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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专卖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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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一身绛红色长衫,外罩黑色长袍,穿得衣冠楚楚的,手中还拿了一把折扇故作风流,英挺地站在宫门外,含笑看着她。他的影子被拖得老长老长,纤细更显挺拔,似乎已经等了不少时间。
  李璟之。
  那一刹那,红溪觉得这个李璟之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李璟之,有些错愕。
  红溪确定了他是在看自己,才皱皱眉,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璟之嘻嘻一笑:“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红溪皱皱眉,刚才果然是错觉啊错觉……
  “听到秦国国君和陈策远要成亲,你很激动,为什么?”
  红溪绕过他就走:“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李璟之赶紧跟上来,开始施展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听说你匆匆赶来,我也立马跟上了你的脚步,那么多天旅途奔波,让我灰头土脸也就算了,你还说出这种话来!枉费我同你十多天同吃同寝,情同手足!”
  红溪有些震惊:“同吃同寝,情同手足?”
  李璟之笑眯眯地点点头:“没错啊,药铺是我家,情谊靠大家嘛。”
  “药铺是你家?”
  他嘿嘿一笑:“我不是已经付了住宿费和伙食费了嘛。”
  红溪懒得理他,径直往前大步走去。
  “小红,你刚才在秦国的皇宫,到底干什么去了?”李璟之嚷嚷地叫着,“你不是说已经完成了秦恒的生意,难道是后悔药过期了,秦恒找你算账?”
  红溪:“……不是!”

  秦恒&陈策远的婚礼

  十二月初七,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降落在秦国。
  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秦国云都的街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小贩穿着蓑衣斗笠走过。
  一家茶馆里,红溪裹上了狐裘,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雪。屋顶上、树枝上、行人肩头……大雪纷纷扬扬地还在下着。
  而同在茶馆里,有几个闲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咱们云都,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是啊!我看是我们国君……哎,今日偏偏是成亲的日子,偏偏这白茫茫的一片,真是一场笑话了!”
  “你说我们国君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她当初自己一手灭了陈家满门的,如今陈公子眨眼就要夺走江山,她偏偏就选择嫁过去了……四年前要是嫁过去,不就没事儿了么!”
  “你懂什么?我看呀,是我们国君……真的撑不下去了。”
  “怎么,你说说?”
  “这你都猜不出来!秦国上下,不都是在传着谣言么,原来的贺丞相,像极了陈公子;咱们国君就是因为他像,才把他留在身边,还给他留了个丞相的位置。她原先以为陈公子死了,便找了个替身留在自己身边,如今陈公子回来了,贺丞相又死了,她便只好投入陈公子的怀抱!”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不留情面,咱们国君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这几年把政事处理得还是井井有条,至少我们云都,一直都是太平的。她为了秦国,还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落下了……”
  “呸!这话你说的!前些日子,不是还在征皇夫吗?可是秦国上下,有谁敢去做那皇夫?原来的陈公子,与她是青梅竹马……可是她呢,一句话给把人满门抄斩了……这样蛇蝎的女子,睡在枕边,谁能睡个安稳觉?”
  有一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嘿嘿,原先的贺丞相……”
  “放屁!”另一个人打断,“所以现在贺丞相死了!”
  此言一出,满室静谧下来。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看哪,咱们国君就是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哥哥……好像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她克死了!”
  “喝!还真是如此……这么说,陈公子可不就……”
  “嘘!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迎亲的队伍来了!”
  果然,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远处过来的小红点。欢快的唢呐声敲锣声也从远方传来,冲破白茫茫寂静的雪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红溪。
  她的脸色很难看。
  她没有想到,陈策远真的来迎亲了。她没有想到,看到了贺仪的记忆的秦恒,竟然还是选择嫁给了陈策远。
  当初秦恒吃下那颗后悔药的时候,红溪就已经明白,秦恒真正爱的人,早已经从陈策远,变成了贺仪。可是,秦恒最终还是嫁给了陈策远。就像是在迷宫里转了一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远点。就连她,都有些看不明白秦恒的心思。
  难道人世间所谓的爱情、真情,当真抵不过江山与权力吗?
