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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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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卫桓倏地转头看她。
姜萱真不想说这种话,她其实很厌恶用感情来要挟人的行为。但眼下,她已无计可施。
“我可以接受你战场杀万人为雄,且心下坦然;只我却不能接受你坑杀降卒,无论任何原因。”
……
石邑,衙署。
卫桓聚符石徐乾张济等文官武将,还有新投来的陈昭谭印,于前衙署大厅议事。
“自前夜遭败后,张岱率军一直退至百里外的临戈,于临戈驻扎未动。……”
诸人正静听姜萱详述大小讯报汇总。
张岱退出百余里停下,原地驻扎,并火速传令河间老巢并各关隘,严防死守,虎视石邑。
“至于彭越南三郡,并未见任何动静。
推测应打算作壁上观,毕竟彭越本人还率军在南边继续攻伐豫州,没停过。
张济点头:“如此说来,短期内并不会出现三方混战的局面。”
现在敌对的就一方,那就是张岱。
张岱吃了个大亏,但明显他一边休整一边虎视眈眈,随可能会卷土重来。
张济拱手:“主公,临戈城东邻黑水西依云岭,实易守难攻之地。我们初出冀州,当步步谨慎。当务之急,应牢守井陉,稳立石邑。”
其实他将卫桓和张岱的纠葛了解推测得□□不离十了,眼下实在很担心卫桓复仇心切,会立即挥军东去临戈。
这绝非什么好战策。
张岱选择临戈停驻,可见其地势之利,而冀州他盘踞多年,势力深厚根深蒂固。
他们初来,该仔细谨慎宁慢勿快的,先站稳脚跟再说。
姜萱附和:“张先生说得是,咱们的粮草辎重仍在运输中,井陉难行,如今后勤未稳,当以守为上策。”
“说的是。”
“标下附议。”
众人纷纷附和。
姜萱侧头看卫桓。
他端坐上首,神色冷峻一如平日,唯一和平时不同的,就是察觉了她的目光后,并未有任何反应,仍微微垂眸,倾听大家发言。
两人算是冷战了。
那日姜萱不得不开口一句后,卫桓没有接话,挣开她的手走了。
过后,他传令徐乾,改了坑杀降卒的命令。
姜萱松了一口气。
可再之后,他没回过院子休息,姜萱抽空去寻他,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如今日般。
暗叹一声。
众人已说得差不多了,意见一致,卫桓抬了抬手:“诸位所言不错。”
“接下来,固守石邑及东关口,加快粮草辎重运输。”
战策定下,卫桓随即安排众人任务。徐乾陆延等武将各自严防谨守,而符石张济姜萱等人留心井陉中的粮草辎重运输,两边配合,不许有失。
说到姜萱时,他语调神色与旁人并无差异,目光也没望过来,话罢:“辛苦诸位,且散了罢。”
说完,他率先站起,大步离去。
他回的外书房,姜萱跟着起身,紧走一段追进门,“阿桓!”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姜萱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阿桓。”
温声说着,她递过方才从亲卫手里接的披风,卫桓的,她今早出门特地带上的。
如今已是暮秋,一日比一日寒,昨夜淅沥沥一场雨,温度陡降,卫桓披得还是薄披风。
“不用,我不冷。”
卫桓绷着脸说罢一句,外书房也不留了,转身大步离去。
“阿桓!”
姜萱追上,挡在他跟前,抖开披风硬给他换了。
卫桓立住,垂眸看她一双手在自己颚下动作,片刻,“你还在意我冷不冷么?”
冷冷低嗤,带质问。
“当然在意。”
姜萱解下他的薄披风,抖开厚的给披上,“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这也全因在意他,“阿桓,你……”
“好了!”
