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嬿婉及良时-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不过是小吏之女,家世低微,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是一张脸罢了。
  可圣上是天子,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她仅有的筹码,在他面前,依旧灰蒙蒙的不起眼。
  他今年三十有一,她却未及二八,本就隔了十余个年头,难道还能指望他身边干干净净,一个女人都没有?
  这样愚蠢的想法,锦书从来不会有。
  何德何能呢。
  她将是他此后的唯一,是他花丛的终点,这就够了。
  人若总是在计较已经过去的,无法挽回的事情,反倒会失去的更多。
  圣上却怕她心里酸涩,口中却不肯说,只是靠近几分,又一次问:“真的没吃醋?”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锦书看着他,有些好笑的道:“她也是圣上的女人,在我之前,便已经结识了你,要是恨,也是她恨我,哪里轮得到我去恨她。”
  “圣上不必这样仔细着我的情绪,”锦书看着他,认真的道:“人是活的,心也是活的,谁没有过去呢?您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大家都有,又何必去计较呢。”
  她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圣上待我很好,我知道圣上对我有心,我也知道,从此之后,就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之前的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短短的一席话,叫圣上听得心潮翻涌,静默的将她看了又看,才缓缓的说:“能得到你,是朕的福气。”
  “圣上知道就好,”锦书笑盈盈的看着他,道:“如何,是不是应该再赏我点什么?”
  圣上听得微微一笑,揽住她的腰身,道:“再赏一个公主与你,如何?”
  锦书微红的脸颊啐了他一口:“哪个稀罕。”
  圣上揽住她微笑,笑完了之后,忽然道:“要不,朕为你取个字吧。”
  锦书自小跟随母亲念书,但却不曾取过字,听得一愣,随即又问他:“什么字?”
  “就叫怜怜,”圣上环住她的腰身,道:“好不好?”
  “——怜怜?”
  “朕的怜怜性情坚毅,尤胜世间男子,可若是能够选择,哪里又有人真的愿意叫自己这样强硬,而不是找一个肩膀依靠呢。”
  圣上低头去亲吻她的额头,道:“朕觉得,越是你这样刚强的女子,越是最应怜爱。”
  “所以每每见了你,都觉得,应该对你再好些。”
  锦书听得心中一震,又觉触动,抬眼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圣上。
  母亲去世得早,后来父亲又娶了继母,很快就有了小弟弟,没过多久又有了小妹妹。
  明明是八口之家,可是他们姐弟三人在这里面,却生疏得好像三个陌生人一样。
  父亲同母亲不合,所以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母亲留下的三个孩子,相对而言,他更加愿意亲近继母生下的三个孩子。
  父亲待他们,不能说是苛刻,而继母张氏,也不能说是心性恶毒。
  可是父亲除去他们之外,还有别的孩子,而继母张氏除去他们之外,也还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当然都顾及不到他们姐弟三人。
  这样的境遇之下,锦书作为长姐,实在是不敢不强硬起来。
  弟弟们都比她小,不依靠她,还能依靠谁?
  舅舅虽然十分爱护他们,但是却也已经成家立业,她总不好老是过去打扰的。
  锦书也只是世间的寻常女子,也想要同自己心爱的男子白头偕老,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单纯而明媚的姑娘,可是,谁来照顾她的弟弟呢。
  她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坚强起来,就那个柔软而娇弱的姑娘,静悄悄的在自己心里隐藏起来,从不在人前出现。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
  她也怕疼,也会觉得辛苦,也会觉得疲惫,有的时候,也很想找一个肩膀靠一靠。
  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他告诉你自己,他明白自己的辛苦,也明白那种无奈。
  他为自己取了新的字,怜怜。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哭了。
  “怎么了?”圣上抱住她,手忙脚乱的安慰:“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不喜欢就算了,朕另外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不,很喜欢,”锦书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道:“圣上,这样叫叫我,好吗?”