  这桩婚事,是天底下最离奇的一桩婚事。虽然离奇,但秦恒毕竟是一国之君,这样的大事,还邀请了虞国和燕国的国君做个见证。晋国与秦国有着深仇大恨,自然被秦恒排除在外。
  李璟之就是去招待虞国的国君去了。
  陈策远从宏岭迎亲而来,翻山越岭,让大半个秦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从驿馆接过秦恒,然后迎亲的队伍直接进皇宫,在两国国君的见证下,完成婚礼。同时,也完成江山的交界。
  从此,陈策远会成为秦国的国君。而秦恒,将从一国之君的位置,沦落到一国之后。
  红溪远远的看着那新郎红妆的陈策远从茶馆走过,他在马上神情难辨。他的迎亲队伍,是真的迎亲队伍,不是由军队乔装的迎亲队伍。
  陈策远,的确是非常有胆量的一个人物。
  红溪的眼睛骤然变得冰冷,从茶馆走出,混进了迎亲的队伍。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任何骚动。
  秦恒被喜娘从驿馆之中服了出来。那是真的秦恒。白茫茫的雪地里,秦恒的那一身大红嫁衣,分外鲜红。
  秦国素来都有哭嫁的习俗。可是秦恒出来,很安静。太过安静的新娘子,反而让喜娘有些不知所措。陈策远跳下马来,从喜娘手里接过秦恒,她身上冰凉的温度让他一惊:“你的嫁衣怎么这样单薄?”
  秦恒笑了笑:“这是我十五岁那年父皇给我准备的嫁衣。他当时大概没有想过,我会在下雪的日子成亲吧。”
  陈策远僵住,他不过众人的眼光,将秦恒一把搂住,抱上了马:“抱紧我,我身上暖和。”
  红盖头底下的秦恒无声地笑了笑,环住了陈策远的腰。
  在所有人眼里,这是一桩于情不和,于理不容的婚姻。可是抛去成亲之人两人的身份不说,就是这婚礼本身,都有些不伦不类。该有的礼节,似乎都没有顾全。
  可是,这两人,已经是秦国最有权势的两人,谁都不敢有任何非议。
  皇宫之中,已经是宾客满座。
  陈策远的手下和秦恒的手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先是朋友,后来是敌人,如今又成了朋友。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拜天地的时候,虞国的国君和燕国的国君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
  魏斯是前礼部尚书,今日也穿了庄重的红袍子,在一旁做了司仪:“一拜天地——”
  “二拜两位国君——”
  “夫妻对拜——”
  这个时候,红溪终于忍不住就要出手,却被人拉住。她恼怒地回头,却迎上一张笑脸。“小红,你也在这里啊,我们之间果然是缘分啊缘分!”
  “又是你。”她的眼睛眯了一眯,冷若冰霜。
  “小红,怎么才两日不见,又开始见外了?”李璟之今日穿着也有些正式,他难免也不禁瞧了一眼红溪,努努嘴望向新娘子,“你怎么还是这身打扮?虽然你这身红衣在婚礼上也实在是应景,但是你不觉得……今日穿这么大红,很有混淆新娘子的嫌疑吗?”他笑得很不怀好意。
  红溪愣了愣。
  李璟之桃花眼一眯,随即做恍然大悟状:“啊呀,难不成,小溪你是看上了陈大将军?那可不行,人家今日成亲,你可不能去抢亲!抢亲去做第三者,要长针眼的!不过……嘿嘿,如果你闺中寂寞,终于想要把自己泼出去,不如考虑考虑我?”说着,又往红溪身上贴近了一分。
  红溪浑身上下的戾气越来越重,死死地盯着李璟之。
  “礼成——”魏斯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殿。所有人欢呼一堂,喜气洋洋的一片。
  “你看,婚礼都成了,你抢婚肯定是抢不成了啊……”李璟之还在红溪耳边轻笑,“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我好歹也是个将军,家底殷实,家财万贯,家有儿女……额,不对,咳咳,是家中还没有恶毒的婆婆……”
  他忽然摸了摸下巴,自我陶醉地顿悟:“原来我竟然是个黄金贵公子!”
  红溪深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怒气,冷冰冰地往虞国国君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不用去伺候你家国君了吗?”
