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嬿婉及良时-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锦书入宫几年,也听人说过南苑梅花上佳,只是那里等闲人去不得,倒也不曾见,听那宫人这样讲,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今年若是开了,去看看也无妨,”懒洋洋的撑着额,她轻轻笑道:“尽暗香、疏影了平生,何其乐。”
  一句话将将说完,还不等两个宫人回话,却听外头有脚步声近了。
  锦书隐约有些诧异,正待吩咐宫人去看看,来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谁在那儿?”
  竟是宁海总管。
  锦书原本是歪在椅上的,听外头声音,心头蓦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一边以目示意宫人不要妄言,一边站起身,整了衣裙出去见驾。
  果然是圣上来了。
  奇怪。
  那会儿贤妃差人去问时,圣上还说是前朝事忙,这会儿却有心思出来闲逛了。
  锦书心中暗暗惊异,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借着向前的时机,略微抬眼,不易察觉的往宁海总管身后瞧了瞧,方才垂下眼睫,屈膝致礼。
  她入宫几年,虽也曾远远见过圣驾,但真的近在眼前,还是头一遭。
  事实上,圣上眉目挺竣,目光深邃,除去岁月赋予的沉稳与锐利,同承安,其实是很相似的。
  只是,他却也并不待见这个同自己十分相似的儿子。
  锦书察觉他目光淡淡,从自己面颊上扫过,心中不觉一凛。
  “听见有人在这儿说话,奴才还当是有宫人在这儿呢,”宁海总管打个圆场,笑着向圣上轻声道:“是二皇子妃。”
  “哦,二皇子妃。”圣上目光沉静,却没有立即叫她起身,只是将目光看过去,有点儿淡漠的打量她。
  锦书被他看的心头一沉,思绪也有点乱了,只是素来端静,面上不显。
  宁海总管同承安关系尚可,见圣上如此,少不得开口道:“先前二殿下夫妻往含元殿请安时,圣上还醉着,可巧今日见了。”
  这句话似乎是提醒了圣上,略微一笑,他道:“起来吧。”
  锦书被那阵难言的沉默搅得心头微乱,隐生些许不安。
  少说少错,在全不熟悉、且掌握他们夫妻命运的圣上面前,她更不敢贸然开口了。
  静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圣上始终不语,似乎无意理会一般。
  锦书心中似乎压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微吸口气,正要告退时,才听圣上说话了。
  “喝酒了?”他这样问。
  “是,”锦书心中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也落落大方:“略微饮了几杯。”
  “哦,”圣上点点头,边往凉亭内去,边道:“尽暗香、疏影了平生,何其乐——是吴潜的词?”
  “是,”锦书见他如此,免不得要跟过去:“履斋公观梅而得。”
  “高节耸,清名邈。繁李俗,粗桃恶。”圣上摇头笑道:“他可算不得好伺候。”
  锦书抿着唇一笑,算是附和,没再开口。
  然而圣上似乎谈兴正浓,抬眼去看她,道:“他有一词,沉郁慷慨,知道是哪句吗?”
  锦书垂着眼睛,面色恭敬,轻轻摇头:“不知。”
  “岁月无多人易老,乾坤虽大愁难着。”圣上自己说了出来,又定定的看着她,道:“听过吗?”
  锦书先前未曾开口,现下自然更不会张扬,只同此前一般,依旧是摇头。
  圣上目光晦暗难言,在她面上扫了一扫,道:“在家的时候,念过书吗?”
  锦书侍立一侧,低着头,答得谨慎:“略微看过一些,识字罢了。”
  “哦,”圣上靠在椅背上,姿态更随意几分:“朕听说,姚轩是你胞弟?”
