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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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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攒出来的棺材本被嫌弃了个彻底,晏回气得在她胸前揉了一把。唐宛宛忙打开他的手,嗔道:“陛下坏死了!”
  晏回一本正经说:“前朝皇帝二十一位,如今坟被刨了五座,知道为什么吗?”
  唐宛宛摇头。
  “这是因为修建皇陵耗费的人力物力越多,暗中觊觎的人也就越多;数万民工又不能全杀了,只好遣散原籍分散到中原别处,到头来人家带着子孙回来刨坟,岂不是自讨苦吃?所以皇陵修得规模越大,民工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也就越容易被盗墓贼光顾。”
  说至此处,晏回还不忘给自己挽尊:“咱们大盛朝讲究薄葬,帝王的墓葬是有限制的,老祖宗的陵寝就不大,咱们这后辈更得谦虚。再说身后之事办那么光彩又有何用?还不如给子孙留着。”
  他一往家国大义上靠,唐宛宛就被唬住了。晏回瞧得满意,又问:“你还没说呢,如果你有六十万两白银要藏到何处?”
  唐宛宛抱着被子浑浑噩噩想了好一会儿,十分苦恼:“想不到啊,我身上装银子最多的时候就是给学馆交束修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几两匆匆过一遍手。几十万两白银,我都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儿。”
  她嫁妆里带的大多是珍稀物件和铺子地契一类。平时宫里发下的月银都是由大丫鬟去内务府领的,打点宫中人事的也都是丫鬟和嬷嬷,从没人跟她说过“娘娘您往身上装点银子”。唐宛宛从学馆回宫的路上想买什么都支使红素去,这直接导致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身无分文的。
  堂堂贤妃娘娘穷得叮当响,晏回听得有点过意不去,寻思着宛宛入宫大半年了,自己统共才赏过三回,回去得把她的私库给填满才行。他又说:“朕与那钦差都受身份所限,想事儿的时候只会往合理之处想,我们能想到的,贪官也能想到,自然找不出赃银所在之地。在这点上你比朕脑子活泛,再好好想想。”
  唐宛宛打了个呵欠:“如果他们真贪了陛下的棺材本,要么往家里藏,要么往外边藏。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就一定是藏在外边了。要是我的话,大概会找个深山老林把银子挖个坑埋起来,等皇陵修完了再去挖。”
  明明是胡诌的,晏回却目露沉思之色:“说得有理。”
  唐宛宛不好意思了,呐呐道:“我瞎说的……陛下别被我带跑偏了。”
  晏回笑笑:“行了,睡吧。明儿带你出去玩。”
  听他说要去玩,唐宛宛高高兴兴闭上了眼。次日起了个大早,到小厨房看人家厨娘蒸包子去了。
  这日晏回出门时连关婕妤都没带,只带了侍卫与潜渊阁的近臣。出了城沿着大道一路往郊外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大路越来越窄了,连路两边的村庄都望不到了。
  唐宛宛坐了一上午马车,全身骨头都被颠酥了。晌午时行到了一座山脚下,晏回才带着她下了车。
  这会儿的日头毒得很,唐宛宛把手搭在前额上仰着头望了望,真是好大的一座山,山顶云雾缭绕,漫山又有青翠的松柏挡着,看不出原貌,只能隐约望到山中蜿蜒的小径,望不到人烟。
  唐宛宛苦着脸问:“陛下不是说带我来玩的么,这不会是要爬山吧?”
  “你也该动动了。”晏回笑了笑,微微俯身低头凑到她耳边:“这大半年养尊处优的,你比去年入宫的时候胖了两斤,肚子上都有软肉了。”
  “陛下胡说什么呢!”唐宛宛瞪他一眼,捂着红通通的脸行到前边去了。她刚走出两步,晏回又把人拉了回来,无奈说:“谁说要你双脚爬山了?”