  “伺候好了啊,”李璟之无辜地眨眨眼,“他现在就只要坐在上面,难道我要去替代他?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红溪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李璟之在她身后,笑得如沐春风。
  而洞房,是原先秦恒的寝殿。
  熟悉的屋子,却因为大红喜字,大红喜烛的装饰而变得有些陌生。
  陈策远挑开了秦恒的红盖头。
  红烛下,她面若桃花。他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段岁月。他那时候如此笃定,小晚会是他的妻。如今,这个做了多少年的梦,竟然终于……实现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就多看了她两眼。
  “策远哥哥……”秦恒抬眼,对着他笑了笑。
  今夜的陈策远和当年的那个少年,竟然没什么多大的区别,除了一点,那边是他更加成熟稳重了。岁月……在男人的身上,总是流的要缓慢一些。不想她秦恒,就算容貌比当年的小女孩更加倾城动人,心……也早已千疮百孔,死寂了。
  陈策远这才有些尴尬地别开脸去,咳了咳,走到桌前,道:“今日的礼仪有些仓促,委屈了你,但是这合卺酒,我却不想再委屈你。”
  “不委屈。这样的一个婚礼,我一点都不委屈。”秦恒笑着走了过来,“今日,我总算是卸下了秦国的重担。策远哥哥,从今以后,你要辛苦了。”
  陈策远苦笑:“你我之间,只剩下这些客套话了吗?”
  秦恒俯身,亲自倒下了两杯酒,黄金酒杯分外精致。她将一杯酒,递给了陈策远。
  陈策远接过,笑着望了一眼秦恒,率先饮下了一半。秦恒朱唇轻启,也饮下了一半。
  酒杯交换,两人双手交错将酒杯递到了唇边,各自饮下。
  陈策远接过两个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才微笑着回头望向秦恒:“小晚,我们真的成亲了么?”
  “百年好合……是啊,我们终于成亲了。我们——成亲了!”秦恒的最后一个字刚落,她的眼神骤然凝聚成冰。她的衣袖里,一把锋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朝他刺了过来!

  如此洞房花烛夜

  她的衣袖里,一把锋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朝陈策远刺了过来!
  陈策远的反应极快。顷刻之间,他已经退去了两大步,转眼躲过了秦恒的一击,宽大的喜服的衣袖“哗”地被匕首割下一大片。
  陈策远回头望了一眼秦恒,可是眨眼之间,秦恒的第二击已经来袭!
  陈策远抄起手边的一把椅子,就当了过去,秦恒的匕首重重地扎进了木头!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秦恒从小是陈策远教大的,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
  所以,她任由匕首插在了椅子上,放弃了刺杀。
  陈策远一向从容,就连此刻,也是谈笑风生的。他看着自己赤着的一节胳膊,和那地上的一节残破的红布,淡笑道:“小晚,你这是要与我……断袖?”
  秦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陈策远,果然我的举动都瞒不过你!”
  陈策远的眸子一暗,苦笑起来:“小晚,我已经被你的伪装吓怕了。”红烛燃烧,可是洞房内的两个人的心却比冰还要冷。
  他长长一叹,似乎要将浮生都叹尽了:“你对我越好,看上去越无害,心里其实对我越憎恨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的你,简直一点都没变。”
  秦恒有些颓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陈策远在讲什么,靠着壁橱,只是机械地呆滞地强调:“我已经不是秦晚,我是秦国的国君秦恒。我是秦恒。”
  陈策远笑了笑,望着秦恒,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悲悯:“秦恒……是啊,你已经是秦恒。只有我,还妄想着你也许还是当初的秦晚……
  他话锋一转,瞬间带上了几分凌厉:“可是秦恒,你知道为什么你为秦国的江山尽心尽责,可谓鞠躬尽瘁,人心却还不向着你吗?”
  秦恒的眼神骤然如冰,似乎就要冲上去同他拼命,踉跄了两步,却是狼狈不堪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也不做困斗之兽,只是声音尖利地朝陈策远嘶吼着:“只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无论怎样,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你错了。”陈策远微微叹息,扶着床板轻轻摇摇头,“虽然你是个女人,可是你的经韬纬略,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虽然你是个女人,但是你的的确确是先皇的唯一血脉,从来没有名不正言不顺之说。”
  秦恒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那你说是为何?”
