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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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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候了老祖母,说了一阵子话,吴太夫人也没多留孙子,便催促他自忙去。
  “孙儿告退。”
  “去罢。”
  姜钦一走,吴太夫人笑意便敛了起来。
  孙子是她养大的,方才那一瞬迟疑,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了解姜琨,可能这世上任何一人都及不上吴太夫人,眉心收拢,她招了心腹嬷嬷来,“让人去寻李平,就问……”
  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李平原是她陪嫁卫队长的亲孙,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左右,便匆匆折返。
  “你说什么?!”
  不好预感落实,吴太夫人“霍”地失态站起。
  抿唇,来回踱步,许久,她问:“府里什么动静,董氏呢?”
  嬷嬷忙禀了,“大夫人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不断打听外头消息。”
  又将府内较大的动静禀了一遍,包括娄夫人去了几次金华寺祈福还愿。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洒在屋檐上,深秋时分室内却冷,吴太夫人立在门后的阴影处,神色晦暗不明。
  许久,她令:“去吧,你去将娄兴近日的动静透于董氏知。”
  董家早败落,董氏在军中无人,无法得知外头暗流涌动,姜萱姐弟已危机四伏。
  嬷嬷领命而去。
  在原地立了片刻,吴太夫人去了佛堂,如平日一般跪在蒲团上。
  只她却未曾念经,沉默半晌,喃喃道:“孙儿孙女,活命就好。”
  至于董氏……
  她闭上眼睛。
  ……
  “怎么样?!”
  信阳侯府东院,董夫人一见心腹嬷嬷归,立即疾步急问:“快说!”
  昔日端庄美妇,如今形容憔悴,董夫人的焦虑在今天达到顶峰,她等不及仆妇问安,冲上前一把就抓住对方手臂。
  嬷嬷哭道:“婢子等打听过,巡逻的果然是娄兴麾下的锐勇营。婢子等还特地在侯府附近、城内和城外转悠一圈,发现有许多似是营中精兵打扮的精壮男子,做布衣打扮,正在来回搜寻,人数众多竟是处处不落!”
  一时天旋地转,董夫人“蹬蹬蹬”连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悲声恨道:“姜琨!姜琨!你竟心狠至此!!”
  如若没有姜琨的默许,娄氏兄妹安敢如斯?!
  心胆俱裂,又恨又悲,嬷嬷哭道:“夫人,怎么办?”
  天罗地网,内里有姜琨视而不见,外头有娄兴如狼似虎,自家公子女郎一旦冒头,只怕十死无生!
  偏偏双方实力差距太远,即便有千般想法,也不过螳臂当车。
  怎么办?
  一双儿女若丧命,她活着还有甚意义?
  不行!她即便拼了一条命,也得为儿女挣出一条活路来!
  心念电转,柔弱了半辈子的董夫人,今眉眼一片坚毅,她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霍”地站起,“备车,我要出府,就说去大安寺!”
  嬷嬷忙问:“您这是……”
  这时候,还去什么大安寺?可无权无人,出府也无用啊?
  “我们去城楼。”
  去人最多的地方,消息能第一时间传出去,掩都掩不住的地方。
  董夫人声音低且嘶哑,却十分清晰:“随行都选我们的人,宁缺毋滥,我们佯作去大安寺,中途拐去城楼。”
  ……
  当世佛法大兴,董夫人也近日频频去了大安寺,如今再去,门房也未觉得异常,忙打开侧门送出。
  辘辘车行,又急又忧,倏拐了一个大弯,直奔城楼。
  双辕大车停在城门墙根下,守将得讯惊,忙迎了过来,“夫人,您这是……”
  “不知,夫人何故前来?”
  董夫人认得此人,乃娄兴心腹段信,心下愈发愤懑,又一阵悲凉,冷道:“我去何处,难不成需你过问?”