  侍卫将套车的马解了,原来是要骑马上山的,晏回带着唐宛宛同乘一骑,将人放在身前抱了个满怀。
  这里是镇安县北面五十里左右的一座深山,远离城镇故而人迹罕至。平时会进山的只有猎户和药农,却也是在林子外缘,没人敢往深山老林里走。
  两旁松柏的枝梢都长得很低,若是骑马行得快了兴许会被刮花脸,行得越发小心。林中时不时能看到四处搜寻的将士,都分散在整座山头之上,似乎是在找赃银。
  “陛下,赃银埋在这座山上?”唐宛宛好奇地问。
  晏回说:“朕也不知道,这不正找着呢。”
  “那咱们上山做什么呀?”
  晏回徐徐道来:“这山共有五峰,半山腰有一片谷地,皇陵就建在那处。修皇陵的民工来自镇安县及周边的十二个村落,共万余人,他们及家眷都住在这座山上,吃喝穿用一应俱全,商铺农田也是应有尽有。待皇陵竣工之后,终生不得离山,百年以后把子孙遣散原籍,这就算是解了禁。”
  “这样就能防人盗墓?”唐宛宛呼吸一滞,心口一阵噗通乱跳:“这么要紧的事,陛下怎么能告诉我呢?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的,万一我哪天说个梦话把您的秘密泄露了怎么办?说梦话的时候被丫鬟听到了怎么办啊?有外人套我话怎么办?万一我被坏人抓住严刑拷打又怎么办啊陛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晏回哭笑不得,低笑着说:“将来咱俩是要一块埋在这儿的,若是朕的坟被刨了,你的也跑不了,可得把嘴捂严实了。”
  唐宛宛默默捂上了嘴巴,寻思着自己这个爱说梦话的习惯必须得改了。
  他俩说话的声音小,却耐不住两边的近臣与侍卫都懂功夫,耳力相当得好,听了这话都扭过头忍笑。


第59章 赃银
  行到半山腰; 当真看到了一大片敞地。这里百年古木丛生,从山下往上望的时候只能看到茂盛的绿林; 一丝半点都窥不到皇陵所在。
  北面是更高的山; 中间是这么一片平坦开阔的敞地,南面是一路上山时行来的路。此种地势若放在别处; 山泉往往会从高处顺着谷线直奔而下; 可顶头上有水流横贯在风水学上却是凶相;而此处却不一样,清溪从东面流过; 又在这片敞地的外缘环了小半圈,这才往山下流去。
  背山面水; 正应了个“前有神龙后有靠山”; 又有山水交融北辰拱护之势; 是极难得的风水相。
  自塌陷之后,地宫已由祖堂总督调了数百守陵军来日夜值守,所有的民工都被遣回了山上的村庄里。这会儿重兵把守; 涉案的官员为了避嫌都不入内,闲杂人等更是进不去的。
  地宫还未建成; 留了两个出入口,看上去已经初具雏形。得知陛下要亲自入内,江致忙说:“陛下不可!地宫既已地陷; 整个山体都有所震动,这万一……”
  下去查探过好几回的熊安邦琢磨了一会儿:“微臣倒觉得不妨事,地基是铺平了的,四侧成坡状向下; 像是一个上宽下窄的四方碗。地宫底部横纵各三百步,却只塌了那么一小块地方,别的地方都是十分牢靠的。微臣在这呆了大半月了,也再未发生过地陷之事。”
  “带路吧。”晏回制住江致的话头,又说:“宛宛你留在外边。”
  “我不!”唐宛宛抓着他袖子一角跟着往前走,也不知怎么的,明知道地下可能有塌陷的危险,她却连丁点犹豫都没有,几乎没经脑子这一声就脱口而出了。
  瞧见潜渊阁的几位近臣都笑着看向她,唐宛宛又有点脸红,小声补了一句:“万一陛下进去以后被……咳咳……我却完完好好的,一定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啧,瞧方才那句说得多甜啊,这句话就老扎心了。晏回又气又想笑,也没再说什么,带上她跟着侍卫进去了。
  如今正是二月末,山上本就冷,谁知进了地宫也不暖和。唐宛宛总算明白为什么今早陛下要她带上披风了。