  锦书轻轻点头:“是。”
  “朕说三句,你才肯说一句,”他似乎是觉得有趣,盯着她,忽的笑了:“怎么,朕会吃人吗?你竟这样怕。”
  锦书被他问的有些不自在,随即拜道:“儿臣惶恐。”
  “好了,随便说说话罢了,倒吓到你了,”圣上笑了一笑,摆摆手道:“退下吧,你这样战战兢兢,朕也于心不忍。”
  锦书一颗心稳稳落地,尽管被他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却也没有在意,再次屈膝之后,便退出凉亭,同两个宫人一道,回明光殿去了。
  圣上坐在椅上,目送那道婀娜身影远去,方才问一侧的宁海总管:“朕记得,姚氏同姚轩是同母姐弟?”
  宁海总管猜不透圣上心意,应答之间愈发小心:“是,二皇子妃与姚大人,以及幼弟姚昭,都是一母所出的同产姐弟。”
  “也对,”圣上侧首,看了看凉亭外那株落光了叶子的梧桐,道:“眉宇之间有些相似。”
  这句话就不怎么好回应了,宁海总管想了想,还是恭敬的赔了笑,没再吭声。
  圣上似乎也不在意,只对着不远处的连绵宫阙出神,静默许久,方才道:“今年秋天来得早,花木早早败落,可惜。”
  “今年秋天来的早,明年春天花也开得早,”宁海总管小心打量他神色,试探着笑道:“待到二月,姹紫嫣红一片,才是烂漫呢。”
  “这么多年,不知看过多少遍了,也是无趣,”圣上先是摇头,不知想到什么,随即又笑了:“倚春园的牡丹开的最好,曼妙姝丽,先前静仪还想要移植几株,不过……”
  宁海总管伸着耳朵,正等他开口,随时附和几句,谁知圣上只说了两个字,便摇头失笑,不再说了。
  内侍总管心中颇觉莫名,暗自猜度,却也无据可依,终于将那一节抛之脑后,不去管了。
  大概,也只有圣上自己才知道,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
  酒意醺然,玉面绯红,便是倚春园中那株艳压群芳的洛阳红,也不及她面容半分荼蘼。
  微微笑了笑,他望向她经过的长廊,目光幽深起来。


第93章 撒气
  楚王得胜而归; 前线形式一片大好,这本是好事的。
  可因为这日夜里; 因为宋氏的缘故而生出的纠葛,反倒叫大好宴饮不欢而散; 白白浪费了这等良机。
  锦书知道圣上不喜宋氏; 也能明了他的心绪; 但那只限于那般对待宋氏本人罢了。
  谁能选择自己的生母呢?
  承安被宋氏生出来; 即便是身负原罪; 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洗清了。
  作为父亲; 对儿子如此,未免就略显冷情了。
  而承安……
  她没有否认他一片孝心的意思; 但就形式而言,他委实不该在那时候提起此事的; 太不合时宜了。
  说到底,父子俩其实都没什么大错,只是中间有宋氏这个死疙瘩在,只怕彼此都很难释怀。
  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在心底叹口气; 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 往内殿去看承熙了。
  胖娃娃这会儿已经醒了; 刚刚才吃过奶; 正咬着手指; 想今天应该去哪儿玩儿; 一见母后过来,就笑着将小胳膊伸过去,想叫她抱抱自己。
  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
  锦书在心中感慨一句,也没迟疑,将他抱起之后,向左右道:“楚王呢,这会儿醒了吗?”
