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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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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怀里的姑娘眼神茫然,心知她没听明白,晏回还多叮嘱了两句:“今晚任你以下犯上。只有一条你记住了:可万万别半道儿跟我请罪,朕受不住这个。”
唐宛宛还没听明白,洞房之夜就真正开始了,他的吻落到哪儿,那处就随着他的唇舌发颤。从兴致初起,到欲拒还迎,再到丢盔弃甲,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身下的锦缎皱得不像样,唐宛宛忽然颤着嗓儿问:“陛下您不是有腰伤吗?”
晏回动作一滞,声音哑得厉害:“多年前的旧伤,早就养好了。”
“那那那陛下的隐疾呢?”唐宛宛又问。
晏回额角青筋欢快地跳了几下,从她身下退出些许,又狠着劲儿撞了进去,满是碎汗的细腰在他手中抖成一团。听到怀中人猫儿一样的细弱哭声,晏回这才满意,以真凭实据作出了最有力的反驳:“坊间传闻,也能信?”
唐宛宛在喜床之上沉沉浮浮浮浮沉沉,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教训:传言害我!
……
那一夜,唐宛宛在大盛朝最最尊贵的陛下身上挠出了无数血道道,总算明白了为何先前陛下说“今晚任你以下犯上”。
而晏回在蚀骨销魂的滋味中以惊人的意志力让自己缓着动作,出神地想:明儿一定给这猫崽子剪了指甲。
第27章 宫妃
天还没亮; 晏回就醒了。
身为帝王何其苦哉,就算给他个休沐日也照样睡不好; 半梦半醒之中总想要睁开眼看看时辰。何况今天还不是休沐; 朝会不能耽误。
晏回无声叹了口气,垂眸亲了亲怀里白嫩嫩的姑娘。大概是小衣卡得紧; 有点呼吸不畅; 她微微启着唇小口小口换气。晏回从她衣下探手进去,解开结扣将里头的兜儿扯了出来。
昨晚上她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却死活要爬起来穿中衣,防他防的跟什么似的。
这么大一张床; 她睡得四仰八叉的; 愣是把晏回挤到了床沿; 晏回忍了好久,快要被挤到地上时才忍无可忍地将人捞进自己怀里。此时她大半条腿都露在被子外边,被红色的喜被衬得莹亮亮的; 仿佛无暇美玉。
忆起昨晚那美妙的手感,晏回下腹一紧; 挪开了视线。
胳膊上好几条血道道,背上隐隐作痛的地方更多,晏回赤着足行到等身镜前背过身照了照; 当真惨不忍睹。他寻思着这几日更衣沐浴的时候还得避开人,省得内侍瞧见了大惊小怪的。
宫妃侍寝损了龙体按例是要受罚的,虽然有他在,罚是不会罚; 被旁人瞧见了却难免落人口舌,秘而不宣才是上策。
这么想着,晏回又去跟守门的暗卫要了瓶上好的金疮药,将痕迹深的几道指甲印随便涂了涂,无声叹了口气——大清早跑到殿门口跟暗卫要金创药的皇帝也是没谁了。
晏回又掀起她衣裳,视线略略打量了一个来回,除了昨天没控制住手劲在她腰侧留下了小小两块青紫印,身上再没什么别的痕迹,晏回都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了。
内侍还没来唤,想来是离上朝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念及此处,晏回心中一动,去唐宛宛的梳妆台下翻了翻,找出了一把小剪子。
昨晚折腾了大半宿,后又换水沐浴,丑时的更声响了两人才睡下。清晨唐宛宛睡得正沉,是被一阵“咯嘣咯嘣”的动静吵醒的,深色的床帐敞着一道口,暖黄的烛光从外头漏进来。
稍稍一动,唐宛宛就觉得右手被人抓着,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打了个呵欠:“陛下你做什么呢?”
