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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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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空看看余若水和范用,均无伤处,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三弟、六弟,只怕早没性命。
再看二弟葛令威,已经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他低声对师弟师妹说:
“救二弟伤势要紧,我们走吧。”
他对蒙面女人略一抱拳:“多谢!”
又看了权恒光一眼:“后会有期。”
大伙扶着葛令威往树林里走。蒙面女人叫道“站住!”
吕不空转过身:“有何指教?”
“田世南的儿子田原在什么地方?”
“田公子被韦管家救出后,下落不明,在下等正四处寻找,请问小姐找公子有什么打算?”
“这不用你管。”
“小姐若有恶意,吕不空虽技艺平平,也要拼死奉陪。”
“只怕你死了,也派不了用场。”
吕不空哼一声,领着人进了树林。
这里,权恒光仍还站在原地。蒙面女人看看他,说:
“你呢,还不想走?”
权恒光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蒙面女人扭过头:“小翠,你不叫他赔你鞭子?”
小翠笑了:“小姐,你看我是要他的剑还是要他斗笠?”
“人家号称追魂剑,你要了他的剑,叫他怎么追魂?你看天也晴了,他戴着大斗笠也挺累的,这叫……”
“知道了小姐,这叫君子好成人之美。”
权恒光任她们一唱一和奚落,就是不动声色。
小翠足尖一点,人已跃到马车前面,她伸出右手,说:“喂,你扔了我的鞭子,用你的斗笠赔我,就算,就算便宜了你。”
权恒光冷冷一笑,枯槁的面孔绷得很紧。
“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我又没欠你钱,快点,拿斗笠过来。”
权恒光嘴角抽了一下,他说,“你们走吧,我不和女人打架。”
两个女人咯咯轻笑,小姐笑道:“小翆你看,人家大侠就是大侠,从不欺负女人。”
小翆骂道:“什么破大侠,还欠我一条鞭子。喂,丑八怪,想好没有,快把斗笠给我。”
权恒光嘴角又抽了一下,他把斗笠摘在手中,右手握着剑柄,把剑慢慢从雪地里抽了出来。
“有本事你就来拿。”
“看剑!”小翠一个纵步,剑刺向权恒光的面门。
权恒光用剑轻轻一挡,小翠人借着剑势,在空中一个跟斗,从上往下,第二剑又已削到,权恒光一拨一转,身子一个侧身,人已到了小翠身后。
小翠人还未到地面,身子在空中已转过来,眼看着权恒光的剑跟着刺到,嘻嘻一笑,左手一挥,权恒光听到嗖嗖几道声响袭来,心想不好,人就纵身向后跃出,剑在眼前划了一个扇面,拔开射向面门的暗器。
小翠站在那里,笑嘻嘻的,用剑指指斗笠。权恒光低头一看,左手的斗笠已被射穿几个大洞,再也没什么用场,随手往旁边一扔。
小翠一跃而起,在空中把斗笠接在手中,嘻笑道:“叫你给我,你不肯给,看看,都这么破了,算了,我也不要了,小姐给你。”
顺手一扔,斗笠旋转着飞了出去,那边,蒙面女子轻笑道,“呸,肮脏东西,滚远一点。”
右手一扬,有什么击中斗笠,斗笠在空中变了个方向,飞出很远。
权恒光这才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小丫头耍了,再按捺不住,脸色一黑,挥剑朝蒙面女子刺来。
“哎呀,滚远去!”蒙面女子不屑地骂道。
她的手一扬,一股香味倾鼻而来,权恒光只觉眼前有粉红色的东西闪了几闪,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虎口一震,剑差点脱手。
他往后滑开一步,凝神细看,面前的雪地上飘落着四、五瓣桃花,不觉大惊。
对方竟以如此柔嫩之物为暗器,可见使暗器的手法和内力十分了得,刚才若不是手下留情,击中的恐怕就不只是剑了。
小姐端坐在车上,招呼小翠:“算了小翠,我最讨厌人在我面前动刀动剑的。”
权恒光呆呆地立在那里,他想象不出,普天之下,竟有人能以一瓣桃花轻取自己性命,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他不相信地用剑尖挑起一瓣桃花,放在眼前仔细察看。他用手搓揉,桃花在他的手中被揉成软软的一团,花汁从指尖上流了下来。这确实是一瓣普通的桃花!