  “那是因为……”陈策远低低地苦笑了起来,“你不爱秦国的江山。”
  秦恒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逼视着陈策远,傲然道:“我那般拼死拼活地去守护,怎么会不爱秦国的江山?!”
  “你守护秦国的江山没错,可那不过是因为那是你父皇和你哥哥的江山,你要守护的是你父皇一手打下来的天下!他们死了,你把这一切当做你的责任,你不允许他们的战功业绩毁在自己手里!”陈策远的声音有些她曾经熟悉的理性,以及如今早已不熟悉的疏离:“可是你不爱你的责任。”
  “你不爱它,所以它成了你的负担。这几年,秦国在你的手里的确是富庶了,可是百姓到底过得好不好,你从来不曾察觉……你太在乎自己是个女子这件事,怕被别人笑话不如男,就一心想要走捷径,迅速让秦国富强。你太在乎政绩,却忽略了百姓的生计,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落草为寇去,却如何让他们的心还向着你?你这样把秦国的责任当做负担,自然是不爱它。你不爱它,又如此指望秦国的百姓和将领,来爱你呢?”
  “胡说八道!”秦恒浑身剧烈的颤动起来,手指因为怒极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着捏紧了拳头,想要去握紧什么,可是桌上除了那对红红燃烧的大红喜烛,就什么都没有,她低哑地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满是绝望,却只能重复那几个没有意义的字符,“你胡说八道!胡扯!简直就是胡扯!”
  陈策远低笑:“我是不是胡扯,你心里最清楚。”
  秦恒红了眼发了狂,想陈策远扑了过去,扼住了陈策远的咽喉,咬着牙逼视着他:“都是你,陈策远,都是你!就是你的存在,掩盖了秦国所有人的光芒!我听到他们议论你,缅怀你,说我当年杀了陈家做错了,说我独断专行,我说冷血无情,我就恨,我就恨死你!”
  陈策远毫不挣扎,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才从牙缝里送出几个字来:“我知道……你一直……咳咳,不甘心。”
  手上的劲道骤然一松,秦恒颓然地跌坐了下来,仿佛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她蜷缩起来,把自己蜷缩得很小很小,却是低低地哭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把秦国当做了负担。所以,看到你来了,看到你要覆灭秦国,我不是难过,我是开心……”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大笑了起来,眼泪哗哗直流,“今天,终于把江山交给了你,我很高兴……高兴地不得了……” “小晚……”陈策远痛心地想要去触碰她,却只能停在她的前方一寸之处,停滞在那里,仿佛横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永远不可跨越的鸿沟。
  秦恒大笑着大哭了起来,声音拔高,如同控诉的恶毒的怨妇,字字句句犹如杜鹃啼血:“我不想做皇帝,我根本不想做国君!做国君有什么好……极泰殿的那九级台阶那么高,大殿那么空旷,站在上面,冷冷清清,那么冷,还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大臣的刁难!每天都要笑,每天都要演戏,要高深莫测,要让人看不透心思!面对那些讨厌的官员,只能逼着自己忍下来,不能意气用事!铁盐、赋税、洪涝、粮食、战争……有那么多的国事要商讨,就像个无底洞,永远没有尽头!那么多的奏折,每天堆得跟山一样高!每天起早摸黑还要遭人非议,还要被迫着听那些流言蜚语!那么大的皇宫,却只有我一个人,半夜在御书房批着奏折睡着了,醒过来也只有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连蜡烛都燃尽了……我才不想要那无上的荣耀和权力,我只想当个平凡的女人都不行吗?!”
  “小晚……”陈策远心疼地再次想要打断她,可是秦恒的话如同开了水闸的堤坝,河水汹涌地冲了下来,气势磅礴,怎么挡都挡不住……
  “我也想要父亲和哥哥的宠爱,我也想要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相夫教子,一世安稳!可是做了国君,看上去可以任意妄为,实际上却连选择男人的权利都没有!我嫉妒,我嫉妒那些大家闺秀,凭什么她们可以享受所有人的宠爱,却不需要承担那些昂贵的责任!为什么秦国的女人这么多,却偏偏要我来扛起这个天?!一想到这里,我恨不得将天下的女人都杀光了!”
