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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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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默默地想。
宛宛去年四月游湖时说过想在夜里坐画舫,这都快一年了,晏回记到现在,还想以此来讨她欢喜。谁知欢喜没讨着,晏回又不能因为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冻着媳妇,只好叫侍卫靠了岸。
统共游湖也不过一刻钟,河上最美的画舫就这么靠岸了。晏回总觉得岸上那些男子瞧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直叫他头皮发麻,多年被坊间谣传“身有隐疾”的阴影又重新找回来了。
他把宛宛揽近一些,又一脸淡然地回视岸边男子——瞧见没?朕把姑娘带回家过夜去,这才叫能耐呢,你们这些个酸腐!
唐宛宛叫侍卫跟路边的小贩买了二十盏莲花灯,又解下自己腰上的荷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堆小纸条,都仔细地卷成了小纸卷,往每盏灯里塞上一张纸条。她不敢靠近河岸,便叫侍卫帮着放入河里。
原来是心愿笺,晏回瞧明白了,拆开一张看了看,都是老夫老妻了,唐宛宛也不矫情,任由他去看。前两张分别写的是——“馒头和花卷健健康康”,还有“爹娘万事如意”。
晏回又拆开一张,这回赫然入目的是“宛宛越来越漂亮”几个字。晏回笑得不行,嘴上轻嘲了句“臭美精”。
“陛下偷看别人的心愿,还多嘴!”
唐宛宛瞪他一眼,把他手里的“越来越漂亮”小心夺过来,认真挑了一盏模样最周正的花灯,把纸卷塞进里头了。
这些小纸条都是宛宛提前一天写好的,要卷成一个小纸卷才能放在荷花灯里,故而写的都是蝇头小字,夜色又暗,晏回得凑到眼前才能看得清。
里头有祝她几个哥姐万事如意的,有祝她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太上皇和太后的,把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写了一圈,连已经出宫的关婕妤都没落下。
晏回一张张拆开看,又一张张重新卷起来,一连看了十几份,可算找到了自己的。
“老爷多子多福”六个字甫一入眼,晏回心中一震,不自觉笑出了声。仿佛有万千焰火在自己心上绽了开,又仿佛她这心愿化成了一罐子蜜,尝一口,能让人从舌尖一路甜到心坎里。
想来宛宛还记得去年那事呢,那时自己中毒昏迷不醒,被朝臣乃至上京赶考的千百举子伏阙上书,逼着退位。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无后一事。
这多子多福对于如今的晏氏一族来说,比什么都实在。
瞧着宛宛认认真真摆弄莲花灯的侧脸,晏回真想抱进怀里亲她一口,可惜这会儿人多,纵是他能不要脸面,宛宛也不会陪他闹。
于是这张纸条晏回没往灯里放,悄悄揣自己兜里了。唇畔笑意更深,心说宛宛真是糊涂了,想要“多子多福”求谁都没用,得他自己努力才行。
逛完了城东一条灯街,猜灯谜得了一堆没大用的物件,宛宛又跟着晏回到清风楼里吃了一顿,心满意足地坐上马车回宫去了。
晏回好笑地想她就是这个性子,想让她高兴,你给她来最实在的就行了,那些风花雪月的事纯粹是在难为她。好吃好玩的来一圈才是她喜欢的,不论是宛宛当姑娘的时候,还是身为贤妃的时候,甚至是如今当了皇后当了娘,这一点一直没变。
