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纪事:贵妃归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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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穆将军这样一个父亲在，皇上总要给良婕妤几分体面。凌曦站起身来，轻移莲步，围着良婕妤转动，声音清冷如冰雪。

　　良婕妤听着这话，似是突然间有了底气，她父亲是御前大将军，帮助皇上铲除奸佞的肱骨之臣。

　　和妃有什么？不过是西齐罪臣之女，她又何须畏惧于她。

　　“和妃娘娘还记得皇上吗？皇上待和妃娘娘如珠如宝，因着宫女福香一事，将和妃娘娘迁至承乾宫居住，和妃娘娘便不觉得亏心，对不住皇上吗？”

　　良婕妤端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替程子谦委屈抱不平。

　　“不觉得。”凌曦答道。

　　没做对不起程子谦的事情，为什么要觉得亏心？

　　不是她不记得皇上，而是良婕妤将程子谦忘到了脑后。

　　凌曦转到良婕妤身后，轻轻的将手搭在良婕妤的肩上，道：“本妃记着，皇上与良婕妤说过，不喜欢良婕妤的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良婕妤只觉得肩上似是落了千斤担，皇上的警告言犹在耳。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与凌曦合作。

　　那一次，德妃被贬为德嫔，她想要德嫔的性命。

　　那一次，皇上第一次警告她。

　　如今，皇上连看她一眼，都不肯了。

　　若是她这次斗败了和妃，利用太后，要了和妃的性命，皇上会将她如何？

　　良婕妤突然间有些不敢想。

　　“毒药是皇上给本妃的。”

　　凌曦将手从良婕妤的身上拿开，轻轻的拂了拂，似是良婕妤的身上有什么脏污一样。

　　众妃嫔面面相蹙，毒药是皇上给的？

　　难道是皇上要借用和妃的手，去毒害一个宫女吗？

　　“和妃，莫要胡说，皇上怎么会与一个宫女过不去？”太后觉得，凌曦的话，太离谱了。

　　“那和妃就有理由，与一个宫女过不去？”英昭仪实在忍不住，气得想要发火，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说凌曦有罪，随便胡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曦道。

　　“既然妃妾手中，有这样厉害的毒药，若真是记恨良婕妤，那么方才……”

　　凌曦指了指良婕妤的肩膀。

　　良婕妤似是被雷劈了一般，瞪圆了双眼。

　　刚刚……刚刚……和妃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刚刚……和妃拂了掌心……

　　那毒……那毒药是不是已经侵入她的身体？

　　“解药！解药！和妃，你快拿解药出来！”良婕妤疯癫一般，拉扯着凌曦说道。

　　良婕妤这一叫嚷，让在座妃嫔连带太后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想要寻了地方躲去。

　　听闻这毒药发作极快，且死状极其恐怖，若是误碰了……

　　凌曦拂袖甩开了良婕妤，从今天开始，她不会让宫中任何妃嫔，触碰到她的衣角。

　　凌曦刚想出言警告，却被一股恶心的感觉，堵住了喉咙。

　　凌曦皱眉，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几案前坐下。

　　英昭仪觉得，这种时候，若是不好好利用，着实可惜，凌曦不说，她便替她来说。

　　“和妃若是记恨谁，只要轻轻动动手指便可。”

　　“还用得着对个宫女出手，然后等着你们在此质问吗？”

　　舒常在吓得站不稳，晃了几晃，才堪堪稳住身形，她刚刚……刚刚说和妃是罪魁祸首，那……那……

　　第134章　褫夺

　　大殿之上，安静的能听到角落里冰盆融化的声音，水一滴滴的落下去，发出沉稳的声调，犹如洞箫吹奏的曲子。

　　凌曦微微闭上双眸，轻轻揉了揉身上的穴位，温菱发觉了凌曦的小动作，将温热的茶汤递给她。

　　凌曦抿了口茶，才发现，许多妃嫔都躲得远远的，惊惧不安的盯着良婕妤。

　　凌曦柔和清润道：“本妃今天没有带着毒药。”

　　今天没有带着，但说不定哪天会带着。

　　众人战战兢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似是一张口，便会有异物吐出来。

　　凌曦微微闭上双眸。

　　看来，许多事情，不能容她慢慢理顺了。

　　再睁眼，凌曦目光坚决：“良婕妤，事不过三。”

　　凌曦目光清冷，看向良婕妤：“这是第三次，本妃的耐性有限。”