卫桓打断,他眼下真听不得这些劝教,一听他立即想起当日那一幕。
那天夜里,是真伤了他的心。
有什么在胸臆间冲撞着,他想厉声诘问,只低头看见她温和一如平日的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受极了,他不想面对她,卫桓微微一侧身避开姜萱的手,他自己把系带系了。
“我还有事。”
他绷着脸说罢一句,转身离去。
薄钧等亲卫不敢抬头,忙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迅速而过,转眼穿过穿堂消失不见。
秋天的风冷,呼呼地灌入,这么一吹,姜萱本来就有些疼的额角痛感更明显了。
揉了揉额角,她有些疲惫。
一路急行军,取下石邑后又忙着接手各种事务,夤夜不睡马不停蹄的,她其实是疲乏的。又加上季节变化,今晨起床就有些乏力头疼。
再加上私事不顺烦扰,她突然感觉很疲惫。
“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程嫣在后头勾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两人处得挺好的,除了公事上是上下级,私交也不错,因而程嫣很直接说:“男人不能太惯着他,否则自己会很累的。”
男女夫妻相处的经验,姜萱自然比不过程嫣,这道理吧,她其实也听得明白。
只她沉默片刻,微摇了摇头。
卫桓情况不同,他幼时坎坷,年少逢劫,偏拗孤冷,和寻常人却是不同的,她该更多一些耐性。
她笑笑,含糊几句把程嫣应付了过去。
心里还是记挂的,忙碌一天至晚间,她打起精神,吩咐备了汤膳,亲自提上食盒往前衙大书房去了。
只到了地方,却听亲卫禀,府君不在。
姜萱蹙了蹙眉:“不在?”
她先问过,卫桓回了大书房处理政务才过来的。
亲卫讷讷,低着头:“府君刚出去了,……”
姜萱忽有些泄气。
她是想着多给一些耐性的,可实在是疲惫,额角一抽一抽地疼着,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立了半晌,姜萱揉了揉眉心,也罢,先让他把这口气下了再说吧。
这口气不消了,就算谈心估计也谈不了什么。
唉。
先这样吧。
“好,我知道了。”
姜萱微笑安抚了惴惴不安的亲卫,将食盒交给对方,转身回去了。
唉,先不理了,她还是赶紧把公务都处理好了,粮草辎重,石邑政务,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她。
……
姜萱收敛思绪,索性暂按下卫桓这事,先专心处理手头公务。
她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分神,敌军尚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再兴起一场大战,并州军从上到下严阵以待,作为后勤一份子的她自是全力以赴,务必敦促粮草辎重以最快速度运抵井陉和石邑。
并州这边秣马厉兵,忙忙碌碌,而河间军亦然。
调度援军的军令已送抵,留守河间的五万精兵正急行军奔赴前线。而位于临戈的张岱,已召心腹臣将进行了多次商讨。
“看来,这卫桓也非鲁勇之辈。”
说话的是梁尚,他虽非张岱臣将,却是姜琨亲自遣来襄助前者的心腹,自然列席。
梁尚说话语调平缓,神色并未见惊诧,这也是他预料中事,他推敲过卫桓在并州参与的多场大战,对方显然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没有选择急攻,而是先固守石邑和井陉关,先尽快立稳脚跟,也没什么出奇的。
糜广蹙眉:“只这么一来,伏击之策就落空了。”
他脸还白着,上半身虚虚披着大氅,底下缠了一圈圈麻布绷带。也算他命大,卫桓那一刀刚好劈中护心镜,挡了一挡,伤势不轻,但不致命。
因面临强敌,强撑着过来了,一语罢,重喘了几下。
张岱面沉如水,问梁尚:“梁先生有何良策?”
梁尚是姜琨首席谋臣,堪称智囊,往日攻城略地,他屡屡献策建功。
梁尚沉吟片刻:“此子虽年轻,然统军武力沙场指挥样样了得,并州军也是勇悍之师。他得了黑山军和石邑守军,即便援军至,我们兵力仍稍逊他一筹。”
“如此,强攻并非上善之策。”
梁尚道:“当智取。”
确实,智取固然是好的,但说时容易做却难,张岱等人忖度一番地形天时,迟疑:“若是用诱计,怕他不中。”
“诱计变化太大,一旦被识破,就前功尽弃。”
梁尚没打算诱,他眯了眯眼:“我以为,当用里应外合之策。”
“里应外合?!”
张岱等人霍地坐起,他急问:“公纪,你有内应?”
又惊又喜。
梁尚却摇了摇头:“尚未。”
“这……”尚未?
梁尚笑了笑:“如今没有,不代表接下来没有。”
在得悉卫桓姜萱的存在后,他就遣心腹亲赴并州,详细打探三人的过往现今,种种经过,处事作风,各种政令军事动向,不拘大小,不问缘由,相关的能打探得到的,都仔细探来。
他仔细研读并推敲过。
尽可能的知己知彼,方是旗开得胜的基础。
他心里已有些打算,让张岱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一番,“此事已有眉目了,张侯且先安排一个避人地方备用。”
他叮嘱:“为防细作,此事张侯当亲遣心腹去办,切记。”
张岱略略忖度,沉凝之色一扫而空,拍案起:“好!”