匪夷所思!
权恒光呆立良久,泪水不禁流出了他的眼睛,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一派茫然。他想起自己心高气傲,总以为能够一剑荡江湖,夺得天下第一剑的美誉。
爹爹一直告诫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是看管着他,不让他出来,说是以他这样的性格,出门就必跌跟斗,只怕是自己老了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撑着一把老骨头出来替他收尸。
爹爹这样说的时候,他总是在心里鄙夷地笑,他从心眼里瞧不起爹爹,认为他从上次输给田世南后,就把所有的勇气也一起输了。
他终于瞅准一个机会,一个人偷偷逃出家门,遍寻天下名手比武,这一路来,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他的剑下,多少人只要一听到权恒光的名字,一看到他的脸,就胆颤心惊,每胜利一次,他的骄傲就长了一分。
这次,他听说天一派众弟子齐聚严州城,就匆匆赶来,一来是想报当年爹爹输在田世南手下的一剑之仇,用事实向爹爹证明,自己是终结天一派的那个人。
二来是想,自己只要能够破解飘香剑法,就可以傲视群雄,这一个世界,还有比飘香剑法更高深的功夫吗?
没有想到,今天,此刻,自己居然输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而这女人用的只是一瓣桃花,普普通通的桃花,人家从心眼里,就觉得你连让自己拔剑的必要也没有,对你来说,你只配一瓣桃花,柔弱的桃花,和轻轻的手指一点一般嘲讽的桃花。
权恒光啊权恒光,你还有何面目自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面目回家去见爹爹。
一个人要是太高傲了,总有被人折断脖子的时候,一个人要是走得太快,总是看不到自己身后的影子。
泪水从权恒光的眼眶里流出来,这是张从来也不知道笑不知道哭,从不表露任何感情的枯槁的冷冷的脸,一个眼中射杀着冷嗖剑气的冷血剑客的脸,现在竟流泪了。
那么你就已经完了,你完了,完了,权恒光。
权恒光呆立在白色的雪地上,象一根漆黑的木桩,仰望着远处的天空,一只孤雁在那里飞着,远远看去,就像是钉在天空中的一个黑点,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像一个剑尖,穿过这个黑点,刺向更远处的天空。
他看到父亲那一双威严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又好像有一丝淡淡的嘲讽。他突然裂开紧闭的双唇,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他突然右手一扬,鲜血四溅,笑声哽咽声在剑光一闪的瞬间突然中断。雪地里顷刻间变得寂静无声,听得到雪在血里融化的滋滋声响。
小姐轻轻一碰愣着的小翆,她说:
“走吧,快离开这里。”
她们也没想到这个阴森的人居然会一会哭一会笑,会因为一次小小的落败就自刎,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马车辗着血和雪,绕过权恒光的尸体往前走去。
第7章 路啊路,漫漫而修远
宇文燕骑在马上,不时以袖掩面,轻轻地咳着,快哉山庄的大弟子蒙回天焦虑地问:
“公子,你的身体……?”
