道,“殿下过来有何事?”
三公主点头,“是父皇要我给你传句话。”摆手遣了身边两名宫女,这才低声道,“父皇要我跟你说,查查秦明宇有无过失。”
袭朗敛目思忖片刻,“明白了。”
“父皇最爱打哑谜,你明白了,我却是想不通。”三公主蹙了蹙眉,之后叹口气,“淮南王发病,是因为跟我说了一阵子话,眼下看起来,我也不能现在就回去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跟他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三公主一脸无辜,“不过是说了说夏氏的实情,他这是急怒攻心还是什么,我也闹不清楚。”
袭朗笑了笑,“往后别管这两个人的事,别再打探。”
三公主凝眸打量他的神色,竟是乖乖地点头,“嗯。”
袭朗这才解释道:“对你全无好处。”
三公主思忖片刻,“我明白。”
过了片刻,小厮通禀:淮南王醒过来了。
三公主道:“送他回王府吧。我是害得他晕倒的人,他就是要出幺蛾子,我也不会不认。眼下我得回去复命,若耽搁太久,就要被训斥了。”
袭朗颔首。
**
香芷旋睡了一阵子,回清风阁处理了一些家事,才又返回花厅。
自淮南王进府到此刻,一直有小厮不断前来报信。
夏映凡无动于衷,只是望着窗户,看着窗纱上霞光隐退,天色逐渐昏暗。
丫鬟掌了灯。
听得淮南王晕厥、醒来再到回府的消息,香芷旋无声叹息,问夏映凡:“要回王府么?”
“自然要回去。”夏映凡回答之后反问,“夫人已知道事情梗概,怎么也不问我是受谁唆使?”
香芷旋就笑,“你会告诉我么?”
夏映凡摇头,之后一笑,“明知没答案,自然不会问。”随后起身,“叨扰夫人多时,妾身告辞。”
香芷旋命含笑送她。事情已有了结果,夏映凡自是不需留在袭府。
整件事落到袭朗、蒋修染手里,绝不会是你来我往打击报复的小事,他们自会筹谋,设局。至于夏映凡,便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了。可利用,却不需重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曾有多在意,失望后就能有多痛恨。
夏映凡却是从头到尾都无惧色,这样看起来,她自有保命的法子。而且,她并没有离开淮南王府的意思,要是有这打算,今日也不会来袭府。
日后,这两个人的日子大抵就是相互折磨了。
淮南王呢?会因此事一蹶不振,还是会百般寻找指使夏映凡的那只黑手伺机报复?
猜不到,谁也猜不到。
人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之后,有的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宛若重获新生,如何处世就会变成未知。
原本,淮南王只想以偿夙愿娶了夏映凡,应该是没有卷入皇室是非的心思。到了眼下,怕是不会再置身事外。
会转头与袭朗、蒋修染联手么?
香芷旋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夏映凡的事,大抵是淮南王一辈子的耻辱,没有袭朗与蒋修染,他不会知道。
人最狼狈的一面让外人得知了,多数会连知情人一并憎恨、忌惮。这也是很多帝王登基之后,将知晓自己最落魄时期的人灭口的原因。
都有这种时候,看到一个人就会想到自己最不堪的情形,心情实在是不能好到哪儿去。只是有些人能够坦然,有些人无从长期忍受。
所处位置越高,对于一些事越是心胸狭窄。
所以,现在袭朗应该是多了一个痛恨他的人,日后在有些时候也多了一个盟友——蒋修染。
事情是因元娘而起,他们便是不情愿,也要联手防范、打压淮南王。
**
淮南王与蒋修染离开之后,赵贺得了袭朗的吩咐,去了秦府见秦明宇,说的是三公主奉圣命传话给袭朗的事情。
秦明宇初时听了,暗暗心惊,额头冒出了冷汗。
在书房思忖多时,才转过弯来,笑了。
皇上这是句反话,意思正是让袭朗提醒他。
如果皇上连秦家一并迁怒了,自然会吩咐内阁寻找秦家历年来的过失——查官员有无过错,不是袭朗的事。
