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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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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连小香都来了精神,催促着金菊讲下去。

    金菊接着说:“那天给范家夫妇接风洗尘,同来的只有一位三公子,看着好一位英俊潇洒的人物,江雅在门后偷看了,竟然一见倾心——这都是后来她来求大奶奶说的话。”

    绿萝看一眼江离,眼神分明说,看我说的不差吧。江离哼哼,懒洋洋地似听非听。

    “那天大奶奶陪席,正是我侍候着。席间那位范三公子听说不是订的九姑娘,翻了脸说不订了。臊得范夫人忙陪不是。后来好说歹说,范三公子也坚持说长幼有序,要哥哥们先订了亲他才议亲事。后来还是请示过范老爷,范老爷亲自改口说给老二订,这个亲家才算订成了。”金菊说。

    “根本没有悬念,因为江雅都不愿去相面,最后就订了江敏。原本江雅跟江敏闹了几天别扭,后来见订的不是三公子,听说也就姐妹和好了。”

    江离从小跟姐妹们感情疏离,这些她并不关心。

    金菊中规中矩的五官,因为娴静而显得眉眼柔和,很有亲和力。此刻这张老实的脸也显出一丝兴致昂然的八卦劲,“最奇怪的是范家!当初老太太还担心两位奶奶自作主张换人,范家会不高兴,毕竟范家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又上赶着巴结人家。梦也想不到他们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还是在江敏订了亲后,柳姨娘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范家三位公子,竟然一个都没成亲,而且一个比一个奇葩!”

    柳姨娘是江敏的生母,这种时候,就显出血缘关系的亲疏来了,大奶奶只管拿人当刀使,未必真关心侄女嫁得好不好。

    金菊继续说:“算来也够范老爷头疼的了。三位公子,也就只最小的一个正常些。大的那一位听说自小人偷跟着人学艺,大了更是常年混迹江湖,不爱诗书,更不喜为官经济,二十七八了,也没成亲,只收了一房侍妾。”

    这就是那天见过的冷面大哥了,江离心想。

    “给江敏订的夫婿范二公子,脑子有点毛病,二十四五的年纪了,从来不近女色,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丫头都不留,自小来就爱谈僧论道,这几年更是成天闹着要出家,范家正为这事着急上火呢。柳姨娘哭诉,说大奶奶把她闺女害了!”金菊说。

    江离想起那天范夫人订做的几十件僧袍,看来多半和那位奇葩范二公子有关了。

    “这一家子真够奇葩了,怪不得范家会纡尊降贵地回来找江家攀亲!”绿萝皱着眉头说。

    “他们三兄弟多半不是一个阿娘生的罢?”江离那天就有这样的感觉。

    “错!这样奇葩三兄弟,恰恰都是从正室夫人孟氏肚子里出来的。范老爷一房姬妾也无!”金菊说完看江离,“婢子知道就这么些了。”

    江离摇头,“我只想问你,可知道三房在府中可曾得罪过人?可有人暗中对付我们母女?”

    金菊一脸郑重,“九姑娘这话有点过了,府中三房大不了妯娌间有些失和,私下里计较些小得失利益也是有的。别的婢子不敢乱说。”

    “那你就再给我仔细说说书房失窃的事。从最早的时候说起。”江离打起精神。

    金菊苦着脸复叙那天的话,“听人说,那还是八年前江老太爷过世不久的事······”

    一屋子人围炉夜话。子夜,园子里的灯火渐渐暗下去,有猫儿在园中打闹,追逐上房。

    在屋角打盹的小香耳朵突然竖起来,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假装打了个哈欠,苦着脸对谈兴正浓的江离说:“主子,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安歇么?”

    “是了,我也是这么说。”绿萝一边说一边叫人侍候着热水洗漱。小香趁机溜了出去,一眨眼已不见了踪影。
………………………………

第三十六章 贼影

    子夜。

    江家后宅高大的院墙外,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一株小叶榕树下。

    榕树的浓荫遮住了大半个车身,天空偶尔有爆竹炸开,映着车上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

    精致绝伦的五官,剑眉入鬓、浓密黑亮;眸若星辰,散发着冷峻的孤傲,带一抹沧桑的轻愁。一头黑亮的长发垂直下来,遮住了半边棱角分明的嘴角和颊线。

    男人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修长白净的双手放在膝上轻敲,削薄的嘴唇轻抿,噙一抹冷笑。夜色衬托下的男子看不出来年纪,自带一种贵气逼人的清高决绝,此刻的他,像黑夜里觅食的孤鹰。

    男子一开口,竟不是大宋京城的口音,“那伙人进去多长时间了?”