  段信语塞,董夫人主公嫡妻,青州主母,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还真不能不敬。城楼虽重要,但到底也不算绝密之地,董夫人就领着几个女流上,他还真不能阻。
  皱了皱眉,段信招来心腹,命立即报予娄兴,他急忙跟上。
  董夫人已绕至石阶,拾级而上,步伐很快。
  心腹嬷嬷回头瞥一眼缀在三丈外的段信,后者不敢过分靠近冒犯却紧紧尾随,她低声问:“夫人,您真要……”
  惊惶焦急,不知所措。
  董夫人腰背绷得极紧直,挑了挑唇,却露出一抹悲凉讽笑:“嬷嬷,你不知,姜琨此人,最是无情无义不过。”
  就譬如当年她的母家武阴董氏,若他肯出兵相救,绝不至于就此倾覆,偏他疑心董家背叛,宁可错一千,也不肯放一人。
  眼睁睁看着武阴城破,董氏一门皆灭。
  若非儿女,当时她愿一起去了。
  但她偏偏还不敢将真相告知萱娘和钰哥,怕埋下怨恨祸根,孩子小会露痕迹,害了一双年幼子女。
  只按捺苦忍多年,终究还是避不过。
  姜琨无义,一念不动犹自可,一旦动了,恐难以消湮。而他这人心狠,惯常一不做二不休。
  偏临淄是他老巢大本营,势力重地,一旦入网插翅难飞。
  董氏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诱饵,有她在,即便察觉有异,一双儿女也是必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要去掉这个诱饵!
  作者有话要说:吴太夫人心目中:儿子>孙子孙女>儿媳妇
  唉,底线这玩意,突破了第一次,很容易就有第二次啊。
  宝宝们么么啾!咱们明天见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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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董氏的车才出大门,娄夫人就接讯了。
  “她这是干什么?”
  求神拜佛?这都傍晚了。
  娄夫人皱了皱眉,董夫人在她计划里,虽不用动,但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立即命人尾随跟着,以防岔子。
  等了没多久,两则消息前后脚来了,一个是她遣出的人,说董氏马车突然掉头,去往城门方向;第二则是娄兴接段信消息后,立即打发人来传话。
  “去了城楼?”
  好端端去什么城楼?
  董氏异常的举止,立即让娄夫人意识有变,只是对方意欲何为她不知道,眉心紧蹙,心念急转,她令道:“快!传话舅爷,让赶紧聚拢人手过去,随机应变!”
  ……
  无端端的,姜萱生了些奇怪异感。
  她打定主意后,并不在城门外久留,和弟弟分开一前一后,一边小心避走,一边留心身边经过的货车商队,可是否有蹭入机会。
  可惜时间太短,并未曾有所得。
  此时已夕阳西下,余晖渐见渐少,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涌向城门的人流增大,时候已差不多了,姜萱遂不再寻找,喊回弟弟,二人转身汇入人流,重新折返城门方向。
  忽心脏“噗噗”两下,随即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莫名一种不知名的悸动感油然而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些慌。
  “阿姐,你怎么了?”
  见姐姐忽地站住,神色怔忪左顾右盼,姜钰警惕,也踮脚看了一阵,面露担心。
  姜萱抚了抚心脏,压下那种莫名奇怪感,笑笑:“无事。”
  “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忽前头一阵喧哗大作,紧接着,眼前人流迅速往前方奔涌了过去。
  怎么回事?
  姜萱皱了皱眉,她本不欲掺和什么热闹闲事,拉着弟弟正要绕路算了,谁知喧闹中忽不知谁喊了一声,“是董夫人!”
  “董夫人在城头上!”
  姜萱姐弟闻声一惊。
  临淄董姓贵妇本就寥寥,在阳信侯足下,能被直接称为董夫人的,也就他的嫡妻一个。
  阿娘?!
  阿娘怎么可能会在城头?