淮南王今日惹得皇上大发雷霆,他自然是清楚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皇上连秦家一并迁怒,怕祖父一世忠心耿耿到头来却被慧贵妃、淮南王连累。
到头来,皇上还是顾念着多年来的君臣情分。那句话的意思,必然是让秦家尽快与淮南王撇清关系,不要再密切来往。
从他与宁元娘的婚事泡汤之后,秦家就试图与慧贵妃、淮南王疏远,只是不是朝夕间能做到的。
至于淮南王此次激怒袭朗、蒋修染的原因,他也自淮南王府里的人口中听说了一点儿。
事关元娘安危,他恨淮南王恨得牙根儿痒痒,面上却只能装作不知情。她已与他无关,她自有别人好生照看。
还是别想这些了。他离开府中,轻车简从,去了袭府,要袭朗帮自己指条路,尽早让秦家脱离淮南王、慧贵妃的影响,安生度日。
**
淮南王府。
淮南王站在窗前,透过打开的窗户,望着悬于湛蓝天空的明月、群星。
听得熟悉的脚步声进门,他侧转身形,望着夏映凡。目光一如初次见到这女子。
夏映凡神色平静,眼神淡漠地回视。
淮南王心绪平静下来,他已想清楚了来龙去脉,想到了她为何对自己没有一点儿真情实意,为何甘愿被人利用置他于险境。
几年情深,便这样付诸东流。
已非可惜、可悲能概括。
他连三公主都比不得。蒋修染再伤人,都是出自本心,到何时,之于三公主,那都是一个值得她尊重、记得的人。
他呢?夏映凡一点儿真心都不曾给过,她已成为他最嫌恶的人。
人世情缘,最坏莫过如此。
他讽刺一笑,整理了思绪,漠然开口:“风之和杳无音讯之后,丧命于荒郊野外。你是不是得知他是我除掉的了?”
风之和正是当年与夏映凡情投意合的男子。
夏映凡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别提他,你不配!”
“我知道自己不配,更配不起你。”淮南王竟也不恼,“他那种人渣才配得起你,我么,我不过是个傻子。”
夏映凡不看他。
“日后如何,且不急着说,我得说说前尘事。”淮南王转头望着窗外,他又何尝愿意再看她一眼,“你以为的与我相识,比我识得你晚了几个月。那一年,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是我第二次去广东,第一次没几个人知晓,我对皇上谎称替他寻找得道高人,那僧人早就在府中,我只是要借故出门游山玩水。初次见你的时候,你置身于花海之中,笑容纯真璀璨。你容貌不算太出众,在我看来却很美,尤其那笑容最是打动我——我就是个瞎子。那时你与风之和常常见面,好像是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你娘也默许了。以前还以为你只是被那厮蒙蔽了心智,如今得知你的出身,再回头想想,那可不就是你该做的事儿么?妾生的东西,可不就是怎样下贱的事儿都做得出。”
夏映凡被他末两句气得脸色煞白。
淮南王继续道:“我让随从留意你每日行踪,每日在你附近观望。你不知情,风之和倒是算得警觉,命他的书童径自去问我的随从。随从也知道我看上了你,便实言相告,想着提个醒,让风之和自觉地离开你,不让我为你伤神。随后的事情就有点儿意思了——那厮径自去找你卧病在床的生母,说了我看中你的事儿。他说真是为难啊,既想娶你,又怕得罪权贵,所以是放手难,不放手也难。你生母脑子转得还算不慢,立刻让风之和去找我的随从。简单说吧,我出了五万两银子,风之和交出你这贱货给他的所有信物,连夜卷包袱走人了。我呢,为了让你生母死得瞑目,又给了她五万两银子,还有一件贴身配饰。那时出去的日子不短了,母妃一再催促我回京,我便和你生母说好,过几个月再来,商议与你的事。”他转头望向夏映凡,“我花了十万两银子,就买到了你这么个下贱东西。”
“你胡说!”夏映凡语声颤抖,身形也在瑟瑟发抖。