  “可是……可是就算杀光了,又怎么样?我还是要成亲,还是要批奏折!不断地有人来告诉我,要有个皇嗣,留下秦国的血脉……一个两个,就连贺仪也是这样!到底是我重要,还是秦国的血脉重要?!呵呵……当然是秦国的血脉重要,如果我不是秦国的血脉,我……早就连尸首都化为白骨了吧!秦国的血脉……呸!有时候真想一了百了,秦国的江山爱给谁就给谁,横竖我秦恒不要了!谁稀罕就给谁好了!”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佝偻着背双手掩面哽咽着:“可是……可是偏偏,那是父皇和哥哥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陈策远浑身一震,心一阵刺痛,想要去拥住秦恒,刚踏出一步,就感觉头有些眩晕,又退了回来,一手扶着床板,一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心渐渐冷却了下来,震惊:“你……下了毒?怎么可能?!”
  秦恒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陈策远,眼底有着恶毒的快意,她的嘴角浮现出笑意:“父皇和哥哥只留给我一个江山,我秦恒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她抬高了头颅,就如同当初那个骄傲的公主:“陈策远,你知道那交杯酒没毒,那杯子也没毒,所以才敢喝下去的吧?如今,你可知道我把毒下在哪了吗?!”
  陈策远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错综复杂的眼神终于闪过了了然:“你刚才又是在演戏吧?是在拖延时间?呵呵……我竟然再一次被你给骗过了……”
  秦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和冷酷。
  陈策远垂头猛地咳了几声,压下喉咙中的腥甜,再次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秦恒,目光定在了一点,苦笑着突出两个字:“你的唇上。”
  他重复了一遍:“你把毒……下在了你的唇上。”
  秦恒愣了愣,随即大笑了起来:“陈策远,你真的不愧是陈策远……什么……都瞒不过你,哈哈哈哈……”
  她疯狂地大笑着,整个面容因为笑容有些扭曲,她的嘴唇鲜艳如火乃至发黑,透着妖冶的光芒。整个大殿,都因为她的笑声而透着诡异,笼罩着一种阴森。
  毒药的发作,让陈策远的脸色微微发紫,他在一旁调整内息,细汗密密地被逼出来,一边艰难地问:“你既然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将江山交给我,却为何……又要费劲如此心机来杀我?”
  秦恒的笑声蓦地止住,冷冷地看着陈策远,声音忽然低柔了起来:“本来我也想解脱的……既然守不住江山,垂死挣扎,还不如拱手相让……我把江山交给你,就可以他远走天涯了……我答应他,等我凯旋归来,我就和他成亲的……”
  “可是,是你逼我的……是你一箭害死了贺仪!!!”她再次撕心裂肺地大吼了起来,整个屋子,是她沉沉的质问声!
  陈策远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脸色刹那变得煞白煞白。如同闪电忽至,夜空会有刹那的透亮,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果然……还是贺仪。
  他以为,她能嫁给他,就算是恨他,总归还是对他有点感情的。可是四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沧海尚且变成了桑田……更何况是一段年少的感情……
  “呵呵……当初……的确是我的箭射死了他……”陈策远的眼睛已经恍惚起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话连贯起来,“可你却也想让我死……如果当初那一箭你射中的……是我的心脏而非肩膀……你心中可会有半分……心疼?”
  “陈策远,我只恨当时出手,还是偏了三分……”秦恒再也没有力气争辩了……只是不断收缩着肩膀,无声地哭泣着。
  陈策远的瞳孔骤然收缩,却是艰难地低笑了起来。
  偏了三分……所以只射中了他的肩膀……所以他可以告诉自己……她还是手下留情了……是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要出口的话有些残忍,试探道:“小晚,当时的贺仪……是被我误杀……”
  “你当然是误杀!你本来要杀的,就是我……我与你有着深仇大恨,将你害的那么惨,你见到我就恨不得举起了弓箭……是你先要杀我的!贺仪只不过来救我……他只不过是想要保护我!”她的眼睛变得通红,有种疯狂在眼底蔓延,“陈策远,是你先要杀我的!!!今日,我就要为贺仪报仇!”