　　良婕妤很认真的回想，她与和妃之间，如此闹了几次？

　　她这般行事，已成习惯，甚至都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多少次了。

　　如意这一次算一次，钟粹宫赏花宴算一次，夜半让皇上去永和宫，也是一次。

　　是这三次吗？

　　“来人。”

　　没等良婕妤计算清楚，凌曦便张了口。

　　慈宁宫的殿门被打开，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人走了进来。

　　“抬过去。”凌曦吩咐道。

　　有荣宝跟着，凌曦不用具体说明，荣宝便能领会她的意思。

　　人抬到良婕妤跟前，停下。

　　良婕妤不知抬过来的是什么，等细细瞧去，却是惊呼一声，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后躲去。

　　七窍流血，衣服上还有……蛆虫……

　　是如意……如意死不瞑目，居然瞪大了眼睛瞧着她……

　　大殿之上，再次混乱了起来。

　　太后紧紧的攥着清婵的手，将脸埋进清婵的怀里，怒喝道：“和妃，你……快把这腐尸抬出去，抬出去！”

　　英昭仪细看了一眼，“噗嗤”一笑：“常听人说，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如今真真见着了。”

　　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活人？

　　怎……怎么可能是活的？

　　活人怎么可能是七窍流血，身上有蛆虫？

　　舒常在大着胆子瞧过来，然后……发现……当真是活的……有气，胸口微弱起伏着……

　　“这怎么可能？晨间我瞧见了的，明明是具腐尸，怎么能是活的？”舒常在叫嚷着说道。

　　英昭仪站起身，走到如意身边，从如意的衣服上捡了捡，走到良婕妤身边。

　　“良婕妤不是说，如意与你情同姐妹？”

　　“你来认一认，这是不是你的好姐妹。”

　　良婕妤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浅金色的华服包裹下，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狼狈不堪。

　　英昭仪展开手心，轻轻的吹了口气，便有乳白色的东西，落在良婕妤眼前。

　　良婕妤大喊大叫的躲避着……

　　那是蛆虫，恶心的蛆虫啊……

　　英昭仪爽朗的哈哈大笑：“几朵小槐花，就把良婕妤吓成这个样子？良婕妤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槐……槐花？”

　　良婕妤眼睛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隙，落在其华服身边的，那乳白色，小小的东西……

　　真的是槐花。

　　不是蛆虫。

　　英昭仪笑得毫无仪态可言，指着荣宝道：“荣公公为如意选的这条路，着实是好，不过是从槐花树下抬过来，飘了些凋谢的槐花，便能看上这样一出好戏，哎吆……本嫔的肚子，要笑死了。”

　　良婕妤顺着槐花瓣瞧过去，如意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活着？”

　　“你怎么会活着！”良婕妤恼羞成怒，里子面子一起丢了精光。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人死而复生！

　　还是七窍流血的面孔？

　　“小主便这么希望奴婢死吗？”如意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空洞洞的冷漠：“奴婢七岁起，便服侍在小主身边，小主就这么希望奴婢死吗！”

　　良婕妤似是突然间疯癫了一样：“是，你要去死，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良婕妤扑了过去，掐着如意的脖子：“你的腿都瘸了，还有什么用处？这是你唯一的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

　　如意死了，和妃也会死。

　　为什么不去死！

　　荣宝上前，轻松的在良婕妤身上点了点，良婕妤便失去力气，滚落趴伏在一旁。

　　凌曦看着仰躺在地的如意，冲着荣宝点了点头。

　　荣宝跪地道：“启禀太后，良婕妤用药毒害如意，丢掷在荷花池边，后被奴才发现，救下如意性命。

　　奴才担心良婕妤一心欲置如意于死地，所以用宫女福香尸身掩人耳目。

　　今晨被发现的腐尸，不是如意，而是当初死在永和宫的福香。”

　　所以，死了“四五天”的人，身上才会有蛆虫。

　　“良婕妤亲手害死姐妹，意图陷害和妃，请太后为和妃娘娘做主。”

　　凌曦不说话，林贵人，月选侍携手走了出来，跪地说道。

　　新晋小主们，各自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起身：“请太后为和妃娘娘做主。”

　　太后愣着神，看着跪了满殿的妃嫔，这些妃嫔不是跪她，而是为了和妃请求。

　　太后沉吟片刻说道：“良婕妤的父亲为御前大将军，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良婕妤在后宫之中，无风起浪，更加不可饶恕。”英昭仪堵住了太后想要为良婕妤脱罪的话。