淮南王讽刺地笑了笑,又转头望着窗外,“再去广东的时候,你娘已经死了,死之前也没告诉你关于我的事,也是没法子说,你那会儿为了那厮,都快疯了。要是再说出实情,你怕是就上吊了吧?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你傻等着他,我傻等着你眼里能容得下我。只是那厮不争气,贪财之人么,大多也守不住钱财,去了外地没多久,就将银子挥霍一空,所余银钱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不够。走投无路之下,想回广东。实不相瞒,我一直让几名王府侍卫暗中跟着他,就是防着他来这么一手。到了那地步,我不认为那么个混账东西还应该活着,就让侍卫除掉了他。他一名书童、一个老仆人倒是没死,侍卫原本是想将两个人一并交给我,可他们办事不得力,书童在半路上跑了,老仆人如今在庄子上荣养。书童后来应该去给你报信了吧?一个书童而已,想来并不知道风之和收我银子的事儿,能跟你说的,我估摸着也只有他被侍卫处死这一节。我那些侍卫都是粗枝大叶,杀人还行,善后不在行,必是言语间将我真实身份说出去了。是因此,你后来才应了我,这几年都与我逢场作戏。”
“胡说……胡说……”夏映凡双膝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到底是我大意了。我那会儿想着,逃走的书童便是跟你报信,也无妨,毕竟我手里有那个老仆人为我作证。你知情后,少不得责问我,我让老仆人与你细说由来皆可。却是没想到,你是一条咬人之前不叫的狗,闷声不响地准备着你的复仇大业,哈哈……”淮南王笑了起来,笑声十分讥诮。
他转头凝住夏映凡,“我傻,我蠢,你呢?”
“我不信!”夏映凡对上他视线,“那老仆人便是亲口与我说我也不会相信!你要收买一个人还不容易么?我死都不会相信!”
“你爱信不信,谁在意这个。”淮南王走向她。
夏映凡向后挪动身形,神色很是惊恐。
淮南王牵了牵嘴角,“我说过,到你成为我的王妃那一日,我才会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人。那一日是不可能有了。你在怕什么?怕我盛怒之下要了你?把心放下,我便是再傻,还有点儿洁癖。我嫌脏。我庆幸不曾碰过你。”
他以往待她有多温情款款,如今便有多歹毒伤人。
“只是,你好歹是我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总得物尽其用。”他敛目斟酌着如何处置她。
“你不能由着性子发落我!”夏映凡看着他,“只要我在府里出了事,慧贵妃与太后暴毙有牵扯的事情就会宣扬出去!”
“我知道你有把柄,我只是想想。”淮南王扬声唤人。
两名侍卫走进来。
淮南王示意他们将夏映凡绑起来,随后才道:“别给她寻死的机会,安置到庄子上。日后你们就别去青楼找乐子了,心里痛快不痛快的,拿她消遣就是。”
侍卫闻言,忙找东西塞住了夏映凡的嘴,以防她嘴里藏着毒药或是咬舌自尽。
淮南王再看向夏映凡,目光森冷,“袭朗与蒋修染做事一向缜密,估摸着你那些放在外面的亲信此时已悉数落到了他们手里。但你不会将秘辛告诉亲信,所以那些人也不知你到底是被谁利用了这么久。我不会问你,我自己会查清楚。眼下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欠你什么,你信不信无所谓。日后,我只求再也不会看到你,免得脏了眼。”
夏映凡眼中现出深深的恐惧,因为可以想见,她日后的日子是怎样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形。
末了,淮南王吩咐侍卫:“她最善调香,房里那些瓶瓶罐罐怕是少不了淫邪之物,你们下功夫琢磨琢磨,别浪费了才是。”随后摆一摆手,“下去。”
他走向内室,几乎是栽倒在床上,疲惫深入骨髓。
近乎绝望之余,也解脱了。
这几年为那女人惹得父皇母妃不悦,到今日为止。
结束了。
起先说出过往种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着一点点希冀,希望事情并非自己推测的那样。
当夏映凡说出那个把柄之后,他的心才寂灭成灰。
就是因为那件事,母妃和他才百般劝说秦明宇装病推掉亲事。
就是因为那件事,秦家老太爷和秦明宇虽然没说过什么,却与他和母妃生了嫌隙,逐日疏远。
那时候,秦明宇和宁元娘的亲事,惹得有心人忌惮——秦家娶了与袭朗情同亲兄妹的宁元娘,两家的关系会更近。他理解,他为那门亲事有多高兴,别人就有多不能接受。