  姐弟两个惊诧,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顺着人流往前奔去。
  青石板大道极宽敞,只是人也极多,尤其接近城门前那一片,经已是水泄不通。
  一路上姜萱被人踩了无数脚,她也踩了人很多下,若非一直按着,头顶的毡布帽子早被挤掉了。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外围,视线终于不再受阻,她忙抬头望去。
  只见一名蓝衣美妇,正静静伫立巍峨城楼前的城墙正中间。
  她就紧挨着城墙,城头上下已举起了火杖,她上半身映着熊熊火光,翠蓝颜色十分清晰。
  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就凭借这么一眼,姜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真是她的母亲!
  姜钰惊呼:“阿……”娘!
  后面半截子话,被姜萱及时捂回嗓子眼,他回神紧紧闭上嘴巴。
  姐弟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焦急。
  阿娘怎么来了?
  这是城头,要知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忽一种不详预感油然而生,姜萱心脏再次“怦怦”乱跳起来,很急促,她拉着姜钰,急忙顺着人流往前挤。
  而正在这时。
  董夫人动了。
  特地留在下头的心腹侍女奔上来禀,说侯府方向有飞马奔来。
  不能再等了!
  她垂目看了一眼,好在底下的人也足够多了,一旦发生大事,保证能飞速宣扬整个临淄乃至青州,捂都捂不住。
  她的女儿聪颖,闻讯后,必不会再带弟弟贸贸然往临淄来了。
  “夫人?!”
  一直候在另一边的段信闻听侯府飞马来,大松了口气。
  只他才迈开脚步,耳边骤一声,“滚下去!”
  “你给我滚下去!”
  董夫人厉喝一声,头也未回,竟然直接抱住城垛,脚下猛一蹬,整个人奋力往外一翻!
  她跳下去了!
  她竟直接跳下去了!!
  这一瞬,嗡嗡喧闹戛然而止,城楼底下所有人如同被掐住了咽喉,眼睛瞪大,震惊失声。
  姜萱蓦一抬头,浑身血液仿佛被冻凝结住,头脑“嗡”一声。
  一抹翠蓝衣袂翻飞,带着不可阻挡的决心和绝然,从城头上猛一跃,飞纵而下。
  她是一个母亲,她无计可施,她只能以自己的生命,轰然又惨烈地为她的孩子示警,砍去引他们自投罗网的唯一诱饵。
  “砰”一声闷响,翠蓝中绽开一朵血花,重重溅开!
  死寂。
  城头上下死一般的寂静,人这么多,却丁点响动不曾听闻。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息,也可能是十息,不知谁“啊”一声惊呼后,人流忽涌动,嗡鸣大作。
  “董夫人怎么……”
  “她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跳下来了啊?!”
  ……
  嗡嗡人声,穿透耳膜,直击她的心脏头脑,姜萱一阵晕眩,喃喃:“阿娘,阿娘!”
  心头剧痛,仿如炸裂开一般,泪珠滚滚而下。
  惊,恸!
  姜钰愣愣,骤不顾一切往前冲:“阿娘!阿娘!!”
  声音悲怆,又高又尖。
  只就在这一瞬间,远近有是十几个人心一震,倏地转头望来。
  视线如刀锋,锐利又准确,几乎是同一时间,“哔——”吹起一声尖锐哨鸣,这十来人已推开身前遮挡,急急往这边靠拢。
  不好!
  姜萱后脊一凉,飘飘荡荡的魂魄刹时归位,“回来!”
  她冲一步,一把抓住姜钰后心。
  姜钰回头,哆嗦着唇:“阿姐,……”面无血色,青白的脸泪流满面。
  “你想让阿娘白死吗?!”
  电光火石,种种明悟。
  她早就察觉不对了,所以不安。
  无端端的,她母亲自然不会自戕,还是在儿女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什么情况,才能将她逼得如此?
  这临淄城,又是谁的地盘?
  种种线索,终于被串联在一起,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姜萱想明白了一切。
  悲怆,恨怨,浑身颤栗。
  只是她心里更明白,现在不是悲伤失控的时候,她不能让母亲白死!
  姜萱厉喝一声,姜钰浑身一震。
  “走!”
