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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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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桓焦急在东厢房门前踱步。
他从半夜等到天蒙蒙亮,院内灯火通明,他耳聪目明,屋内隐隐痛呼听得极清晰,心疼又焦急。
他已抓住送水进出的侍女问了几遍,得知进展非常良好,这才稍稍安了心。
金嬷嬷实在怕了他,教人禀话出来,说夫人十分之好,大约阵痛是前半夜就开始了,按目前进展,快则天明就能把小主子生下,最迟应不会超过中午。
金嬷嬷平时还是很靠谱了,卫桓心下大定。
担心减了些,期待再添,脚步停不下来,心像擂鼓似的“怦怦”重跳。
不知那个调皮小家伙是什么样儿的?
他/她就要出生了。
卫桓想,他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她。
……
暮春的冀州,春暖花开,生机勃勃。
在三月十八的清晨,雾霭散去,旭日东升,一声嘹亮的婴啼宣告新生命的诞生。
姜萱顺利生产,诞下一个小女儿。
……
金嬷嬷笑着出来报喜,急不可耐的卫桓已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绕过浮雕松鹤延年的楠木大座屏风,内室尚残存血腥味,颇浓,他心里更急,几个大步行至床前。
姜萱倦极,已睡了过去,鬓发微乱有几缕粘在她的脸颊,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较平时浅淡些。
他忙上前握住她手腕,仔细听了听脉,见脉象和缓有序,可见无甚大碍,他这才把心放了回去。
“禀府君,医女已诊过脉了,夫人一切俱好。”金嬷嬷笑道:“府君看看小女郎吧。”
她笑盈盈地,正抱了一个大红襁褓过来。
卫桓站了起身。
小小的襁褓,红红的小脸蛋儿,嫩生生只有他小半个巴掌大小,眼睛闭得紧紧的,一缕胎发湿哒哒地搭在她的脑门上,乌黑油亮,小小一个人儿,正手脚并用在拼命挣动着。
活泼极了,和她的嗓门儿一样,是个健康的小宝贝。
卫桓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
很轻,搂在怀里像没什么重量似的,他小心翼翼捧着。
“我是阿爹,你知道不知道?”
他小心向床榻侧了侧身:“这是阿娘呢。”
“阿娘吃了苦,她累了,我们是乖孩子,不要吵阿娘好不好?”
声音柔软得的不可思议,他忍不住笑了,昔日的冰冷漠然再看不见一丝。
他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哄着他怀里新生的女儿:“乖乖,不吵阿娘。”
怀里的小宝贝扭了扭,哭声渐渐停了,她小脑袋动了动,忽睁开了眼睛。
卫桓不知怎么形容这双眼睛,黑琉璃似的,澄清,明亮,晶莹剔透,正一瞬不瞬看着他。
“乖乖,我是阿爹。”
喃喃说着,忽眼眶一热,他落下了泪。
不敢腾手,也舍不得放手,他低下头,用上臂擦掉目中水意。
初升的朝阳投床前的槛窗上,阳光自窗纱中滤进,投入室内,一室明亮。
他抱着他的女儿,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中。
卫桓矮身,坐在床沿上,他身侧是他的妻子,他怀里是他的女儿。
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有妻,有女,有一个小小又温馨的家;有亲人,有兄弟,慈心包容两肋插刀。
旁人有的,其实他也有。
曾经的悲伤痛苦如云烟般悄然散去。
他俯身,一个吻轻轻落在襁褓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小啊,但阿秀考虑过后,还是觉得断在这里最合适。
桓崽终于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有的,他都有,他和大家没什么两样。
开森~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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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姜萱这一觉睡得沉,一直到当天夜里才醒转过来。
才睁开眼,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盯着有些陌生的床榻帷帐好一会,才醒悟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赶紧侧头去看。
夜已经深了,窗棂子外黑沉沉的,两边墙角各一点留烛。昏黄烛光照亮了小半个内室,床这边是暗的,大约是好让她安心沉睡。
屋里还有两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卫桓抱着红彤彤的小襁褓,在屏风前来回地踱步,动作十分轻柔小心,他柔声哄道:“乖乖,快睡吧,我们乖不吵阿娘~”
从嗓子里低低哼出的一些不成调的曲子,低沉微哑,混合着几声婴啼。
他怀里那个小家伙扭了几下,哼哼两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昏黄的暖光,低低的温柔小调,高大宽厚的年轻男子,怀里小小的大红襁褓。
静谧,温暖,姜萱不禁微笑起来。
她一动,卫桓就知道了,抬头对上她一双晶亮眼眸,惊喜,两步上前:“寻寻,你醒了?”
