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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一抱好欢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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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花关门的时候,动作很轻,怕惊扰了屋子里那正在闭眸休养的自家姑娘。
  苏子安摩挲着床边的佛珠,随意把玩了下,看上去很是疲惫。掌心传来温润冰凉的触感,她一点点地仔细抚摸着,想把内心的烦躁全部赶走。
  屋外风雪声依旧呼啸。
  她能闻到自己种下的那一棵老梅树上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勾的人心尖儿痒痒的,像是猫软软地伸出爪子小心地挠着。
  耳畔似乎有个声音在回响,含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地开嗓,低声笑道:“苏苏,你瞧,梅花开的多好……”
  那样温润,当真是君子如玉。
  咔嚓一声。
  佛珠链子被那只手猛然捏断,珠子从床头蹦落,传来噼里啪啦撞地的清脆响声。没有章法的乱窜一地,闷砸在地上,凌乱无比。
  苏子安闭上眸子,左手撑着自己的面颊,一片安适。
  ***
  二花带回来的是两个人。
  两个人浑身都湿漉漉的,漂亮的脸蛋儿上都是青紫,看上去跟乞儿没什么大的差别。
  二花半跪下来,踹了其中一个还在犹自挣扎的人一脚,沉声道:“姑娘,翠萍和如花已经带来了,任凭你处置!”
  苏子安懒散地抬眸,扫了一眼。就这一眼,她险些从床上跌下来。手肘忍不住一颤,简直认不出这是自家的两个丫鬟了。
  她记得要求过自己的丫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她们会做什么或者不会做什么,都要有底气,都要有迷之自信……最重要的,是美。
  一定要美的让苏子安觉得是个好看的花瓶才好。毕竟,她眼里容不得难看的沙子。
  最好是美到惨绝人寰的那种。
  现在……
  苏子安神情复杂,哽了一下,很有些不满地道:“二花,别让她们脏了我的地毯。”
  身上那么多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很多水渍。若是脏了她精心布置的毯子,那就糟糕了。
  苏子安实在是忍不住,拿起了一旁的绘梦笔,在空中簌簌几声画出了一把扇子。隔着空气,她伸手,径自取了过来,哗啦一声展开,遮挡住了自己大半的脸,能不看就不看她们。
  这两个人现在的模样有多凄惨呢?
  苏子安记得自己从不缺钱,给自家下人的都是统一的衣物,制衣精致好看,裙摆如流水,行动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美滋滋。
  现在……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最凄惨的那个如花,差不多只剩下几根布条挂在那里。再往上看去,以往让苏子安觉得赏心悦目的两张脸,都变的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更别说她们身上那层湿漉漉的血水,顺着她们的身体滴答落下……
  苏子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十分嫌弃。
  还没等她开口,两个人中最凄惨的如花突然跪了下来,狠狠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道:“姑娘,还请为我做主啊——”
  一旁的翠萍不甘示弱,见不得如花抢先一步卖惨,也哐哐地拿着自己的头朝着地上恶狠狠地撞去,声音一声比一声的幽怨:“姑娘,我才是真的冤枉,别听那贱蹄子胡说!”
  苏子安沉默了一下:“……放心,我谁都不会偏袒。”
  都丑,都辣眼睛。
  那还偏心个鬼哟?都没有资本让她偏嘛!
  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和这两个人多说什么,声音清冷,切入主题:“为什么在外面吵?”
  翠萍和如花互相对视了一眼。
  过了半晌,她们才互相指着对方,愤怼地叫骂道:“姑娘,她不要脸,抢我的男人!”
  倒是挺整齐划一的,同时响起,同时落下。
  只不过对象说的不一样罢了。
  那眼底都闪烁着无尽的幽怨,仿佛对方是自己几世的仇人一样。
  好歹苏子安听到了,起了点儿兴趣。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府邸里还能出现这种鬼东西,勉强睁开了眼睛,懒懒地开口道:“哦,是谁?”
  苏子安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那里还火辣辣的肿着,有些疼。
  心里简直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造纸人给骂了一百八十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猛地想起:等等,若是牵扯到他的家人,岂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毕竟……貌似是她自己搞出来这么一个神经病的。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如花深深地埋下了头,轻声道:“我不知,只知道,那公子姓明。”
  翠萍也不争吵了,俯下身子,磕了个响头,应声道:“明公子没有直说自己的名讳,只让奴家喊他明公子。”
  苏子安:“……”
  记得没错的话,方才二花好像也说过,这是……她的……造纸人儿?