  ……
  姜萱含泪紧紧握住小弟的手,最后望一眼城下方向,闭眼一咬牙,立即转身。
  只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布衣精兵却极多,他们身体素质比姐弟两个强多了,推搡拉拨,迅速往目标靠拢。
  且一声尖锐哨声,召唤了在场所有同伴。
  这样下去不行!
  汗水混着泪水,滚滚而下,姜萱伸手重重一抹,奋身冲去。
  偏人很多,拼命往城门方向涌过来,逆流而去的姐弟两个根本寸步难行。
  眼看那些布衣汉子越来越近,姜萱重重喘了一口气,急中生智,她伸手入怀,探进装银钱的内袋中,猛抓了一把,倏地一扬。
  大钱银角子,一大把飞上半空,“噼里啪啦”,仙女散花般撒回落下。
  “有银子!”
  登时“哄”一声,一大片人群当场就乱了。
  要知道,寻常百姓农人,一辈子没见过银子也不是稀奇事。不止近处,就连远处的人群,也瞬间狂奔涌了过来。
  布衣汉子们瞬间就被阻,同时姜萱身边的人都在俯身,刹时腾出空间。
  她立即拉着弟弟,拼命往外挤去。
  不知被撞了多少次,不知被踩了多少脚,姜萱头顶毡帽不知何时被挤飞了,她全然不顾,努力挤过人流最密集处,立即朝最近的巷口狂奔起来了。
  可惜他们还没安全,这边聚拢的人手实在太多了。
  “在那边,他们快跑进巷子了!”
  那些青壮汉子到底身体素质过硬,挤出来并未比姜萱姐弟慢多少,手一指厉喝一声,立即为乱撞四顾的同伴指明方向。
  姜萱有些绝望。
  对方人太多了,包抄围堵;身体素质也比她强太多了,她还牵着一个幼弟,根本就跑不过对方。
  “咚咚咚”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还有“在那边”、“你带人绕那边截抄”等一连串喝令。
  姐弟两个用尽全力往前狂奔,不断在曲折迂回的内巷左右转向,可终究还是被越追越近。
  然此等关头,天竟绝人。
  长巷奔到尽头,竟然是断头路!
  巷子两边堆积了满满的箩筐杂物,姜萱拼命扒开,眼前竟出现一堵石墙,很高,足足有七八尺。
  怒,悲,恨意盈胸两肋生痛,姜萱重重一掌击着坚硬的石墙上,立即回身托起弟弟,欲踩着箩筐翻墙而过。
  很可惜箩筐不受力,惊惶之下踩了两个,倏地坍塌滑回下来。
  此时“咚咚”脚步声逼近,姜萱回头一看,七八个布衣壮汉已疾冲而至,距离他们也就十来丈距离。
  而这七八人之后,远远巷子入口,布衣精兵正蜂拥而入。
  前无生路,后有追杀!
  那一马当先的七八人面带兴奋,狂喜道:“主子暗赏千金,是我们的了!”
  姜萱重重喘息着,连拨带踹,箩筐“咕噜噜”滚过去,却被那几个汉子轻易一脚踹开。
  “刷”一声长刀出鞘,看架势,很明显对方并不在意伤及姐弟俩,甚至取他们性命。
  姜萱后背绷紧,捏紧匕首对外。
  为首汉子哼笑一声,一扬手中长刀,闪身而上。
  刀刃闪着寒芒,明晃晃直劈姜萱持匕的右臂。
  姜萱急退几步,勉强避开这一着,对方刀刃顺势一收,猛刺她的胸腹。
  刀锋凌厉,迅若惊雷,这一招中的,她必整个腹腔被狠狠贯穿。
  只双方武力悬殊,根本避无可避。
  眼看刀锋寒芒闪烁,距她腹部仅剩数寸,姜萱眸中闪过一抹绝望,她尽全力倒退一步,挡在弟弟身前。
  要死了吗?