晏回垂眸瞧她一眼,手中拿着一把小剪:“给你剪指甲。”话落又是“咯嘣”一声。
“大早上的剪什么指甲啊?”唐宛宛缩了缩手,没能缩回来,只能靠在床头等着陛下剪完。
她的指甲光滑圆润,留得挺漂亮,晏回先前修修磨磨,把左手的大拇指剪得有点秃了,此后每一根都极细致,怕是比平时批阅奏折还要上心。剪完之后,又拿锉子给她细致地磨圆指甲,这才作罢。
唐宛宛醒了醒神,掀起眼皮往床帐外瞅了一眼,拖着声感慨:“天亮了啊。”刚撑着身子想坐起,腰一软又栽了回去。
晏回没来得及把人捞住,眼睁睁看着她摔回了床上,瞧得直乐,又低头偷了个香:“再睡一会儿,晌午吃饭前起来就行了。”
“真的?”唐宛宛眼睛亮了一下下,很快摇摇头:“可先前荣莲女官说这一天得早早起来,去给上皇和太后请安呀。”
晏回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唐宛宛又疼得龇牙咧嘴的,被陛下一通嘲笑:“你这腰酸腿软的,还怎么去请安?”
“还不是都怪你!”唐宛宛在他胳膊上打了两下,把这禄山之爪从自己身上挪了下去。昨晚被翻来覆去欺负了好几遍,眼泪都流了一汪儿,却只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欺负,任是个泥人都有几分火气。
可这话脱口而出,唐宛宛立马察觉这又是以下犯上的话,自己又犯了忌讳。她小心觑了晏回一眼,只见陛下眉眼疏淡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生气了没有。
唐宛宛拿枕头把脑袋一蒙,缩成个鹌鹑样小声哼哼:“陛下要罚就罚吧。”
晏回没作声。
唐宛宛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半晌没听着动静,心说陛下应该是离开了,有点委屈地从枕头底下钻出来,抬眼一看,陛下仍然在原地坐着。
左手拿着一只雪梨,右手拿着一个果刀削皮。大概是头回自己削梨子,动作十分生疏,简简单单一件事他却做得极细致,虽梨皮从中间断了好几回,削出的梨子倒是极为讨喜的模样。
然后把梨子切成块放进了一旁的玉碗中,待插好了银签,这才将玉碗送到她眼前,又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微微笑说:“朕要上朝去了,下了朝来喊你,晌午去母后那里用膳。”
“不去请安,太后娘娘会不会觉得我不懂礼?”唐宛宛犹豫着问。
她竟能想到这一茬,晏回倒是有些意外了,也耐着性子解释:“父皇身子不好,老两口都起得晚,平日都是辰时正才起身的,你这会儿过去了还扰了他们晨觉,你说是不是不好?”
“知道啦。”唐宛宛笑得眉眼弯弯,捧着梨碗坐在床上,对勤勤恳恳去上朝的陛下挥了挥手。
待陛下走了,她吃着梨子心花怒放,昨晚受的欺负立马忘了个干净,心里只有一道声音:陛下怎么能这么好呢!也不知这贡梨是哪儿产的,跟冰糖似的甜,唐宛宛在床上一连滚了好几圈才把这口糖消化掉。
刚进门的红素和絮晚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啦?可是头疼?来人啊快传太医啊!”
唐宛宛:“……”
三言两语将这茬带了过去,红素这才说:“娘娘快些洗漱,几位娘娘来长乐宫看您了,奴婢们将人请到了正殿。”
“怎么来得这么早?”天刚蒙蒙亮,唐宛宛手脚麻利地更衣洗漱,她还记得她娘之前叮嘱的话。
唐夫人怕女儿不明白后宫是什么样,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好打了个比方。她说:“宛宛啊,你就把后宫那几个比你年长的姑娘当成是自己的同窗,就好比你们都在同个学堂读书,陛下就是夫子,她们怎么做,你就跟着学。别做最打眼的,也别落了后。跟她们别走太近,也别疏远了。”
唐夫人这比喻本就不当,唐宛宛还“深刻”领会了其中精髓,打算好好跟人处关系的。
不到一刻钟,手最巧的絮晚就给她绾好了一个漂亮的朝云近香髻,这个发髻足有唐宛宛大半个脑袋高,看上去挺有气势的。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左右晃了晃脑袋,头发盘得还挺紧,并不会随着她左右摇摆。
絮晚看得好笑:“娘娘放心,奴婢梳了五年头了,不会出错。今天赶得急,挑了个简单的式样,以后奴婢给娘娘梳更漂亮的。”
唐宛宛有点窘,默默瞧她一眼,总觉得絮晚这话跟哄小孩似的。
正殿坐着的德妃几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几个小丫鬟送上茶点来,冯美人拿帕子捻起一小块来尝了尝,蹙着眉尖问:“这糕点是谁做的?不甜不咸的,这是什么怪味?”