  才刚被她创造出来,强吻了她还不算,又跑出去晃晃悠悠勾搭了她底下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还带着那群男宠一起疯???
  苏子安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唇线紧紧地抿在一起,绷出一个看上去不太美妙的弧度。
  又是咔嚓一声,二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手中的那纸扇,被直接掐断了。
  她气到了极点,咬着自己的牙齿,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混……混账!”
  那个不要脸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二花看到自家姑娘的神色,暗自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家姑娘莫名的有一些可怜。光今天一日,就被戴了两次绿帽子了……反过来,二花想了一下,能有这种机会的人,貌似也不多。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一百多位娇气好看的男宠,放在自家宅院里养着看的。
  其实,二花也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自家姑娘这行为,就跟在养宠物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别人养的是动物,她养的是一群活人罢了。高兴了就伸手摸一摸,算做奖励;若是惹她生气了,就会受到惩罚。
  或许,付出的是生命,也说不定。
  但是,这些差不多,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毕竟,贪图姑娘能力的人太多了,这轻而易举就能得来的荣华富贵,也太让人沉迷了。
  所谓贪图,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好事?
  如花还在哭啼,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姑娘,明公子他说我长的好看,眼角的泪痣更是美丽,我不信他会看的上这个黄脸婆!”
  苏子安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如花。眼下如花那右眼角的泪痣不见了,只剩下血肉一片模糊,看的出来是用长长的指甲划破的。
  看的出来,如花在与翠萍争吵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一点,并且因此而十分自豪。
  然后,她就被挠了,撕心裂肺地挠。翠萍恨不得把那勾人的泪痣给生生的用刀割下来,看这个人还敢乱说!
  苏子安唇冷冷地挑起,似乎是笑了下。
  翠萍挑起自己耳侧的发丝,半是羞涩地抬起眼,说道:“明公子说他最爱奴家的一头秀发,说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苏子安的目光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角微垂,没有开口说话。
  嗯,看的出来,这家伙估计也嘚瑟了,所以头发被烫掉了一大截儿,现在只能用一个惨烈来形容。再用力些,估摸着就是个秃头了。
  女人打架,果然都挑对方最满意的来,恨不得直接摧毁了,叫她还骄傲!
  二花看到自家姑娘那笑眯眯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忽然打了个冷颤。她看着面前这两个跪着,还兀自高兴的两个女人,忽然觉得,她们活不了多久了。
  苏子安缓缓地挑起唇来,歪着头,似乎很是苦恼的模样,有些嗔怒地瞟了她们一眼,声音又娇又软地轻轻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敲了敲。
  “你们最满意的地方,我可讨厌了……割下来,丢掉,好不好?”
  动听的声音里,透着的是无尽的暴戾,恍如蜜糖里掺着□□,明晃晃的叫人心寒。苏子安转动了下眸子,轻笑着开口,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收纳你们的时候,提出的条件呢?”
  二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料,姑娘暴走了。
  反应过来的翠萍和如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惨白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怎么会不记得?那句话,给她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从血海中缓缓走出来的紫衣女人,笑的娇媚,眼波轻抬,道:“你们可要长的好看些呀,这样我才会不杀掉你们哦。”
  苏子安一向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能让她觉得心情愉快的人,通常过的都是极好的日子。
  所以她们自从来到了这个地方,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外面的战火绵延,生死不定。
  甚至……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姑娘、姑娘饶命——”
  

  ☆、你该死!