在清风楼吃席的时候宛宛浅酌了两杯果酒,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听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她人有点迷糊,眼睑薄红一片,启着唇轻轻喘气,看模样便知是醉了。
晏回眸底含笑,“都跟你说了果酒度数低,可喝多了也会醉的。”
“陛下说了么?”唐宛宛狐疑问,勉强聚起精神想了想,笃定道:“陛下肯定没有说这话,你要是说了,我就不喝第二杯了。”
啧,还不好糊弄,看样子还没喝醉。晏回眼里的笑更深了两分,果酒喝多了会醉这话他确实没说,这会儿只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为自己的居心叵测遮掩一二。
她没醉糊涂,晏回也不觉得遗憾。左右今儿夜里是要来一回的,醉不醉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宫门一向是亥时二刻下钥,顺贞门的守将知道陛下和娘娘看完灯会从这道门回来,一直留着门等着。这会儿远远瞧见了车马行来,总算能松一口气,都这么晚了,再不回来就要派兵去寻了。
马车到了长乐宫,刚下车就被飕飕的冷风扑了一脸,里头还夹着些雪籽。唐宛宛一个激灵,三分酒意立马散了个干净,都这么晚了还记得去旁边的院子看儿子闺女。
奶嬷嬷在外屋来回踱步,怀里抱着花卷轻轻地掂,见娘娘回来了,她轻声回禀:“小皇子睡熟了,小公主却怎么也不睡,看模样是要等娘娘回来呢。”
果然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哟,唐宛宛高高兴兴脱了外衣,又拿热水洗了洗手脸才去抱她,在她脑门上印了一吻。正想问她怎么不睡觉,话还没出口,小花卷立马闭上了眼睛。
唐宛宛眨眨眼,心念一转明白了,立时笑了出来,原来这一晚上不睡就为了等她这个亲亲呢。以往馒头和花卷一到戌时正就困了,唐宛宛在那之前总要过来挨个亲一口,这会儿少了个亲亲,她就一直撑着精神在等着。
真是个小可爱,唐宛宛心都暖得要化了。
*
正月十九是钦天监早在几个月前就测算好的日子,这一日宜嫁娶,宜祈福,宜祭祀,便早早地把封后大典定在了这一日。
晏回坐在一旁,眼也不错地看着丫鬟给她梳妆画眉,思绪跑远了些。因为宛宛先前是以贤妃身份入的宫,这会儿没有大婚,只有封后大典,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已经给了宛宛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却总觉得离圆满还差那么半分。看到她在宫里闷着会觉得心疼,看到她没得一场大婚会心疼。这会儿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让御史松口,给宛宛补上一场大婚呢?
他正这么想着,却见宛宛扭回头跟他说:“陛下,我跟你说件事,你听完别凶我。”
晏回微微眯眼,宛宛开头就是这么句话,可见要说的是件惹他生气的事,其实他并不太想往下听。这么想着,却还是顺势问:“怎么了”
“祭天前不是该斋戒三日的么,说是这样才算诚心,我好像给破戒了……”唐宛宛小声说:“那天我喂馒头和花卷吃蛋羹的时候,脑子一抽,就忘了我还在斋戒了,也跟着尝了尝味儿,吃了两口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么件小事,还当是什么气人的事情,晏回松口气,嘴上却专门唬她:“那你已经犯了个错,今日祭天时可不能再出错了,不然老天爷会不高兴的。记得不能打呵欠,不能低着头,不能咳嗽,不能露牙笑。上香需双手,跪拜时需跪直身子,还有钟磬奏乐统共有三首曲子,每段约莫一刻钟,你可千万不能犯困!”