见姜萱似想坐起,他忙腾出一手按她:“起来做什么?快快躺好了!”她月子里得好生将养着。
他大急,姜萱轻笑:“我总得吃点东西吧?”
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总不能躺着吃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探头要看他怀里的小襁褓。
他小心将襁褓放下,就挨着她身侧让她看,想了想,也是,于是轻手轻脚扶起她,将一个软枕斜斜靠在床头,撑着她的腰背让她斜斜半躺着。
卫桓回头吩咐一声,外头立时动了起来。
热水膳食还没端上来,夫妻俩一贯不爱吵闹,也没人出声打搅,不过烛火是燃起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小女婴皱了皱小眉头,她哼哼两声,才努着小嘴继续睡了过去。
两人的注意力全在这小家伙身上了。
姜萱欢喜极了,小心翼翼摸了摸闺女的小脸蛋儿,小丫头不胖也不瘦,生得斯斯文文的,很粉嫩很滑腻,她都不敢用力。
她由衷叹:“她长得真好啊!”
卫桓十分得意:“她还很乖呢,不怎么闹人,吃饱了哄一哄她就睡了。她嗓门也亮,是个康健的。还有头发!你看她头发长得多好,比旁的孩子多,软乎,……”
如数家珍,急不迫待,卫桓语气中带着骄傲和炫耀:“舅舅也来看她了,说阿非阿白小时的头发都及不上她!”
偏偏姜萱听得认真,用手指轻碰了碰那篷柔软的胎发,她睁大眼睛,一脸赞叹惊奇。
卫桓愈发说得兴起,见状又连忙嘱咐她:“莫碰她的顶门,舅舅和府医都说暂碰不得呢。”
这个姜萱知道,囟门,初生婴儿前后囟门还没闭合,得小心保护着。
“那咱们给她戴个小帽子吧。”
姜萱观察前后囟门,见外观正常,忙小心翼翼先拢回襁褓。
“好!”
卫桓立即站起出了去,片刻回来拿着一顶细棉布的小帽子,夫妻两个通力合作,有些笨拙却十分小心地给小家伙带上了一顶小巧的粉色棉布帽子。
帽子戴好,膳食也端来了,第一顿是清粥和鱼肉汤,很清淡。姜萱之前吩咐做了张特制的小炕几,正好放在她身前吃饭了,她自己吃,不用人喂什么的。
是疼痛乏力,但真没虚弱到这个地步,她感觉还好。
卫桓拗不过她,又见她状态尚可,只好同意了。
小闺女又哼哼起来,他忙抱着站起轻轻摇晃,一边哄女儿,一边陪着妻子用膳。
姜萱微笑,不时瞥父女两个。
她饿得很,吃得也快,不过却有节制,看着差不多就搁下调羹。
案桌撤下去,小闺女也哄好了,卫桓小心把襁褓放在她怀里让她抱了一会,怕她累着很快给抱了回去。他把小襁褓放在她身侧,扶她躺下,他则伏身下来,两人凑在一起看。
小家伙睡着,但爹妈还是看得兴致勃勃,须臾,姜萱想起一事,她笑道:“你给咱闺女取个小名呗。”
总不能一直“乖乖”“乖乖”地喊。
这个卫桓一直在想,从妻子有孕初就开始琢磨,就连出征在外有些许空闲也没落下,闻言立即道:“取娇字,叫阿娇好不好?”
阿娇啊?
这个乳名是挺好的,父母掌中娇。只不过,姜萱没办法不联想起另外一个赫赫有名的“阿娇”。
这位的遭遇可算不上好。
心里便有些不愿意,她问:“还有呢?”
“那取琅?琅儿?”
金玉交击、响亮书声,谓琅琅之音。
小家伙哭声嘹亮,卫桓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字。
“琅儿,琅儿。”
姜萱过了两遍,十分喜欢,她低头亲了亲小闺女,笑道:“听阿爹的,那咱们就叫琅儿了。”
卫桓也很高兴,夫妻两个围着闺女“琅儿”“琅儿”叫了一阵子,他便让她睡觉了。
“月子里得好生将养,尤其头几天。”
他探手将她按回去,掖好薄被:“你快歇着,我们陪着你。”
姜萱十分无奈,她不困,不过拗不过他,只好应了。
“那你呢,你不睡?”