  没有人能忘记的,苏子安说的那一句话,从来没有人敢忘记的。只不过在这府上,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也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翠萍和如花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深深地伏在地上,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发觉对方现在的模样都丑陋无比,简直不堪入目。认识到现在这个情况以后,她们终于回过神来,不再讲究与对方扯皮,而是瑟瑟发抖地求饶道:“姑娘,姑娘,求姑娘饶了我们这一回……”
  苏子安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她忽然笑了,扯动了唇畔,眉眼弯弯,配上那精致的面容,看起来美艳动人。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卷了下自己耳畔地青丝,低低地笑出声来:“你们怎么会错呢?真是不像话,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这幅如沐春风的模样,落在翠萍和如花两个人的眼底,更是叫她们心慌意乱,牙齿都在打颤。
  府邸上的人都知道,姑娘平日里是傲气了一些,可是对她们的待遇却不知道比别人好了多少。一个人在这府邸里当差,家人也会受到一定的好待遇,让战乱中的一些人有了安定的地方。
  相对应的,与姑娘偶尔的心善齐名的,是她那诡谲多变的心思。上一秒可能还笑的特别好看,下一秒,可能就会夺走了旁人的性命。
  二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上前一步,握拳道:“姑娘,再不去,可能时辰就晚了。”
  苏子安懒懒地抬起眸子,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道:“你倒是心善。”她抬起自己那有些虚弱无力的右胳膊,白皙光滑,柔嫩的很,泛着莹莹的光泽,半睁着那狭长的凤眸道,“扶我起来。”
  二花没回应,上前了两步,紧接着,在床沿蹲了下来。
  苏子安满意地笑了下,将手缠在二花的脖颈处,身上随意地披了一件红色的大氅子挡风。她身子弱,又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忍不住紧了紧脖颈处系着的红绳子,蹭了蹭二花温热的肌肤,感受到身下的人身体突然有一瞬的僵硬。
  猫儿一样地睁着眸子,将头一歪,笑了起来:“真是,背了姑娘我那么久了,原来是个会害羞的。”
  二花面色有些发烫,忍不住低声制止苏子安继续说下去:“姑娘!”
  她家姑娘,对人未免太轻浮了一些。
  苏子安没再逗她,淡淡地撇过头。
  等差不多准备好了,二花一把托住苏子安的臀,向上提了提,这才慢腾腾地开始朝着外面走去。二花不像是苏子安,她是苏子安的贴身护卫,身子很健朗,又有力气,武功也强大,背着一个身形孱弱的姑娘几乎是轻而易举。
  翠萍和如花几乎是深埋着头,不敢乱动。
  她们听见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不甚清晰,这才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眸中都不约而同的闪烁过窃喜。
  这是……姑娘放过她们了?
  翠萍几乎是泣不成声,方才她害怕的整个人都抖动着,浑身鸡皮疙瘩起着,叫她难受极了。
  就连方才看着格外不顺眼的如花,都变的好看起来。
  正当她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十分侥幸的时候,在门口守着的一位小厮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右手上拿了个拂尘,笑眯眯地道:“二位,请吧。”
  如花警惕地盯着他,她认得这个人,这是苏子安的贴身小厮青玉:“请什么?”
  青玉依旧是笑眯眯地:“姑娘没说话,那是饶了你们一命。”他原本温和的话风忽然转了一下,变的咄咄逼人,捎带了几分锋利,跟夹杂了冰刀子一样,“但是没说让你们继续待下去。”
  苏子安见不得有人打扰自己。
  尤其是,在她心情格外不好的时候,没有任何眼色地来打扰她。
  这种人,她一般是杀了算了。可惜,今日二花为她们求了情,那也便算了,让她们从这个府邸滚出去就罢了。
  听到这句话,翠萍神色呆滞,面色苍白,像是陷入了恐怖的噩梦一样。
  她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哭泣着朝前面爬去,一手紧紧地扒住青玉的裤脚,不断地磕头道:“拜托你,拜托你去跟姑娘求个情……外头这么乱,没了姑娘的庇佑,我、我还有我的家人,该怎么活下去啊……”
  如花呆愣愣地盯着青玉,似乎还没从那个消息里回过神来,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半晌后,才一把抱住了自己,歇斯底里地哭出声来。
  青玉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忍不住踹了翠萍一脚,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自己方才被翠萍弄上的灰尘,依旧是笑眯眯的:“姑娘心善,收留了你们,可不是为了来让她心里添堵的。当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规矩,不然总有一天会觉得自己成了主子。”
  说罢,便不再理会这两个疯婆子,面色冷淡地道:“再不出去,恐怕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翠萍和如花对视了一眼。
  她们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忍不住耸动着自己的肩头,哀哀地哭出声儿来。
  ***
  长廊。
  外头风雪依旧很大,往常郁郁葱葱的树林上全覆盖了洁白的雪花。自上而下,天暗暗的垂着,铅云色的让人心头发闷,天地一片单调。
  二花背着苏子安,沉默地走着。忽然,她开口道:“姑娘怎么会突然放过她们?”
