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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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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公子息刚从县衙逃走,不会再回去;二来县衙是此地守卫最齐全的地方。
  将赵常乐放在那里,杨错才勉强算是安心。
  赵常乐自然乐意,“那行,快回去吧,这破院子待了一天,我都腻了。”
  她的屋子里好歹还有什么话本子可看,或者棋子可打着玩,回去自然好。
  路上没有耽误,杨错护着赵常乐回了县衙,却没有让她回原来的屋子去,而是另外安排了一间屋子,临行前满口嘱咐,说今日捉贼,外面乱,让她不可随意出门。
  赵常乐被他啰嗦的耳朵生茧,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下意识的点头。
  杨错还不放心,又将晚间的药端来,想亲眼看着赵常乐喝下去。
  药可安神,她喝了就睡上一觉,再醒来时他应当就回来了。
  可赵常乐每次喝药都是一场攻坚战,杨错急着去追公子息,没多少时间同她耗,只好临行前嘱咐,“立刻就喝药,喝了药就睡下,不要乱跑。今日抓贼,县衙也乱,你出去会被吓到。”
  “哎你好啰嗦,你再耽误下去,要抓的贼就跑远了。”
  赵常乐不耐烦,将杨错推出了房门。
  此时夜色已暮。
  赵常乐坐在屋内,手旁就是药碗,可惜已经晾凉了,她还没有要喝的打算。
  她环顾自己的屋子,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让我回之前的屋子?”
  反而将她安排在一个新的屋子里。
  她屋子里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呢,可以打发时间。
  丫鬟解释,“下午时抓贼,贼人跑到了您的屋子里,现在屋里一团乱,所以将您安排在这里。”
  赵常乐“哦”了一声,好奇心起,“你们抓的是什么贼啊,山贼吗?采花贼?我还没见过贼呢!”
  丫鬟怎么知道这种事,只道,“据说是个逃犯,从北方姬国一路逃到我们这儿的。上大夫就是为了抓那个人才一直停留此地。”
  赵常乐明白了。
  看来贼人是个硬点子啊。
  她颇有些好奇,想看看抓贼现场。
  想做就做,赵常乐忽然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走,丫鬟忙拦住她,“女郎哪里去?上大夫嘱咐我,今夜混乱,不让您乱跑的,只说让你喝了药就快些睡下。”
  赵常乐皱起了眉,“可我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我之前的屋里有一盘棋,我想去拿回来打发时间。”
  丫鬟拦不住赵常乐。
  好奇心起,像猫挠,无法抑制,赵常乐还非要去看看抓贼现场。
  她提着裙子,甩开丫鬟,沿着回廊往自己此前住的客院方向跑过去。
  远远就见客院里火把通明,院子里一片狼籍。
  赵常乐扒在院门上往里一瞧,当下就惊住了,险些吐出来。
  满院子尸体,身上扎满了箭枝,在火把的映照下,院子里的血流了一地,又腥又热。
  这……便是被杀的贼么?
  满地尸体,满地鲜血。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极其熟悉。
  脑中闪电般,闪过一幕幕零碎的片段。
  宫殿富丽堂皇,可雕廊画柱上,却溅满了鲜血。
  满地是尸体,而她穿着宫装,衣服多华丽,却因为极速奔跑,不慎踩在自己的裙摆上,跌倒了。
  她趴在地上的血泊里,面前正对着一颗被砍掉的头颅……
  类似的画面一帧一帧,快速闪过脑海。
  赵常乐浑身冒出冷汗,紧紧抓着门框,终于忍不住,痛的蹲了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里。
  看不到满院的血,她这才好受一点。
  但记忆已经隐隐跃出脑海。
  懵懵懂懂中,赵常乐确定了一件事——看到尸体与鲜血,她过去的记忆就会冒出来。
  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赵常乐忍着满院血腥,逼着自己跨进了院子里。
  她的目光触到满院尸体时,眼前又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一幕被遗忘的画面。
  赵王宫……父王……屠宫……重生……公子息……杀了他……报仇……
  一把钝锯在头顶,一寸一寸将她脑袋锯开,被强行封印的记忆终于袒露出来,带着血和铁锈的味道。
  赵常乐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再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了院子的血泊里。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被封印的记忆铺天盖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她伸手撑在地上,握掌成拳,抓住地上的浮土,却只抓到了一把带血的泥。
  一旁整理尸体的捕役看不过去,走过来推推她,“这位女郎,别打扰我们做正事,都是血,你跑过来做什么?”