小丫鬟唯唯诺诺答:“回娘娘的话,这是小厨房的糕点师傅做的五谷养生糕。”
冯美人将那块糕点丢回玉碟中,又嗔了一句:“什么怪味儿!”
“妹妹就别迁怒了。”一旁的侯美人眉宇之中一抹轻愁:“那糕点师傅原是什么吉利国人,后来又在御膳房中学了几年,一直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回太后特意将她指了过来。这五谷养生糕兴许就是那糕点师傅新琢磨出来的花样,你我又哪里吃过呢?”
冯美人不作声了。德妃面色一冷,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唐宛宛一路快步行到正殿,身后几个丫鬟手中都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这些见面礼是提前备好的。临进门的时候,唐宛宛忽然停住了步子,拍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
红素几人不明所以:“娘娘怎么了?”
唐宛宛坦言:“其实我有点紧张。”按她娘所说,这就是同窗头回见面,日后要打几十年交道的,自然得紧张一下。
“娘娘放心。”红素掩着嘴笑了:“有奴婢们在呢,她们不敢欺负娘娘的。”
一主一仆鸡同鸭讲,唐宛宛却莫名多了两分底气,掏出小妆镜来对着笑了笑,觉得脸上笑容十分真挚,这便抬头挺胸走进去了。进门还没看清人,开口便笑盈盈说:“大家都起得好早啊。”
德妃娘娘将来人上下一打量,瞧见那跟她同品级的宫裙,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很快又恢复如常了,赞道:“瞧妹妹这模样水灵的,莫怪陛下留宿一整晚,我瞧着都喜欢。”
冯美人耐不住性子,当下粲然一笑,将准备了好几天的话倒了出来:“嫔妾上月时听闻贤妃娘娘要入宫,欢喜得不得了,可算把您盼进宫来了,一时半会儿却又不知道该送什么。嫔妾听闻娘娘母家拮据,想了又想,忍痛将我宫里的红珊瑚宝树送了过来,娘娘看看可喜欢?”
唐宛宛隐约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一时半会儿却又没想明白哪里怪,还没来得及答,德妃又说话了。
“本宫给妹妹备的是一匣子南洋金珠,这是京城都少见的稀罕物,听说是从南面海里弄回来的。前年陛下赏了朝中几位一品要员,妹妹怕是没有见过。我瞧着妹妹身上的首饰太过素净了,拿去做簪珥做链儿,什么都好。”
钟昭仪笑着摇了摇头:“嫔妾可没有她们这么多好物件,听闻娘娘爱念书,带了几本古籍来,娘娘可莫要嫌我寒酸。”
……
要放到平时,礼尚往来的道理唐宛宛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答才合适。可这会儿人太多了,又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她实在应接不暇,只好说:“谢谢。”
德妃身旁的丫鬟捧着那盒南洋金珠行上前来,她明明走得极稳当,却不知怎的,临到唐宛宛跟前了忽然一个趔趄,将匣子里的金珠洒了一多半。
“娘娘恕罪!”丫鬟满脸惊惶,忙跪在地上去捡那四处乱蹦的珠子,一边急声请罪:“奴婢一时失手,求娘娘恕罪。”
唐宛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德妃美目一厉,斥道:“糟蹋了本宫要送妹妹的见面礼,还不自己掌嘴!”