　　“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不知悔改，该被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英昭仪实在是厌烦了看到良婕妤这张装模作样的脸，同为将门之女的她，觉得丢脸的很。

　　太后神色不愉道：“该如何处置，由哀家做主。”

　　“和妃娘娘险些因为良婕妤的一番话，失了性命，宫女福香一事尚未查明，又引出如意之事，嫔妾们人人自危，还请太后为和妃娘娘做主，以正宫闱。”

　　顾芳仪突然张口，让众人颇为意外。

　　顾芳仪是良婕妤的手帕交，一直与良婕妤是一路的，如今却……

　　凌曦扫了顾芳仪一眼，所谓手帕交，不过如此。

　　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太后需要了结此事，给后宫一个交代，免得人心惶惶，随便哪个宫女死了，都胆战心惊的，担心牵连到自身。”

　　英昭仪虽瞧不上顾芳仪的作为，但这话说的却是有道理的。

　　清婵低声在太后身边耳语：“处罚良婕妤，宫女福香的事情，便揭过去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所有的怨气：“传哀家懿旨，良婕妤毒害宫女福香，如意，阴险毒辣，褫夺封号，降为更衣，送入咸福宫。”

　　第135章　穆氏

　　良婕妤没料到，太后竟会这样处置她，等到太监上前来拉拽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太后……太后，您不能这样……若不是嫔妾的父亲，皇上的皇位都做不安稳……”

　　良婕妤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英昭仪打断了。

　　“良婕妤，哦，不，现在该称呼穆氏，穆更衣才是。”英昭仪冷哼道。

　　“在座妃嫔，哪一位的父亲，叔伯，不是东楚的功臣良将？难道因为你的父亲是御前大将军，你便有特殊的权利？便是太后也要看你的脸色，忌讳着你？”

　　英昭仪这句话，很有分量，提醒了在座妃嫔，也提醒了太后。

　　她的权威，被良婕妤，哦，不，穆更衣挑衅了。

　　“大胆穆更衣，皇上的皇位，自有皇天后土保佑，难道皇上会因为你们穆府，做不得这帝位吗？”

　　太后怒火上涌，她容不得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也容不得另一个夏氏的出现！

　　“拉下去！”太后怒吼道。

　　穆若兮被堵了嘴，用力挣扎间，直接被一记手刀，砍晕了过去。

　　太后若要动手，便比谁来的都狠辣。

　　咸福宫，曾是德嫔住过的地方，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太后怒视着在座妃嫔：“宫女福香，如意之事，就此了结，日后这宫中再有任何类似事情发生，别怪哀家不给你们体面，穆更衣便是你们的下场。”

　　太后的目光，最后落到凌曦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和妃行事若是沉稳些，也不至于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哀家行事，最是注重规矩体统，穆更衣的例子，摆在眼前，不管你们是什么位份，也不管你们的父亲叔伯是几品官，在这后宫里，只要你们违反宫规，就别怪哀家法不容情。”

　　太后敲打着众人说道。

　　显然，太后最想敲打的那个，是如今位份最高的凌曦。

　　凌曦率领众人谢恩，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

　　反倒是顾芳仪温婉宜人的说道：“嫔妾觉得，太后所言最是有理，这后宫是皇上歇息的地方，若是人人都如同穆更衣一般，非要闹出一些事情来，那皇上岂能安稳歇息的了？”

　　“顾芳仪倒是个知礼识礼的。”太后满意的点头道。

　　凌曦面色很不好看，站起身来说道：“妃妾身子不适，暂且告退。”

　　相比太后的言语严厉，七窍流血的如意以及拥有毒药的和妃，对妃嫔们的影响更大。

　　那个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让她们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和妃娘娘，那个柔和端静的说着，事不过三的和妃娘娘……

　　“嫔（奴）妾恭送和妃娘娘。”

　　英昭仪领着林贵人，月选侍几个妃嫔行礼，异口同声，为凌曦造足了势。

　　太后气的心口痛，不过一个小小的正二品妃，一个罪臣之女，竟如此踩在她的头上。

　　“和妃。”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比夏氏与穆氏更加可恶。”

　　请安过后，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

　　孟锦荣狐狸眼一转，上前道：“太后，这和妃最是狐媚惑主。”

　　孟锦荣不顾满地碎瓷片：“太后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罪臣之女动气，和妃算个什么，不过是皇上如今宠着她罢了，待皇上这个新鲜劲过去，怎么处置，还不是太后您一句话的事吗？”