  忽然之间,圣上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哭得这样厉害。
  “怜怜,”他轻声叫她:“有朕在,从此,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怕。”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紧了他。
  圣上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一声一声的叫她:“怜怜,怜怜……”
  锦书靠在他怀里,低声说道:“圣上,谢谢你。”
  圣上笑着低头看她,道:“朕齿序行七。”
  锦书一笑,伸手擦了眼泪,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面颊,语气缱绻。
  “——七郎。”
  作者有话要说:
  说过了的,不虐女主,所以无虐恋误会打胎流产,会甜,安心点~


第24章 结发
  虽然已经到了冬日; 近来天气却依旧晴朗; 既未降雪; 也无风吹。
  这日,国子监无课; 姚轩早早便起身,换了衣裳; 预备往祭酒柳无书府上去; 取之前柳无书允诺与他看的笔记。
  他整理着装之时,姚昭正在一侧温书; 见兄长这样谨慎,不觉一笑:“祭酒大人是叫哥哥去取笔记; 又不是相看他家姑娘,怎么这样郑重。”
  “在国子监里,我只是学生; 今日登门,却是拜会,怎么好失礼?”
  姚轩对镜整理仪容,回头去看他; 道:“我若轻慢,被柳家其余人见了,祭酒大人也跟着面上无光,自然是要仔细些的。”
  “好啦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倒惹得哥哥说教一番。”
  姚昭上前打量一番; 伸手为兄长正了正腰带:“已经极好了,哥哥早些去吧,既是学生,又是晚辈,不好叫人久等的。”
  姚轩含笑应了一声,同弟弟道别,出门去了。
  柳无书身居国子监祭酒,于士林之中极有声望,便是府邸,也颇见风雅韵致,虽是身处长安,却似蒙了一层江南烟雨。
  姚轩也是第一次到柳家,虽然好奇,却也未曾东张西望,只是跟随在引者身后,面色从容的往书房去。
  柳家建的颇有江南意蕴,山石小溪,长廊弯道,十分旷雅。
  姚轩不急不慢的往前走,岔进一条青石小径时,便听少女欢笑声掩在石墙内的那从绿竹之内,极是清灵悦耳。
  猜测是柳家女眷,他也不张望,只神色如常的前行。
  引者不易察觉的打量他一眼,面上不显,暗自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正要走进回廊,便听一侧细微的破空声传来,姚轩侧身闪开,便听“咚”的一声闷响,那东西落在了地上。
  低头去看,才微微怔神。
  原是一颗青枣。
  他扫了眼方位,侧过头去,看向西首的小楼。
  那里的窗开着,却被轻纱一般的帘遮住内里光景,似乎是有人影闪了一下,旋即便恢复平静。
  引者也顺势看了过去,几不可见的一皱眉,正待说话,便听姚轩道:“大抵是他人误投,无需计较,咱们走吧。”
  “姚公子大度,”那人听他未曾多提,也就将这一茬掀过去,做了个示意的姿势:“先生的书房就在前边,请吧。”
  姚轩礼貌的颔首,走了过去。
  一直等他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柳彤云才侧过脸去,微红着脸斥责身后的侍女:“好端端的,你扔他做什么,险些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侍女冬儿低声打趣她:“我们姑娘这样好看,叫他见一面,难道还亏了他不成。”
  “是呀,”侍女秋儿也笑着,随之附和:“姑娘此前见了姚家公子的文章,也只是称颂不已,今日见了真人,怎么反倒红着脸不说话了?”
  “好了,”柳彤云面上飞霞,轻声斥责:“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可使不得。”
  “外人是不能知道的,亲近人也不行么?”
  冬儿看着她,面色郑重,轻声关切道:“姑娘的婚事,大夫人那里已经提过几次了,您若是有意姚家公子,便要早做准备,同夫人提一提才是。”
  “冬儿说的是,”秋儿亦是凝声道:“大夫人娘家侄子品貌才学虽也上佳,可光是妾室,都已经有两个了,更不必说私下里的通房了,姑娘要早做计较才是。”
  柳彤云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清俊少年,低下头,微红着脸,没有言语。
  晚间无风,倒也和畅。
  内殿暖炉里袅袅的冒着青烟,散着素淡的温雅香气,嗅的久了,叫人一颗心也跟着醉了起来。
  圣上今晚似是兴致极佳,晚膳时分,接连饮了许多杯,面色醺然,微微带着几分红。
  “过渡饮酒于身体无益,”锦书见他喝的多了,免不得要上前去劝:“圣上,还是节制些吧。”
  “怜怜,”圣上撑着额看她,目光隐约迷离,笑吟吟道:“方才叫朕什么?”