    街面上空荡荡的,这里两边都是私人宅第的后门,隔着正街的繁华差几个路口。大街小巷里燃放的爆竹燃不到这里来。

    车厢里除了黑衣男子别无他人。男子的话竟像是对着空气说的。

    但,黑夜里有人恭敬地应声:“两个半时辰!估计再等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交过子时正是一家子最疲倦的时候,估计那时他们也把内宅连书房都翻过一遍了。书房连我们也去翻过,他们此行应该不会有收获。”

    “他们没有收获我们岂不是又要失望!时间紧急,我们更耗不起。看来江仕真当年并没有留下书信,都过去八九年了,朝中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们要想从江家拿到证据怕是没希望了!”男人的语气沮丧之极。

    “留一个人在这里盯着,咱们回吧,主子!咱们回去继续陪着他们过节!”黑夜中另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透着同样的哀伤,还有小心翼翼。

    “国将不国,家不像家,还过什么节!”黑袍男子的声音陡地愤慨激昂起来,“走,回驿馆!”

    十几道黑衣人影如蝙蝠般地从高墙树干上落下,一个男子跃上马车,挥鞭打马,眨眼间街上空无一人。

    马蹄声响绝,小香跃上了屋脊。

    前街后院里看过,并没有一丝可疑。但她相信自己的听觉不会出错,想了想,她跃下屋脊往内宅花园中窜去。

    转过假山,黑暗中一条飘逸灵动的黑影,落入了小香的眼底。小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眨眼间黑影来到了芷园东头的书房门口。

    前头大院里,大老爷江宗武正领着一家子男丁张罗着新年祭祀,一园子的下人通宵不歇地准备祭祀用品。一墙之隔的书房却宁静。

    书房是以前江老太爷用过的,现在空着,灯火俱无。外边一个小小的园子,有亭有桌,供读书累了时赏景用。

    在书房前一挥手,门锁断开,书房启开了一条小缝,黑衣人溜了进去。手上一点火折子亮起,映着一个黑巾蒙面的高大身形。

    蒙面人在书房里上上下下一阵乱翻,四周墙上挂的字画、书案上江老太爷以前的练笔都拿起来仔细看过,又把书架上每一本书都拿出来一一抖过。

    小香如一片落叶般地附在窗口,瞧着蒙面人这个仔细劲,估计怕是要耗上小半个时辰。她可不愿这么守在外面嗖嗖地吹冷风。

    “嘣嘣嘣!”小香两根手指敲在书房门上,站在暗影里俏皮的笑,“不知公子深更半夜在找些什么?您看婢子可能帮得上忙?”

    黑衣人身材魁梧健壮,黑巾覆面,一双眼睛在微弱的火折子下闪着狼一样的幽光。等看清面前来的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微怔过后呵呵而笑。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书房的丫头自然不是普通的丫头。

    但,黑衣人瞧着这个娇小的小人儿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放下手中的书,也不打算逃,径直向她走过来。

    眼前一花,黑衣人身形不动,一只手突兀地暴长数尺,像一只鬼手缠向小香的脖子。小香滴溜溜地一转,像一条游鱼一样滑了出去。

    黑衣人一手抓空,也不来赶,向书房门口窜出去。

    小香连忙追赶,几步腾空,在书房外小园子里截住了黑衣人,“书房里的毒药可是你下的?”

    “哼!”黑衣人也不答话,十指箕张,化无数手影招招攻向小香的面门,招式狠辣凌厉。

    小香以小巧轻灵见长,知道不能与他硬拼,手里暗扣一支银针在手,迎着黑衣人当面劈来的一掌硬接了上去。

    黑衣人掌风刚劲,两掌相接情知有异,已然收手不及,一支银针已然穿透手背。“呀!”黑衣人急退开去,落在亭子外矮墙下。

    “再问你一次,书房里的失魂香可是你们放的?”小香歪着头,似天真无邪状,“说了就给你解药!”

    黑衣人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感觉酥麻的疼痛。想要遁走的身形停滞住。“不是!”

    “我怎么相信你?还有,你们在找些什么?”小香手里又扣上一把银针,抬手吹一口气,往黑衣人一指,低喝,“说!”