　　“皇上最是重情，先前一个皇贵妃，险些要了皇上的命去，如今和妃被皇上迁去承乾宫住着，比皇贵妃那会儿更甚。

　　也不知这西齐的女人，到底与东楚的有什么不同，迷惑的皇上，这么宠着她。”

　　太后气恼说道，总觉得她的权威被和妃踩在了脚下。

　　曾经的熙和，每次来慈宁宫请安，都会被罚跪一个时辰，事后也不敢去皇上那里告状。

　　如今这个和妃，稍稍不如意，便敢与她对着干，比熙和差远了。

　　孟锦荣想到熙和的端方明媚，又想到和妃的柔和端静，轻轻的挑了挑唇角。

　　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是极好的。

　　熙和皇贵妃他不能肖想，但这个和妃，不过是个太医院正的女儿，听说当初就是要被送去教坊司，供人玩乐的。

　　一个柔柔弱弱，迎风就倒的娇人儿，能如此得皇上宠爱，想必在榻上的娇态，风情万种吧？

　　孟锦荣舌头轻轻的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低头谄媚道：“太后犯不着动怒，和妃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宫中新入宫的小主们，一十二名，总有一个能将和妃比下去。”

　　“待皇上对和妃失了兴致，这捏圆搓扁，还不是太后一句话的事吗？”孟锦荣笑容猥琐道。

　　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宣敬事房总管胡忠华来，哀家要看彤史。”

　　孟锦荣应声而去。

　　胡忠华很快就捧着彤史到了慈宁宫，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太后又要怎么为难他。

　　这皇上不肯与后妃同寝，只宠着和妃娘娘，他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他逼着皇上行周公之礼吗？

　　果然，太后瞧过彤史后，气不打一处来。

　　“后宫十二位新晋妃嫔，只侍寝了一次，余下的日子，皇上全部宿在承乾宫？”

　　胡忠华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皇上去承乾宫，也不一定就是行周公之礼，有时候，只是……只是……”

　　只是盖着被子纯说话。

　　这话更让太后火大。

　　“皇上登基三年，只有宛瑶一个公主，皇家血脉的繁衍多么重要，和妃既是生不出，她的绿头牌就不该呈上去！”太后怒火滔天道。

　　在太后心里，夏氏生下的那个痴傻的孩子，根本算不得皇上的血脉。

　　胡忠华咬着后槽牙，低声回道：“和妃娘娘的绿头牌从来没做过，皇上每次去承乾宫，都是……随性而为。”

　　“好个随性而为！”太后道：“端了十二位新晋小主的绿头牌，去乾清宫，请皇上挑择！”

　　胡忠华抹着汗出来，缩头缩脚的去了乾清宫。

　　这一次，他便没上次那么好运了。

　　刘彦庆一句，皇上累了，要好好休养一个月，下个月再宣妃嫔侍寝，便把胡忠华一脚踹了回去。

　　偏刘彦庆说的有鼻子有眼有期限的，太后都不能说个什么。

　　但太后的抑郁，并没有持续很久。

　　及至晚间，古嬷嬷来报，穆若兮求见太后，有要事回禀。

　　第136章　惊雷

　　“娘娘，穆氏并不在咸福宫。”荣宝趁着凌曦煮茶的间隙，附耳低声说道。

　　凌曦手中的清澈泉水不过微微一滞，便继续缓缓流淌下去，茶香氤氲。

　　“本妃知道了，去查，人在哪儿。”凌曦吩咐完，端了雕花托盘，进了小书房。

　　程子谦身着杏白竹叶坐在玫瑰圈椅中，皱眉看着一本折子，见凌曦进来，随手合上，笑着问道：“今日，是什么茶？怎么又有些苦涩味道？”

　　凌曦莞尔，不过几个月，程子谦的鼻子，倒是被锻炼出来。

　　随便闻一闻，便知道大概是什么食材。

　　凌曦含笑指了指程子谦手中的折子道：“想必，劝说皇上的折子不会少，莲子心去去心火也好。”

　　程子谦看着碧绿的茶汤笑了笑：“这帮朝臣们有些太清闲，连后宫的事情也要掺合，朕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吃心上火？”

　　“你着实小瞧了朕，后宫中事，你放手去做便是。”

　　程子谦吃了口茶，唇边抿了抿：“苦了。”

　　程子谦又见凌曦手中的茶盏泛着淡淡橙褐色，便问道：“你喝的又是什么？吃心上火的那个，不该是你吗？”