  一路上山一行人都在聊这地宫之事,这会儿却没一个吱声的,都目不斜视地跟着侍卫往前走,不往两侧飘一个眼神,一个比一个规矩。
  唐宛宛跟他们身份不同,晏回又说了她将来也要住进来,也就不在意什么规矩了,好奇地四下打量。
  如果把这地宫比作一个四方碗,那他们这会儿就是在沿着碗沿往下行,走过的暗道都是向下的浅坡,约莫行了两刻钟才转了个方向。
  此时日头偏西,最开始时这暗道之中还能有阳光射入,这会儿彻底暗了下来。
  两旁跟着的侍卫手里都端着一盏烛灯,先前本来打算要提着灯笼下来的,却又有人说灯笼不能下地,容易招至魑魅魍魉,侍卫便去换成了烛灯。烛光在洞壁上扑簌跳跃,只能照亮前后两步,更添了两分诡秘之感。
  暗道两侧的墙砖不知是什么材质,细细看去,能看到一层莹亮亮的光。离地一丈高的地方还有青面獠牙的青铜像,看着更渗人了。
  暗道之中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因为空旷寂静,连如此细微的声音都放大了好几倍。唐宛宛抱着陛下胳膊的手紧了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手里攥住的不止是晏回的衣裳,还老是无知无觉地拧他的小臂。
  晏回心觉好笑,心说一会儿两侧还会立着兵士俑和百戏俑,和真人别无二致,真怕宛宛走半道上惊叫出声。
  有心分分她的神,晏回出声说:“这地宫的图纸是百年前一位园林大师绘的,宪宗明慧,叫前人画下十几张地宫图纸,待那人过世后百年再让我们这些后辈拿出来用,地宫图纸便再无外人知晓。”
  唐宛宛紧张得不行,压根听不进去,声音颤巍巍地说:“陛陛陛下,你先前是不是说过很多人都想盗墓啊,得千防万防才行?”
  “正是如此,怎么了?”
  “我方才走着走着,忽然想着了一点。陛下你说贪官连烧地砖这么一点儿钱都要抠出来,将来这墓里放上价值连城的随葬品,他们能不眼馋吗?”
  晏回顿了顿:“你继续说。”
  地底幽暗,唐宛宛说话的声音经两侧墙壁反复回荡,越发分明:“没有门路的盗墓贼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皇陵所在之处,而负责皇陵督造的贪官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果他们也想盗墓,藏银子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在这皇陵里吗?”
  行在前头的近臣都猛地停下了脚步,齐唰唰地扭回了头,在明晃晃的烛光映照下,每一张脸都显得晦暗不明,还都跟中了邪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唐宛宛猝不及防,猛地被吓了一跳,立马把脑袋埋到晏回怀里抖成了筛糠。
  晏回哭笑不得,吩咐走在前头的人转回身去,拍着宛宛的背笑话她:“怕什么,胆子比老鼠还小。接着说。”
  唐宛宛稳了稳心神,接着往下说:“如果贪官把赃银藏到皇陵里,还有谁能发现?最是安全不过了。陛下找不出来就没法定他们的罪,等您将来……咳咳,他们再叫子孙后辈来掘墓,有价值连城的随葬在前,到时候这几十万两的赃银反倒是小头了。”
  行在前头的江致听得直嘶冷气,却又有两分犹豫:“娘娘这话说得有理。可问题是民工万余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贪官哪有瞒天过海的能耐?先前也去民工里问过了,他们从没发现过异常,总不能这上万人里头没有一个说实话的。”
  “陛下!”熊安邦猛地一拊掌,隐隐想通了关节,语速飞快:“这地宫中除了石材什么都没有,地基塌陷了,四面侧壁却是稳固异常。若是赃银真藏在地宫之中,只能是往最底下的地基里藏啊!”