    “说了就给我解药?”黑衣人左右张望,恐惧着什么。

    “嗯!”小香认真地点头。

    “我们在找江老太爷手上一封书信。”黑衣人两腿瑟瑟发抖,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小香眨着眼睛,难得地费神思量,“我们家老太爷不是都死了八九年了······等等,你说你们?”

    小香作势要走,黑衣人上前两步拦住,沙哑着声音低吼:“你说的,说了就给我解药!”

    “呃,”小香笑嘻嘻后退一步,“今天你运气好,我的银针是治病用的,无毒!”

    黑衣人一愣神,小香已如飞鸟一般掠了出去。

    后院外清冷的大街上有人扔出了一串二脚踢的烟花,轰然炸开灿烂的烟火。黑衣人跺跺脚,拔出银针,警惕地四周看看,往江家后院高墙外掠去。

    刚刚停马车的榕树下,六个同样黑巾蒙面的影子聚在一起,“还是没有?”

    几颗脑袋无声摇头。

    “都搜仔细了?主子可是说跟书信有关的只言片语都要搜集起来。”

    “都搜过了,还是没有。也许江仕真手上真的就没有那封信。”挨了银针的黑衣人说。

    为首的黑衣人抛来一记眼刀,喝斥道:“小心行得万年船。出了茬子可是要诛九族的。一日找不到那封信,主人一天也放不下心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个理由把江家灭了?凭我们家主人的势力,那还不容易!”又一个黑衣人说。

    为首的一人轻蔑地看他一眼,“江仕真手里有没有信还不清楚,现在江宗锦又在青州,如果他们爷俩留了一手的话,贸然动江家难免两败俱伤。现在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主子怀疑,这事跟九年前的事有些关联,保不齐会是同一伙人做的。所以,今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刚才进江家没有被人发觉吧?”

    “没有!”“没有!”六个人声音不齐地回答。有一个人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

    某处,一双夜鹰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这些人。夜色更深了。
………………………………

第三十七章 赴约否

    正月里的头几天,天气清朗,无风无雪。

    下午,江离坐在听雨轩外园子里品茶,一边听小香把那晚的惊险故事复叙一遍。

    江离听完,手托着腮帮沉思。原以为父母书房里的那块有毒的漆墨会是贼人下的毒,原来却不是。

    江离判断,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大可能说谎的。黑衣人连找信这么重要的事都交待了,没理由不敢承认下毒。那么,害死自己母亲的就另有其人了。但愿不是自己家里的某人下的毒手——江离这样想着,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伙人在找一封八九年前的信,那么八九年前江家发生过什么事呢?这么一想,她的心里轻轻一动。

    因为发现的及时,江离体内的毒早就清除干净了,人也显得格外的精神饱满,又恢复了重生醒来后的活力。一颗心又在蠢蠢欲动,思量着要上外头走一遭,却又顾忌着小香伤还没好。

    小香那晚受了点皮外伤,绿萝担心得不得了。厨房里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小香养伤,带累得江离也不敢往外头去。为着少了小香这个保镖,出外行走也少了些底气。

    江离想想那晚的遭遇都有些后怕,庆幸小香遇到的只是一个贼人,要是多遇上两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的。还好小香有些急智。

    心里这么想,也就随口夸了小香两句。小香谦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跟着猪会贪吃,跟着乌鸦会变黑······”

    江离一口茶喷了出去,呛得翻白眼,“你是故意骂我是不?那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你喝的墨水还是不够,元宵节后,还是得把你关进书房好好改造过。”

    小香急得嗷嗷叫。

    恰好绿萝带着金菊端着吃喝的过来,江离手指了托盘上的东西笑道:“小香,绿萝来的正好,跟你送猪食来了!”

    绿萝金菊摸不着头脑,听完江离学的小香的蠢话,两个人也笑个不了。

    绿萝笑过落井下石,“怎么过了元宵节才送她去书房?我看现在就该把她送去书房改造,免得姑娘带出去丢人!”