  锦书脸一热,推他一把,轻声唤道:“七郎。”
  “嗳。”圣上含笑应了一声,随即勾住她腰带,整个人抱到了怀里。
  “陪朕喝一杯?”他这样问。
  “此前说过的,我不擅杯中物。”
  锦书半伏在他怀里,伸手去斟了一盏清水喂他,温声道:“七郎喝的全忘了。”
  “朕不曾忘,”圣上顺从的饮了杯中清水,方才低头去亲吻她光洁如玉的脖颈:“只是朕一见怜怜,便觉欢喜,总想同你一醉方休,长眠不起才好。”
  二人挨得这样近,他的气息热热的喷到她脖颈,有种麻麻的痒。
  连带着,叫她心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撩动了一样,不受控制的难捱。
  锦书笑着往一侧偏了偏头,道:“圣上喝的,究竟是酒还是蜜?”
  她偎在他肩头,伸手去触他的唇:“嘴巴怎么这样甜?”
  “朕醉的这样厉害,饮的自然是酒。”
  圣上听得一笑,低头去亲吻她右侧脸颊上的梨涡。
  凑近她耳畔,他低声道:“在怀安宫初次见你之后,朕便醉在你这双酒窝里,此生都逃不掉了。”
  “才不是,”锦书语笑嫣然,斜眼看他:“我面上的是梨涡,并非酒窝,圣上犯得哪门子醉?”
  “梨涡么?”圣上盯着她看了一眼,复而低头去亲吻她左侧脸颊,笑微微的问:“怎么不甜?”
  锦书纤纤的手指去戳他面颊,笑着揶揄:“油嘴滑舌。”
  “那也只是对你。”圣上捉住她那根手指,轻轻咬了咬,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短短一句话,却也说的极为诚挚。
  揽着她坐起身,他亲自为她斟酒,递了过去:“朕今日欢喜,怜怜同朕一道饮几杯。”
  锦书不欲扫兴,含笑接过,两口饮下去,便觉那股热辣的暖流进了喉咙,随即到了肺腑,有种麻麻的畅快。
  圣上为她添了杯,又为自己续杯,二人相敬,一道饮了下去。
  锦书毕竟是第一次饮酒,只两杯下去,便觉心口有种闷闷的热,面色不觉也红了。
  晕黄灯光之下,玉面生霞,眼角飞红,别有一番明媚皎皎。
  圣上心动之余,也知她到了量,未曾为难,只最后为二人分别续杯,才转向她,低声唤道:“怜怜。”
  锦书扶着额,目光略带迷离的回看他:“怎么?”
  他伸手过去,将她略微有些乱的发丝挽回耳后,方才轻声问她:“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欢喜?”
  锦书眼睫轻眨,似是烛火在晚风之中温柔的跳跃。
  她摇摇头,道:“不知。”
  圣上揽她入怀,低头去亲吻她额头,极欢喜的道:“钦天监告诉朕,今日大吉,宜嫁娶。”
  锦书靠在他怀里,初时还平静,待听到最后,却怔住了。
  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她不无动容的看他,喃喃道:“……七郎。”
  皇族的嫁娶,只能用在正妃与皇后身上,侧妃与妾室,只能称纳。
  锦书不会轻贱自己,却也不会自视甚高。
  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这个“娶”字的。
  “朕不得不考虑前朝,也要顾虑怜怜的声名,所以不能马上迎娶你为后,是朕对不住你。”
  圣上抱紧了怀里的心上人,面色歉然,柔声道:“先做贵妃,等到有孕之后,朕再行册封,叫怜怜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七郎不要这样说,”锦书眼圈微红,揽住他腰身,语气哽咽道:“你待我已经足够好。”
  “区区小女子,”她合上眼,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我何德何能呢。”
  “于朕而言,怜怜是世间最好的,”圣上低头吻去她面上泪珠,道:“这世间,只有配不上你的,没有你配不上的。”
  他抬起头向她一笑,将自己腕上那串佛珠脱下,戴在她的手上,随即低下头,将二人脸颊贴在一起。
  “今晚,是我们的结发之夜,”他声音低低,似乎即将消散在夜色里:“怜怜,你也同我一般欢喜么?”