  终究是辜负的母亲示警。
  心下陡一狠,她紧握匕首就要迎着刀刃冲过去。
  她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电光火石,姜萱屈膝正要一蹬,谁知这时,耳边忽“叮”一声兵器锐鸣,眼角余光见一道银光从后闪过。
  她一愣。
  就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一柄匕首自她后方而出,从上往下擦着她的脸颊过去,疾速如流星,倏地割断她脸畔一缕散发,“噗”的一声闷响,准确扎在布衣大汉的左胸心脏位置。
  匕首齐。根尽入,大汉持刀的手骤一僵,双目瞪大。他顿了一瞬,“哐当”一声,长刀落地,人直直倒下。
  姜萱倏地转头望去。
  只见身后围墙之上,立着一个黑衣少年,肤白如玉乌发红唇,眉目如刀锋一般锐利,见她回首,皱眉冷喝:“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不过卫同学上线了
  阿秀顶着锅盖来的,溜了,明天见宝宝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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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是卫桓!
  竟是卫桓!
  这个萍水相逢后分别,本以为今生应无缘再会的人,却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绝境中突兀出现了。
  黑衣少年居高临下,皱眉冷喝:“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姜萱大喜,忙俯身抱住弟弟的小腿,咬牙起身用力往上一举。
  卫桓掷出匕首同时,手中长刀“刷刷”几下横扫,刀势迅猛,那堆叠到墙顶的箩筐杂物登时“哗啦啦”坍塌倾泻而下。
  箩筐不重,却十分累赘,一股脑崩塌倾泻,巷子又窄,一时间剩余那六七个布衣大汗前路被阻,手忙脚乱。
  卫桓俯身,一探手将姜钰提了上来,而后是姜萱。
  三人立即转身跳了下去。
  卫桓带着姜钰,姜萱咬咬牙,自己俯身双手趴住墙头,猛一跳,而后手一松,安全到地。
  手心内腕摩擦地火辣辣地疼,但她一点顾不上了,卫桓低喝:“赶紧走!”
  是得赶紧走,他们并没有安全,几个箩筐能当什么事?稍一挣就能脱身翻墙过来了。
  三人脚下未停过,一落地立即发足狂奔。
  这应是个空置的仓库,房舍不见灯火,也无守夜人,三人一口气奔至前院,迎面一个半旧大门,黑漆斑驳锁头生锈,但看木料看着还结实。
  “砰!”
  卫桓挥刀一劈,一声金属锐响,锈迹斑斑的锁头应声而下。
  姜萱余光见侧边有截圆棍,立即俯身捡起。
  开门,冲出,她回身掩门,将圆棍插在两个门环上。
  配合得当,动作一气呵成,虽把门重新锁上并不能拦截多久,但能阻一瞬就一瞬。
  三人一刻不停,捡个方向马山急奔而去。
  足下是黄土夯的巷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姜萱姐弟已渐渐远离了城门位置。夜色愈发暗了下来,周围安静了不少,七横八纵的巷子外行人摊贩稀疏,月光下的漆黑阴凉的巷子内,仅零星几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乞丐。
  深秋的寒夜里,姜萱却很热,她从来不知自己能跑这么快。心脏“咚咚咚”快得仿佛要跳出来,双腿酸胀热疼,她觉得自己已到了极限,可事实上,她仍速度不减在狂奔着。
  只饶是如此,他们亦未能摆脱追兵。
  漆黑的夜里,寒月朦胧,骚动从巷子深处蔓延而出。姜萱耳边,渐渐能听到后方越逼越近的繁杂脚步声。
  后面的身健体壮常年操演的精锐营兵,耐力自然要更佳的。
  越逼越近。
  这样不行!