    小香更急,跳起来要抓绿萝,两个人围了金菊打转,闹个没完。

    金菊看着眼前三个人,眉眼柔和地笑。

    前院的一个小丫头缩头缩脑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两张拜贴。金菊上前接过,双手递到江离手里。

    两张二三寸长宽的梅花笺纸上,分别写着过年拜节的客套话,一张落款为范思诚,一张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名,苏如玉。

    小丫头浅笑,“这两张一张是范家仆人亲自送来的,前边柳姨娘叫我给姑娘送了来。一张却是二少爷亲自交我手上的,他还说让你明天别忘了赴约,还说明天一早来接你的。”

    江离想起江安提过的玉娘,多半就是这位了。想不到她还如此有心,专门来个帖子拜年,于是点头应了。绿萝赏过小丫头钱,送她欢欢喜喜出了听雨轩。

    江家大花园外门口,范家遣来的仆人还侯在门边。见传话的小丫头出来,中年的仆人上前一步询问:“小大姐儿,我家三公子带的口信可传了么?”

    小丫头一愣,才想起江安托传的是一样的口信。摸摸比甲内到手的两块银子,小丫头眯着眼笑道:“一句话的事儿,怎能忘呢,九姑娘亲自点头应了的。”

    老实的仆人一拱手,谢过出门。

    第二天一早,江安叫齐了车马叫人来请江离起身。

    小香一说出门,本来也受伤不重,嚷嚷着要去。江离想让她将养,只说带绿萝去,急得小香撅起了嘴。

    绿萝正在江离头上挽着发髻,回身在小香腮帮上轻捏一把,嗔道:“你还想去呢,以为是多好的去处?柳姑娘那样的出身,虽说现在从了良,可名声在那儿摆着,九姑娘不避着嫌非要去,我拦都来不及,还不希罕去呢!”

    看江离沉了脸,绿萝也不告罪,反陪着笑说:“我这还不都是为着姑娘着想。原本,姑娘就不该答应二少爷的,二少爷是臭名在外的人,新娶的这个苏姑娘又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主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跟他们来往,我是怕污了你的名声。要依我说,还是不去的好!”

    江离从镜中端详着脸似明月、眸如秋水的绿萝,心知道这丫头虽爱自做主张,本意还是为着自己好的。

    只是绿萝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江离来的那个世界,见多了城市里霓虹灯下那些衣着暴露的站街女,相比这个世界里青楼名妓又算得了什么放荡女子?江离本来还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现在柳姑娘又在外面住着,她有什么不敢去。

    江离梳好了头起身,看向一旁侍立一声不吭的金菊,“金菊,你若不怕污了你的名声,就陪我走一趟去?”

    金菊福福身甜甜地应了:“姑娘不怕婢子自然也不怕的。九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是这丫头老实本分!”江离笑道。

    看江离冲着自己笑,绿萝颦眉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整天跟着起哄,知道些什么好歹!只剩我做来做恶人!

    当下收拾齐整,出门坐了马车,江安前面骑马带路。

    穿大街过小巷,一路楼台歌馆、路上车水马龙。马车转进一条僻静的胡同口停下。

    江安前边说声“到了”,马车停下,金菊扶着江离下车,胡同尽头一处拱形门洞下,一个梳着馒头髻的俏丽小丫头大叫一声:“客人到了!”回身往里跑去。

    江离往两边打量,两边都是些不高不矮的红墙,门都不大,有些人家大门上贴了木刻的年画。江安前头引路,走到刚才小丫头站立的门口,一个素雅淡妆的年轻女子轻挑珠帘,笑语盈盈地福了一礼:“九姑娘,你可来了!快,里边请!”

    “苏姑娘好!”江离也不客套,坦然让她搭手牵进屋里。

    一股淡淡的似兰非兰的馨香在两人间流转。江离不爱往身上熏香,不过此刻也觉得这女子身上的味道香得很适宜。

    屋里不大,外边两间耳房,穿过天井,步入了一间小小的客厅。

    客厅虽只有些简单的家什,却布置得整洁干净。

    桌上摆好了酒菜,分主次坐定,江离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位素未谋面的苏姑娘来。

    只见她面比花娇,似羞还俏,翠眉笼雾,眸含秋波,转盼多情,唇若施脂,丰润诱人,言语间眉梢眼角自然流露万种风情。

    江离前世大大咧咧惯了,不屑于跟漂亮女子打交道,现在才知道,有时女人看女人,也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

第三十八章 浪子不回头

    苏如玉看一眼一旁陪坐的江安,低眉娇嗔道:“这好不容易把九姑娘请来,你也不说斟酒答谢的话,却呆坐著作甚?”

    江安看一眼江离,坐立不安地干笑道:“这是我自家妹妹,感谢的话早说过无数遍了。是你巴巴地请了来,说要当面相谢的。现在人也请来了,我可不可以出去一趟?再说了,我在这儿坐着你们女人家说话也不方便不是?”