卫桓精神奕奕,哄她:“我等会就来。”
他再看看闺女,等她俩睡熟了再说。
卫桓坚持,只得随他了。
姜萱是真不觉得困的,她才醒多久,但没想到闭眼躺下去,一下子又睡沉了。
朦朦胧胧间,初生婴儿的乳香,还有卫桓熟悉气息,交缠在一起,紧伴在她身边。
她微笑,陷入黑甜乡。
……
卫桓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陪着妻女,但这不可能,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
他人卑邑,每天的飞马传信进进出出,多时一日愈百封。
临淄城破,临返前,卫桓分遣诸将率兵往东。东部诸城降的降,破的破,半月左右的时间,青州五郡八十六城县已尽入他手,这片广袤的肥沃白壤正式易主。
接手政务,安抚百姓,还有招降逃卒等等战后诸事,大家都熟能生巧了,卫桓点了张济为首诸人去办即可,并不需要他费太多心神。
他的心思更多在调整布防上面。
与青州一战,撼动天下,如今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几乎都尽入卫桓之手,实力飙升到一个新的顶峰,也更让人瞩目防备。
短期内,卫桓不欲兴战事,他麾下兵马需要休养生息,但稳妥有力的布防却是必须的。
卫桓全面调整了布防,并安排仍处青州的一部分大军陆续折返。
内事处理完毕,至于外事,天下诸侯或观望或提防就不提了,唯一值得说一下就是姜钦。
姜钦率十数万大军钻空子连夜急遁,本打算割据青州的,奈何青州沦陷得比他想象中还有快多了。他不肯留下正对卫桓锋芒,去信徐州裴氏,裴崇却言辞暧昧多有婉拒,他最后一咬牙,投了兖州彭越。
据闻很得彭越的欢迎和欣赏,他的到来,让落后一步痛和青州失之交臂的彭越好歹得了宽慰,拜其为麾下十二将之一,大开宴席为姜钦接风洗尘。
卫桓冷哼一声:“丧家之犬。”
当然,上述的事情他并不会告诉姜萱,哪怕姜萱问他,他也不肯说。
“你先仔细养好身子,这些事儿出了月子再听不迟。”
他抱孩子的动作已十分纯熟,接过刚吃饱的琅儿给她轻轻拍了一个嗝,而后斜斜横抱着微微晃着,微笑哄她,小丫头不一会就打了个哈欠,闭眼又睡。
姜萱用热帕擦了擦,拢上衣襟,卫桓探手给她掖了掖,催促她挨会床头靠着,不许直起身体久坐。她知他关心自己,有些无奈,但也乖乖照做了。
公务他坚持不肯说,不过有一件事却特地提了提。
“娄氏疯了。”
“哦?”
姜萱闻言,却并没有多少诧异。
娄氏的处置,比姜琨还要更早一些。毕竟她没有在临淄,被踹伤后就一直留在清河郡养病。
她两个儿子都死了。
姜错是死在姜钦手里的,事变当夜,他传将令将姜错本人及二位娄家舅舅诓到梁汤帐中去,事情一发,三人立即被杀死,尸体在原青州营地被发现。
娄兴也死了,闻大变他带伤上阵,最后被下属割下头颅以作投降之用。
娄夫人也随后被擒,姜钰不想让她痛快了结,于是下令将她囚禁至死。
上述诸事姜萱都是知道的。
她对弟弟的处置没有异议。
这囚归囚,姜钰却没额外加什么条件,于是最后消息传进了她耳中。姜琨兵败青州失陷,姜错更是早死了,她娘家的兄弟更是没一个活了下来的。
她当场就疯了。
又哭又笑,神志失常。
姜钰闻讯只觉痛快,让人继续关着她,直到死为止。
姜萱如今听了,也只淡淡道:“疯就疯了,阿钰说关着就关着,便宜她多活几年了。”
说罢,就没有再理。
这些恶心的人物早已是过去式,不应该让她影响自己如今的新生活。
……
姜萱孕期养得好,生产虽有损耗,但是在府医专心的调养下,也渐渐恢复过来了。
月子过半,早就不疼了,乏力易睡的症状也早消失了,她开始觉得无聊。
是真的非常无聊,书不给看,怕伤了眼睛;外头的事情也不和她说,怕她费神以后头疼。最开始卫桓连地也不许她多下,也是姜萱坚持,他询问过府医后,才同意她下床活动。
不过强调得循序渐进,不许逞强。
姜萱和来探望她的程嫣抱怨,这怕是把她以前管束他的一口气都管回来了。
“唉,你不知我多无聊。”
宝贝闺女是可爱,但这会她还是睡的多,而且要抱,卫桓也不许她抱久了,怕手臂落下酸痛毛病。
说到这些,姜萱有一大堆能抱怨。
“你就显摆吧!”