后来,有人派了一名小太监拿话敲打母妃,说太后忽然病故之前,母妃曾去过太后宫里,身上有着杏仁香的风信子香露的味道,并且,那种风信子的汁液含有剧毒,做成的香露亦是。要是不想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丢掉性命,那就阻挠秦明宇的婚事。
母妃听了惊惧不已,连忙找他商议对策。
他那时一听就脸色煞白,差点儿晕过去——他那后花园里,种了一大片含异香的风信子,并且是夏映凡带着人栽种的。那日他先让母妃照着别人的意思行事,回到府里,就让人赶紧将那片花全部铲除,又问夏映凡怎么种了含有剧毒的花。
夏映凡反倒惊讶地反问说那花居然有毒么?她竟然不知道,是在外面无意间发现的,便讨了些花种子回来栽种。
他对花花草草不上心,当时并不知那种花是很罕见的,只烦躁地说别再种植便是。后来留心询问几句,才知满京城也找不出几株,又是一阵后怕。
秦明宇的婚事泡汤之后,就不怎么来府里了,他只好时不时出言邀请。一次秦明宇来了,闻到了那种异香,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他的鼻子没秦明宇那么灵,却是暗自心惊肉跳,慌忙说怎么可能,送走秦明宇之后,第一次对夏映凡发了火,怪她明知那种花是他下令锄尽的,怎么还敢饲养。
她一番认错,又说定是花园里的人粗心大意所致,她稍后就去仔细看看。
那时候,她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只当是府里混进了闲杂人等,故意让她发现种植那种花,如今继续做手脚,故意破坏他与她的情分。有一段,他命人严查府里可疑之人,一经发现立即处死。
现在想来,冤死在他手里的人可不少。
甚至于,母妃、秦明宇都被他害得不轻。
**
夏映凡走后,香芷旋独自用过饭,听说二老夫人过来了,便去了正房。
说起来,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二老夫人今年首要之事,是给袭肜定下婚事。
袭肜比不得袭胧,婚事拖不起。
二老夫人见香芷旋进门,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好生歇息,眼下夜风凉。”
香芷旋笑着解下披风,递给含笑,上前行礼后才道:“您现在都成稀客了,我听说您过来,自然要来请安的。”
宁氏笑道:“快坐下。”又吩咐碧玉,“去给四夫人端一碗热羊奶。”
香芷旋笑着称是,落座后打量二老夫人,见她眉宇间盈着喜悦,问道:“是有喜事,方便与我说说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二老夫人道,“是老七的婚事有了眉目,我幼弟帮忙张罗的,那家是兵部一个主事膝下的女儿。今日借着上香的由头相看一番,看着不错,回来后正想着明日去请我幼弟与那边说说,就听得他又过来了。我想着等他与老四说完正事,跟他提一句,也省得我明日再跑一趟。”
香芷旋由衷地道:“那太好了。”
“是啊,他可是打了包票,说只要我看着不错,婚事就成了。”
蒋修染这也算是当了一次月老吧?香芷旋又是笑又是意外。
随即,二老夫人问起香芷旋近来怎样。
不等香芷旋说话,宁氏已道:“她可最是省心,没那些害喜的症状,只是偶尔压不住火气,听说跟那帮管事发作了几次。这小脸儿一旦板起来,那帮人可都吓得不轻。以前我总盼着她如此,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
二老夫人听了呵呵地笑。
香芷旋摸了摸下巴,有点儿不好意思。
说笑了一阵子,外院的小厮来传话,说蒋修染要走了。二老夫人忙起身去了外院。
蒋修染走出外书房的时候,恰逢秦明宇进门。
两个人相遇,从来是没有只言片语,这一次却破了例。
秦明宇进门前停下来,转身问道:“那件事你解释过没有?”
蒋修染止步回眸,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这才道:“哪一件?”