  赵常乐被捕役一推,这才慢慢醒过神来,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捕役明显感觉到,这女郎的气质陡然变了,方才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此时目光锋锐的,像一把出鞘的复仇之刃。
  她渴饮着仇人的鲜血。
  赵常乐的目光扫过院落,看着地上的尸体。
  有不少面孔她都见过,因为那些人都是公子息的暗卫。
  赵常乐顿时明白了杨错的谋划——她失忆之后,他不愿让她承担过往的仇恨,而准备自己替她解决一切。
  想起失忆这几天以来杨错的关切,与二人和谐的相处,赵常乐的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在这世上,她不是独自一个人的,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她认作是兄长的公子息,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在她最孤寂的时候,还有杨错在她身边。
  赵常乐忽然问,“杨错,啊不,上大夫去追贼首了,可有什么线索说贼首在哪里么?”
  捕役摇头,“这哪儿知道,只能带人满城找。这种事,凭的就是人海战术,把地一寸一寸掀起来,老鼠就能找到了。”
  赵常乐明白了。
  也就是说,全凭运气。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疾呼,“府外有余贼尚未逃脱,快来人!”
  院中捕役一听,连忙抄刀就往府外跑。
  赵常乐闻言眯了眯眼,余贼……也就是说,公子息的下属?
  那么……一定会知道公子息的藏身地吧。
  赵常乐默了片刻,下了决心,蹲下身子,在一具尸体上摸了摸,摸出一把匕首来,藏在怀里。
  然后跟着捕役的脚步一块往府外跑去。
  府外的一道小巷,捕役将巷子口堵住,赵常乐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个黑衣人持刀,与巷子口的捕役对峙。
  这黑衣人是给公子息逃跑时断后的一个暗卫。
  他只有一人,但巷子口有十数人,他怕是逃不掉的。
  但他不在乎,断后么,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满心都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翻番”,谁知这时巷子口层层叠叠的捕役里,忽然钻出一个少女来,竟是直直朝他跑来。
  暗卫一愣。
  他自然是认识赵常乐的脸的,毕竟公子此番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将这女郎抢回去。
  谁知折损了如此之多人手,女郎影子都不见,却反而在柳暗花明时被他遇上了。
  赵常乐冲到暗卫面前,丝毫不管背后捕役惊诧的目光。
  她对暗卫急道,“息哥哥终于来救我了!你快挟持我做人质,他们就只能放你走。”
  情况危急,这女郎又是向着公子的,暗卫当机立断,将刀架在了赵常乐脖子上,对捕役大喝,“退开!”
  捕役愣住。
  若是杨错在此,便是赵常乐真被公子息挟持了,杨错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公子息不会伤害赵常乐。
  但这些捕役不知道,捕役只知道今日是抓逃犯的,如今逃犯手里有人质,这怎么办?
  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捕役冷喝,“不要管那女郎,她是自己主动跑过去的,说不定和逃犯是一伙儿的!”
  赵常乐却立刻回道,“你不管我的死活?那等上大夫来了,看他怎么罚你们!”
  捕役面面相觑,都知道这女郎是上大夫的女人,被宠在心尖上。
  况且……这逃犯也不是他们的逃犯,是那位姬国上大夫的逃犯。如今上大夫的女人要帮助上大夫的逃犯逃跑,关他们这些小喽啰什么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着这种心理,捕役们只犹豫了片刻,就让出了一条路,任由那暗卫带走了赵常乐。
  直到将捕役远远甩在身后,暗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架在赵常乐脖上的刀,拱手,“刚得罪女郎了。”
  暗卫对赵常乐毫无警惕之心,心里想的都是‘女郎一心想着公子,不然也不会方才甘做人质救他’。
  赵常乐摸了摸衣襟中的匕首,问暗卫,“息哥哥在哪里?他如今可安全?”