“事不宜迟,我马上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之间其实还是有地方需要磨合的,比如三观上的分歧,比如性格导致的相处模式,各有各的苦衷和立场啊,唉。
其实潜在问题的早早晚晚也会凸显的,不过相信他们最后能解决的,毕竟,桓崽和寻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恋人呀~
肥肥的一章,明天见啦宝宝们!么~(*^▽^*)
还要感谢“36970673”扔的手榴弹哒,笔芯!
第75章
一处石牢被悄然开辟了出来。
偏僻,残破,极不起眼,看着无多少人迹,却森然无声水泼不入。
九月中旬的一天夜里,这座暗狱再度被押进了一行人。
滴答滴答的水声,昏沉黯淡的火光,阴沉沉的暗狱一脚踏入,森森寒意覆体,汗毛登时立了起来。
暗狱深处隐隐有什么动静,一阵若有似无的鲜血腥气。
同伴中有人开始两股战战,姚安定了定神:“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日子,他领着几个属下一直在城郊观察河间军的动静。
他们没有进城,因为他们无法渗透进河间军内,既如此,进不进城区别不大。上头程主事也传了话下来,让他们隐于郊野,暗中观察。
姚安一行都是些十三四的少年,伪装成乞儿也十分方便,适逢战事起流民乞儿四处走动,他们混在其中最合适不过。
对于伪装成乞儿打探消息,他们几人经验十分丰富,保证不会露出破绽。但谁知今日傍晚,突然出现一行布衣汉子,一言不发就将他们擒住。
捆住,快速扔进马车,天黑全后悄然无声进城,接着下车,就到了这地儿了。
一看这地方,姚安心下就是一沉,好在他到底也经历不少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们干什么?!”
惶惶惊呼,剧烈挣扎,表现和寻常的乞儿相比并无二致。
只可惜,提着他的甲兵动也不动,继续往下,暗狱里的守卫也是,个个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姚安心下更沉。
这回恐怕不好了。
仿佛印证他心中所想似的,后头忽一阵脚步声,有个中年男人答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语调稳缓,不疾不徐,姚安倏地回头。
只见后面来了一群十几个人,说话的是为首二人之一,四旬上下,三绺长须形貌清癯,看着道骨仙风。但很明显,这不是个什么道心至上的善人。
说话者身边另一人同时映入眼帘,姚安瞳仁登时一缩。
张岱!
今日遭遇他忖度过多次,但恐怕,他是陷入最糟糕的情况里了。
见对方行来,姚安立即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情绪。
梁尚在他身侧停下,拍了拍他的肩,“我知你是并州眼线,你这是要吃敬酒呢,还是吃罚酒?”
“不,大人!我不是!”
不可置信,慌忙否认,不知所措又惊惶,脸色青白表现仍不见破绽,只姚安抬头对上梁尚一双眼,却不自觉了消音。
对方静静地看着,眸中有着洞悉一切的波澜不兴。
梁尚笑了笑:“看来,你是不想喝敬酒了。”
“公纪,不如就先让他们见见喝罚酒的下场罢。”
“也好。”
张岱挥了挥手,甲兵提鸡崽地将他们提到里面去了。
暗狱很深,越往里走越隐寒,那股血腥味就越浓重,耳边模模糊糊的人声。
很奇怪的声音的,似惨号痛呼,但又不对,声响仿佛是被压了泥沼之下,黏腻又含混,古怪又叫人无端胆下生寒。
姚安几人对视一眼,捏紧了拳。
答案很快揭晓了。
最里头石门透出火杖明光,倏地转进,眼前大亮,几人一见,心脏险些停止跳动,有同伴已忍不住干呕起来,身边一阵尿臊腥臭。
姚安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火杖林立,光如白昼,偌大的石室内,两边各从顶部垂落十几处铁链镣铐,而镣铐之上,都锁了一个或两个红通通的人形物事。
这些都是真人。
他们被剥去了皮!
滴滴答答的鲜血滴落在大青石地面之上,有些一动不动了,有些却还在蠕动着,发出那种黏腻腻的声音。
“啊啊啊!!”