“知道啦,陛下你都念叨两天了。”
唐宛宛信誓旦旦道:“我都记着呢,不会给咱家丢人的。”
晏回笑了笑,还挺有家族荣誉感。他知道宛宛一向拎得清,你看她笨嘴拙舌又爱玩爱闹,生着一副容易惹事的性子,可大事上却从没让人操过心。
正月初一已经拜过太庙了,这一日是要祭天地与受朝臣与命妇觐拜。晏回怕她记不住这些繁文缛节,特意让两个女仪官从旁提点,保证万无一失。
祭天原该在京郊的祀天坛,只是今日诸事繁琐,便将祭天礼挪到了太和广场上。唐宛宛全程规规矩矩的,没有一处不妥当的,被冷风吹得手脚冰凉也不哼一声。
旭日东升,肃重的钟磬声中百官命妇齐齐跪在白玉阶下,唐夫人跪在命妇第一排,眼也不错地瞧着宛宛的背影,慢慢地湿了眼,心中更是感慨颇多。去年看着还是个小丫头呢,如今凤仪初显,当真是长大了。
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爹娘健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受过朝臣觐拜之后,晏回又领着她去了乾清宫,说是要让画师画一张合像。
两人端坐在两张金椅上,中间隔着二尺远,唐宛宛瞧瞧这个距离有点不满意,知道这是规矩,也没多说什么。待那画师要提笔了,晏回却说:“且等等。”
他站起身,把座下椅子往唐宛宛这边挪了挪,两张椅子紧紧贴着,中间连丝缝都没有,晏回满意地坐下了。
画师抿着唇忍笑,开始提笔作画。
这一画足足画了三个时辰,中间还停下用了一顿午膳。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换一位画师,并不是因为画师画累了要换人,而是因为每位画师都有自己最精通的部分,这个擅画五官,那个擅画服饰,那个擅画冠冕……因为是大婚留念,画得喜庆些才好,画花鸟的也来了两个,画完自己的部分便换下一个。
这么干坐着什么都不能做,唐宛宛无聊得厉害,全身上下只有嘴皮子动:“陛下,为什么要给咱俩画像呀?”
“画完之后这画像要贴到太庙里,你就算是皇家人了,祖宗们都要认你这个孙媳妇,同时立一块长生牌位,佑你平安长寿。”
这长生牌位唐宛宛是知道的,家里只有辈分大的长辈才能立的,这会儿自己得了一块,还觉得挺新鲜。
两人喋喋不休唠了一个下午,身子都坐僵了,画师总算是画完了,令两个太监捧着恭恭敬敬呈了上来。
唐宛宛倾身过去瞧了瞧,越看越古怪,喃喃:“怎么我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呢?今天的妆虽显老气,可也没有老这么多呀。陛下看起来倒是跟实际年纪差不多。我还是专门翘着嘴角笑盈盈的,怎么画上的人不笑呢?”
画师听得忍俊不禁:“娘娘此言差矣,这不是老,这是威严。再说画像要在太庙里挂几十年,每年都要供朝臣瞻仰,到将来……咳,几十年以后才会更换。娘娘年纪轻,自然得画得端庄一些才好。”
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您长得面嫩,气势上镇不住,微臣只能往老里画,才能跟陛下的画风搭上。
啃了一棵小自己七岁的嫩草,晏回又知道宛宛性子欢脱,这会儿当了娘还跟出阁前没什么两样;晏回却是每天被上百份奏章磋磨,跟一群老臣勾心斗角,不是说他长得老,但气势威严了,确实会比同龄人更显成熟,两人单从外貌上看委实不是一个画风。
画师刚说完这话,便觉得陛下目光凉飕飕地飘过来一眼,一时还想不通透是为什么,难道是陛下嫌画得不好?
“行啦,画得挺像的,下去领赏吧。”唐宛宛说。
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画师立马告辞了。
第90章 使者
时年二月中旬; 靺鞨使者入京来了,是被古北口的守将派了三百将士一路护送入京的; 来的比晏回想的要慢上几日。
谁知他猜错的还不光是这点; 人家这回来朝觐并非是来借粮的,而是来与盛朝共商讨伐突厥的。
每到冬天; 中原东北面的广袤之地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中原的百姓安安心心过年呢,游牧族却是要到处征掠的; 因为该地地处荒凉,收成远远不够供养子民; 每年冬天最难熬; 要冻死不少人。
而靺鞨; 还要在突厥和室韦的夹缝中艰难生存,日子更不好过。
折子递到了朝堂上,晏回没说什么; 也没立刻拿主意。若是来借粮的倒好说,只有借与不借两个说法; 可出兵讨伐突厥,牵扯的东西就要多了。他只将这封折子留中不发,先让鸿胪寺少卿将人安置到了使馆去; 待休整两日之后再商大计。
唐宛宛趁着这两日,天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如何才能笑得高贵端庄雍容又内敛,把平时笑露齿、手托腮的毛病都临时改掉了; 还要戴凤冠练练平衡。
每回一有重大朝宴的时候,宛宛都要这么临阵练两天,生怕自己在人前出丑。
一听到丫鬟呈膳入内的声音,唐宛宛挺得笔直的肩膀一下子就松了,晏回悠着手劲儿给她捏了两下肩膀,微微笑说:“练这个做什么,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唐宛宛睨他一眼:“那怎么成?我可是陛下的脸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当然要做到最好才行,才不想听人背后嚼舌头。”
“嚼什么舌头?”