宇文燕的脸红了,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跟在后面的众人,目睹这番情景,心里都十分纳闷,想不到宇文鸿飞堂堂一代枭雄,却生了个痨病症儿子,这就叫人不绝人天绝人,快哉山庄,此番恐怕完了。
出了城门,天气更加寒冷,宇文燕的咳嗽一阵紧似一阵,面色也愈加苍白。蒙回天回头招呼家丁:“快给公子拿一条棉被来。”
宇文燕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右手:“还是,还是取一壶酒来吧。”
后面的家丁急步送上一个酒壶递给蒙回天,蒙回天把它交给宇文燕,宇文燕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手哆嗦着拔去壶塞,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壶洒都灌了下去。
他把空酒壶递回给蒙回天,抹抹嘴,咳嗽稍稍减轻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一点红润。
众人不禁摇头,想不到这小子不仅是个痨病鬼,而且还是十足的酒鬼。
转眼间来到思范亭,蒙回天眼尖,打老远就看到亭子里有三具尸体,他招呼众人近前看了,人群中有人认出是铁胆帮的天龙地虎人杰三兄弟,均系一剑毙命。
蒙山派曹湘渠上前仔细察看,说是蓉城派的追魂剑法,想必是权公子权恒光下的手。
昨天来的路上碰到蓉城派弟子,说是权恒光偷偷逃出家门,往这边来了,权吉人派人追踪寻找。不想他剑法精湛如此,倒是个不容忽视的好手。
众人议论纷纷,往前走出没几步,又发现权恒光的尸体,心下俱是大惊,以权恒光的武功,谁能致他于死命?
蒙回天察看了后说是自杀的,众人更加狐疑,究竟是什么际遇,竟能让权恒光自刎于这荒郊野外?
蒙回天把各派的领头人物叫到一起,嘱咐大家各自小心,前面的路上,定会有许多不测。众人点头称是。
宇文燕骑在马上,对这一切,似乎是眼没见、耳没闻,顾自一个劲地咳嗽,或者吩咐家丁取过酒来,咕嘟咕嘟地灌着。众人心想,这草包别的没有什么,酒量倒是大得惊人。
蒙回天担心宇文燕的身体,关切地劝道:“公子,还是少喝一点吧。”
宇文燕摇了摇头,没有作声,他一只手握着酒壶,疲惫的目光滞留在莽莽苍苍的雪原,低声叹道:
“好雪,好雪。”
一阵难忍的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孔,他弯下腰,伏在马背上,艰难地喘息着,身子在马背上剧烈地起伏,突然,从口里呛出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慢慢地渗开,一滴两滴……,就象一朵朵鲜血梅花。
蒙回天和众弟子家丁急忙围拢:“公子?!”
宇文燕抬起一张痉挛的脸,他看看众人,强颜一笑:“不碍事,不碍事。”举起酒壶大口大口地喝着,用酒把涌上喉间的血咽了下去。
他把空了的酒壶扔给家丁,双眼凝视着地上的鲜血,叹了一口长气:“良辰苦短酒苦少,人生早夕如梦幻,随他去吧。”
他双腿轻轻一夹,胯下的马加快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蒙大哥,走吧,前边就是乌龙岭了,大家到乌龙庙里吃点东西。”
吕不空替葛令威敷了本门的金创药,包扎停当,用剑砍了两棵小松树,扎成个担架,自己和余若水俩人,一前一后抬着葛令威。一行人在雪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脸色甚是凝重。
想当年师父在日,天一派名震武林,武林中人听到天一派三个字,谁不敬重十分,哪敢在天一派面前撒野。
而今师父遇难,公子不知下落,自己兄弟兄妹七个,短短半天功夫,在众人面前折了两个跟斗,天一派的威名,就此怕要完了。自己死生事小,只是,实在愧对师父师娘。
一行人心事重重,谁也懒得说话。
七妹花容,行走在担架旁边,凝望着二哥苍白的面容,更是又急又怕。
麻雀在这样的日子,瑟缩在树根的雪窝里,人走过的时候从窝里惊起,笨重地飞着,飞不多远,就落在了地上。
松树林里,不时地滑下一团一团积雪,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落在他们刚刚踩出来的脚印里。
余若水问:“大哥,我们这是往哪走?”