骤不及防,一声尖锐骇呼,被人一掼,手足发软的少年们尽数滚落在地。
血腥味充斥鼻腔肺叶,身侧的人筛糠般抖着,姚安勉强定了定神,匆匆扫了一遍。
受刑者头脸都没剥,能辨认出模样,三十余具刑架,大半都是如他们一般年纪的半大孩子,他匆匆看过,发现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是当初一起在定阳学习过的小伙伴,后来虽各分组别,但人还是认得的。
心沉沉下坠。
“看明白了吗?”
上首传来一个声音,张岱抬了抬下颌,甲兵准确无误掐住姚安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对准上首。
上首已放了两张檀木大椅,张岱冷笑一声落座,而梁尚浓重的血腥让他微微蹙眉,不过很快松开,弹了弹衣袖,也落座上首。
他看姚安:“倘若你弃暗投明,不但可以免遭极刑,还可以富贵一生。”
姚安闭上眼睛。
“你们呢?”
梁尚问其他人。
除姚安以外的几人或低头或垂眸,俱抿紧唇不吭声。
梁尚淡淡一笑:“看来,你们的主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要我说,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岱直接一挥手,“开始罢。”
面无表情的甲兵立即拖了其中一人,利索往最近的刑架行去。
绳索一解,血人“啪嗒”一声扑倒在地,那种新鲜血肉和坚硬大青石撞击的黏腻响声,足以让人此生难忘。
“拖过去,让他们都仔细看清楚。”
“咔嚓”一声锁环重新扣上,猛地拉开,上来一个上半身赤。裸的魁梧壮汉,手持一把形如柳叶的锋利尖刃,轻轻几下划拉,衣裳便全部落下。
捏了捏脊柱的皮,在蝴蝶骨中央轻轻一划到底,两手一分,“刺啦”一声,两片皮如蝴蝶翻飞般剥扯下来,鲜红正在剧烈蠕动的血肉,黄白黄白的脂肪。
“啊啊啊啊!!!”
响彻石室的一声惨嚎,“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应了,什么都听你们的!!”
“我也是!”
“都听你们的!!”
……
视觉上的震撼,劈头盖脸洒下的热血,突破了这群半大孩子的心理防线,除去姚安不动,统统骇得眼泪鼻涕齐下,一阵尿臊,连爬带滚往上首爬去。
“我说,我们都说!”
“我们是从定阳来的,府君和姜大人遣我们来的!”
“之前命我们细细打探青冀二州的事,最近战事起,便让我们伪装小乞监视大军动静!”
到了这份上,什么主子家人全都忘了,涕泪交流说着,七嘴八舌,很快将他们所知说出。
“这是我们上峰,”一指姚安,“我们组,还有其余十几组,探到的消息最终都会交给他,由他传给程大人。”
“程大人?”
“程大人是徐大将军之妻,总领密讯诸事,上面还有姜大人。”
梁尚将视线投向姚安,和他的猜测的差不多。
梁尚能成功识破姚安等人伪装,将其擒获,并不是侥幸。
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姚安了。
早到两军未曾开战,甚至卫桓都还没彻底取下并州之前。
当初梁尚奉姜琨之命,和张岱返回河间,伺机而动。
张岱一回到河间,就命三子张骔寻找卫氏坟茔,鞭尸焚灰以泄愤。梁尚皱了皱眉,不大认同这种行为,只事不关己也没说什么。
不过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当时正下命详细了解卫桓的成长经历和性格等事,闻言也顺带让跟着探了探卫氏坟茔。本意呢,是想看看有无目击者看见当日旧事的,但谁曾想,却发现了有人在张骔走后给卫氏收拢残骨。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立即使人悄悄跟上。
这收拢骸骨的就是姚安一行,他立即护着瓦瓮西去了。姚安是很小心的防尾巴的,但奈何他年纪小学得也仓促,隐蔽行踪的功夫经不住专精此道的好手。
一直尾随,直接跟到井陉西关口的并州大营。
能被委任寻找卫氏坟茔并迁回的,能直入大营面见卫桓的,毫无疑问,职位肯定不低且极得信任。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棋子,梁尚自然不会放过,一直使人盯着,直到如今。
终于用上了。
姚安却闭目等死,一言不发。
张岱皱了皱眉。
事情的关键现在这人身上,若宁死不从,就麻烦了。
梁尚站了起来,缓步踱到姚安跟前,笑了笑:“我知道,你受你主子恩惠多时,你在定阳也有个妹妹。”
这些都是支撑着姚安宁死不叛的东西。
可终究是个半大孩子,只要肯用心找,还是能找到破绽的,梁尚拍了拍手。
脚步声起,两个甲兵架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孩子进门。
其余人一见,登时一惊:“这不是李石吗?”