  自家姑娘的性子,二花再了解不过了。她跟随苏子安有些年头,自然知道自己背上这人是有多狠戾。
  就连自己,有时候都会惶恐地想着,哪一日会不慎招惹到了苏子安,叫她不开心了,一把杀掉自己。
  苏子安偏了偏头,伸出左手纤细的手指,忽然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装模作样道:“呀,姑娘我头疼。”
  她明显是不想回答的样子,二花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便不再开口多言。
  有时候,说是错,多说更是错。
  不若从一开始便不说,不想,不提,庸人方自扰,聪明人,总是懂得闭嘴的。
  耳畔只听到风声簌簌,雪子打在人的脸上,总是硬生生地发疼。
  苏子安垂下眸子,淡淡地想,这样好看的景色,还是少些血色为好。
  毕竟,天地之间,红梅已足够惊艳,不需要再多添些颜色来着色了。
  蓦地,二花放缓了脚步,不再走的那么着急,低声说了一句:“姑娘,到了。”
  苏子安抬起头,扫视了面前一眼,神情很有些疑惑。
  眼前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小院,杂草丛生,从来都没有人收拾,看上去荒凉无比。到现在这个小院里都没有人住过,差不多是她府上最冷清的一个角落了。
  苏子安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氅子。她有些冷。
  如今那院子铁锈斑驳的门已经被打开,门前有着无数凌乱的脚印,一层覆盖一层,看上去像是许多人来过了。
  苏子安心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他带了什么人来了?”
  “回姑娘的话,差不多是姑娘的男宠们。”二花低声回答道,“人太多,属下没来得及数。”
  正交谈着,二花将苏子安放了下来。
  苏子安双脚踩在这冰凉的雪地上,忍不住跺了跺脚,很有些厌弃:“冷。”
  她搓了搓自己冻的有些发红的手,走在前头,低下头来冲着那手呵了一口暖气。
  白雾袅袅,惹的那双碧色的眸子愈发动人。
  还未走到这破落的院子里,就听见有吆喝声传来,足够响亮。苏子安刚抬眸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没反应过来,跟个木偶似的。
  二花有些疑惑见过大风大浪的自家姑娘怎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神情,她顺着苏子安的目光朝着那边看,蓦地,也彻底僵硬住了。
  来这个地方的苏家主仆二人,在凛冽的寒风中,跟个雪人儿似的,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小小的院子里面,挤满了二十几个人,各个长的俊俏好看。若是放在外头,定当是一美好的景象。
  可惜,现在看上去,只能称的上一句:美丽冻人。
  只见那些个俊俏的二郎们,现在都脱掉了身上的衣衫,只着了一件淡薄的亵裤瑟瑟发抖地站在寒风里。他们的表情既愉悦又痛苦,之前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抱着自己的胸,在那里咬着牙瑟瑟发抖。最严重的,身上还结了些小冰棱,鼻尖儿都冻的通红。
  苏子安顺着这群人一路扫视过去,只见他们身后,有个穿着紫色衣衫的男人懒洋洋地坐在一扶椅上,双腿交叉,晃悠悠地,唇角还叼了一根儿不知道哪里得来的草。
  他长的星眸长眉,比起这一窝子莺莺燕燕,长的更为俊朗。眸底笑意点点,闪烁着,似乎能把人给容纳进去,看上去格外俊美。
  最突出的,还是这人身上独特的气质。慵懒、慵懒……还是慵懒。
  苏子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凉气从鼻端进去,呼出的全是热气。
  她胸膛微微起伏,看上去情况不是太好,心头一阵烦躁。压低了嗓音,沉声道:“你们都在做什么!”
  这一句话,把方才那些个寒冷冬日里不穿上衣的神经病们给震住了,纷纷抬头,看到自家姑娘站在门口,顿时下跪起来,响起一片沉闷的噗通之声。
  “姑娘!”