唐宛宛清清嗓子,换了三姑六婆常用的腔调给晏回学嘴:“哎哟,今儿我看到皇后娘娘笑的时候露着两颗大门牙,托着腮斜着肩坐着,那模样啧啧啧。”
晏回笑得不行,任她跟自己较劲去了。
这么着过了两日,当天夜里在保和殿宴请靺鞨使臣。
这回靺鞨来的使者共七十余人,能在宫宴上有一席之位的有十几个,都是男子,他们并不像宛宛想的那样形容粗犷,各个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以猎物皮毛覆体,穿的是盛朝的锦袍。除了个头高大身材壮实些,跟盛朝的男子瞧不出什么差异来。
所谓入乡随俗不外如是,还挺博人好感的。
领头的是谷蠡王与大都尉,都是靺鞨可汗的儿子。二人坐在晏回右侧下首,起身遥遥敬了三杯酒,先是感慨一路上所见所闻,赞美京城的富饶,然后将晏回从里到外夸了一圈,快把他说成天神降世了。
唐宛宛听着都有点脸红了,偏头却见陛下面色如常,怎么夸他都不当回事。
谷蠡王视线一转,转到唐宛宛身上,微一思索便说:“久闻盛朝的皇后有倾城之貌,又有天神赐福加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唐宛宛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露出一个堪称端庄的笑容,心说先前陛下还说靺鞨人性情爽朗,同时嘴也笨,就算是专门派来朝觐的使者也不是舌灿莲花的那种。这会儿唐宛宛再看,人家哪儿嘴笨了?前半句是夸她好看,后半句夸她有福气,一句话说得她心花怒放的。
谷蠡王又说:“当年太皇御驾亲征的时候,与我父王结下深厚情谊。阔别多年,我父王还多次来信,这回不能亲自前来会会故友,心中遗憾得很,又得闻陛下已立下储君,他为小皇子备下了厚礼,还望笑纳。”
带的礼是野参、貂皮、鹿茸等等,只拿了其中品相最好的呈上去给晏回过了过眼,其他的都记在礼单上,光是上好的皮料就带了整整三车。
唐宛宛却垂着眼撇了撇嘴,刚才还夸他们嘴巧呢,转念她觉得这群人真是太没眼力见了。远在靺鞨都能得了信知道陛下立后了、有儿子了、立太子了,怎么就不知道他还有个闺女呢?送来的东西里没有一样是女孩子能用的,可见压根没想着要送,真是太讨厌了。
酒过三巡之后,使臣便开始说正事了,光是匈奴和靺鞨近年来的战争形势都说了一刻钟,什么如今的匈奴可汗什么性格,有多少个媳妇多少个儿子云云。
谷蠡王嫌他啰嗦,自己抢过了话头说:“这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往年这个时候,匈奴都要来劫掠牛羊,我们得了教训,将牧民聚在一处,以军队护卫。一日夜里,我被敌袭的声音吵醒了,马儿在营中四处乱跑,东边的军帐着了火,到处都是砰砰砰砰的动静和将士的惨叫声。”
“刚开始我们还想着敌人是不是用上了鞭炮,就为了扰乱军心。马匹受惊,几乎不可驾驭,当晚突围之时损伤惨重。伤兵身上的伤口极深,很快就因失血过多丢了性命,我们劫了几个匈奴兵仔细搜查,这才发现他们用的武器竟是震天雷与铁蛋枪。”
震天雷与铁蛋枪这两个词一出,百官哗然大惊。毕竟是军中所用的东西,在场的武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官的反应却要慢上片刻,却也很快想了起来,震天雷就是那种圆圆的铁蛋,“砰”一声,碎铁片能射出十步有余,轻轻巧巧将人扎成筛子;而铁蛋枪外头是一根生铁管,里头放上几颗铁丸子,点起引线就能将铁丸子射出二十步远。持着这两种火器的兵士不必近身,便可伤敌十数人。
这火器大盛朝已经用了百年,匈奴也曾学过,却一直不成气候。他们不缺铁矿,硝石矿与硫磺矿也不少,但提炼技术就要差得远了,塞进铁管里常常是哑火,有时还会爆膛伤着自己;二来弄不到图纸,每每与盛朝火器营交战的时候轻易溃败,连弄到手的实物都见得少,只能让工匠摸索着来。
匈奴骑兵几百年来一直用的是弯刀与长枪,骑在战马之上便可所向披靡。如今竟然造出了震天雷与铁蛋枪,无异于如虎添翼。
谷蠡王目光环视一圈,心知这事已经成了一半,又说:“这三月来,我靺鞨将士折去了十分之一,不可硬拼只有退避,至我出行前已连丢两城。匈奴狼子野心,常年侵扰盛朝边城。我知中原有句老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陛下当真要容忍其壮大?”