　　“是话梅汤，酸的，皇上不爱喝。”凌曦端着茶盏，并没有相让的意思。

　　“我没什么，虽被穆氏言语伤害，但她也没害到我，倒是太后恼的很。”

　　提及太后，程子谦叹了口气：“太后在后宫忍辱负重大半辈子，如今掌权，难免有些太过计较得失，精于算计。”

　　凌曦温润一笑，原来程子谦早已看得明白，倒省了她一番口舌。

　　“穆大将军毕竟是御前大将军，才立下汗马功劳，这般处置穆氏，朝中臣子难免会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上书劝说皇上，也是在所难免。”凌曦指着刘彦庆才抱过来的奏折说道。

　　刘彦庆唇角耷拉下来，道：“和主子，奴才可不是故意将这东西抱来，给您添堵的，只是……没法子。”

　　这一摞折子，全部都是为穆若兮的事情上书的。

　　也是，穆若兮自入宫起，便是良贵嫔，贤良淑德，周到妥帖，人人称赞。

　　在夏氏的事情上，也是立了大功之人。

　　这突然间，就被告知穆氏心狠毒辣，被打入咸福宫，宫外的人，难免觉得，穆氏是被陷害的。

　　“都是请旨，要皇上与太后彻查的，是不是？”凌曦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那些折子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他们不相信穆若兮是那样的歹毒之辈，那么，必是有人陷害穆氏，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如今正得盛宠的凌曦。

　　宫女福香一事，太后心虚，不想此事再被提起，所以，太后必是不肯再查，也因此，凌曦身上的嫌疑，愈发的大。

　　若不是有猫腻，怎么就不好好的再查一遍？

　　“似乎……你又受了无妄之灾。”程子谦看向面容平和的凌曦道。

　　“意料之中。穆氏是东楚的功臣嫡女。”凌曦道。

　　而她的身份，是西齐罪臣之女。

　　东楚的朝臣们，没道理偏向凌曦。

　　“我不想置穆氏与于死地，但是也懒怠一次次这般与她相斗。”

　　尤其是如今。

　　凌曦曾经觉得，穆若兮是个很好的皇后苗子，结果，没有夏氏压制的穆若兮，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刘彦庆暗暗的佩服凌曦，在皇上面前，敢这么直言，想要弄死谁的妃嫔，怕是只有和主子一个吧。

　　“穆氏目光短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让她去咸福宫住着也好。”程子谦道：“朕会将穆氏所为，告知穆氏的父亲，穆府满门忠烈，还不至于不识好歹。”

　　如意是自小服侍穆若兮的人，若是穆将军知道穆若兮所为，自是没脸再请旨，穆将军这个当事人安静下去，那些朝臣自是掀不起风浪。

　　凌曦一盏茶喝完，见荣宝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落地罩前，便走了过去。

　　只听荣宝低声说道：“穆氏去了慈宁宫，太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为何？”太后要穆若兮做替罪羊，没道理对她这样好。

　　荣宝摇了摇头，懊恼道：“奴才查不出。”

　　凌曦凝眉，冲着寒香招了招手，低语道：“去查一查，为何穆氏去了慈宁宫。”

　　寒香领命而去。

　　这次，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凌曦更衣梳洗，预备安置的时候，寒香才回来。

　　“怎么回事？”凌曦见寒香面色很不好看，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寒香低声说道：“穆氏有了身孕，太医已经确诊。”

　　凌曦眼眸一瞬间凌厉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两个月的身子。”寒香同样神色阴狠：“主子，趁着现在太后还没有宣布，主子要先下手为强才是。”

　　凌曦不说话，也不管身上只穿了件杏白绣翠绿藤纹的寝衣，直冲冲的去了小书房。

　　程子谦才将折子批完，正交代刘彦庆，好好收拢，放回乾清宫去，听得凌曦过来的动静，没有抬头，便道：“朕这便好，菜粥现在上上来便可。”

　　凌曦不说话，菜粥？

　　连茶水都不供给了！

　　凌曦的沉默，让程子谦有些讶异，抬起头，才发现凌曦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瞧。

　　还从没瞧见过凌曦这般恼怒的样子。

　　“怎么了？”程子谦拿起圈椅上的披风，披到凌曦身上：“纵是夏日里，夜里也不能如此贪凉。”

　　凌曦一把就将程子谦才披好的披风，拽了下来，扔到青石砖上。

　　刘彦庆瞧着架势不妙，抱着折子，缩头缩脚的跑了出去。

　　程子谦不解的看向凌曦。

　　“穆若兮为什么会有两个月的身孕？”