程嫣晃着怀里的小襁褓,没好气啐了她一下,抱怨什么的,如果没有眉目满满幸福和唇畔微笑的话,可信程度倒能高一些。
姜萱托着下巴:“唉,我真没。”
她是忒无聊了。
程嫣见小丫头睡着了,小心翼翼将襁褓交回乳母手里,二人目送乳母行过去轻轻将襁褓放回悠车,小心守着,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聊天。
不过说到无聊,程嫣回忆起自己坐月子那会,还真有点戚戚然,无他,她也有个差不多的夫君。
她安慰:“忍忍呗,再过几日就好了。”
说到这里,程嫣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之一,忙又说:“等你出了月子,我带去见两个人。”
姜萱好奇:“什么人?”
程嫣却不说,笑嘻嘻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吗?”
姜萱瞅了她一眼,笑道:“那好吧。”
程嫣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怕犯了你家的忌讳吗?到时候他找伯潜讨回来怎么办?”
“去你的。”姜萱瞪她。
两人打趣嬉笑,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其实程嫣说的这个,也算是一个正事。
她是特地想法子来解姜萱心结的。
自前两年前姚安通敌致使大败之后,姜萱和程嫣大受打击,二人俱落下心结,对自己过往坚持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程嫣倒还好,徐乾负过一次伤,伤重濒死,险险才撑过来了。自那次后,她心结就解了。程嫣愿行善积德,尽自己所能去做好事,只盼他即便逢凶也化吉,不求立功只求平安。
此后,不管是育幼堂还是什么其他的,只要她能够上的,就积极去做。
姜萱也做的,经过时间的抚平,她已自我调节得差不多了。唯一没回来的,大约就是一点心态。
到底消沉了,虽做的事情一样没少没减,但她从里头得到的热情和快乐却始终比不上旧时。
程嫣说带姜萱去见的这两个人,其实也是姜萱本人也提过想去见见的。
李望和常平。
姜钰的好友,一直与与同仇敌忾,为他的家仇一直奔波劳碌,甚至在临淄城头还奋身相救了一回。
程嫣从姜萱嘴里注意上这两人,她还特地去先看了一回,当时一愣,又是一喜。
姜萱多次说去看,但碍于两边时间凑不上,一直没有成行,所以这次程嫣特地预约时间,特地带她过去。
几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下子过去了。
姜萱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原地满血复活。
当然,这是她个人的想法,卫桓坚持她还得好好养,公务只许她接回小半。
因此她挺闲的,第二天下午就和程嫣约了时间过去。
“谁啊?神神秘秘的。”
一边说着,一边驱车出门,程嫣指路,姜萱发现来得是营区。
东城被划为营区,经过卡哨,马车直接往东,走了半个时辰下车,姜萱认得,这是给低阶将领和高阶士官住的地方,一套套小院子的,几个人一间,战时算宽敞。
“来吧。”
程嫣招手,她打听过,人都在。
姜萱笑着摇摇头,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了上去。
也没走多远,大约百余丈吧,进了一个胡同,就是头一间,大门敞着,还未进去就听见里头几个小伙的笑闹声。
姜萱却一愣,因为其中一个声音,是她弟弟的。
姜钰?
她不解看了程嫣一眼。
不过不等程嫣解答,里头的人就发现她们了,呼啦啦出来四个小伙子。
两个姜萱认得的,姜钰,还有徐晏。
至于另外两个。
“阿姐!”
姜钰见了姐姐惊喜:“你来怎不给我先说一声。”
姐姐和他说过,要来探望李望常平的。
他指着另外两个陌生小伙:“这是李望,这是常平。”
是两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常平身上还缠着绷带,是之前救姜钰受伤的。姜萱十分感激看过去,才要说话,却微微一愕。
姜钰和徐晏也有些愕然,实在李望常平的反应太激动了些。
两人一见姜萱,“刷”一声站直了,双手搁在身侧,局促又激动,脸涨得通红,抢先喊一声:“姜大人!”
姜萱笑了:“你们认得我?”