梁尚一直盯着姚安,后者在见到李石那刻,身体前倾一瞬,虽然立即按下,但他还是没有错过。
梁尚笑了笑,他果然没有判断错误。
这个李石,也是姚安小队的人,在跟踪的过程中,就发现了姚安对李石格外照顾,几次发现危险,都是自己给挡在前头的。
于是梁尚下令,制造意外,让李石“死去”。
姚安当时痛哭一宿,久久都缓不过来。
“据我打探,你那胞妹先天不足,即便有好医好药,也活不长久了。”
既生命酷刑都无法拿下,那就换一种方式。
“李石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当初李石的母亲照顾了姚安好几年,后来也是为了省食物给三个孩子,自己活活饿死了,临终前,让他们互相照顾。
不是母子胜似母子,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李石似乎想说什么,但嘴被堵住只能“呜呜”挣扎,他很快被拷到邢架上了,那个魁梧壮汉提着尖刃上前,照例捏了捏他脊柱皮肤,抬起持刀的手。
“不,不!!”
在刀划下的一瞬,姚安心里防线终于崩溃了:“你们放了他!放了他!”
他痛哭流涕:“我都听你们的,……”
“很好。”
李石立即被解下来了,姚安也被扶起,重新穿上新衣被安排坐下,梁尚笑着拍了拍手,一个樟木箱子被抬了上来,打开,金灿灿都是金条金叶子。
“你是在青冀多时,想必也打听过我,我一贯言出必行。”
承诺不空,方是长久之道。
梁尚拍了拍姚安肩膀,“事成后,这些都是你们的,我会安排你们二人隐姓埋名好好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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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细细将联系方式告知,待姚安等记下,便安排他们重新上了马车,连夜悄悄送了出去。
船过水无痕。
顺利解决内应之事,张岱梁尚心情都极佳,回到外书房,梁尚负手睃视墙上的冀州舆图片刻。
“近日,将会有一场大战。”
张岱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约莫半月,初雪就下来了。
北方的冬季,朔风暴雪,严寒隆冬,是不适宜作战的。
就这样等到明年开春,卫桓不会甘心,张岱也不甘心,所以入冬之前,必有一战。
大战,激战。
张岱梁尚对视一眼,在彼此目中看到相同的东西。
有了姚安,此战他们必要大败并州军。
彻底击溃之,夺回石邑和井陉,明年,即可长驱直入并州。
张岱切齿:“此战,我必要歼杀那孽子!”
梁尚点了点头,能解决最好。
他心里已有些想法,不过不急,细说之前,他先询问张岱的亲卫头领。
“姚安已送出去了?”
“是!”
梁尚点头,叮嘱:“再仔细一些,接下来多注意一些,切切不可泄露半分。”
慎防细作,怎么都不为过,接下来姚安可是关键。
张岱是赞同的,不过他说:“那孽子崛起时间短,手是探不进来的,这点倒是不用太忌惮。”
梁尚摇了摇头,“没有卫桓,未必没有其他人。”
单说一个彭越,张岱大败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张岱深以为然,也叮嘱了亲卫头领几句,让他慎防兖州细作。
头领仔细听罢,领命匆匆出去。
……
那事实上,有人注意到这事吗?
答案是有的。
不是彭越,而是裴文舒。
裴家和青州比邻,和姜琨交好多年,也往青州放了多年的细作。张岱自从和姜琨结盟后,待遇也一样。
裴家在颉侯府,在青州军的眼线耳目,远不是初初崛起的卫桓姜萱可相比的。
自从上郡回来后,他就一直盯着姜琨张岱;并州冀州大战开始,更是下令所有耳目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拘信息是大是小,什么蛛丝马迹,统统汇总报上。
为了缩短传信的时间,他甚至找借口出了徐州,抵达常山郡南的魏郡边城卞城,卞城距石邑和临戈,都不过百余里。
他也是煞费苦心,唯恐有什么事报讯不及。
“一辆马车,悄悄从东门进去,两个时辰后,又悄悄出去?”
裴文舒眉心紧蹙:“可看清了?车上什么人?”