  锦书含泪点头,低声答他:“我此番心意,与七郎一般无二。”
  “那就再饮最后一杯,”圣上执起酒盏,含笑看她:“饮过这一杯,便是至亲夫妻。”
  锦书笑着擦了泪,捏起酒盏,同他交臂而饮,一道以空杯示意。
  四目相对,皆是面颊微红,目光缱绻。
  “怜怜。”他这样唤她。
  “七郎。”她亦这样唤他。
  圣上听得一笑,捧住她面颊,吻了吻她的唇,便自一侧取出一条红纱,动作轻柔的遮住了她的眼。
  锦书由着他如此,等到最后,才轻声问:“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圣上拉着她的手,叫她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锦书听得微怔,随即却松下心来,跟着他,缓缓的走了出去。
  红纱遮住了她的视线,见不到任何前物,锦书心中却出奇的安稳,半分惊惶也无。
  只是牵着他的手,缓缓前行。
  如此走过一段路,拐过一个弯时,便有带着清淡气息的叶子打在她脸上。
  锦书嗅了嗅,觉察出那是竹子,正待细思到了何处,圣上却已经带着她,继续前行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她按照圣上的话,抬腿迈过门槛,便听他低低的说:“到了。”
  他伸手过来,取下了覆盖在她眼前的红纱。
  似乎是点了许多蜡烛一般,周遭是一片晕黄的明亮,夜色之中,明灿灿的,带着温暖的弧度。
  红亮的锦缎映衬着灯火的流光,夜色之中,仿佛泛着晚霞的绚烂,同华贵难言的宫宇一道,彰显着它的富丽与堂皇。
  仿佛是……新婚时才有的装饰。
  他带着她,掀开层层的帷幔,一直到了缀满正红的内殿去。
  浮华摇曳,不似人间。
  圣上侧过头去,轻轻问她:“喜欢吗?”
  他暂时没有办法,叫她光明正大做他的妻子,只能给她妻子的礼遇,盼望能够得到她的欢喜。
  “喜欢的,”锦书没有说是否铺张之类的,那些会扫兴的话,只是深深看着他,认真道:“我很喜欢。”
  圣上看着她一笑,却忽的提起了另一桩事。
  “朕第一次见你那夜,正是七夕,”圣上看着她,缓缓道:“你被朕吓到了,走的惊惶,只留将它留了下来。”
  他到床头去,将枕边的一朵绸花拿起,递给她看。
  “那日晚间,朕便将它放在了枕边。”
  圣上问她:“你知道,那时候朕在想什么吗?”
  大抵是隔的有些远,现在回想起,似乎是覆盖了一层迷雾一般。
  锦书心中生出几分感怀,含笑问:“在想什么?”
  圣上抬手,将那朵绸花簪入她的发间,声音低低,情意漫漫。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第25章 猜谜
  姚轩拿了柳无书的笔记; 同他说了几句; 考校学问之后; 便起身告辞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柳夫人才端着茶,笑吟吟的自屏风后出来; 轻声赞道:“好俊俏的后生; 言谈举止; 也是不俗。”
  将那盏茶递给柳无书,她笑着问:“那便是夫君之前提过的; 姚家的大公子吗?”
  “是啊; 难为夫人还记得他。”柳无书方才考校姚轩; 花了大半个时辰; 便是水都不曾用过。
  姚轩人在这儿时,他还感觉不到什么,等人走了; 嗓子便难过起来; 一接过茶盏; 便迫不及待的饮了一口。
  他同夫人伉俪情深,未曾纳妾,相处之间,也极亲厚,拉着她在一侧坐下,笑微微的摸了摸胡子。
  “夫人大概是早就过来了,”他笑着问:“觉得我这学生如何?”
  “我看极好; ”柳夫人出身大家,能同柳无书相谈甚欢,使得他未曾蓄妾,自然颇有才气,也能辨别出姚轩究竟有几分火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仪态也好,模样还生的周正。”
  她笑的温婉:“我听路管家说,方才带着他路过后院时,听见大房的女孩子们嬉闹,也不曾多看多听,可见是正人君子。”
  “夫人倒是说得仔细,”柳无书笑着打趣:“知道的,是看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女婿呢。”
  “看女婿又怎么了?”柳夫人不以为意,笑盈盈的问:“既是青年俊彦,人品端方,做不得我们女婿吗?”
  柳无书此前也只是玩笑,此刻见柳夫人面上带笑,神色却郑重,不觉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怎么,”他有些诧异的问:“夫人有意,要撮合他与彤云吗?”
  柳无书同柳夫人夫妻相得,有二子二女,唯一还未曾成家的,便是幼女彤云了。
  柳夫人生她时年过三十,于柳无书而言,也算是老来女了,她又最小,素日里皆是视为掌上明珠的。
  “门第倒是小事,只是姚家主母是他继母,父亲也有些糊涂,”柳无书蹙眉想了想,道:“再则,还是要问过彤云的意思才是。”
  “我们虽是她父母,婚姻大事却也不好越过她,若是她不喜欢,岂非误了终生?”