  “奴婢看看去,”红叶见锦书面色不好,也没敢含糊,亲自看了之后,才过去回禀:“楚王殿下老早就醒了,早膳都用完了。”
  “也是,”锦书哼一声,道:“遇上这种事,他要是还能一觉睡到天明,也是本事。”
  周遭宫人听得她语气不善,自然不会冒头,红叶与红芳对于昨夜之事隐约明了几分,更不敢开口了。
  “走吧,”锦书叹口气,将承熙的小衣服掖了掖,道:“咱们瞧瞧他去。”
  承熙昨夜玩儿的好,歇了一夜之后,又精神奕奕了,在母后怀里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小脑袋四下里转了转,才瞧见床里头的小老虎。
  “啊!”伸手去指了指,他转着眼睛去看母后,目光渴望,又有点着急。
  “你哥哥倒是疼你,”锦书哼道:“给你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说着,就吩咐人拿过来给他。
  承熙没听明白母后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将毛茸茸的小老虎拿到手,就很开心了,高高兴兴的将小老虎抱住,伏在母后怀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承安昨夜睡得晚,今日清晨醒的却也早,在床上出一会儿神,便被秀娘叫起来,吃了早膳。
  她还不知道昨夜之事,沉浸在他得胜的消息中,满心欢喜道:“你能有出息,你娘知道,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说完这句,又板着脸补充:“以后可别这样冒险了,你看你——”
  她心疼的在承安脸上一扫:“好在这疤痕不重,要是留在脸上了,看你以后怎么娶妻!”
  承安听她絮叨良久,不觉烦闷,反倒觉得温馨,喝着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也没反驳。
  一顿饭吃完,秀娘尚且在念叨,却听外头内侍来传禀。
  皇后到了。
  承安端茶的手一滞。
  莫名的,他心里有点难堪。
  再丢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在她面前,总归是想要硬气些的。
  好容易叫她觉得像个大人,总不能,一夜之间打回原形吧。
  毕竟身份有别,需得忌讳,承安搬过来之后,锦书来这儿的次数不多,承熙更是第一次过来。
  借了那只小老虎的光,他对承安这个哥哥十分亲昵,这会儿父皇不在,就忘了昨夜自己弃人而去的事情,伸着胖胳膊,想叫哥哥抱。
  锦书也没拦着,叫一众人起身后,便将承熙递给他了。
  “后悔吗?”对着他平静的面容看了看,锦书问他。
  “没什么好后悔的,”承安原是在逗弄承熙的,听她这样问,便抬眼看她,答得坦然:“纵然你觉得我蠢,但在我看来,也只是尽自己心意罢了,何必言悔?”
  锦书心中本是有许多话想要讲的,这会儿见了他态度,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道理他都明白,但身为人子,实在不能不问一句。
  静默的坐在一边儿,她不说话了,只是目光有些担忧。
  承安见她如此,反倒洒脱一笑,掂了掂怀里的承熙,道:“太子殿下比先前大了一圈儿,也重了。”
  承熙小的时候最喜欢躺在摇篮里被人晃,这会儿大了,不肯安分的待在里面,就开始喜欢叫人抱着自己晃了。
  承安这一掂,阴差阳错的讨了他的喜,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承安一停,就蹙起小小眉头,伸着小手要他继续。
  承安也疼这个幼弟,顺着他心意,抱着他开始轻轻摇。
  “吃得好喝的好,哪里有不重的道理。”锦书坐在上首,看他们兄弟俩处的好,也觉欣慰,不想再提之前扫兴的事儿,倒是想起另一处来了。
  “早先还同你说,若是来得及,便叫你送承婉出嫁,可巧赶上了——你今日若是无事,便同我一道,往梁昭仪那儿走一趟,见一见她们母女。”
  “好,”承安点头道:“先前应承过的,哪里有不去之理。”
  大公主的婚事便在四月,这会儿却已经是三月底,好在宫中早早准备妥当,只管安心待嫁便是。
  她是这一辈儿里头一个成家的,又是长女,自然备受瞩目。
  锦书担着嫡母名头,又同梁昭仪相处得来,少不得要帮上一帮,加之圣上此前因为政事忽视她们母女,为弥补几分,更是恩遇极盛。
  相对之下,二公主的婚事便逊色多了。