    “这饭菜都已做好,你不吃过再走么?”苏如玉轻拢蛾眉,关切地说。

    江安起身,“不了,外面兄弟们还治了酒席等着。”

    苏如玉起身,给他正一正冠带,拂一拂袍袖,左右看过,又叫人拿了江安的水貂裘皮袄子上,亲自给他穿上了,这才放他起身。

    江安像是火烧着屁股一般,片刻也停不得的样子,急促给江离倒上一杯屠苏酒来,亲自催促她喝了,自己一仰脖喝了下去就算是礼毕了。

    忙忙走到门口却又不走,使个眼色给苏如玉。江离看他鬼鬼崇崇的,偏要眼珠不错地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苏如玉走过去,江安嬉皮笑脸地摊开手伸到了苏如玉面前。

    苏如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一眼江离,吩咐刚才看门的小丫头取来一个沉甸甸的锦囊,连袋子都抛给了江安。江安立刻换了一脸谄媚的笑,对着苏如玉作了个辑,这才笑容满面地走了。

    江离再傻也看得出来,那是一袋银子。

    “他要是敢拿去赌博的话,回来把他手宰了!”江离故意大声说笑。

    江安已走到门口,回头给江离挤眼睛,笑笑走了。

    苏如玉走过来,重新给江离倒酒,脸微微有些红,歉意地说:“让九姑娘见笑了!不是玉娘不贤慧,克扣着你二哥的花销,实在是他花钱太挥霍无度了些。”

    不就是妻管严么?江离上一世看过不知多少来。在她来的那个时代,妻管严又不是多为人不耻的事。江离淡淡一笑,“我不是怕苏姑娘不贤慧,而是怕贤慧过头了!”

    苏如玉惊怔,呆看江离的脸,分不出江离这话是褒是贬。

    江离笑了,“我说得是真话!我二哥什么品行我还不知道,他手上一有银子只怕就要犯赌瘾,你不该惯着他!”

    苏如玉这才放心,浅笑说:“自古女子嫁人便要三从四德,玉娘以前已是失了德行,现在夫君便是我的天,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看着银子用尽了自然也会收敛。再说,这几天一直到元宵节,便是朝廷都撤了禁令,准许民间放开了赌。你二哥给我保证过,等禁令一过,就再也不赌的。”

    赌鬼的话也能信?江离下巴差点掉下来,想不明白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还会单纯如斯?没钱的日子苏如玉想必应该也挨过,就像她拿不出赎身银子来的时候。

    教自己哥哥的女人藏私房钱,这种行为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并且就算她想犯傻,别人还不一定会听。江离有些郁闷。

    苏如玉又说:“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能进了江家的门,只怕现在越束缚着江郎,他越是跟我离心。现在我除了他,世上再无亲人了,江家也还是你,还肯来看我。”

    吃过两口饺子,便不想动筷了。

    苏如玉叫人撤下碗筷,两人手捧了茶边喝边聊天。

    “只是你看你二哥哥做些事来,好不容易把你接来了,自顾着自己玩去了!”苏如玉一说起江安,脸上眼睛都在笑。

    “他走他的,我又不是来看他。”江离心说,想来看一个从良的花魁,如何过平淡的日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念念不忘着还别人银子,牢记着别人好处的花魁,值得她来看。

    苏如玉却会错了意,转身从屋里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

    双手持了银票递过来,苏如玉福身再拜,“玉娘谢谢九姑娘仗义相助。九姑娘借的不是银子,是玉娘重生的一次机会。谢谢九姑娘!”

    江离没有犹豫,虽然她也看出来这个小家有些寒酸,可能也不宽裕,但多余的银子落在这样两个人手里,她也不放心。所以利索地接过来。

    茶毕,两人移到厢房,江离看苏如玉的绣花字画,一边听她唧唧呱呱地说起江安的趣事,眉眼里是满满的幸福。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江离只能这样想。