  “姑娘……”
  “姑娘。”
  有生涩的,有纯熟的,有嘶哑的……各式各样好听的声音,都喊着一个词:姑娘。
  他们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熠熠地盯着苏子安,那模样像是渴求夸奖的小狗一样。
  苏子安没撑住,向后趔趄了一步。好在二花眼疾手快,伸手一扶,将这身子还在摇晃的人给扶住了。
  这群男宠之后,那紫色衣衫,眉目风流的男子依旧在慢悠悠地嚼着口中枯黄的草根儿,看见苏子安来了,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眸子,紧接着又慢悠悠地闭了起来。
  苏子安气的发颤,绷不住了,冷冷地道:“都给我滚回去!”
  她的府邸上养着的都是一群蠢材吗!
  大冬天的,不穿上衣,在这里溜着膀子,一个二个跟个傻逼似的,还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听到这话,这群男宠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其中一个身材较为健壮,蜜色肌肤的男人扬起胳膊,一脸深沉地对苏子安说:“姑娘,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腱子肉!”说着,还抖动了下胳膊。
  苏子安:“我看你就是个傻逼。”
  妈卖批。
  二花赶在她发飙之前,赶紧上前了一步,沉着脸,冷冷地道:“姑娘说了,都回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应允之前,不许出来!”
  事实上,有时候二花说话比苏子安更为管用。因为二花身上那冷冽血腥的气息太充足了,逼得这群花瓶们不得不敬畏起来。
  他们互相有些不甘愿地对视了一眼,踌躇了下,终究还是在苏子安的强压之下点了点头,一个二个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他们去院子里取了自己的衣衫,穿着的时候,有些个男宠还朝着苏子安抛了个媚眼。
  苏子安对此的回应是一个眼刀子剐过去,逼得那些人再也不敢乱作妖。
  过了没多久,那些个男宠们差不多已经穿戴好了,又恢复了姿色尚好的勾人模样。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要扒上来,又在苏子安冷冷的眼刀下安分了起来。一个二个地紧跟着离开,逐渐人走的差不多了,苏子安的面色才恢复了一些,不算那么难看了。
  蓦地,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低下头,只见是个面容稚嫩,清纯可爱的少年郎,睁着水汪汪的眸子道:“姑娘下次来看看我好不好?”
  苏子安沉默了一秒,觉得这人貌似才不过十三四岁,身形太孱弱,在那群男人中,她方才都没认出来。
  粉唇一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眼:“不好。”
  少年郎顿时眼睛红了,松开了扯着她袖子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我讨厌姑娘!”之后便掩面朝着院子门口逃了过去。
  苏子安皱起眉头,偏眸问道:“我怎么不记得府上还有这么小的一个?”
  二花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回答说:“姑娘,你见到好看的,从来都是随意买了进来,之后就再也不管了的。”
  苏子安听到这回话,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渣。
  她甩了甩发,想把这种诡异的感觉给摆脱了,转眼,只看见那晃晃悠悠的扶椅上的男子慢慢地睁开眼。
  他长相与苏子安有三分相似,都是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勾人。
  其余的七分,差不多……
  都像那人。
  也不知道自己在创造这造纸人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什么,竟然硬生生地把他弄成了这样。
  看见这个造纸人,苏子安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抚摸了下自己现在还红肿着的唇瓣,有些恼怒。她唇瓣被撕咬的破了皮,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野兽还是什么其他的鬼东西,用力那么大。
  苏子安收纳了下自己氅子上的红绳,系紧了,不愿意让雪花飘落到光滑的脖颈里面去。
  她缓缓地朝着前面走,冷冷地吩咐道:“二花,你去门口守着。”
  二花应答了一声是,转过身,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登时,这院子里,只剩下了苏子安和造纸人两个。他们互相对视着——不,或许只是苏子安一个人在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造纸人,一言不发。
  她尽可能地用一种阴毒的目光盯着他,像是蛇一样,嘶嘶地吐着蛇芯子。
  苏子安嗓音带着许些薄凉,缓缓地开口道:“你姓明?”