  “那只需去到底下撬起几块地砖来瞧瞧,结果就分明了。”贺知舟也说。
  一行人脚下行得更快了些。地宫四侧斜坡向下,最低处一片平坦,已经有了几号坑样。让唐宛宛大为震惊的是建在地底的两座宫殿。这两座宫殿并不算大,却是金碧辉煌,竟将整个地宫照得亮堂堂的,连烛灯都不需要了。
  北面的宫殿匾额上书写着“乾极殿”,南面的上书“坤极殿”,正合伏羲先天八卦图。两座宫殿隔着十丈左右相对而立,顶上的琉璃瓦才铺了一半,却已经叫人移不开眼了。
  塌陷之处就在坤极殿西边的百鸟铜俑陪葬坑中,裂开了一个三丈宽的大洞,最深的地方也不算深,人跳下去刚刚能没过头顶。
  原先驻守在此的数十个兵士都围上了前,只听陛下指了指裂口处的几块石头吩咐:“将这石头凿开。”
  侍卫们拿着锄头使劲凿了两下,石头便纷纷碎了开。江致蹲下身一看,说:“里头是实心的,这是最普通不过的水成岩,且质稀疏,耐不住重压。”
  这是贪官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证据,然而最最关键的是砖石中没藏着赃银。
  晏回说:“再凿几块看看。”
  噼里啪啦,地上又碎了几块石头。待灰土散尽,众人又上前挨个看了看,照旧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贺知舟说:“会不会是在地下?”话落他自己跳下了塌陷的坑洞之中,拿着凿子凿了几下,双手托出一块很大的碎石上来。
  上头的人借着光瞧了瞧,还是石头。有几位新臣都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极失望的。
  唐宛宛听到这几声叹气只觉两颊火辣辣得烧,这番动作都是因为自己乱说话,明明只是自己的胡乱臆测却还要说出来……
  晏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忽的出声问:“地基总共多深?”
  祖堂总督正是心中惶惶,他是压根不知道什么赃银之事的,谁晓得那县令的绝笔书中为何会有自己的名字?生怕一个不慎就是脑袋落地,听到陛下问了,他忙上前答话:“半丈有余。”
  晏回顿了顿,吩咐侍卫:“跳下去继续挖。”
  这就比较费事了,上头的地面陷了,碎石头能随便捡,可再往下一层却没怎么损毁,石头砌得严丝合缝的,得一块块小心翼翼地凿,不能把周围的石头给伤着。
  又一刻钟过去,坑底忙活的侍卫忽然高喝一声:“陛下!这块砖里头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众人大喜过望: “快抬上来!”
  抬上半块砖来一看,剖面银亮亮的,石砖中心嵌着的果然是白银,约摸一块巴掌大,可这银子却是和石砖一样严丝合缝砌成一块的。
  一群天子近臣这几年都经过了不少风雨,平时也算是波澜不惊的人物了,这会儿却也各个满目惊骇:“竟真在砖头里藏着?这是怎么做成的?”
  “想来是跟官作坊铸那银锭是一样的道理,这空心砖就是模具,将白银熔成水再灌入其中,就成了结结实实一块砖。”
  坑里的侍卫连着凿了半个时辰,在这地陷周围的一大片砖头中竟全都寻到了银子。半丈深的地基,除了面上一层是真正的石头,底下两层砖里头藏着的都是银子,上面再以普通石砖加盖,如何能寻得着?
  熊安邦坐在地上算了一笔账:“地基横纵各三百步,一块砖一步见方,两层这就是十八万块砖。若是每块砖头里都藏着银子,那绝不止百万数;地基最底下一层都有藏银,怕是从地宫五年前始建的时候就开始筹划了。”
  这好几年从没有外人瞧出端倪,这说明从石材到烧砖再到皇陵督造,每一环都得做到极致才行。熊安邦都不敢想牵涉其中的官员会有多少,气得面色涨红:“他们这是打定主意将来连着皇陵一起挖啊!”
  闻言,祖堂总督脸色由白转红,忙跪下说:“陛下明鉴!未曾觉出此事确是臣失职,可臣实在不知此地官吏竟包藏祸心啊!”