“让一些人膈应的事儿。”
蒋修染略一思忖,无所谓地道:“做都做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秦明宇转身,“我就多余搭理你。”
蒋修染扬了扬眉,转身离开,去花厅找二老夫人说话。
袭朗的书案上罗列着诸多公文卷宗,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他手边一坛酒,一个斟满酒的白瓷杯子。
“你这阵子都成醉猫了吧?”秦明宇笑问。
“这阵子是没少喝。”袭朗指了指对面的座椅,“来点儿?”
秦明宇摇头,“我不跟你喝,说完正事找老五喝去。”
袭朗翻找了一阵子,取出两本账册,“你那事儿也容易。过一阵子,淮南王要是没动作的话,你拿出点儿忠心,有理有据地凑热闹弹劾他敛财。”
秦明宇先点了点头,把账册接到手里,之后才问:“过一阵子,怎么说?”
“你那表哥要是对你有点儿歉意,少不得先于你之前在皇上面前数落秦家的不是,断了这门亲戚。要是优柔寡断的话,那就只能是你先发制人。”
“他啊,难说。”秦明宇苦笑,随后若有所思,“我怎么觉着,皇上是要从重发落他?”
袭朗轻描淡写地道:“借题发挥,弃车保帅。”
秦明宇明白过来。的确是弃车保帅的法子。睿王、淮南王今年屡生事端,弄得一群朝臣不断弹劾,皇上不发落一个,事情怕是没个完。皇上今日大发雷霆,有几分是出于恼火,还有几分应该是做给朝臣看。
不出意外的话,发落了淮南王之后,皇上要好生伤心失望一阵子,让太子监国,自己在后宫躲清闲。何时睿王能够走出现在这险境,何时才会上朝。
“看来看去,在皇上心里,睿王可比淮南王的分量重得多。”秦明宇叹息一声,“也是慧贵妃与淮南王不争气,之前那些大事小情的,已让皇上不悦。”
“你说的那些大事小情我不知道,但是,没那些是非,现在还是一样。”袭朗笑了笑,“皇上于情于理,总要给皇后几分体面吧?”
“也是。”虽说皇后不是原配,可到底是有着多年夫妻情分的。
皇上念旧,这么些年了,最得宠的是皇后与慧贵妃。给了一个女子母仪天下的地位,依然恩宠不断,情分可见一斑。
想到这些,秦明宇心里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姑姑斗不过正宫,多少年都斗不过,如今还要失去娘家的支持。
他低头看了看账册,想到了一事,“皇上用账册把淮南王砸得晕头转向——是你让人呈给皇上的吧?”
袭朗承认,“想给你表哥报仇的话,可要抓紧。”
“胡说八道。”秦明宇又气又笑的样子,“他又伤不了根本,却是差一点儿就把一个无辜之人害死……得了,我不跟你说了,找老五喝酒去。”
“喝什么酒,”袭朗蹙眉,“赶紧滚回家,跟你家老太爷说说话,让他看看可不可行。”
“不用。老太爷早跟我说了,遇事听你的就行。”秦明宇起身,语声似是叹息,“我姑姑今日连夜去找老太爷,还能说什么?我一想那情形就难受,还是不看的好。”
“也是。”
袭朗看着秦明宇离开的背影,想着女子进宫真就等于一脚迈进了火坑,娘家不是到何时都能给予支持的。
忽然就想到了太子妃曾与他说过的一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我们膝下长子与你的妹妹年纪相当,要是能结亲该多好。”
“不敢异想天开,高攀东宫。”他是这么回答的,因为知道太子那个儿子早早的就好几个侍妾萦绕在身边。说这个的时候又正是在孝期,没当回事。
此刻忽然间想到,心里便有些不安生了。
这一段,他忙的事情都是对太子有利、对睿王与淮南王不利的,而太子、睿王膝下的长子都已到了议婚的年纪,万一哪天求皇上给各自的长子赐婚,又是打的拉拢、要挟他的主意,可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冬儿的婚事一定要早些定下来,而且决不能跟皇家有牵扯。冬儿那个性情,进了皇家那个是非圈,还能有个好?
必须防患于未然。
他快步离开书房,径自回了清风阁。
?