  “是,”柳夫人斜他一眼,哼道:“夫君是好父亲,最是关照女儿,我是恶母亲,连女儿的意思都不问,便叫她嫁个不喜欢的,蹉跎终生。”
  “我哪有这意思,”柳无书啼笑皆非,上前去给她赔礼作揖:“夫人莫要如此讲。”
  话说到一半,他才蓦然反应过来:“怎么,夫人问过彤云的意思——是彤云托你来说的?”
  “若非如此,我哪里会来讲这些。”
  柳夫人拉着丈夫坐下,低声道:“此前,我虽不曾见过姚轩,却也几度听你赞誉他品性文章,今日见了,相貌也好,果真是极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彤云也有意。”
  “再则,姚望虽荒唐些,却也未曾蓄妾,家风总是好的,”柳夫人微微蹙眉,眼底嫌恶神色一闪而过:“总比大伯推荐的人选好。”
  柳家兄弟三人,柳无书行二,家主则是他的兄长,长房的柳无宁。
  柳无宁之妻出身安阳赵氏,也算是大族。
  前些日子,她娘家的侄子赵旭远来柳家探亲,见柳彤云年少美貌,心生爱慕,便向自己姑母提了提,有意结亲。
  这侄子是柳大夫人娘家的独子,更是赵家老太爷的心尖子,柳大夫人虽是柳家妇,却也少不得要依仗娘家,见侄子态度坚决,不可转圜,还真是不敢怠慢。
  只是,她素来同二房的弟妹不和,觉得自己去提,有失颜面,便去问了丈夫,托他去问柳无书的意思。
  赵旭远也算小有薄名,出身也不错,只是柳无书不喜他轻浮,家中更是早有姬妾,所以不欲将幼女嫁与他,便坦言相告,推拒了此事。
  却不想,他竟因此与兄长生分了。
  父亲会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伯父却不一定。
  柳无宁颇为欣赏赵旭远,觉得男子纳几个姬妾也是寻常,侄女不应毫无度量,对于弟弟的推拒理由,颇有些不满。
  加之此前已经在妻子面前满口答允,觉得失了脸面,自然不肯罢休。
  到最后,两兄弟不欢而散。
  柳彤云极有才气,便是柳无书自己,也时常遗憾,她为何不是男儿身。
  可说归说,他也开明,未曾因此而轻慢女儿,亲自叫她习字念书,却不曾想,将她的眼光都养高了,寻常人都看不上。
  这一回,听妻子说,她有意姚轩,便是柳无书,也是暗暗一愣。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才想起,此前女儿在书房里,看过姚轩写的文章策论,极为赞赏,也曾说过,想见一见他的。
  这一次姚轩要入府,他也不曾藏着掖着,她若是偷偷去看,见他年少明俊,暗自动心,也是寻常。
  “假使女儿愿意,倒是可以考量,”柳无书眉头舒展开来:“只是不知姚家如何做想,以及大哥那边……”
  “此事却也不难,”柳夫人心中挂念女儿,自然想的分明:“姚家那里,夫君只需问过姚轩便是,我听人提过,他是极有主意的。
  若是不愿意,我们自然不会强求,若是愿意,这事儿便成了九成,自是良缘。”
  “剩下的,夫君再去同姚望谈便是,想来,他也不会不应。”
  “至于大伯那里,他高兴嫁,便叫自己女儿嫁去,凭什么将我女儿往火坑里推,好没由来!”
  柳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女儿是我们生的,同别人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夫君若是拉不下脸来,我便亲自去说,若是叫他没脸,你可别不情愿。”
  “夫人说的哪里话,”柳无书苦笑道:“那是我的兄长,自该叫我去说,如何能劳烦你呢。”
  “此事宜早不宜迟,会试在即,等人家真的中了会元,求着结亲的多了去了,”柳夫人低声叮嘱:“夫君早做打算。”
  “女大不中留啊。”柳无书轻轻感叹一声,点头应了。
  ~
  第二日,锦书睁眼时,便见圣上已经醒了,正躺在她身边,含笑看着她。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的脸却不受控制的一热,半合上眼,埋头在他怀里,没有吭声。
  圣上也不笑她,只是伸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动作轻柔的抚摸她长发。
  “还疼不疼?”他低声问她。
  “有点。”锦书脸愈发热了起来,伏在他怀里,羞于抬头,连声音都低低的。
  “无妨的,”圣上温柔的抚了抚她光洁的背,温声道:“多歇几日便好。”
  “不必了,”锦书难为情道:“哪有那么娇贵。”
  “嗯?”圣上懒洋洋的一笑,低声问她:“是在暗示朕什么吗?”