丫鬟白了脸,膝行到唐宛宛面前,伸手就掌自己嘴巴,手下一点没留情。
光是听这动静,唐宛宛就被骇了一跳,忙要起身把人扶起来:“不用不用,你别……”
“让妹妹受惊了。”德妃起了身,面色为难道:“扰了妹妹的兴致,本宫实在过意不去,明日再给妹妹补上一份见面礼。”
一群人风一样地来了,又呼啦啦地走了,只留下个一脸懵逼的唐宛宛。呆了好半晌,喃喃自语:“这是做什么来了?”
身后的小芷跟她一样浑浑噩噩:“奴婢也不知道啊。”
红素几人对视了一眼,各个神情复杂。
太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太多了,她老人家看重的又是跟了她多年的那几位姑姑。一月前,听闻太后要给贤妃娘娘挑四个大丫鬟,红素几人是自己表了意愿意过来的,为的就是在这宫里出人头地。眼看着在太后身边是出不了头了,可若是娘娘有幸得了圣眷,将来她们几人兴许也能像荷赜姑姑那般当上一等女官,在这宫里也算是有了倚仗。
红素心中暗道:下人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家娘娘年纪轻,又是刚进宫,不识人心险恶,自己这个大丫鬟就得多担些事。
这么想了一通,她便开了口:“娘娘不能大意,若是奴婢猜得没错,德妃娘娘这是给您下马威呢。”
“下马威?”唐宛宛迟疑着问:“那她……不是应该冲过来打我吗?打自己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红素苦笑道:“娘娘不能想得这么浅,就比如那丫鬟不小心把珠子给洒了,可谁知她是不是故意如此的?兴许只是受了她家主子指使,刻意做一出戏给您看。”
“她为什么要这样啊?”唐宛宛眼神更茫然了:“德妃不是在西六宫住着吗?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专门跑我面前打自家丫鬟?这是什么道理啊?”
一向能说会道的红素当下哑口无言,她入宫已有十个年头,再多的腌臜事也见识过,早把人心的弯弯绕绕看得明明白白的。可此时被唐宛宛这么几句一通绕,自己也被她带进了沟里,一时竟觉得自家娘娘说得挺对。
——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又掌了自己丫鬟的嘴,还在人前丢了自己的脸面,这不是闲的吗?
一向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后宫之人的红素这回难得往好里想了想:兴许……那一匣子珠子就是丫鬟不小心给洒了?
第28章 鹦鹉
德妃前脚出了长乐宫; 后脚就到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正在园子里逗鸟儿,一排鹦鹉挨挨挤挤站在竹栖木上嘎嘣嘎嘣嗑瓜子。这只说“太后吉祥”就赏它一颗瓜子;那只说“太后金安”; 也给赏一颗瓜子;再有一只说“皇上早生贵子”——被赏了一碟瓜子。
一排鹦鹉都鬼精鬼精的; 一时间“皇上早生贵子”“太后早抱孙子”“儿孙满堂福临门”“大皇子二公主三皇子四公主”一类的吉利话不停往外蹦,虽然怪腔怪调的; 可咬字还挺清楚; 可见太后调教有方。
“瞧这一群鬼灵精!”太后瞧得合不拢嘴:“赏赏赏!都赏!”
荷赜和乐霁姑姑笑得无奈,心说太后娘娘真是越老越闲; 成日就这点乐趣了。说来也是,她老人家有夫有子有倚仗; 若是陛下再添几个皇子公主; 儿孙绕膝就再美不过了。
德妃刚走进园子就听到这么几句; 不由心里一堵,笑着行上前来:“母后好兴致。”
太后眼中的笑淡了两分,面上却不显; 也笑着问:“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子羡怎么来我这儿啦?”荷赜上前想扶她坐下; 太后却摆了摆手,照旧拿着瓜子逗鸟。
她不坐,德妃也不好坐下; 行到了廊下站在太后身侧,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徐徐开口:“今晨嫔妾同几个姐妹一同去长乐宫给妹妹送见面礼……本是出于好意,却闹了些不愉快的事。”
太后手上一顿; 没作声。
德妃继续往下说:“嫔妾想了又想,觉得这事妹妹做得不妥当,有心给她提个醒,却又怕妹妹不待见我;我与陛下说,又怕陛下多心。”
德妃轻叹半声,笑得发苦:“嫔妾实在为难,只能来这儿与母后说说,您见了妹妹的时候给她提点一二。”
太后听得意兴阑珊,心中不耐却没上脸,只问她:“到底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德妃回头使了个眼色,先前那挨了打的丫鬟顶着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跪在廊下,怕太后老眼昏花看不清,还特地扬起小脸,含着一泡眼泪唯唯诺诺道:“今晨,奴婢将我家主子送给贤妃娘娘的南洋金珠洒了,惹贤妃娘娘不高兴了。”
德妃又是一声叹:“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个犯了错的婢子而已,妹妹瞧她不顺眼,怎么罚都不为过的。可嫔妾想着妹妹初来乍到就这般责罚下人,怕是于她名声不利,会被那些个多嘴的宫人嚼舌头。”
“真打啦?”太后娘娘逗鸟的手一停,扭回头诧异问:“宛宛让人打的?”