  修建地宫已经是第六个年头,砖中藏银的法子怕是已经实行好几年了。现任的祖堂总督却是前年秋天才从京城调来的,他前头已经有过两任总督了,这事确实与他干系不大。
  晏回没免他的罪 ,只说回头再审,等到主犯从犯审完了,才能晓得因果。
  晏回又下令调五百兵士来守住皇陵,另派人将涉案的富商官员全都拿了留后审问,可这地基却不能轻举妄动,底下的砖头能不能动、该怎么动、从何处凿才能不伤侧壁不毁两座宫殿,还得请行家来看。
  出了地宫已是黄昏时分,再下山就要晚了,索性往山上的民工村行。那里离得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
  山上的路常有人走,道路宽敞,是能乘马车上山的,早已备好了车马。唐宛宛连忙钻进了马车,她在外人面前忍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总算能毫无顾忌地大笑出声了:“陛下快夸我!多亏了我聪明,要不是我,你几百万两的棺材本就找不着啦!”
  晏回心中也是畅快之极,在她脑门上重重亲了一口,大笑着问:“宛宛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真的我说什么都行?”唐宛宛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又到三日之期了,陛下咱今晚能别做那事吗?让我好好睡个觉。”
  晏回:“……”
  他看着唐宛宛满是期待的小脸,无声叹了口气:本朝的贤妃娘娘也就这点子出息了!
  …


第60章 夜谈
  山上住着上万民工和他们的家眷; 辟了半个山头出来。因总督和别的官员时常来这儿看看皇陵进度,便在山上建了一所小小的行宫; 这会儿入住也方便。
  这会儿已经是二月底了; 天儿渐渐暖和了起来。可夜晚的山风一吹,照旧冷得人哆嗦; 村民们习惯了山上的温度; 好些年轻气盛的小伙都已经穿上单衣了。
  唐宛宛却受不住这冷,缩成一团裹着两床棉被; 也不知怎么回事,越缩反倒越冷; 越冷越睡不着。于是出声召唤她专用的暖炉了:“夜里看书伤眼; 陛下明天再看; 快来睡觉吧。”
  祖堂总督在任一年半,其间他督造皇陵过程中的大小见闻都要写成起居注,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晏回正在看的就是这个。
  听到唐宛宛喊他睡觉; 晏回瞧了瞧漏刻,时辰果然不早了; 便合起书熄灯上了床。
  “陛下快来,没你我都睡不着了。”唐宛宛还十分殷勤地给他掀开被子。
  瞧这话说得多暖心啊,晏回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笑得合不拢嘴。谁成想他刚躺下盖好被子,小腿上立马贴上来一双凉冰冰的脚,把晏回凉得一哆嗦:“你这是从冰块里爬出来的?”
  唐宛宛全身每个毛孔都熨帖了,舒服得直眯眼; 闻言苦哈哈答:“在长乐宫寝殿是有地热的,山上没有啊。”
  晏回一边给她暖着脚,一边仔细回忆着刚刚过去的一整个冬天她有没有这么怕冷,答案自然是没有,有时他夜里抱着宛宛睡,睡一半都会被她给热醒。晏回蹙着眉问:“为何你最近总是怕冷?以前热得跟个小太阳似的。”
  唐宛宛傻乎乎摇摇头,不甚在意地答:“大概是在宫里被养娇了吧。”
  “回头叫太医给瞧瞧,春天容易着凉,可不能马虎。”晏回又说。
  偎在这么个热乎乎的怀抱里,唐宛宛整颗心都踏实得不得了。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陛下,将来咱们就要葬在半山腰的皇陵里?”
  她这话问得奇怪,神色却与往常无异,晏回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便问:“可有哪里不满意的?”
  唐宛宛小声嘟囔:“我说了能算吗?”