  锦书被他揶揄的羞窘不已,伸手推他一下,合上唇,不肯多说了。
  圣上闷笑着去吻她带着欢愉印痕的锁骨,语气温软,一声一声的唤她。
  “怜怜,怜怜?”他低声道:“别不理朕。”
  锦书拿一双明眸斜他,眉尾携春:“圣上总欺负人,谁还敢理你。”
  圣上笑微微的道:“怎么,被朕欺负狠了,连七郎也不肯叫了?”
  锦书嗔他一眼,张口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偏不叫,你奈如何?”
  她这一口咬的不重,小女儿家撒娇的意味更重些,圣上自是不恼,只笑着将她搂紧了,道:“都能张口咬人,可见是不疼了。”
  锦书口齿也极利落,可终究是女儿家,在近乎荤话的男女调情之中,先天就吃亏些,听他这样讲,竟也不得反驳。
  羞恼一会儿,她正待开口,圣上却先一步出言了。
  “怜怜,”他含笑问:“你能猜出,上月十七那夜,长安发生了什么吗?”
  锦书听得莫名,别过脸去,道:“猜不出,也不想猜。”
  圣上抬手捏住她下巴,低头亲了亲,轻笑道:“你若猜的出来,从此以后,朕便不欺负你了。”
  “就是,那种惹得你连七郎都不肯叫的欺负,”他道:“好不好?”
  锦书心中微有诧异,却也想试上一试。
  “果真?”她问圣上。
  “——君无戏言。”
  锦书凝神想了想,试探着问:“是走水了吗?”
  圣上笑道:“不是。”
  锦书眸光一动,想了想,又问:“有尊者辞世?”
  圣上依旧在笑:“也不是。”
  锦书顿了一会儿,再度道:“那就是……有大案发生?”
  圣上笑着戳她面上梨涡,摇头道:“天子脚下,你怎么不忘好处想?”
  锦书被他接连否定的有些泄气,随即却起了斗志。
  她身处宫中,消息虽灵敏,可是能够得知的,却也只是大事。
  上个月的十七,虽然未曾过去多久,可贸然叫她去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当真是不得其门。
  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道:“可是有吉兆发生?”
  “有藩国使臣入京朝见?”
  “又或是,圣上在长安得了治世奇才?”
  圣上笑意始终不曾落下,等她一一说完,方才道:“都不是。”
  锦书猜的泄了气,抬起眼来,轻轻问:“那究竟是什么?”
  圣上低头问她:“认输了?”
  “嗯。”锦书闷闷的答。
  “其实也极简单,只是怜怜被上月十七这个时日拘束住,所以想不出答案罢了。”
  圣上俯身吻住她的唇,如此缱绻许久之后,微微笑了。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最后是什么意思,自己领会【老脸一红】


第26章 贵妃
  这一日; 圣上同锦书在塌上消磨许久; 临近午时; 才一道起身。
  宁海总管早知圣上心意,既然成事,两下只怕是浓情蜜意; 卿卿我我; 不欲被人搅扰。
  是以他也不曾过去催问; 只是守在殿外,心中思绪百转。
  宫中的风向; 只怕是要变了。
  今日清晨; 圣上还未曾起身时; 便是他去宣旨; 晓谕六宫。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
  咨尔姚氏,笃生勋阀; 克奉芳型; 秉德恭和; 赋姿淑慧。
  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餑之荣、宠锡用光典册,以册宝、封尔为贵妃。
  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
  钦哉。
  ——贵妃。
  第一眼见到时,宁海总管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接连看了几眼,他才敢宣读出来。
  要知道,在这之前,圣上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也不过是生育皇三子; 出身萧氏一族的贤妃罢了。
  更不必说,贵妃与贤妃,中间还隔着德妃与淑妃两座高山。
  他知道圣上看重锦书,也猜测过给她的位分不会低,却也没想到竟会这样高。
  贵妃之位,距离皇后,也不过一步之遥。
  不,现在已经不能叫锦书了,便是他,也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贵妃娘娘才是。
  只是,叫他来看,贵妃的运道只怕不止于此。
  别人不知道,宁海总管这个负责整修甘露殿的人,却是清清楚楚。
  甘露殿内的饰物制式,镌刻的皆是牡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