德妃作出一副“我不是故意告状,但您要问我不得不说”的复杂表情来,徐徐说:“几个姐妹都在旁边看着呢,嫔妾怎敢夸大其词?”
她小心觑了觑太后的神色,又垂着眼睑为难说:“今早不欢而散,我便带着几位妹妹各回各宫了。听闻贤妃妹妹给另几个都送了回礼,连冯侯赵美人都没忘,却独独没给嫔妾回礼……唉,怕是因清晨之事对我生了怨。”
太后“唔”了一声:“继续说。”
“嫔妾本是好心,却落了埋怨,可姐妹们都是一家人,口舌之争反倒伤了情分。嫔妾也无甚委屈的,只是回了宫左思右想,总觉得妹妹此举不妥。妹妹是陛下的身边人,行事无度怕是会落人口舌,嫔妾这才想让母后您帮着提点几句。”
说话间,德妃学着太后的样子从一旁的小碟中捻起几枚龙井瓜子去喂鸟,她面前站着的鹦鹉正是太后娘娘的那两只心头好。
绿凤头歪着脑袋瞧了她半晌,忽然啪啪拍着翅膀把德妃的手打到了一边去,张嘴直叫:“坏东西!坏东西!”
德妃:“……”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又乱叫!”一旁的侍鸟太监苦了脸,忙说:“这不是坏东西,这是德妃娘娘,该说‘娘娘吉祥’。”
平时总是为西湖龙井炒瓜子折腰的鹦鹉今天却一点都不买账,嘴皮子溜得飞起,一连叫了十几声“坏东西坏东西坏东西”。旁边的红凤头是他媳妇,自然也跟着叫。听得小太监都要给这俩小祖宗跪下了。
这两只鸟儿原本十天半个月也不喊一句“坏东西”,偶然蹦那么一声半声的。可先前被晏回送出宫在唐宛宛的小院里住了十来天。唐宛宛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常坐在院子里逗它们玩。
怎么玩呢?鸟儿叫一声“坏东西”,唐宛宛跟着还一句嘴,也骂“坏东西”。一人两鸟能这样对骂半个时辰,俱是乐此不疲,直到一方口干舌燥才停。
所以这两只鹦鹉将这词儿越喊越顺溜。有了它俩带头,满满一园子鹦鹉——除了那几只至今没学会说话的傻鸟——全跟着喊“坏东西”,一时间此起彼伏,场面十分好看。
唯独德妃脸色难看得要命。
小太监不停说:“这是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贤良淑德!娘娘吉祥!”
太后跟看戏似的笑得前仰后合,拿帕子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小李子,你跟一群鸟讲什么道理?”
小太监没办法了,只能叫身后几个太监将鸟儿一一送入笼中。这些个小祖宗不能打不能骂不能饿,只能关进小黑屋去面壁思过了。
太后娘娘收回视线,被荷赜姑姑扶着坐在石凳上,指了指一旁的位子让德妃也坐下,这才慢悠悠说:“本宫年纪大了,你们年轻姑娘的事儿我也不好掺合。”
“宛宛呀孩子脾气,年轻人性子容易急,她刚进宫呀心性还不稳,你就别去招她。子羡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那、那同在陛下身边伺候,总不能不打交道啊!”德妃说话都磕巴了。
老太后慈眉善目道:“宛宛平时要念书,只有休沐日才能来我这儿请安,你们几人却是逢一五请安。再说你俩人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平时也碰不着。就算偶尔御花园里见着了,你怕生了龃龉,另换条道儿走不就是了?”