  她既过继到了贤妃名下,生母黄氏又被贬,黄家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帮扶,万事都得依赖贤妃操持。
  可贤妃自己儿子的婚事还吊在半空中,如何能有心思搭理她,只是按照宫中寻常礼节办了嫁妆,随意添了几样了事。
  对于天家公主而言,这虽简单的有些寒酸,但明面上还是没人能说出什么来的,毕竟——都是按规矩来的呢。
  二公主纵然不满,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家知。
  “奴婢先前过来时,见二公主往孙婕妤那儿去了,”贤妃的心腹宫人掀开帘幕,低声禀告道:“也不知是说了什么,竟哄得孙婕妤心软,陪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她也是面团儿心性,”贤妃摇头道:“若换了本宫,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竟还愿意送她厚礼,叫她添光。”
  “二公主也是无路可走了,”那宫人语气有些鄙薄:“求不到娘娘,便去求孙婕妤,亏得她有脸开口。”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见着就几个月了,不必理她,”贤妃一听她的事儿就烦,摆摆手,语气烦闷:“倒是承庭,先前那桩婚事没了,圣上也没说接下来怎么着……”
  楚王得胜归来,太子又是一日日长大,两件事情叠加一起,贤妃不是不心慌的,只是这会儿,她除了亲儿子的婚事,什么都顾不上。
  “圣上指不定已经定好了人选,只是还没同娘娘说呢,”那宫人有意奉承,专门捡好听的说:“先前为着前线战事,圣上不也忽略了大公主吗,可是一得空,就给定了封号,连寓意都是极好的。”
  说起这个,贤妃心头又是一堵。
  大公主出嫁,照例也该有册封。
  她是长女,饶是庶出,也该给几分体面,贤妃并不是不能体谅。
  只是圣上给的封号,却教她心中有些难堪。
  怀淑公主。
  贵德淑贤,这封号名头,刚好压了她这贤妃一头。
  圣上许是无意,但贤妃听着,总不是那么自在,前几日见了梁昭仪和大公主,都没忍住嘴,不轻不重的刺了她们几句。
  “等等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深吸一口气,贤妃将心中火气压下,勉强道:“承庭比二公主年长,倘若婚事落在她后头,指不定怎么被人议论。”
  “不行,”站起身走了两圈,贤妃决然道:“往含元殿,我亲自求圣上去。”
  那宫人嘴唇动了动,显然是想去劝的,但见贤妃目光坚定,不容违逆,也就自觉闭嘴,跟了上去。
  宁海总管跟随圣上多年,最是明了他心性,也最知道他这会儿心绪如何。
  昨夜,圣上因为楚王提起宋氏而大感气怒,这会儿可还没消呢。
  没办法,上位者的火气可不是随便打杀几个奴婢,骂几句狠话就能了结的,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冒头,帮着顺顺气才成。
  甘露殿里的皇后是圣上心尖子,小太子更是眼珠子,当然舍不得拿来撒气。
  至于楚王那儿,该说的也都说了,昨夜离去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宁海总管看着,都觉得有些凄凉。
  可巧,这会儿贤妃就撞上来了。
  “娘娘还是回去吧,”虽说隐隐约约的站在了皇后那头儿,但宁海总管也还记得贤妃当初几分好,劝道:“圣上这会儿不见人,有事也改日再说。”
  贤妃被儿子婚事折磨的茶饭不思,好容易鼓起勇气来了,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发的:“总管都没有去通传一声,怎么就急着赶本宫走?无论如何,总得试试才是。”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句话说的有些粗俗,但的确是宁海总管心里话。
  抽了抽嘴角,他没再拖延,进内殿传禀去了。
  圣上也没驳贤妃脸面,叫她进去了。
  看一眼贤妃蓦然涌现出几分光彩的脸,宁海总管在心里摇摇头。
  接下来的事情,可不会这样顺利了。
  锦书带着承安和承熙兄弟俩,一道往梁昭仪那儿走了一趟,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甘露殿去,人还没挨到椅子,就听见含元殿传来的消息了。
  圣上为赵王承庭赐婚,重新定了正妃。
  人选倒也不陌生,便是锦书,也见过几回。
  萧淑燕。


第94章 君心
  怎么会是她?