这等关键时刻,他敏感不对。
负责冀州情报的大主事王信摇头:“不知道,河间的人防备得太紧了,夜深人静,无法上前察看。”
裴文舒霍地站起,防备至此,明显是关键。
他心念电转,立即下令:“传令,临戈仔细打听梁尚和张岱当日去了何处?”
命令传下,底下人很快动了起来,梁尚和张岱行踪虽隐蔽,但船过总有些痕迹的。
一遍遍地查,一遍遍的探,抽丝剥茧,终于得到一个消息。
王信禀:“当夜,张岱和梁尚似乎去了衙署西边。”
裴文舒视线落在临戈衙署的平面图上,睃视片刻,很快落在一处废弃的石牢上面。
牢狱,联系出城入城,心念电转,他几乎是马上就想到眼线策反上面去了。
不好!
他立即提笔,快速书写了一封书信,亲自用了火漆,招来心腹亲卫,“以最快速度,务必要亲自交到她手中!”
“是!”
亲卫肃容应了,转身匆匆就要出门,谁知王信一侧身,却挡住。
“王信,你这是干什么?”
裴文舒不悦。
王信慌忙下跪叩首,“请大公子恕罪,这,这……”
他不敢让开,迟疑道:“这并州和河间军的战事,我们这般掺和,若是,若是被张侯知悉,只怕……”
出了什么事他担不起啊,眼见裴文舒要往外送信,他慌忙挡在门前,不敢让开。
“他并不会知悉。”
裴文舒蹙了蹙眉,“你放心,凡事有我。”
“行了,且让开。”
王信战战兢兢,还是不敢挪开,哭丧着脸跪着,“这,这……”
情况紧急,裴文舒耐性告罄,他脸色冷了下来,“莫不是,你要违我之命?”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见王信拼命磕头,却迟疑着还不肯挪开,裴文舒大怒:“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拦我?”
说着,他直接大步往外。
“他不敢,我敢。”
王信自然不敢阻拦大公子的,见裴文舒来,慌忙退到一边,然一道男声接了话,紧接着,一个披了黑色绒面大斗篷的身影转出门前。
来人四旬许年纪,三绺短须,面相方正神色威严,风尘仆仆赶至,正好挡住裴文舒去路。
裴文舒一诧:“父亲!”
“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徐州牧裴崇,裴氏家主,裴文舒的父亲。
裴崇看一眼长子:“你都要插手并冀战局了,我能不来吗?”
裴文舒用的是徐家的情报系统,作为裴氏现任家主,裴崇能不知道吗?一边飞马传信王信斟酌规劝,一边自己亲自日夜兼程赶来。
裴文舒能力卓绝,威仪日盛,不是王信等人能阻拦得住的。
裴崇朝亲卫伸出手,亲卫捏紧信,看了主子一眼,犹豫片刻,只好交了出去。
亲卫对儿子忠心,裴崇并无意见,接过信后,随手将人挥退,屋内就余父子二人。
裴文舒急道:“父亲!”
并州军和河间军蠢蠢欲动,双方已展开试探性。交锋了,一场大战随时有可能开始,这当口,时间极宝贵。
裴崇解下斗篷,“这信不要送了。”
抬手止住长子的话,他道:“你和萱娘已无夫妻之缘,回去后,为父就另给你物色亲事。”
裴文舒一窒,只眼下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个了,“父亲,我知我和萱娘已无夫妻缘分。”
可没有夫妻缘分,不代表旧日情谊就一笔勾销,“父亲,徐州距北冀州千里之遥,即便张岱败北,也与我们无妨碍的。”
裴崇摇了摇头:“虽张岱败北与我们无妨碍,只北地局势,却与徐州息息相关。”
黄河以北,青冀并幽四州。幽州远在最东北历来自保不出暂不提,并州在太行山西麓也不提。如今青州有姜琨,北冀州有张岱和姜琨,南冀州往下则是彭越。
徐州头顶就是青州,西边则是兖州彭越,又为北军伐南的重要跳板,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换句话来说,要是谁一统了北地,垂涎长江以南,必先攻徐州。
“各方势力胶着,谁也不能压过谁,于徐州,才是最有利的。”
裴崇并不希望这个局面被打破,卫桓是个不确定因素,若只踏足冀州与张岱分庭抗礼倒是不错的,但他绝不愿对方大败并歼杀张岱。
总而言之,他宁愿张岱击败卫桓,将对方驱逐回太行山之西,也不愿卫桓一胜再胜。
裴崇看裴文舒,这点,他不信长子真看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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