  一转过弯,卫桓倏地停住脚步。
  姜萱姐弟冲出几步,才勉强刹住,焦急不解,她忙回头看去,却见他垂眸,瞥向缩在巷侧的三个乞丐。
  两大一小,大的两个成年却瘦弱,小的那个看身量约莫十岁出头,衣裳褴褛单薄瑟瑟发抖,此时却齐齐抬头,惊诧望着卫桓。
  卫桓手微微一动,忽从他袖口掉出一粒什么东西,落在黄土地上,“滴溜溜”滚到墙角才停下。隐隐泛着一点白色金属光泽,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粒银子。
  乞丐瞬间瞪大眼睛,反应比脑子更快,人已跟着银子扑了过去,一把准确抓住,而后弹跳而起,以很褴褛瘦削外表截然不同的速度,拔腿就往前飞奔。
  “哒哒哒”一阵风似的,擦过姜萱姐弟,迅速拐了个弯,那三条身影已消失不见。
  姜萱姐弟目瞪口呆,卫桓下巴一抬,率先往反方向的横巷而去。
  姜萱顾不上其他,忙拉着弟弟跟上。
  三人这回,速度却是放慢了许多,一闪进横巷后,屏息将脚下放到最轻。
  未等这条巷子走到尽头,“哒哒哒”那阵繁杂急促的脚步声已接近。三人停下,无声隐到巷子最阴暗处,贴着墙壁屏息站着。
  巷口外头,急促繁杂的脚步声如同一阵旋风,迅速刮过,然后往另一边奔涌而去。
  “哒哒哒”脚步声迅速走远,渐渐听不见,姜萱屏住那口气一松,登时重重喘息一声。
  肺部憋得仿佛要炸开似的,深吸一口火辣辣的,超负荷狂奔的后遗症来了,她手足发软,眼前发黑,人喘着顺墙根往下滑下,忙勉力用手一撑,闭目摇了摇头,视线才重新清晰起来。
  只眼一睁开,却见卫桓闭目靠墙,微微俯身捂住左腹,眉心紧蹙。
  姜萱一惊:“你,你怎么样了?”
  她可没忘记他一身伤,尤其腹部,这没几天的,正是静养不能妄动的时。可先前动武纵高跳低,使大力拉她姐弟,又一路这么发足狂奔,只怕伤口要崩开了。
  她心急:“你身可有药?”
  卫桓神色清冷,依旧寡言少语,他闭目缓了一阵,掏出药瓶往手心一倒,探入衣襟内左腹,须臾取出,只道:“无事。”
  无事是不可能,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医疗条件,只能这样了。姜萱欲扶他,不过他拒绝,收好药瓶,自己站了起来。
  姜萱只得作罢,重重喘了几口气,又问:“你怎么来临淄了?”
  先前在阳邑码头,也没听说他要来啊。
  听卫桓简短道:“路过。”
  其实并不是。
  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前往临淄,更不会顺道路过。这趟其实是特地来的。
  因为姜萱。
  在昌邑群山里,姜萱救了他的性命。
  卫桓这一辈子,无兄弟姐妹,无深交友人,旁人从不会助他,他更不会帮人。
  孤独前行十六年,一朝身陷绝境,为姜萱所救。
  这让他很不适应,太陌生太不习惯,欠人的感觉并不好,于是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去临淄一趟。
  姜萱正身处此生最落魄的时候,年纪轻轻一个侯府娇贵女,孤身前行还带着一个幼弟,他去临淄寻到她,有需要出手,无需要暗中护持,直到姐弟回归侯府。
  如此,也算了结这段因果,不拖不欠。
  主意既定,他当即寻去临淄的船。
  但由于晚了一些,他今日半下午时才抵达,从东郊码头至临淄城门,到时已是傍晚将将入夜了。
  恰巧,就碰上董夫人从城头一跃之下。
  当时他就知不好,立即四下去寻姜萱姐弟,也幸得娄兴那边人多骚动大,他才能赶在最后关头追上。
  只上述的一切,卫桓并未打算告知对方,待姜萱姐弟略略喘均气,立即转身:“走!”