德妃听得都傻了——这哪里是劝架?这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难道不是应该给那挨了打的丫鬟赏两样首饰安抚安抚,再跟她说“你放心,母后会为你做主的”,最后把那贱蹄子拎过来训两句话吗?就算不训她,也该旁敲侧击地批评两句,好歹给那小贱人添点堵。刚入宫就在太后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还怕收拾不了她吗?
太后年轻时不是最厌恶妃嫔设私刑惩治下人吗?难不成这逗鸟儿逗久了,连性儿都改了吗?
德妃气得差点揉碎了帕子,心里头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快要把自己给噎死了。方才面上的委屈模样还是作出来的,可此时这委屈成了真的。
默了半晌,她艰难挤出一个笑:“听母后的意思,妹妹是还要念书的?母后您也知道,先前陛下从翰林院招了个侍讲学士入宫,教我们姐妹几个读史书识大义。”
“那学士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嫔妾们受益匪浅。”德妃瞧了瞧她的神色,征询道:“不如叫妹妹也来与我们一起上课?”
德妃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太后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冷沉沉的回答:“不必。”
“陛下?”德妃骇了一跳,忙起身回头行礼,见陛下神情冷冰冰的,当下心里就是一咯噔。
再瞧见唐宛宛也站在陛下身侧,德妃心中更慌了:也不知两人来了多久……此时对峙她是不怕的,毕竟几个姐妹都是聪明人,该怎么说她们都清楚。可无论她能不能将这茬安在唐宛宛身上,都会惹来陛下的厌嫌,怎么算都是她输了。
心中这么一盘算,德妃只好硬生生接上先前的话头,定了定心神,浅笑着问:“那学士教我们六人尚有余力,正好妹妹也入了宫,不如我们姐妹几个一齐去听那学士授课,也好同妹妹亲近亲近。陛下您觉得如何?”
“不如何。”晏回一副经过深思熟虑的模样,淡声答:“你们几人入宫之后学业早已荒废多年,如今学的都是些粗浅知识;而宛宛读书八年没停过,比你们学的好一些。进度不同,那学士怎可一同授课?再者说宛宛在何家学馆的课业还没念完,贸然换夫子反倒不美。”
德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寸长的甲套深深嵌入了掌心,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陛下的意思是妹妹还要在宫外念书?”
“有何不可?”晏回眉梢微挑。
德妃勉强撑起一个笑:“嫔妾觉得此举不妥,便是咱们大盛朝史上也从没有一个入了宫还要在外头学馆念书的皇妃啊。”
闻言唐宛宛也忙说:“对啊对啊,怎么入了宫还要上学的?”
半月前她已休了学,唐家人都觉得宛宛入宫之后就不可能再在学馆念书了,唐宛宛还依依不舍地跟同窗告了别,顺便发了好几袋喜糖。
这半个月没有繁重的课业和夫子的唠叨,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怎么还会想再入魔窟?再说喜糖都发了一轮,跟何家姑娘抱头痛哭了一轮,如今再回学馆上课不得被她们笑话死?
晏回笑笑:“既没有先例,那你就做这头一个。将来史书上载——‘晏氏宛夫人读书二十载,一生不忘治学,堪为后妃表率’,将来后代子孙把你读书的事迹画在宫训图上,留待后人瞻仰,这多好啊!”