　　曾经，她是熙和的时候，她便是嫉妒，也绝不会宣之于口。

　　如今不行。

　　死过一次的人，如何能继续委曲求全？

　　“两个月的身孕？”程子谦神色冰冷起来，眯着眼睛问道：“你说穆氏有两个月的身孕？”

　　看到程子谦这般，凌曦的怒火突然间全消了。

　　他不知道，他没有做过。

　　那么，不是他。

　　不管穆若兮是不是后宫妃嫔，不管穆若兮怎么有的两个月身孕。

　　只要不是他，就好。

　　第137章　有孕

　　“要不，我去敬事房查彤史？”凌曦已经明白过来程子谦的意思，轻声询问。

　　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

　　“不必。”程子谦大手一挥，将青石砖上的披风拿起来，披在凌曦身上：“我们安置吧。”

　　凌曦知道，程子谦大概需要些时间，平复心情，因而轻轻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程子谦梳洗，不必凌曦伺候着，待程子谦“哗哗”的沐浴过后，与凌曦同床共枕。

　　半晌，烛火一盏盏熄灭，夜色静谧下来，才听得程子谦突然间张口说道：“两个月前，朕去景仁宫商议过秀女入宫之事。”

　　“朕喝过酒，宿在景仁宫，但还不至于醉到那个地步。”

　　程子谦说这话的时候，凌曦听到了牙齿碰撞的声音。

　　程子谦该是气急了，穆若兮以为他喝醉了，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自己有没有行房，都不知道吗？

　　凌曦明白过来，敬事房在程子谦面前从来说不上话，只是记载，程子谦宿在哪个宫里，有没有行周公之礼，敬事房也只能是猜测。

　　所以，两个月前的彤史可以查得到，但是，程子谦根本没碰穆若兮。

　　“太后那里，我会安排好，穆氏的事情，也会查明白。”凌曦说道。

　　程子谦冷漠道：“没什么好查的，朕明日会去问个明白。”

　　问清楚，一直贤良淑德的穆若兮，怀的是谁的孩子！

　　“穆氏被打入咸福宫，就已经引起朝臣们的关注，若是再闹起来，谁的脸面也挂不住，这件事情，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该如何处置，还需从长计议。”

　　凌曦知道程子谦在气头上，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程子谦不回答，显然不是很赞同，但也知凌曦所言有理。

　　他不能将这件事情放在阳光下，告诉朝臣们，他的妃嫔在后宫里偷了人。

　　凌曦侧过身去，轻轻的按揉程子谦胳膊上的穴位：“别动肝火，有损龙体。”

　　便是这样，程子谦还是伴着气，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凌曦预备了清爽的小菜与菜粥，程子谦不过吃了两口，便道：“朕要去户部几日，盘点国库。”

　　凌曦默了默，柔声道：“也好。”

　　程子谦显然想到了太后这阵子会如何做，心里气闷，却不能言，所以要出宫静心。

　　“不然，你与朕同去？”程子谦想，凌曦这几日，怕是也好受不了，不拘是太后，还是穆氏。

　　凌曦摇了摇头：“妃妾等皇上归来，且穆氏的事情，也需要好好的查问。”

　　“难为你了。”程子谦道。

　　“不难为，本是妃妾份内之事，不只是为了皇上，也为了妃妾自身。”

　　穆若兮被打入咸福宫，才肯说出怀孕的事情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穆氏，显然不会放过凌曦。

　　程子谦最终没有吃些什么，便出宫去了。

　　凌曦看着满桌子的小菜，也失了胃口。

　　穆氏，穆若兮，这后宫中最是妥帖周到，贤良淑德的那个，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莫说是程子谦，便是她都有些不舒服。

　　“去慈宁宫。”凌曦撂下乌木包银筷子，轻声叹息道。

　　“奴婢陪着您去吧。”寒香见凌曦又要带了晴翠，急忙拿了五福捧月的团扇，要跟上。

　　穆氏现在就在慈宁宫，昨个儿那么大的仇，今个儿怕全要报复回来。

　　“不用，本妃还是正二品和妃，便是太后，也不能说罚便罚，总不能因为穆氏有孕，她的罪过便全免了去。”凌曦拢了拢身上的披帛道。

　　“但……依着太后的性子，怕是穆氏会恢复位份。”寒香担忧道。

　　穆若兮曾是四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