  暗卫回,“公子逃出去了,女郎放心。此次袭击县衙,本就是为救女郎,没想到女郎自己跑出来了。”
  “我这就带你去见公子。”
  说罢,暗卫将赵常乐挾在身前,一路上只捡暗巷小道走,完美避开城中所有搜捕,赵常乐只觉得自己像是蛛网上的一只虫子,沿着蛛丝向前,却早已失了明确方向。
  她再一次笃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若是等杨错去搜捕公子息,以公子息的狡猾,怕是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不如她自入虎穴。
  反正她失忆了,公子息对她毫无戒心,只要她来到公子息面前,然后……
  再一次摸了摸怀中匕首,赵常乐垂眼,盖住眼中的怨毒之色。
  那暗卫一路上带着赵常乐转来转去,一直转到天色全黑,赵常乐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才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黑色小门,门已经掉漆了,斑驳不堪,显然屋主是贫困人家。
  暗卫四下警惕,确认身后无尾巴,这才轻轻敲门,先敲三下,顿三息,再敲三下。
  这时,门后似乎有脚步声,却仍没有开门的动作。
  暗卫低声,“我回来了,还带回了公子要的女郎。”
  门后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将门打开,暗卫带着赵常乐迅速钻入门中。
  赵常乐四下环顾,见此处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
  公子息便是躲在这里?
  赵常乐不知杨错此时在哪里搜寻公子息,但很显然,公子息藏身之地多么安静,还没有被杨错搜捕到。
  他多狡猾,想躲的时候,根本没人找得到他。
  赵常乐压下眉眼冷意,朝主屋走过去,“息哥哥在那里吗,我——”
  可她的话没说完,另一个暗卫就拦住了她,盯着她怀中,大手伸出,“女郎,身上利器先给我。”
  赵常乐警惕,“你什么意思,怀疑我?这是我逃出来时护身的匕首。”
  暗卫板着脸,“女郎既然已经回到了公子身边,有我们保护,不需护身匕首。”
  毕竟才被杨错坑了一把,公子息身边所有人手都死了,如今只剩这两个暗卫。
  警惕一些,是很有必要的。
  赵常乐抿了抿唇,不甘不愿的将匕首掏出来,递给暗卫。
  然后才被放行,来到了主屋门口,房门虚掩,赵常乐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公子息靠墙坐着,眼睛却闭上,似是已经睡着了。
  他肩头有血,与深红衣裳混在一起,面容因失血愈发苍白,像是林间的妖,看一眼就有摄人心魄的俊美。
  赵常乐忽然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微笑。
  息哥哥呀,我回来了。
  笑儿来取你的命了。
  赵常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跪在公子息面前,看到他肩头被草草包扎,应是受了箭伤。
  赵常乐伸手轻抚摸他的脸。
  你看他的眉,他的眼,透过成年的模样,还能看到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小时候那么瘦弱,她在冷宫里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个人好可怜,他是她哥哥,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所以她将他带出了冷宫。
  出冷宫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子息对旁人都非常警惕。每当有人走近他身旁三尺,他也不说话,只是用狭长眼眸死死盯着人,直将人盯走。
  他对别人都这样冷漠,唯有对赵常乐不同,似乎知道她对他好,所以对她有一种格外的亲近。
  不论她去哪里玩,公子息总会跟在她身后,默默的,像一个影子,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
  狭长眼眸中,他的目光多么深沉,像漩涡,恨不得将她淹没。
  赵常乐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她想,其实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如果她要替父王报仇的话,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没有把公子息救出冷宫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父王不会死,赵氏不会亡。
  罪魁祸首是她。
  她垂下眸,看着一旁的灯火,想,既然如此,那她就和公子息一起死吧。
  这时,公子息似有所感,慢慢的睁开了眼。
  赵常乐将有所情绪敛下,露出欣喜的模样,仿佛故人重逢,所有恩怨都不在。
  “息哥哥,你醒了!”
  她甚至恰到好处的,落了一滴泪。
  “笑儿?”
  公子息愣住,“你——”
  “我逃出来了!你手下的一个暗卫,把我救出了!”
  看着公子息肩上的伤,赵常乐惊慌,“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吗?疼不疼,严重吗?”