她更多是处理政务的后勤军务的,没和两人照过面,不然她应该有印象的。
不想自己没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自己。
她好奇:“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姜钰和徐晏也大笑:“赶紧啊,你们两个老实交代!”
众人大笑打趣,不想李望常平却很认真,李望说:“在定阳的时候。”
常平补充:“快六年了。”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五六年前,姜萱三人才初初抵达定阳,卫桓才刚从军,姜萱还在军户区大门外的坊市开着粮行铺子。
李望和常平叔婶不慈,父亲战死后背扫地出门,拖着弟妹沦为无家可归的小乞儿,靠着姜萱每日不落的糙饼,他们活过了两年,最后新府君建育幼堂,他们以定阳军后裔的身份得以接纳。
她不认得他们,因为后巷小乞儿太多了。
但两人却牢牢记得她。
最初盯上姜铄,全是想为她的复仇助添臂力,和姜钰徐晏成为好友,却是意外之喜。
就算他们和姜钰不是好友,常平照样会奋力救他的,因为他不想让她在痛失唯一血亲。
她很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遭遇这些。
姜萱愣神过后,渐渐明白过来了,她看李望常平,又看程嫣。程嫣冲她微笑点头。
她眼眶有些湿润,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她轻声说:“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没撸好,晚点发哈~
第120章
姜萱在小院待了很久,到傍晚时分才登车回府。
她认了三个弟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车轮辘辘,风拂起舷窗帘子微微摆动,她顺手撩起,夕阳无限,漫天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她徐徐深呼,长长吐出一口气。
空气很清新,心肺倍觉舒畅。
她回头笑,也谢谢程嫣。
程嫣搂着她的肩:“瑕不掩瑜,咱们做的都是对的。”
其实道理姜萱都懂,只是七万人命太沉重了,沉重得总让人不自禁生出愧疚来。表面是调整好了,只潜意识仍残存自责,怀疑自己。
这感觉程嫣很明白,她也是这般经历过的。
现在搬开了这份怀疑。
如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抛开赘负,胸臆舒畅,感觉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轻了。
姜萱笑了笑,连这漫天晚霞更觉赏心悦目了起来。
……
姜萱情绪的变化,裴文舒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某些心结,大约这天底下最懂的人就是他。
不过谁也没说,迎面碰上后,只彼此微笑相视了一眼。
裴文舒笑:“琅儿玉雪晶莹,很可爱。”
青州被攻陷,裴文舒的任务也告一段落了,后续事情不需他理会,他便和接令的大军一同折返卑邑。
半月前就到了,不过那会姜萱正坐月子,直到昨日琅儿满月宴才见面。那会人多,也没闲暇说什么话。
裴文舒微笑,他很喜爱琅儿,说起小家伙时,眉目都柔和了许多。
回忆起昨日裴文舒小心接过襁褓时温柔神态,姜萱想,他会是个好父亲。
他今年二十四了,在如今算是个大龄青年了,她心里暗叹。
她是真心喜希望裴文舒好的,却不想说劝成家的话伤他,只柔声说:“伯潜还嚷着要结亲家呢,说他得赶紧生个儿子出来。”
“那我争一争?”
他明白她,打趣地接了一句,用轻快的语气和笑意轻安抚她的心,只不经意垂眸间,掩下了惆怅伤感。
姜萱果然笑了:“那你可得抓紧了!”
二人相视一笑。
“琅儿平日可听话?”
“你不知道她,这小家伙娇气得很,哭得还大声,连梁上的灰尘都能震下来了,……”
和每个新手妈妈一样,说起孩子姜萱兴致勃勃,裴文舒微笑听着,不时附和两句。
最后他叮嘱她:“孩子小,不可尽托于乳母下仆之手,你切记多看多敲打。”
“嗯。”
姜萱深觉认同:“你放心,我知的,琅儿就养在我屋里。”
“那就好。”
说过孩子之后,裴文舒笑意微微敛了些,他说:“阿萱,我明日得回去了。”
是不舍的,但正事结束已有些时候,他拖得够久了。
徐州和卫桓的结盟将要由暗转明,事情很多,他得赶回去。
这事姜萱知道,裴崇来信她也昨日就看了。
她有些惆怅。
说来,自旧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的,唯有裴文舒一个而已。他的存在让她感觉慰藉,过去那十几年好歹不全部是不堪回首的。
除了伤痛遗憾以外,还是有正能量的。
她有些不舍。
裴文舒安慰她:“没事,会再见的。”
“也是。”
裴文舒可是裴氏嫡长子,有正事干的,他们都还年轻,有的是见面机会。
姜萱展颜笑:“那到时我送你!”