  “怎么不能算?”晏回思绪稍稍飘远了些,声音低醇:“五年前皇陵始建的时候,朕还没见过你呢。天下人都说人的身后事要风光,连普通百姓家亦是如此。朕却没什么考量,只撒手交给工匠去做,皇陵做得结实些隐蔽些就是了,至于选址、构造、陪葬品,随他们弄成什么样。”
  唐宛宛安安静静听着,晏回搂她更紧了一些,眸中带笑:“这会儿却不一样了。皇陵不是朕一人的,是咱俩将来要住很久的地方,自然得你满意了才好,不满意的地方就叫他们改去。”
  “那我真的说了?”唐宛宛又征询了一遍。
  “你说就是了。”
  晏回原本还当她说不出什么重要的点来,毕竟这地宫的图纸经数十人推敲,早已尽善尽美,她哪能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顶多是孩子脾气,怕是想要在地宫中添几样好看的好玩的东西当随葬,正好他也乐意哄着。谁成想宛宛头一句话出口,就叫他怔住了。
  唐宛宛小声说:“咱们一定要葬在那么个乌漆抹黑的地方吗?连丁点阳光都瞧不见,阴森森的吓死人了。为何一定要把人埋起来,我还想找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儿呢,骨灰朝着风一洒,多美啊!”
  晏回:“你……”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该怎么作答,便听唐宛宛又说:“如果一定要埋在皇陵里边,那能埋得浅一点吗?埋那么深,身上沉甸甸压着一座山,光是想想就憋得慌。”
  晏回:“那……”
  唐宛宛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如果这两条都不行,那我将来能和陛下躺一个棺材里边吗?乾极殿和坤极殿中间隔着十丈远呢,将来都看不到陛下了。如果咱俩只弄一个棺材,万一陛下走得早,就先把棺材盖盖上,将来再打开棺材让人把我放进去;要是我走得早,陛下也是一样。咱俩紧紧挨着,陛下你说好不好?”
  晏回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说贪官污吏算计着怎样盗皇陵,可宛宛却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在他死后撬棺材了……当真是大逆不道。若是这番言论传到朝臣的耳中,怕是得吓傻一群人。
  生前为真龙天子,死后也是尊荣无限,这是帝王才能有的体面。晏回本以为今日下午时跟她说“将来咱俩同葬一穴”,她会感动会欢喜,会因他这份心意喜欢他更多一点。
  可她好像并没有怎么欢喜。晏回一次次以寻常人会有的想法去想她,却总是一次次出乎所料,他怀里的小美人从来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姑娘。
  她喜欢的东西真是直白得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埋得浅点,能晒到太阳就够了。什么体面什么尊荣,都是她压根不在意的东西。而晏回这会儿再想想那幽暗的地宫,纵里面黄金殿琉璃瓦,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比,他竟也觉得冷冰冰的了。
  ……是不是……地宫不用再修了……
  “陛下?”
  听到这声轻唤,晏回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在她唇畔印了一个轻飘飘的吻:“睡吧,朕明日给你问问工匠,叫他们再画一张图纸出来。别的不敢说,埋得浅点还是能行的。”
  唐宛宛忙说:“不用这么着急,陛下和我身体都好,咱们要活到一百岁呢,让工匠慢慢做就好了。”
  “想得倒挺美,还想活成个百岁人瑞。”晏回笑得不行:“这世事无常,指不定哪日祸事就要从天而降,身后事还是早早……”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见宛宛扑上前就要来捂他的嘴。晏回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唐宛宛一时收不住势,抬起的手就正正好呼他左边脸上了,声音还挺响。
  两人齐齐懵了一瞬,四目相对片刻,唐宛宛原本想说的话也给卡了壳,一字一顿地吐出来:“这话……不吉利……”随后她眼睁睁看着陛下的左颊上渐渐显露出了几根红指印,方才那一巴掌还挺结实。
  生平头回挨巴掌的晏回气得咬牙切齿,连着深吸了几口气也没忍下火去,一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一手制住她的挣扎,另一手一层层剥干净唐宛宛身上的衣裳,阴嗖嗖地说:“胆儿肥了,都敢跟朕动手了!”