  待护她姐弟脱身后,也算一命还一命,二人两清。
  姜萱忙撑起身体,牵着弟弟跟上。
  现在只是暂时摆脱追兵,距离安全还远着,一旦那边发现不对,必会折返。
  他们现在得尽可能地远离。
  姜萱暗暗祈祷,那三个乞丐能撑得久一些。
  ……
  然可惜的是,姜萱要失望了。
  常年在市井中摸爬打滚、也未见冷死饿死的的乞儿,不说多聪明,但脑子还是有些的。
  一时被钱财迷了眼,跑了一轮,却听后头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瞬间清醒便知不好。
  倏地停下,手中银子一抛,五体投地,瑟瑟喊:“爷,大爷们,小的只是捡了角银子,……”
  领头校尉疾冲至近前,一把抓住乞丐后颈,一提,尖嘴猴腮三角眼,他登时大怒:“岂有此理!!”
  一脚将乞儿踢翻:“弟兄们速速掉头!”
  这么一段时间,也不知目标跑哪去了?
  恨得咬牙切齿,校尉当机立断:“五人一组,分开搜索,一旦寻获,立即尖哨传讯!”
  这样都让人跑了的话,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快,赶紧的!!”
  ……
  北风一阵紧接一阵,朦朦胧胧的一线淡月不知何时隐了去。
  黑沉沉的,偶尔传来一声嘶哑虫鸣,和几声犬吠。
  热汗过后,就是冷,深秋的寒夜十分之冷,内衫湿透,单薄的布衣完全挡不住寒风,人禁不住瑟瑟发抖。
  跑得脱了力后,再想重新回到那个状态难上加难,腿脚像灌了铅,每吸一口气肺部都火辣辣的,姜萱咬牙坚持着,努力调匀呼吸,不断奔跑着。
  “阿钰坚持住,我们再快一些!”
  时间越久,她心中危机感越盛。
  夜深后整个城郊一下子安静下来,行人归家摊贩收市,空荡荡的再不闻人声。
  唯一走动的目标,搜索起来就更加容易。
  他们有想过找户人家躲藏进去,但此时已偏离码头至城门一片,房舍基本低矮狭小,根本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可藏匿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跑得还不够远,躲进民居一旦被合围,绝无脱身可能。
  藏,隐患重重;逃,同样危机四伏。夜色越深,心弦越紧绷。
  但不可避免的,三人速度在变慢。姜钰两颊憋得涨红,喘息极急,身体佝偻下去脚下跄踉,捂住腹部已支持不住。
  “阿钰,阿姐背你!”
  姜萱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但卫桓伤着,弟弟还小,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
  “阿,阿姐,我能行,我自己跑……”
  姜钰却拒绝了,姜萱蹙眉,正要强硬动作,不想她动作陡然一顿,倏地抬头看去。
  左侧短巷尽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萱心头“咯噔”一下,倏地直起身体。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呼吸一屏,千万别是追兵,她祈祷是夜归的乡邻百姓。
  然最终,姜萱要失望了。
  来人脚步很快,迅猛有力,才眨眼功夫,已奔出短巷,迎面正是五六个熟悉装束的布衣汉子。
  双方正正打了个照面。
  卫桓姜萱三人刹住脚步,对方也是,距离不远,能清晰看见对方眸中闪过一抹狂喜。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卫桓薄唇微抿,紧了紧手上长刀。
  姜萱眼尖,她看见为首汉子摸出腰间的哨子,心中一紧。
  若是一声尖哨响,他们就是死定了!
  急中生智,她拉着姜钰,身躯晃了晃,直接往身侧围墙倒去。
  她可没忘记,第一次遇险时那人口里的“暗赏千金”。
  其实姜萱也不需要装,她状态确实非常之差,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只这么一提醒,对方果然醒悟过来了,手一顿,哨子揣回怀中。
  “拿下他们,千两黄金就是咱们兄弟的了!”
  五人精神大振,为首者长刀一指,“先解决这小子!”
  话音未落,卫桓已闪电扑了上来。
  卫桓先发制人,趁着这几人说话的功夫,盯紧边缘两人,攻其不备,刁钻一刀,当场血腥四溅。
  谁也想不到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子,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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