“好!”
……
裴文舒出发早,天蒙蒙亮姜萱就起来,一家三口踏着晨雾为他送行。
琅儿没下车,裴文舒撩起帘子看了她,把手上的玉扳指脱下来放在她的襁褓中。
“琅儿还小,不要远送。”
翻身上马,裴文舒制止了他们,让送到城门口便罢,“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再会!”
姜萱也抱拳:“裴大哥一路顺风!”
“好!”
跨马立了片刻,最后裴文舒掉转马头,猛一扬鞭,一行快马疾奔而去。
“我们上去吧。”
底下一下子就不见人了,姜萱欲登上城头目送,卫桓就返身自马车抱了琅儿出来,给裹了一个薄斗篷,三人沿着边上的石阶登上城头。
薄薄晨霭中,裴文舒一行已奔出一段距离,藏青色身影渐去渐远,到消失视线尽头。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姜萱难免惆怅,古代行路难,分隔两地的友人亲眷一年能一次就算不错了。
卫桓不乐意见,如今双方关系日趋紧密他不方便嘀咕裴文舒什么,于是他转移话题。
“和徐州结盟后,以后若要对兖州动兵,那就更有优势。”
提起兖州彭越,不免就想起投奔过去的姜钦,他暗哼一声。
不过他没提,免得影响姜萱心情,丧家之犬罢了,早晚解决。
姜萱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举目眺望南方,从这边过去渡黄河,就是兖州。
“咱们先站稳了再说,兖州之事不急。”
他们才下青州,先消化好了再说。姜琨和张岱结盟联手,彭越一人就和前者抗衡多年不分上下,可想而知他的实力。
“欲伐此人,非得时机恰当不可。”
卫桓点头赞同,他也举目眺望南方:“从前和文尚讨论过,当今天下局势,宜先收北地,再南取兖州。”
“徐州平原之地一望千里,失于天险;司州朝廷争权夺利人心不合;荆扬吴化吴俭等懦弱保守;而蜀中安逸已久难挡雄兵。”
现在北地已得,甚至徐州也成盟友,剩下那几处,更是不足成大患。
卫桓道:“只要攻陷兖州歼杀彭越,天下大局可定。”
如今的卫桓,实力连彭越都为之忌惮,哪怕他刚得了十几万兵马。
卫桓可谓当世诸侯第一人,一统天下有望。
只他说起这些事时,神色平静,语气甚至有些淡漠。
卫桓得了女儿,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他给姜萱的感觉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柔和了许多。他现在已自觉把责任背在身上,所以他会主动分析天下局势,去谈论去评估这些。
但怎么说呢,这些还都是偏向被动的,因为位置,因为能力还有责任,实际他个人还是不大感受到登极的乐趣和更多意义。
姜萱却不愿意他这样,她希望他能找到乐趣和意义,发自内心地快乐起来。
她笑:“如果真一统了天下,咱们能做好多事啊!”
“哦?”
卫桓含笑看她。
日出东方,小半轮红日自山峦之下冒头,染赤一大片云霭,她牵着他的手迎上去,笑着说:“就譬如修正奴法,但凡为主家生育了子女的,即脱贱入良。你说好不好?”
卫氏是贱籍,她家妓出身,从商贾家中到侯府,一直到替张岱生下儿子养到十几岁,到死那一刻,她都还是贱籍奴籍。
倘若她是良籍的话,嫡母韩夫人肯定没这么肆无忌惮,她这十几年来也必不会受这么多的非议。
姜萱若一下子就说什么天下苍生的,卫桓必感触不深的,但这个,他霍地一下抬头了。
他眼前一亮:“好!你说得对!”
姜萱牵着他的手,微笑:“等天下归一了,不再征战连连的,百姓有了田地有了安稳生活了,也就不用卖儿卖女了。”
卖儿卖女的少了,人牙子自然就少了,天下也不乱了,生存空间缩小,拐子自然也少了。
像卫氏般被千里拐卖奇货可居的幼童自然也就少了。
“嗯。”
妻子说的这些,他都愿意做,“你说得对!”
卫桓知她心意,握紧她的手,“寻寻,谢谢你。”
姜萱一笑:“谢什么,不许谢我。”
他们是家人亲人,是夫妻,本就是互为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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