  造纸人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嚼的发烂的草,听到苏子安的问话,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他淡淡地望着面前这个创造了自己的人,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羁绊的独特感应,让他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
  他有些不快,唇畔笑意慵懒:“姑娘,我叫明与。”
  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苏子安创造出他后,他看的出来,如若有条件,这个女人还想把自己塞回画纸里面,重新画出一个全新的造纸人来。
  她不喜欢自己。
  明与知道,她很不喜欢自己。
  苏子安漠然地点了点头。委实说,她其实对面前这个造纸人叫什么是没什么兴趣的,方才也不过是找不出什么话,脑子一抽说出口的而已。
  心头的烦躁一阵比一阵的强,让她十分的讨厌这种感觉。
  造纸师和自己创造出的东西之间,是有一种心灵感应的。他们天生就互相知道与对方的关系,如无意外,在日后,他们之间的羁绊会越来越深。
  苏子安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抽出了自己腰间放着的绘梦笔。她执着笔端,三两下一气呵成地在空中画出了一把长剑。
  以空气为画纸,波动的澜漪为线条,一把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登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子安伸出了左手,一把握住那长剑,冷冷地俯瞰着面前这个男人。
  她蓦地举起手,锋利的剑尖儿指着造纸人的喉咙,再上前一点,似乎就要把他给戳穿了一样。
  苏子安声音寒冷,若千年玄冰:“你知不知道,你该死!”
  

  ☆、混一口饭吃

  那剑尖直接对准了明与的喉咙,似乎下一秒就会戳穿了,露出一个血窟窿来。从那窟窿里,泊泊地会流动出鲜红的血液,伴随着流逝的,是造纸人那轻而易举就能夺走的性命。
  明与唇畔噙着一抹淡笑,眸子里无波无澜,淡淡地望着苏子安,慢声道:“主人。”
  这一声嘶哑低沉,听起来含着脉脉的情意,那样撩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不怕气势凌人的苏子安,也不怕这尖锐无比的剑。仍旧是一副怡然自得,能奈我何的模样。
  苏子安忽然有些手软,剑尖儿都颤抖了下,不慎偏离了一些位置。
  她白玉似的面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娇软柔媚,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你乱叫什么!”
  这人当真是个祸害。
  这声音听起来勾人的很,叫人浑身发软。若是定力差了些,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在软塌之上,肆意怜爱,只让他发出这样动听的声音来,怎么听都听不够。
  明与的指尖轻轻地夹住了那剑尖,他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顺着那锋利的尖端一路向上攀爬。莫名的,那莹白的指尖捎带了许些色气,伴随着他那一声低笑,沉沉响起。
  苏子安眯起了眸子,忍不住将剑尖一下子抵在明与的喉咙上。锋锐的尖端一下子刺破了他的皮肤,划出了鲜红的血液来。
  滴滴答答,血液顺着剑端一路流淌在了雪地之上,融化了大片雪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雪上,喷洒在剑上,也喷洒在明与的脖颈处。
  “唔!”
  出乎意料,发出这一声的,却是两个人。
  苏子安捂着自己的喉咙,虽然她那个地方没有像是明与一样流出血液来,但是那种沉闷的钝痛却依然存在。对面的明与双眸含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依旧是笑着的,那样温和,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明与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调,低低地笑出声来,感叹道:“你还真是个愚笨的主人啊!”
  造纸师和造纸人,本就是同血肉育养而生,自然也是同生共死。哪怕是最好的情况,造纸人死去了,造纸师还活着,也得要了造纸师半条命去。
  也就是所谓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也是为什么,百年前那位大成的许姓造纸师不敢用自己的血肉复活爱人的原因。他树敌太多,行为放肆,若是有人捉了他的造纸人去杀了,那么他也命不久矣。
  苏子安紧紧地盯着他,身子有些摇晃,厉声询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明与依旧是淡笑着望着她。
  他抬起了手,缓缓地沉下去,示意苏子安不要拿着剑对着他。否则,他就不说。那姿态太过傲慢,带着不易察觉的居人之上的气势。
  苏子安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更何况,这是她亲手创造出来的东西。
  她创造出来的造纸人,敢违抗她,敢这样对她!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许久未被人这样抗拒的、养尊处优的年轻造纸师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纸人,眸子里全是杀意。这种杀意没有丝毫的掩饰,就那样喷薄而出,浓烈地快要侵蚀掉她这个人。
  “主人,”明与没有丝毫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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