  陈策远终于没有力气站稳,跌跪在床榻边,抑制不住地吐出了一大口浓黑的鲜血,尽数喷在了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两只鸳鸯最终被一片黑色吞没,丑陋至极。
  “秦恒……你竟然真的如此残忍……宁可秦国的江山葬送……也要我死……”陈策远的力气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却还是想要说出来,“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小晚……我当时的箭对准的,是你的身后……”

  恩怨情仇烟消云散

  陈策远气息已经微不可察,却还是艰难地动着唇。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说出来,他当时的想法,也许再也不会被她知晓,他不是圣人,也是不甘心自己被人误解的,更何况误解他的那个人是他一生的挚爱呢?
  “我当时的箭对准的,是你的身后……”
  又重复了一遍,他如释重负地合上了眼。
  秦恒浑身一震,瞳孔放大,扑过去发狂地摇晃着陈策远:“陈策远,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陈策远……陈策远!”
  陈策远疲惫地地睁开了眼,气若游丝:“小晚,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秦恒嘶哑地大哭了起来,她再次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只知道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许睡!陈策远,不许睡!睡了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陈策……”
  陈策远闭着眼低低地笑:“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吧……”
  仿佛又是想起了什么,嘴边喃喃道:“小晚,我不会杀你……为何,你就是不信我呢……”说着嘴角又流出了一抹黑色的毒血……
  “陈策远!不许睡!陈策远!陈策远……陈策远……”秦恒再也没有力气,抚着他已经冰凉僵硬地脸,低着头亲吻着他,眼泪低到他的脸颊上,又被她轻轻吻去,仿佛那样就可以赎罪,可以征求他的原谅——她已经忘记了,她的唇上还沾着致命的毒药。
  “陈策远,还没有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啊!!!”
  那一日,战场之上,她的军队被陈家军围在谷底……她的身后,是仅剩的秦国军队……她抬眼,看到了陈策远拉满了弓弦,而箭头正对着她!
  擒贼先擒王……当年,陈策远教她的……如今,正要用那一招对付她。
  她也缓缓地……拉开了手上的弓箭……正对着陈策远!
  两边的军队僵持着,两人的弓箭也僵持着。
  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那时候,远方忽然有震天的厮杀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心下一惊,箭……已经从手里脱离了出去……
  原来是她,先放开了箭……
  原来先放开箭射出箭的人是她秦恒!
  然后,贺仪就冲了上来,挡在了她的身前……陈策远的箭,刺中了贺仪的胸膛!
  所有的厮杀声,好像在那一刻静止。
  她没有想过,为何明明在京城的贺仪,会突然跑到战场上来,会突然死在他的面前。
  原来,那引得她分神的那震天的厮杀声,是贺仪带着三千骑兵,突破了重围……
  阴错阳差……
  秦恒、陈策远、贺仪……到底是谁错了……
  她发现最后,好像谁都没有错,错的最离谱的,还是她秦恒自己……
  贺仪因她而死,如今的陈策远……也被她害死……
  天地之间,到头来,竟然只剩下一个自己……
  她勉强地爬了起来,却又重重地跌倒,狠狠地撞上了床,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从床底下传来。她想起来了,刚才陈策远还把交杯酒放在了床底下,一正一反,寓意百年好合……
  她呵呵笑了笑,再次狼狈地爬了起来,如同荒原上一只受了伤的狐狸,机关算尽害人害己,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撞倒了椅子,差点还撞到了蜡烛台,却浑然不觉那疼痛。她猛地拉开寝殿的房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如刀割一样刺在脸上,她浑身一颤,灵台忽然清明起来。
  她想起清晨大清早她就穿上了这身大红的嫁衣,在镜前整整梳妆了两个时辰,镜中的女子都变得不像是自己;她还想起早上新郎官陈策远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少女时代的她曾经希冀期望过的那样;她还想起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抱着她从街头走过,他身上的温度透过几层布料传到她的心底,她听到他在耳边对她笑着说:“抱紧我,我身上暖和。”
  这些,都是今天发生过的时候,却为何,仿佛已经那样久远?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疯狂时幻化出来的一场梦境,只是为了实现她心中怨念已久的愤恨?
  可是,这彻骨的寒意,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发生过的。
  没有一个梦境,会这样寒冷。除了现实。
  如今,就连陈策远都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躯体……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在大雪皑皑的日子里,天气总是阴沉沉的。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了。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她穿着一身凤冠霞帔,头上还歪歪扭扭地凤冠,拖着沉沉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着。每一步,都好像是千斤重。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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