唐宛宛满脸悲愤地看着他。
德妃连笑都挤不出来了,小两口在她眼前打情骂俏,伤害成倍暴涨,红着眼睛说:“嫔妾先行告退。”
那个丫鬟也赶紧起身跟上,走的时候还不忘以双手护着脸,生怕陛下瞧见了会再多问两句,到时就解释不清了。
这是唐宛宛入宫之后的头一回家宴,前几回留膳时太上皇都没出现,这回人来了。太上皇约莫知天命的年纪,精神矍铄,鬓角却有点点斑白,瞧着比陛下严肃多了。唐宛宛不敢细看,行过礼便低了头。
太上皇却把她和晏回仔细瞧过,提唇笑了笑,只蹦出两个高深莫测的字:“甚好。”大抵是平时不苟言笑,这笑也是硬邦邦的。
用完午膳他还送了唐宛宛一盆文昌竹当见面礼,竹叶青翠欲滴,小小一盆精致得很。这文昌竹乃是民间学子常用的,风水学上讲文昌竹可聚才气催文昌,算是一样小小的风水法宝。
吃过饭后,晏回又勤勤恳恳地去御书房批奏章了,唐宛宛留下陪太后遛弯消食,跟荷赜姑姑一边一个扶着太后。她心里有事,便有点不专心,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子路绊了个趔趄。
好在太后心宽体胖,不光没被她带倒,还把她扶稳了,嗔了一句:“宛宛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留神。”
唐宛宛迟疑一下,声音有点闷:“太后娘娘,我没打人。”
太后拍拍她的手,笑得直眯眼:“宛宛是好孩子,别理这些个糟心事。你吃好睡好心情好,跟皇儿感情好好的,这就皆大欢喜了。”
第29章 回门
荷赜姑姑在太后身边跟了二十年; 能将太后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揣摩得透透的:这吃好睡好心情好感情好,还怕孙子来不了么?
如今已经九月初; 满园的菊花争奇斗艳。太后慢悠悠地在园子里踱步; 一边给唐宛宛介绍名贵的菊花品种。只是她不爱淘弄花花草草,记性也不怎么好; 总是张冠李戴; 要么把瑶台玉凤说成是玉翎管,要么把黄香梨说成是点绛唇。
荷赜和身后跟着的几个识花的丫鬟抿着嘴笑; 也不敢拆太后的台。唐宛宛又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品种都不认得; 不管太后怎么说; 她一概夸“好”。婆媳俩相处得十分融洽。
太后忽的想起了什么; 问她:“你昨日入宫,后日是不是回门的日子?”
家里有两个胞姐,唐宛宛对这回门礼再清楚不过了。可先前她娘也明明白白告诉她; 宫妃是不能带着陛下回家的,若是陛下仁慈; 兴许会赏下个让她独自归宁的恩典,唐宛宛还期待了好几天。
此时听太后这么问,唐宛宛眼睛一亮:“后天我能回家?”
太后笑笑:“不能设卤簿仪仗; 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省得御史参折子。微服出宫却没什么。”贤妃虽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该有的规矩却不能废。
这么说着,陈年旧事慢慢浮上了心头; 太后心口发暖:当年太上皇怜惜她初为人妇,也在回门那日微服出宫带着她去了外祖家,打那以后她就认定了这人,原先的假意也慢慢转成了真心。
德妃刚入宫那时候也走了这一趟,只是德妃与皇儿回宫的时候都是冷着脸的。太后瞧了瞧身边笑得跟花儿一样的唐宛宛,这些糟心的琐事都略过不提。
*
次日,晏回批完奏章已是戌时,来了长乐宫却见唐宛宛已经沐浴完了,脑袋上蒙着一块干布巾,发梢还湿淋淋地滴着水,唯独衣裳穿得严严实实。
晏回瞧得好笑,心知这猫儿是防着他呢,专门卡着点在他回来之前沐浴。不由心下腹诽:莫怪学习那么差,机灵劲儿都用在这上头了,也不想想他若真想行周公之礼,她就是把自己裹成粽子都没用。
“陛下回来啦?”唐宛宛起身笑眯眯迎上前来。晏回正为这个上前迎接的举动心里发暖呢,只觉一天的疲惫都散了个干净,也跟着翘了翘嘴角。
却见唐宛宛绕过她,跟外边的小丫鬟催促道:“传膳吧,我都饿死了。”
晏回脸上笑一僵,敢情“陛下回来了”还比不上“能开饭了”的份量重。
他长叹一口气,心知驯妻之路任重而道远。
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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