    话说江安直出了胡同口,立即马不停蹄地去了赌场。一阵幺五喝六之后,身上又输的精光。同行的几个狐朋狗友还不放他走,又拉着去了赌场附近一座酒楼喝酒。

    江安刚开始还想着要去接江离回去的,一坐下就想让她自己回去得了。再三杯,他更是连苏如玉是谁都暂时忘记了。

    酒楼一角却坐了一个人,正闷闷地喝酒。

    听到江安那一桌的喧哗声,抬起头张望一眼,招手叫来小二,把江安请了过去。

    江安酒正喝到兴头上,还有些不乐意。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嘎地一声笑开了,“原来是思诚兄弟!大过节的,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范思诚今天一身簇新的天青色同纹云锦袍,头发束得一丝不乱,白净的脸平静沉着,一低眸,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着倒有些深沉的味道。跟那天在江离面前单纯稚气的范思诚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但江安认识的范思诚自来就是这个样子。自从范家一来京城,俩人俨然成了朋友。虽然江安知道范思诚跟他套近乎是别有目的,但他不介意。尤其是知道他要追求江离之后,江安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毕竟范家现在官做到那个份上,连江安都想着要巴结几分。

    “约的人没有来,我只得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了。”范思诚也不瞒他,刚好还想问江离是不是真的出门不在家的。

    江安贼笑,“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爽约的是不是个女人?”

    “你还说,”范思诚没好气地说,“上次你答应我给我约江离见面的,结果没办成。今天说好来赴约的,她又没来!”

    “啊呀!”江安一声大叫,酒醒了三分,“今天我亲自接她到我外宅去了,怎么没听她提起要跟你约会的事?”

    范思诚手指点着江安的脑袋,气得直哼哼。

    江安骨碌转动着眼珠,陪笑道:“你看今天怕是来不及了,要不改天我亲自带了她来见你?”

    范思诚要笑不笑地瞧着江安,撇嘴,“我还能相信你?”

    “你就再信一次!”江安拍拍自己胸脯保证,“元宵节之前,正是赏灯的时节,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诶,要把她骗出来了我上哪儿找你去?节下应该很忙吧?”江安临时想起,范思诚在京中新谋了一个武职,节下应该有很多应酬。

    “这几日都在太白居应酬,过几日应该还在那儿。”

    太白居是京中名流显贵日常聚会的去处,京中无人不知。江安点头记下。

    范思诚再不多话,给江安倒上一杯酒,高挑了眉问道:“今天又输光了?”

    “你怎么知道?”江安很窝火。

    范思诚很滑头地笑:“情场得意嘛!都把天香楼的花魁娶回家了,输点钱财算什么。”说着往桌上放了一粒金锞子,往江安面前推,“算我赞助的,赢了请我喝酒。”

    江安两眼泛绿光,嘴角咧开,一手抓了金子一手举杯,“你小子够意思!要选妹夫我江安一定选你。”

    同来的猪朋狗友要走了,在那边干等。江安往那边瞥过一眼,回头对范思诚笑:“玩一把去?你这样子一定会赢的。”不忘记还回来。

    范思诚瞪他一眼。

    “不赌也好,”江安边走边笑,“你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我那九妹妹说,要知道我拿钱赌博的话,回家把手给我宰了!听听,多狠!所以呢,你还是不沾赌好些。”
………………………………

第三十九章 凑热闹

    江安跟着那伙人走了。范思诚端详着自己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思量着那么狠的话,怎么能是从那么柔弱的女子口里说出来的。

    她还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娇羞怯弱、十分依赖自己的江离妹妹么?

    也许早就不是了。那天见她双手叉腰、对自己发狠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范思诚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江离陪着苏如玉坐了半下午,就要告辞回去。

    苏如玉再三挽留,又说“你出来一趟不容易,府里也知道是你二哥哥陪着出来的,也就没人寻你的不是。既然来了,晚上让你二哥陪我们去门看花灯去。”

    本朝的花灯很是有名,江离早有心想出来逛逛的。却也知道指望江安不上,不如早些回去,顺便上街上转转去。于是辞了苏如玉,坐了马车上到正街,让车夫拣了热闹去处四处逛逛。

    大鼻子小眼的中年车夫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每日随着江家主子满城转的,对京中的大街小巷、本城的风俗民情极是了解,当下陪了笑回道:“要看热闹还得等到夜晚,到时从马行街、潘楼街到东宋门、西直门,一直过了南北城门口,到处都是彩棚,卖各类杂货的、耍把戏的什么都有。城中间太白居楼下更是用几百口花碗灯扎起了鳌山,到了夜晚挤得那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热闹极了,九姑娘要看,还是等晚上再出来吧。”

    江离听他说得热闹,恨不得现在都要去。想到离元宵节还有好几天,改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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