宴席丰盛,宴上却没多少人能有心下筷子,都与旁坐之人议论纷纷。统共一个多时辰,晏回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过。
回了长乐宫,唐宛宛伸手给他揉了揉眉心,“陛下别老是皱眉,将来就要像太上皇一样眉心长竖纹了,那样会显老的。”
听了这话,晏回皱了一个时辰的眉头唰一下就舒展开了。
唐宛宛知道他在想什么烦心事,可这会儿都快要到就寝的点了,再想这些烦心事就不美了,于是拉开他一根胳膊挤进他怀里,笑盈盈打岔:“陛下,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先前那谷蠡王夸我漂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晏回眉梢微挑,轻哼了一声,又没忍住翘了翘唇角:“看把你嘚瑟的,朕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明明是在想事情。”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唐宛宛只好顺势问:“匈奴人是什么样的?”
晏回沉声道:“匈奴原本生活在北边的戈壁大漠,祖皇帝建朝那时,匈奴领地还没有我朝的三分之一大,这二百年来不断向北向西向东扩展疆域,如今已经比咱们的版图还要大了,都是靠劫掠得来的。”
唐宛宛瞠大了眼睛,从书里就知道匈奴厉害,可书上写的都是匈奴人茹毛饮血面目可憎,说他们如何如何不敌大盛将士,何曾想过匈奴有这么厉害?
晏回又沉声道:“匈奴兵强马壮,他们的百姓从小骑在马背上长大,不论老少皆可为兵,尤其是他们的战马,我大盛骑兵从来不是对手。若是两军各出千人,骑在马上以刀剑对阵,咱们只需一个时辰便轻易溃败于匈奴铁蹄之中,凭着火器方有一战之力。”
“而如今,他们也造出了火器。”
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晏回深吸了口气,眉头刚想往一块儿皱,宛宛方才那句“显老”就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忙伸手把自己的眉头抚平了,又感慨道:“老祖宗从百年前开始使用火器,每每战无不胜,不知道可曾想过会有这一日。”
唐宛宛眨眨眼,对这匈奴当真一点好感都没有,嘲讽起来也顺手,“那匈奴人挺笨的,咱们用了一百多年的东西,他们照猫画虎都学了一百多年才学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宛宛趴在他胸膛上,听着陛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安稳极了。好半晌小声嘀咕:“我先前还以为是咱们借些银子和粮草给他们,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去,听这意思是还得咱们派兵?”