  别说是贤妃; 便是锦书,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 也给惊住了。
  萧淑燕纵使有万般好,也架不住出身摆着; 一个庶字; 平白就会叫人议论。
  虽说萧鉴的官位在那儿; 萧家家世也强盛; 但说出去; 总归是不好听的。
  更不必说,贤妃与赵王同萧家的关系已经足够紧密; 再将可以用来拉拢强盛妻族的正妃之位许给萧家,委实是有些浪费了。
  赵王妃是萧家的庶出姑娘; 那赵王将来的侧妃,门第只怕也高不了。
  ——都是名门勋贵出身的姑娘; 叫昔日的婷华郡主压一头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静仪长公主的嫡女,圣上的嫡亲外甥女,可萧淑燕算是哪根葱; 也配叫她们口称主母?
  锦书想到这一节; 禁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
  贤妃不是很喜欢那个侄女吗?
  这会儿倒是好; 叫侄女做了儿媳妇; 看她还喜不喜欢的起来。
  恐怕; 直接傻眼了吧。
  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低头去瞧了瞧一侧的承熙; 伸手挠他下巴:“等你长大了,还不知会娶个什么媳妇呢。”
  承熙被挠的有点痒,一缩脖子,笑着躲开了母后的手,滚到床榻里头去,搂着小老虎,咬着手指,开始对着床顶傻笑了。
  事实上,锦书猜的一点儿不错。
  贤妃往含元殿走了一趟,遮遮掩掩的同圣上说了这事儿。
  因为昨夜那场不欢而散的宫宴,圣上正不悦,脸色阴沉的厉害,听贤妃说完,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随便问了几句,便将她打发走了。
  贤妃还没得个准话,哪里能安心,只是见圣上面色阴郁,也没敢久留,施礼告退,回了披香殿。
  那时候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哪知道人回宫没多久,圣上的赐婚旨意便到了,又惊又喜,连忙带着人出去接旨。
  心念念的儿媳妇终于有了,只是听说这个人选之后,贤妃当即就愣在原地,面色煞白,许久没缓过神来。
  怎么是萧淑燕?
  怎么能是萧淑燕?
  一连两个问号在心头浮现,她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来宣旨的内侍事先也不知其中内容,本是想着顺势讨赏的,宣读完之后一见贤妃神情,就没了这个心思。
  将圣旨递给她后,那内侍便转身回含元殿去复旨,人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后头一阵人仰马翻——贤妃晕过去了。
  暗地里一咂舌,他也没敢停留,告诫左右一句,便快步离去。
  贤妃气急攻心,被宫人们搀进内殿去,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缓过来,浑身哆嗦着流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赵王之前同婷华郡主的婚约作废,便有人在外风言风语,说她偏心萧家,在婷华郡主与萧家姑娘之间拉偏架,连静仪长公主的女儿都吃了亏。
  好容易将那些流言蜚语压下去了,这会儿倒好,她刚刚去见了圣上,含元殿就降旨册封萧家庶女为正妃,叫长安勋贵们见了,哪个还敢将自己家姑娘嫁给赵王!
  “圣上……圣上他怎么能这样,”贤妃脸色青白,眼泪簌簌:“承庭可是他亲生儿子啊!”