吕不空:“过了这片树林就是十八都,庄主刘贵和师父是好朋友,我们留二弟在那里调养些日子,顺便也好打听些情况。”
头顶突然落下一大片雪,吕不空和余若水反应敏捷,抬着担架,同时往旁边一跃,躲开了落雪。
花容正要躲开,上面跟着落下一个人影,在空中挥开一把钢刀,直取吕不空的脑袋,花容腾空跃起,以剑格挡对方的钢刀,刀剑相碰,当啷一声,花容的剑被震飞了。
那人影借势在雪地里一滚,欺到花容身旁,抬起一脚,把花容踢出很远。
卢平阳,唐成龙和范用三人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
这人手中的刀胡削乱砍,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中了卢平阳的一剑,舍身扑向唐成龙。
唐成龙一剑刺中他的左肩,剑尖一抖,又点向他的咽喉,那人却不闪不避,一刀砍向唐成龙,唐龙龙赶紧撤剑回挡,只觉得虎口一麻,剑被震落了。
那人的刀跟着还是砍向唐成龙的面门,卢平阳和范用一人一剑,刺中他的后背,他却不回身,一副不顾性命的拼法。幸好地上积雪很厚,唐成龙身子往后倒下的时候脚跟一蹬,人在雪上向后滑出很远,躲开了他那一刀。
吕不空大叫:“慢着!”
那人眼看着唐成龙滑出很远,一转身,又扑向卢平阳,卢平阳此时看清那人的面孔,脸色顿变,啊呀一声撒开剑,人往后一跃,跃出一丈多远,那人跌跌撞撞追过来。
卢平阳大叫一声:“韦管家!”
韦广猛地刹住脚,愣在那里,吕不空这时已走过来,一把抱住韦广的矮壮身体,兴奋地说:“韦管家,是我们啊!”
韦广定睛一看,认出了吕不空,哈哈大笑:“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花容从那边树后,一拐一拐出来:“韦叔叔,你这一脚好狠。”
“花丫头,原来是你,好好,大叔错了。”
吕不空急忙检查韦广身上的剑伤,韦广摆摆手:“不打紧,这两个小子还要不了我的命。”这韦广,原是禁军教头,一身横练功夫,再加上从小练就的金刚身,那几剑确实只是伤了他一点皮肉,没多大关系,吕不空不由长嘘口气:“好险!”
卢平阳三人过来清罪,韦广骂道:“妈啦咯蛋蛋,我给你们一人一刀。”
说得自己和大伙都笑起来。韦广笑着笑着眼眶里流出眼泪,哭了。
吕不空:“我们几个一听到师父师娘遇害,就赶来了,唉!”
花容用眼睛往四周搜寻了一阵,问:“韦叔叔,原弟呢?”
韦广伤心地哭着,老泪纵横:“公子,公子他……”
“公子怎么样了?”吕不空焦急地问。
“公子他,他,被人抢走了,”韦广用拳头猛击自己的脑袋,“都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他。”
吕不空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着急,你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我们听听,大家再想办法。”吕不空口里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韦广缓了口气,他瞥到担架上的伤者:“令威怎么了?”
吕不空:“被蓉城派的权恒光刺了一剑,不碍事,养几天就会好的。”
“蓉城派来寻仇了?”
吕不空点点头。他说:“不管他,你坐,坐啊,快说说这里的情况。”
韦广在卢平阳替他铺的皮大氅上坐下,说开了。花容蹲在一边仔细帮他包扎伤口。
“上个月快哉山庄庄主宇文鸿飞突然来到这里,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情找田大哥商量。他和田大哥两个天天在书房里密谈,大哥吩咐别让任何人打搅,因此他们谈些什么,恐怕连大嫂也不知道。“
“有天晚上,我进去和大哥讲些田庄上的事,看到大哥一个人坐在那里,神色甚是凝重。我问大哥,有什么难事吗?大哥摇摇头,叹了口气,他说事关重大,我们大伙的性命,恐怕也就在这一年半载里有见数了。”
“大哥说完这话,再也不言语,我讲完田庄上的事正要离去,大哥叫住我,他说你派俩个人,速去把不空他们召来。”
“几时去的,我们怎么没见到?”吕不空插问。
“唉,恐怕在半路上遭人毒手了。天道教的人,早就隐藏在这附近,大哥庄园里的一举一动,怎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真的是天道教?”