  好可惜啊,为什么这个伤没有直接要你的命呢。
  不过也好,你不死在别人手上,就会死在我的手上。
  公子息却不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伸臂,将赵常乐抱在怀里。
  怀抱里少女身躯柔软,公子息这才确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赵常乐乖乖卧在公子息的怀抱里,脸上都是久别重逢的笑。
  好可惜啊,匕首刚才被暗卫拿走了,如果匕首还在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他呢。
  匕首插…入他胸膛,然后旋转一圈,她应该可以听见血肉的声音。血会喷在她脸上吗?
  血闻起来是什么味道,公子息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呢。
  赵常乐想。
  公子息本想问赵常乐是如何逃出来的,但忽然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涌上他的心头。
  “你……这几日被人掳走,没有受苦吧?”
  你被杨错掳走,他是否将你过去的记忆都告诉你了呢?
  如果是的话,你如今又作何感想呢?
  在杨错的影响下,你恢复记忆了吗?
  公子息将赵常乐从怀中推开,伸手抬起她的脸。
  少女目光盈盈怯怯,都是重见他的喜悦。
  她眼中的情绪是真的,亦或是假的呢?
  公子息目光锐利,盯着赵常乐,“那个掳走你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赵常乐点头,“我知道呀,他说他叫杨错,还说你不是我夫君,我失忆之前喜欢的人其实是他。”
  赵常乐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分迷茫来,“他说的是真的吗?”
  公子息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嘴上却依旧挂在如常的笑意,“笑儿觉得呢?”
  赵常乐认真思索片刻,“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失忆之后第一个人遇到的就是你,就算我以前真的喜欢他,我如今喜欢的也是你啊。”
  如果她对公子息说,自己一句话都不信杨错所说,那也太过笃定,公子息是不会信的。
  反而这样对过去之事不置可否,只看未来,才能骗得过公子息。
  公子息低眸,看到少女眼眸赤诚,仿佛过去的一切恩怨都没有。
  感受着肩上的伤口,公子息忽然闭上了眼,将赵常乐抱住。
  管她说的是真话,或者是谎话。
  有她陪着,就很好了。
  公子息的下巴抵在赵常乐的肩膀上,赵常乐则一动不动,乖巧极了。
  真好,她又回来他身边了,而且这一回是她主动回来的,而非他强求。
  就算是死,都没有怨恨了。
  赵常乐缩在公子息怀里,眼眸却落在不远处的油灯上。
  这屋子是全然的木质结构,公子息身下是棉絮被褥。
  将油灯倾倒在被褥上,然后火苗就会立刻蔓延开来。
  在一片火海里,她会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
  火光蔓延,将他的衣服烧掉,皮肉烧掉,心脏烧掉,灵魂烧掉。
  光是想到这一幕,赵常乐就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想要颤抖。
  公子息似乎感受到她在颤抖,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冷?”
  赵常乐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嗯,冷。”
  听到赵常乐说冷,公子息将自己的外袍解开,披在赵常乐身上,又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这样子还冷么?”
  赵常乐看了一眼公子息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
  他往日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今日许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面色更差,甚至有一股青灰色蔓延。
  可只是肩上一道小擦伤而已,会这样严重吗?
  赵常乐皱眉,“你的伤……很严重吗?”
  公子息却只是认真低头看着他。
  破屋陋室,他靠着漆黑墙壁,身下是破烂被褥,可他笑起来时,却皎皎如月,慵懒又多情。
  他眸色多么认真,看着赵常乐披着自己的深红大衣,仿佛看到她身披嫁衣。
  “不严重。”
  不严重,只是箭头淬毒而已。
  他逃跑时,毒素从伤口进入血液,迅速流遍全身。
  杨错当真狠毒。
  便是赵常乐不来,公子息想,自己怕是也命不久矣。可她还是来了。
  老天也不忍他死的孤独,对吧。
  此时此刻,灯火昏昏,她披着他的衣服,像是披着嫁衣。
  这破陋小屋就是洞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公子息一辈子寡亲缘,生命中所有的温暖都是赵常乐给的。他的执念也只有她一个。
  他将赵常乐抱在怀里,感觉到血液中的毒素在流淌。
  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她。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夜色是多么安静,那些遍布全城的搜捕,一点余波都没有影响到这小小院子来。
  赵常乐挣开公子息的怀抱,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到他睡的很熟。
  她压下自己眼中的冷意,站起来,走出门外。
  院子里两个暗卫席地而坐,见她出来,立刻睁开了眼,“女郎,何事?”