“早着呢,要打也起码得到今年六月的时候了,这会儿靺鞨那地方还冷得厉害,咱们的将士耐不住那冷。春天也不行,春天时粮草续不上,等到初秋把今年的粮食和赋税收下来,才能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
唐宛宛闷闷地不想说话,好半晌长长叹了一声:“怎么就没一天消停日子呢。”
听了她的话,晏回亦是心中沉重。从去年年初开始,先是皇陵塌了,又是自己受伤,然后天狗食日,京城乱成一团。他醒了之后抄了三户人家,宛宛怀着身孕的时候还出了几件糟心事,临到生产时鼠疫也跟着来了。
这么算算,宛宛跟着他,好像还真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晏回拣着轻松的跟她说:“靺鞨使者会在京城待一两月,那谷蠡王夫人及使者带着的女眷偶尔会进宫来探访,你可要拿出女主人的款儿来。”
*
二月廿三是钦天监挑出的吉日,这一日朝中百官与靺鞨使者在京城围场狩猎。
天儿渐渐地暖和了,唐宛宛把馒头和花卷也带上了,随行照顾他俩的奶嬷嬷和丫鬟就有七八个。
侍卫抡圆了手臂敲着巨鼓,声声震耳发聩。待十声过后,骑在马上的将士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入了林子。
这鼓声动静挺大,馒头被吓得打了个奶嗝,嗷一声就哭了。唐宛宛早早地把花卷耳朵捂上了,晏回手慢了一下,已经晚了。
“哎哟,小殿下不哭啊!”奶嬷嬷从陛下怀里接过孩子,好几个丫鬟都聚了上前,这个给捂着耳朵,那个拿着拨浪鼓逗,连身后坐着的几个老臣都起身来逗孩子,乌泱泱围上来一群人。
谷蠡王右臂上有伤还没好彻底,没下场射猎,这会儿就坐在晏回旁边,瞧了瞧馒头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心说这么爱哭的一定是女娃,便笑着问:“这是小公主吧,浓眉大眼的还挺好看。”
唐宛宛眨眨眼,认真地回他:“这是小太子。我怀里抱着的这个才是公主呢。”
谷蠡王瞠目结舌,这要是小公主哭得稀里哗啦的还算是伶俐可爱,可一个男娃哭成这个样子,好些个丫鬟都急得跟什么似的。
谷蠡王心里又是轻嘲又是唏嘘,没忍住开了口:“我们草原上的孩儿四个月就能喝肉糜了,五个月下地爬,六个月把孩子绑在胸前就能带着去骑马了。”
唐宛宛斜着眼睨他:吹,你继续吹。
她这眼神中的意味挺明显,谷蠡王见她不信,伸手扯过身边一个七尺壮汉来,朗声笑道:“陛下皇后可别不信,你们瞧,这是我的长女。她刚生下没半月,有一回冬天我忙着带兵抓野马去了,忘了叮嘱人照顾她,大帐里头的火灭了,她在冷飕飕的帐篷里呆了半天,愣是没有冻死!别看她才十五岁,已经跟着我上过五回战场了,性子野着呢。”
说话间,谷蠡王之女朝着上座位置动作利索地跪下了,高声道:“蒙根其其格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
唐宛宛面前的果酒都随着她的声音颤了颤,当真是声如洪钟啊。谷蠡王要是不说,唐宛宛还真没认出来这是个姑娘,这孩子穿着男子衣裳,头发包在皮帽里,站在那儿比唐宛宛宽两倍,就这才十五岁大,还要再长两年呢。
唐宛宛见了她,顿时觉得谷蠡王说的“草原上的孩子五个月下地爬,六个月带着骑马”这话似乎有点可信了……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五个月大只会挥着小手咿咿呀呀叫唤的傻花卷,默默地想:我家闺女是小公主,才不想像你家闺女一样呢!
第91章 带坏
蒙根其其格是个挺爽朗的姑娘; 兴许是他们草原上没有这么娇生惯养的小孩儿,她对唐宛宛怀里抱着的花卷还挺感兴趣的; 搬了个小马扎坐到唐宛宛侧旁; 目光灼灼地盯着花卷看。
唐宛宛冲她笑了下,寻思着自己身为女主人; 应该对沉默寡言的客人说点什么呢?
刚这么想着; 却见其其格伸出手要碰花卷垂在她膝头上的小脚。唐宛宛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把花卷往怀里紧了紧; 眼里透着两分警惕,轻声问:“怎么了?”