“是他们。后来的一天晚上,大哥把我叫去,告诉我江湖上现在崛起一个邪门歪派,图谋独霸武林,已有好几个武林正教被他们灭了,现在我们只有大伙联合起来,拼个鱼死网破,方有可能使武林免遭灭顶之灾。我退出江湖算来已有五年,当年发了毒誓,现在出尔反尔,难免被人笑话。”
“但在这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这些。只是将来火拼起来,唉,你也知道,原儿是一点武功也没有的,怪也怪当初我一时糊涂,只顾由着他性子玩耍,并没要求他习武,总以为他没有武功,就可以永远脱离江湖这是非之地。没有想到,到了这关头,连逃命的本事也没有。”
“将来火拼起来,韦弟,你答应我,说什么也要带他逃出去,万一我和他娘有什么不测,你要告诉他好好读《田氏家训》,祖宗的话,他也该读一句两句了。”
“后来怎么样了?”花容问。
“后来的事情实在出人意料,宇文大侠壮志未酬,却暴病而死……”
“哦,宇文鸿飞不是被天道教杀的?”
“不是,是得了急病,上吐下泻的,请了好多大夫,也不见好,在床上卧了十几天,就去世了。宇文大侠死后,大哥替他收了殓,一边派人通知快哉山庄,一边叮嘱大家小心防备,说天道教得知宇文大侠已死在田家庄院,一定会乘隙来犯,天道教,哼,未免也太瞧得起我田某人了!”
”十天前,大哥命我带着公子,打扮成家丁模样,偷偷潜往东关,大哥嘱咐我没有他的口信,千万不要回来。”
“于是我就带着公子到了东关田庄,住在庄户丁二家里,每日打发丁二去庄院打探情况。那天丁二匆匆跑来,告诉我大哥一家悉数遭难。”
“我藏匿好公子,只身回到庄院,府台大人正好带着医官在验尸,我看到大哥脸色安详,一定是突遭人的伏击,大嫂和手下的人脸上肌肉都紧扭着,好像刚经历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
“我怕呆久了,被人瞧出来,又担心公子安危,马上赶回东关,看到公子尚还无事,心下略为放心。”
”我把事情的原委和公子说了,公子一听,非要回庄院不可,我和丁二死死拉住。我知道天道教发现走了公子,一定会四处寻找,此地已不可久留,我带着公子连夜离开东关,想往建宁府去会你们。”
“没有想到,刚走出城门就遭了埋伏,妈啦咯蛋蛋,公子,公子唉,等我醒来时早已不见踪影,我在这城里城外找了几天几夜,刚才看到你们一伙人过来,又抬着个人,我想大概是抢走公子的混蛋,没想到是你们。”
韦广说着的时候,吕不空在旁边不吱声,苦苦地想着,等韦广说完,他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说:“幸好抢走公子的不是天道教,且对我们也没什么恶意。”
韦广听说抢走公子的不是天道教,不觉眼睛一亮:“噢,你怎么知道,快说快说。”
花容插话:“韦叔叔你怎么这么笨啊,抢仓弟的若是天道教的,还会留下你的命吗?”
一番话说得不仅韦广,连余若水等也皆释然。韦广抓着头皮,嘿嘿笑道:“就是就是,妈啦咯蛋蛋,我怎么没有想到。”
吕不空:“走吧,我们先到十八都把二弟安置好,再想法去找公子。”
第8章 瞧这个人
蒙回天一路上警觉地朝四周观望。通向乌龙岭的官道印满车撤、马蹄人迹。这样的日子,大概也只有武林中人会在这荒郊野外奔波不停,谁也不愿停下,因为停止在许多时候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众人跟在装棺椁的马车后面,吵吵嚷嚷,议论不停,混杂其中的云南五花手教的女弟子,蓝布印花的衣服忽隐忽现,她们一边嚼着槟榔,一边和众人调笑。
这五花手教,是居住在云南腾冲卫的阿昌族,当地的婚姻习俗是一群男子与一群女子互为夫妻,从小耳濡目染,这些女弟子虽然都未出嫁,但在男子面前一点也不显忸怩。
快哉山庄的宇文燕是个糊涂蛋,但蒙回天也算是少一辈中的顶尖高手,识见自然不凡。他嘴里应承着众人,心里却很清楚,这一帮人别看他们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个个心怀鬼胎,他怎敢掉以轻心?