  赵常乐对那个一来就没收了她匕首的暗卫吩咐道,“息哥哥受伤了,伤口不处理会恶化的,他本来就身体不好,万一发烧了怎么办?这会儿大半夜的,他们应该也没有在搜捕,你偷偷去药店给他弄些药回来。”
  那暗卫皱眉,“这是公子的吩咐?”
  赵常乐仰着下巴,“你什么意思?你若不信,进去问息哥哥。可他刚睡不久,你自己去叫醒他!”
  那暗卫不语,赵常乐冷哼,“我只是要你抓药,你何必如此推搡?”
  暗卫沉默片刻,闷声,“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罢站起来,倏忽就跃上墙头,像黑猫一样不见了。
  然后赵常乐才对另外一个暗卫道,“夜深了,你去四周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毕竟马上就要睡了,睡前最后查探一下。”
  那暗卫亦点头,跃上墙头不见了。
  于是这农家小院里,只剩赵常乐与公子息。
  赵常乐走入屋里,坐在公子息床边,手里拿起灯盏。
  他睡的多熟,眉修目长,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位兄长。
  她对他掏心掏肺的好,最终却导致自己家破人亡。
  赵常乐面无表情地端着油灯,欲将油灯倾倒在被褥上。
  谁知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出来,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
  本该熟睡的公子息睁开了眼,“笑儿,你恢复记忆了?”
  赵常乐大惊,连忙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公子息的手却死死抓着她,她竟然一动都不能动。
  公子息脸色不变,甚至眼眸中更加缱绻,看着赵常乐,“你想杀了我报仇,是吗?”
  赵常乐恨意蔓延,死死瞪着公子息。
  感受着肩上的伤与体内的毒,还有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公子息忽然笑了。
  “我最疼笑儿了,笑儿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公子息眉眼深情,望着赵常乐,“哪怕笑儿要我的命,我都给你。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他声音低低的,虚弱喑哑,却格外暧昧,仿佛是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油灯被公子息擎在手上,赵常乐盯着那一豆灯火,良久,忽然笑了笑。
  “好呀。”
  她站了起来,将门闩插紧,将窗户紧闭。
  屋内的人逃不出去,屋外的人也进不来。
  赵常乐眸中有癫狂之色,她坐在了公子息面前。
  是公子息屠了赵氏,可最初将公子息从冷宫里放出来的,是她。
  罪孽追踪溯源,原来都在她身上。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死。
  公子息伸臂,将赵常乐搂在怀里,然后右手一松,油灯掉在被褥上。
  火苗遇棉,迅速开始燃烧。
  火燎上木质的墙壁,燎上公子息的衣服,也燎上赵常乐的衣服。
  无论衣服本来是什么颜色,此时被火灼烧,就是火一般的红。
  是婚服的颜色,犹如他们今夜新婚。
  火苗往墙壁上窜去,蔓延向上,开始燃烧房梁。整间屋子都被烧的火红火红的。
  你看,这是洞房的颜色。
  公子息将赵常乐抱在怀里,低头吻她头顶的发。
  肩上的毒,顺着血液已经流遍了全身,他开始觉得四肢麻木。
  傻姑娘,就算你今夜不来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你来了。
  你来了,我就不会放过你。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今夜是洞房夜,我们死在火海里,躯体纠缠,骨灰融合。
  没有人能把他与她分开,就算杨错也不行。
  你看,这是他的女人。
  赵常乐闭着眼,心满意足的躺在公子息怀里,甚至唇角挂着笑。
  她从没有这么开心过,真好呀,终于可以报仇了。
  可忽然她又想起杨错。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这座小城里有许多条街道,许多条小巷,他现在在哪一条街道里,替她苦苦追索着公子息的下落?
  等他发现她不见了,又能不能猜到她的下落?
  她被火烧成灰之后,他又能不能认出她来?
  口鼻里吸入浓烟,赵常乐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笑儿……笑儿!”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赵常乐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仿佛就响在屋外。
  是……杨错?
  他怎么来了?
  赵常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一双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公子息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将赵常乐按在怀里,“你想去找他吗?”
  “你说过的,要和我一起死,你怎么能去找他呢?”