  “陛下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唐宛宛忙护住自己的中衣,哭唧唧说:“陛下我下午的时候立了大功,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咱们说好今晚不做的啊!”
  “可方才你以下犯上,功过相抵,答应你的那事不作数了。”晏回低嗤一声,轻轻巧巧就把自己言而无信的事遮掩了过去,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唐宛宛脑子转得飞快,连忙认错:“陛下我错了……”
  晏回勾唇一笑:“晚了。”
  *
  贤妃娘娘的枕边风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因为她一句话,地宫原先定下的四个通风口增加到了六个。
  ——不过也就这样了。地宫还是得修,别的事以后再说。
  一行人在镇安县又留了三五日,几位潜渊阁的近臣每天风风火火地查案。晏回原本计划着到了镇安县就恢复身份的,谁知这案子办得如此顺利,钦差有天子密令便可斩杀三品以下官员,二品的祖堂总督又只是失察之过,要回京再审。
  从头到尾都无须晏回亲自出面,索性继续微服巡游,带着唐宛宛各处去玩。听了梆子腔,喝了西凤酒,每天肉夹馍、油泼面、灌汤包、羊肉泡馍、凉拌米皮换着样儿吃,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以注了银的石材为线索,抽丝剥茧般将牵涉其中的大人物都一一扯了出来。其中富商的嘴最好撬开,甚至都不必用刑,威胁两句就能撬开嘴了,有他们作证,贪官一个都跑不了。
  其中不知情的总督受罚最轻,仅以失察之罪捋了官;而剩下的官员都是主犯,他们敢将赃银藏入地砖之中,摆明了不光是想贪陛下的棺材本,还打定主意将来要回来盗皇陵的。
  晏回如何能忍?主犯通通斩首示众,知情不报者发配至边疆,也算是以儆效尤。倒是未曾连坐家人,此举令好些近臣都称他为仁君。
  值得说道的倒是有一事,那被处斩的主犯之一——石工道道台全家脑子有坑,都去了钦差大人熊安邦的下榻之处。当时正赶上熊安邦和其他查案的官员在正厅议事,却听大门外吵作一团,似乎是有人聚众闹事,忙去禀了陛下。
  到了府门外一看,果然是有人闹事,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着。还没封口的棺材就当当正正摆在大门口,里头躺着的正是石工道道台,他的夫人小妾各个身着缟素,围成一圈伏在地上痛哭。
  他家的独子披头散发衣襟凌乱,大约是喝了酒,此时双目猩红,扯着嗓子高呼:“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取之于民便该用之于民,建皇陵劳民伤财,是要遭天谴的!我爹没有错,他私藏官银就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这一番话直听得人触目惊心。乍一听还有几分道理,可明眼人都觉可笑至极。他爹结党营私、贪污官银,妥妥的不忠不义。能将他爹贪污之事矫饰成大义之举,可见这也是个脑子浑的。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年轻男子又高呼一声,说完这话他视线陡然一转,朝着府门前的石狮便一头撞上去了,血溅当场。
  “啊——杀人啦!”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尖叫,连跪在地上的妇人都晕了两个。
  晏回眼皮一跳,却也仅是如此了。他朝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冷声说:“看样子这一家全是知情不报的,通通发配至边疆。”


第61章 小虐
  离京已经有半月了; 晏回心系朝事,不敢再留。一番思量之后在镇安县留了两个近臣; 等到新任的总督指下来; 再召他二人回京去。
  镇安本地的兵士都是土生土长的,在贪官手下任职多年。此次斩杀官吏十余名; 这会儿都成了无主之兵。晏回怕他们因牵念旧主而聚众夺权; 又怕这些土兵中也有觊觎皇陵的,毕竟这些年吏政腐败; 上行下效,再让他们守着皇陵反倒不美。
  于是晏回将随他从京城而来的六百羽林卫留了一半下来暂任守陵军; 寻思着剩下的三百来人护着三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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