☆、第136章
? 香芷旋也是刚回房,见他回来,有点儿意外,“这么早就回来了?”以为他今日会更忙碌。
袭朗拍拍她的脸,转去洗漱时道,“有点儿事要跟你说。”
香芷旋笑了笑,去了外侧的盥洗室,梳洗更衣之后,他已歇下了。等她到了床前,他坐起来,把她抱到里侧。
“是什么事啊?”香芷旋躺下后问他。
“是想起了冬儿的婚事。”袭朗把她搂到怀里,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还没有太合意的?”
“不是。”香芷旋回道,“有几家听着是不错,但是你也知道,媒人的嘴哪里能全信,母亲说有机会还是相看一番的好,眼下正愁如何相看呢。总不能让冬儿跟别家一样,去那些男女混杂的宴请。”
“这容易,不是还有我呢么?”袭朗道,“明日你把那几家人都跟我说说,我挨个儿见见。”
香芷旋唇角上翘,眸子里也闪着笑意,“好啊,你亲自出马,自然比谁都好。”又打趣道,“你跟蒋大人倒是有点儿意思,先后脚地做月老。”
袭朗扬眉,“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啊。”香芷旋将袭肜的事情跟他说了,“二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袭朗失笑,“有他张罗也好,我们也不能帮什么。”
“说的就是呢。”香芷旋想起了二老太爷,“这一阵子也没见二老太爷出门,西府下人连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怎么回事?是他想通了,还是气不过病倒了?”
袭朗轻笑,“上次他弹劾老太爷的事情没成,心里窝火,这阵子都闷在书房里。二老夫人如今是个怎样的心思你也清楚,当然不会理他,只当是养了个闲人。”
香芷旋随着他笑起来,“我也不好问这些。”她翻身向里侧,“这两日这么躺着好像舒服一点儿。”
“只要不趴着睡,怎么都行。”袭朗要求不高。
她笑出了声,“早就改过来了。”
他的手从她腰际滑向腹部,轻柔摩挲,“今日累了一天,有没有不舒服?”
“没。”香芷旋摇头,“哪儿是累了一天啊,该睡就睡,该吃就吃,我又没把谁当客人。”又嘟了嘟嘴,“日后别人也是一样,我可不管她是谁,我的孩子最要紧,我舒坦了孩子才能舒坦。”
“就该这样。”他撑肘凑过去,笑着吻了吻她侧脸,随后习惯性地吮住她耳垂。
她微眯了眼睛,不自主地改为平躺着。
他便又去吻她的唇。
“你没怎么喝酒吧?”她语声模糊地询问。
“一杯都没喝完。”今日不是喝酒的日子,与蒋修染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没心情喝酒,后来倒是想着边喝边处理公务,跟秦明宇说话时又想到了冬儿的婚事,连忙回房来了。
“那……就行啊。”她勾住他颈子。他喝了酒,可不是现在的她能应付的。
他逐步加深亲吻,手缓慢上移之际,拨开她衣襟,覆上一方柔韧,“好像是长大了点儿?”
“……才知道啊,是这样的。”香芷旋啼笑皆非的,她有喜至今,他是太安分太克制了,只两次情难自禁。
“给我看看。”他撑身悬于她上方,视线肆无忌惮地落下。
“看什么?”她扭了扭身形,“以后还会变回原样。”她问过了,得知有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有喜之后胸部会长大不少,她这样算是不大明显的。
“那好啊,要那么大做什么?”他抬手覆上一处,“还是原来那样好。”他喜欢一手刚好满握的感觉。
香芷旋撇撇嘴,“你就算喜欢胸大的也没用,我就这样儿了。”
“阿芷什么样儿,我就喜欢什么样儿的。”他笑着啄了啄她的唇,又低声问她,“说心里话,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时候?”
“我哪儿有时间想那些啊,满脑子都想着孩子生下来之后的事儿。”
“你这可不行,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他爹了?”他捕获她双唇,语声模糊地威胁她,“说句我爱听的。”
“你傻啊?”香芷旋笑着勾住他颈子,“孩子生下来之后,哪一样也少不了你啊。”
“那也不对,闹半天我就是孩子的陪衬,还是不爱听。”他用力地吮了吮她舌尖,“说我爱听的。”
“嗯……”她想了想,“有时候是挺想你的,从心底往外想。”顿了顿,又强调一遍,“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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