  你是我的。生是我的。死是我的。
  吸入了太多烟雾,公子息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却仍然死死将赵常乐抱在怀里。
  这是他的。
  是他的。
  没有人抢得走。
  杨错冲入屋内,只见屋里到处都在着火,烟雾蒸腾,他只能看到眼前方寸,忽然之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是公子息的声音!笑儿一定也在那里!
  杨错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就看到熊熊燃烧的床榻上,公子息躺在那里,怀里抱着赵常乐。
  “笑儿!”
  杨错见状,立刻就要冲过去,可屋柱却倒塌下来,横在他面前。
  公子息闻到皮肤焦臭的味道,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正在被灼烧。
  很疼啊。
  笑儿疼不疼呢?
  她可是很爱美的,被烧的面目全非之后,做鬼都会很不开心吧。
  公子息的思绪忽然开始漫无边际起来。
  他想起他这一生,觉得自己当真可怜。
  他出生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怀着怨恨而生,受着冷漠而活。
  只有这个人,只有怀里的这个人,从不曾歧视过他,甚至对他格外热情。
  小姑娘红衣如火,一叠声的喊他,息哥哥,息哥哥。
  真是喜欢她啊,喜欢到骨子里。
  喜欢到不允许她的目光看向别人。
  喜欢到哪怕是毁灭她,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怀中少女一动不动,已经被烟雾熏的晕了过去。
  公子息去抚摸她的脸,却摸到她眼角有些湿润。
  是眼泪么?
  为什么哭呢,我都将命给你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公子息躺在着火的床榻上,他看到屋梁被火烧断,吱呀呀的,再支撑不住,朝下砸过来。
  正正好好,会砸在他和笑儿的身上。
  你看,我马上就死了,你开心一点行不行啊。
  公子息的手指擦过赵常乐的眼角,将她的眼泪擦掉,然后猛然伸手,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将赵常乐一把推了出去。
  杨错,接住她吧,公子息想。
  她答应了跟我一起死,可我终究是不舍得。
  喜欢她,喜欢到想要毁灭她。
  喜欢她,又喜欢到想要拯救她。
  罢了。
  这辈子,放过她了。
  房梁砸落,轰然一声,砸在公子息身上,砸破了床榻。
  而杨错将赵常乐扯在怀里,就地一滚,避过了砸来的横梁。
  “笑儿,笑儿!”
  杨错叫了几声,赵常乐毫无反应,已然晕了过去。
  杨错直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火海里左冲右突,掉落的房梁,倒塌的屋柱,燎起的火苗,他一一替她挡过,赵常乐被他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终于冲到了屋外。
  冲出来的那一瞬间,整间屋子倒塌下来。
  声响如雷,昏迷中的赵常乐,终于睁开了眼,迷迷蒙蒙之中,她却看到火海里站着一个青年。
  深红衣服与火融在一起,发乌黑,面苍白,他站在火海里,被火烧化,却朝她微笑。
  你看他笑起来,多么深情,又多么无情。
  “息……哥哥……”
  赵常乐低声喃喃。
  在她心里,是一日哥哥,就永远是哥哥。
  有一年杏花开了满天,青年站在树下,将她抱起来,放在杏树上。
  她不安分,使劲摇晃着枝干,于是杏花纷纷落下,落了他一身。
  杏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息哥哥……”
  她终于杀了她的哥哥。


第47章 
  杨错回到县衙时,所有人都被他吓到。
  因他刚从火海中出来,那些倒塌的房梁与屋柱都砸在他身上,瞬间就留下一道灼热的烧伤印记。
  脊背上、胳膊上、肩上,他后背的衣服几乎都被烧毁,露出的肌肤上都是黑色的灰烬,又或是红色的血肉。
  但他身体正面却毫发无伤,因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少女。
  所有的伤害都被他承担下来,少女安静躺在他怀里,仿佛只是沉睡。
  他双手沉稳,将赵常乐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对大夫说,“快……看看她!”
  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直接跌在了床边。
  ……
  从树上刚割下来的漆是乳白色的,片刻后就会变成黑色。
  闻起来很刺鼻,有经验的漆工说千万不可用手直接触碰,否则哪里碰到漆哪里就会生疮。
  但他面无表情脱掉了衣服,用手掬了一把乳状的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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