其其格指了指她的膝头说:“鞋子; 没穿好。”
唐宛宛低头一瞧就明白了; 小孩子的鞋子都得做大一个码; 因为骨头还软,穿鞋子时往里边挤的那一下容易扭着脚,这会儿鞋子松松垮垮的总是容易掉; 等到学走路的时候才能换成合脚的尺码。
唐宛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把自家小花卷往怀里抱了抱。说实话; 她不习惯有外人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孩子看,尤其是个身材壮实、面上又丁点笑意都没有的人坐在旁边,当娘的总要多心。只是陛下没当回事; 唐宛宛也不好说什么,显得自己很小气似的。
奶嬷嬷比她更通达人情,打着笑脸上前来,轻声说:“娘娘; 这会儿该是平时喂奶的点儿了,奴婢先带小公主下去了。”话落,小心接过公主殿下抱走了。
唐宛宛松口气,先前错怪了人家,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其其格只比自己小三岁,还是个年轻姑娘,想来是生不出什么坏心眼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唐宛宛把桌上的果盘把她那边推了推,“你吃。”
其其格瞧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她脸上,盯着唐宛宛看了好半晌,眼睛微微发亮,“娘娘脸上涂了粉?”
唐宛宛刚点了头,其其格紧跟着就是一句:“我阿爸说脸上涂脂抹粉的都是坏女人,阿噶就是被一个涂脂抹粉的盛朝女人勾走的,一直没回过草原。”
涂脂抹粉的唐宛宛脸上笑一僵,自动被划归到坏女人的行列了,心说陛下先前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靺鞨人确实不太会说话。这“阿噶”应该是她的亲人,哥哥叔叔伯伯一类的,想来是喜欢上了一个盛朝的姑娘,变成鸳鸯对对飞了,便一直没回过草原。
谁知其其格下一句便是:“我也想要脂粉,涂上好看,娘娘在哪买的?”
这百转千回的,前一句还当她是在嘲讽呢,这句就问脂粉在哪买的了,唐宛宛没忍住笑出了声。身为一个年轻又水灵的姑娘,要问她脂粉怎么做的,唐宛宛兴许答不上来,可问她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好,这就再清楚不过了。
“街上买到的不好,尤其是路边商贩做出来的,千万不要买。京城城东有一家美人阁,我以前用的都是他家的。现在用的脂粉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回头我送你些。”
想了想,宛宛又说:“还有什么香粉唇脂蔷薇水胭脂,好多东西,都给你送过去。”
其其格笑了下:“香粉就不要啦,天天出去赶羊打猎,一身臭汗,就成了怪味。”
她二人说话的声音小,谷蠡王坐在晏回右边,正跟朝中心系社稷的百官形容匈奴用的那火器的模样,没听到女儿这番言论。
晏回却离得近,听得好笑极了,心说谷蠡王一直把他这个酷似男儿、力大无穷的闺女当成自己的榜样,这回却要糟,很快就要领回去一个涂脂抹粉的女儿了。
他前两日还要鸿胪寺给靺鞨准备回礼呢,这会儿也不用费心想什么了,送几车胭脂水粉带回去,想想还挺逗的。
“其其格,”谷蠡王夫人微微启唇,见到女儿回过头来,她欲言又止。其实草原上的姑娘活得是没有中原姑娘精细,可性子野到跟着上战场的却不多见,都怪孩儿她爹。
女儿都这个年纪了,仍是无人问津,靺鞨又不像大汉这样秩序井然,年轻人瞧对了眼,父母不会多加干涉。虽说女儿如今已经有了爵位,又得可汗看重,可没个心上人总有些遗憾。
念及此处,谷蠡王夫人到底没有打断,摸了摸其其格的脑袋。
其其格头回来盛朝,自入中原以来见了不少新奇东西,好奇得很,身边的人却都一知半解的,对她的问题答不上来。这会儿看着唐宛宛身上的每样东西都觉得新奇,挨个问了一遍。
“这个?是平安扣,羊脂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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