  毕竟是在宫里,人多眼杂,她虽怨怼,却也不敢公而告之,只能去怨恨做了正妃的萧淑燕,将内殿能摔得全都摔了,便扯着帕子神情阴冷。
  周遭宫人见她如此,更不敢靠前,战战兢兢的侍立一边儿,唯恐引起她注意来。
  宫中内侍往萧家宣旨时,赵王便在萧家做客,两下里听了圣旨内容,脸面都僵住了。
  因为赵王与婷华郡主婚约取消一事,萧家显然是将静仪长公主得罪狠了,萧淑燕也没讨到好,被萧老夫人训斥后,便闭门不出在家反思。
  听见自己被册封为正妃时,她人还在萧老夫人那儿小意讨好,嬷嬷们过去禀告这消息,心中那份欢喜还没来得及上涌,便被萧老夫人面上的阴狠神情惊住,讪讪的僵立在那儿,不自在起来。
  萧淑芳正在边上给萧老夫人剥瓜子,默不作声的拿眼角夹她一下,微微笑了。
  萧家近来有些乱了,不是外头乱,而是内里乱。
  一颗干果外在油亮,内里却在不注意的时候进了虫,一口一口,逐步蚕食掉了。
  能在萧家留下的人,哪怕是仆从,也没几个蠢的,赐婚的消息一传出来,不见得有欢喜荣耀,却颇有几分古怪在里头,只是这是主人家的事情,所有人都闭紧了嘴,不敢说些有的没的。
  因为嫡长子尚主一事,萧家近来被葛氏折腾的不轻,说是鸡犬不宁,都不算是夸张。
  葛氏过了那个坎儿,心中反倒舒缓几分,借着养病的由头,将刘氏几个萧鉴宠妾折腾的不成人样。
  萧鉴宠爱那几个妾室是真,但也不是离了她们就活不了,身份使然,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他一抓一大把。
  只是,葛氏这样磋磨几个爱妾,未免太过伤他脸面,偏生她有嫡妻的名分压着,饶是萧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冷眼旁观,当做不知罢了。
  萧老夫人因为葛氏折腾刘氏,很是生了一场大气,有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儿媳妇葛氏过去伺候自己。
  哪知才几日功夫,葛氏便仰面昏倒不省人事,反倒叫她得了一个苛待儿媳的名声,愤愤之下,立规矩这事儿,也就给搁置了。
  照萧老夫人所想,葛氏这病不过是装的,为躲这一劫罢了,哪知如此调养一个月,葛氏身子不见好,反倒更重了,每日人参燕窝不离口,珍稀药材养着才成。
  她亲自去瞧了一瞧,便见这个前几日还十分强硬的儿媳妇面色惨淡,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能咽气一样。
  这下子,萧老夫人可坐不住了,吩咐开了库房取年份久的珍藏送过去,接下来的几日,葛氏便是磋磨刘氏,她也不说什么了。
  ——本来就有人说她苛待儿媳妇,葛氏要是养了一阵缓过来也就是了,倘若过了几个月人就死了,外头还不定说成什么样子!
  萧家主母重病的消息传出去,葛家的反应是最大的。
  葛家老夫人当天就到了萧家,对着女儿垂泪许久,又气势汹汹的将萧老夫人骂个狗血淋头。
  ——左右她跟萧老夫人是平辈,又上了年纪,也没那么多忌讳。
  萧老夫人被人骂到头上,如何不怒,只是这事儿自己理亏,终究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忍了下去,勉强赔礼。
  再传到外边儿去,萧家的名声就更坏了。
  二公主很快就知道这消息,一双秀眉蹙起,心中更是担忧。
  她知道葛氏不喜欢自己,也没想过祝愿这个婆母长命百岁,但她倘若在这个关头死了,可就太坏了。
  萧循身为人子,必然得守孝三年。
  三年之后,她都快成老姑娘了。
  再者,葛氏这场病或多或少同她有关,若是就这么死了,萧循指不定怎么恨她呢。
  心里有了谱儿,她也没敢拿乔,亲自往含元殿去求了圣上,说婚后不去公主府,只随萧循一道留在萧家,亲自侍奉婆母才是正道。
  ——左右葛氏也快死了,她还年轻,熬也能熬死她。
  圣上前些日子才送走贤妃,加之承安那事儿,心思正难测,对着二公主瞧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决,也就应了。
  “蠢货,”锦书听说这消息的时候,正同进宫来的柳彤云说话,也没避讳,便直言道:“在公主府里头,她是君,驸马婆母是臣,名分上压着,受不了委屈,等到了萧家大宅,便是做人家媳妇,总归要低一头,落到人家手里去,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有些话皇后能说,臣妇却是不能说的。
  柳彤云四个月的肚子,已经见着凸起了,听锦书这样说了,也只当没听见,继续道:“二弟和葛家姑娘有婚约,两家往来走动也多些,萧夫人病着,我有孕在身,不好过去探望,便叫嬷嬷们带着礼过去,说了会儿话才走。”
  “你这是头一胎,谨慎些是应该的,”锦书看一眼她腹部,道:“应该会动了吧?”
  “是,”柳彤云笑意温柔,瞧了瞧自己肚子,才道:“有时候吃了甜的东西,就能感觉到它在里头动,大概是随我,也爱吃甜。”
  “小孩子对甜食都是敏感的,”锦书想起自己怀孕时的样子,道:“承熙那会儿也是这样的。”
  她们两个人在暖炕上说话,承熙便躺在一边,学着母后哄自己的样子哄小老虎睡觉,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就坐起身来,转着小脑袋四处看。
  脸蛋胖胖的,眼睛黑亮,软糯极了。
  锦书摸了摸他长起来的头发,轻轻笑了。
  葛氏的确是病了,但远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样严重,打发刘氏出去后,她才撑着身子坐起,对着身边母亲苦笑:“我冷眼看着,圣上怕是早早恶了萧家,竟连赵王这个亲生儿子也遭了嫌弃,不打算要了。”
  “天威难测,谁也说不准,”葛老夫人替女儿掖了掖被角,语气深沉:“究竟是因为萧家恶了赵王,还是因为赵王恶了萧家,都难说的很。”
  “不能吧,”葛氏目光微露讶异:“赵王看着,可不像是……”
  话说到一半,她便想起前两年萧家联合几个大族,请求册立赵王为储君之事了。
  那时候圣上什么都没说,拖得久了,朝臣也知道他短时间没有立储的意思,便心照不宣的闭上嘴,不再提那一茬了。
  紧接着,就是姚氏入宫承恩,先册贵妃,再封皇后,紧接着生了皇太子。
  别人都觉得圣上宠爱皇后,所以对她所出幼子格外爱怜,这才将原本备受瞩目的赵王打压下去,这会儿回头去看,虽然那猜测大差不离,却也未必是全部的原因。
  萧氏此前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踩在圣上的底线上了,被迎面击倒,也不奇怪。
  “咱们这位圣上啊,”葛氏摇头苦笑:“委实是心思深的,不显山不露水,一道贬谪的旨意都没下,就将萧家打压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阿循这事儿,我多琢磨了一阵,还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
  “这就不是咱们妇道人家该说的话了,”葛老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叹道:“早先还觉得不满,可现在来看,圣上叫阿循娶二公主,八成是惦记老太爷的情分,想救你们母子一救。”
  萧循尚主,诚然是贤妃拿的主意,但倘若圣上不准,贤妃便是如何摇旗呐喊,也是不成的。
  这道理萧家明白,葛家明白,葛氏也明白,但君主威势使然,哪里容得了别人说半个不字,便是怨,也只能怨恨贤妃胡乱插手宫事,惹得圣上借此事敲打。
  只是经了近来这些事,葛家或多或少也能看出圣上打压萧家的心思,反倒暗自庆幸几分。
  萧循尚主,诚然没了仕途,但只要不牵扯到造反谋逆的大案里,如何也能荣华一生,总算有道免死金牌。
  能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
  前朝政事说的多了,总归是忌讳,葛老夫人略微提了提,便转了口:“前些日子,姚家二位国舅一道往家里去拜会,你大哥跟他们说话,我在边上瞧了瞧,都是极俊俏的郎君,举止有礼,谈吐不俗,叫明莹隔着屏风看了,问她如何,也只是脸红……”
  说起这个来,葛氏面上也添了几分神采,莞尔道:“那便是喜欢了,小姑娘脸皮薄,不好直接说出来的。”
  “明莹喜欢,我也放心些,”葛老夫人叹道:“姚家门风清正,又有皇后与太子在,姚轩兄弟俩并非纨绔,繁盛三代不成问题,明莹这桩婚事,结的好。”
  不管外人怎么说,赵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