不远处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众人看到那辆马车,突然就变得哑然无声,蒙回天猜想这马车肯定有些古怪,从众人的表情看,对方是个不俗的角色。他当下嘱咐快哉山庄的弟子准备应付。
宇文燕骑在马上,闭着双眼,有一阵没有咳嗽,似乎已经睡着。直到马走到马车面前,停了下来,他才睁开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使他弯下了腰。
小翠一双大眼睛瞪着宇文燕,硬生生问:“喂,你就是宇文燕吗?”
“在,在下正是。”
“我们小姐说了,把人和东西留下,暂且就饶你一命。”
宇文燕用手掩着嘴唇,轻咳几声润润嗓子。
“在下真的不明白,姑娘要什么人和什么东西。”
“少装糊涂,田世南的公子田原和田家的飘香剑。”
“这个……不瞒你说,飘香剑在下倒也听人说过,只是在下从未见过。田公子么,听说是跟田家的韦管家走了,在下未曾谋面。况且,我们快哉山庄怎会随随便便拿别人东西?”
“谁信你们胡话。”
“在下宇文燕从来是说话算数的。”
“在下宇文燕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人相信。”
宇文燕脸红了,接着又变得苍白,他苦笑了一下,轻轻地咳着。
“又要下雪了,在下等还要赶路,姑娘何苦如此。”
“要走可以,把人和东西留下。”
“唉,姑娘,适才在下不是已和你说了,人和东西,一样都与在下无关,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在下的话呢?”
“除非让我仔仔细细搜一遍。”
天上开始飘落大朵大朵的雪花,沾在人的头上和马背上。宇文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想说什么,正欲开口,突然又打了一个寒战,紧接着咳嗽起来。
蒙回天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死丫头,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也太小瞧我们快哉山庄了。”
从小翠的身后,传出一个轻盈的声音:“不是东西,你也太大瞧你们快哉山庄了。”
蒙回天当啷拔出锃亮的腰刀,横在胸前:“好,你过了我这刀,我快哉山庄就甘拜下风,否则,嘿嘿。”
“小翠,还不快去,人家都急着要当我们落花门的女婿了。”
小翠的脸上一红,头歪向一边:“小姐!”
小姐嘻嘻地笑着。
“落花门?”宇文燕垂着头愣了一会,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蒙大哥,就让他们搜吧。”
一语既出,众人俱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快哉山庄的糊涂虫竟会不成器到如此地步,从今往后,此事四处传扬,江湖上还会有谁正眼瞧快哉山庄?
蒙回天急了:“公子,这……”
“不用多说了,人家既不相信,就让她搜搜何妨,免得大家耽误了行程。”
蒙回天气得一跺脚,右手举刀,仍然不肯罢休。
宇文燕迟缓地说:“蒙大哥,快哉山庄的事现在是大哥做主还是我做主?”
他这句话将了蒙回天一军,蒙回天再不让开,就要承担图谋掌门位子的恶名了。蒙回天无可奈何,手一甩,刀叭嗒插入刀鞘,泪水却已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转过身,略一抱拳:“多谢公子提酲,回天遵命。”
“姑娘,请。”
宇文燕说完,低着头,用手理着马背上的鬃毛,手抖着,伸出去挥了挥,一个家丁满脸怨气地提着一壶酒,甩到他手上。宇文燕也不理会他,接过酒,猛灌了口,突然又喷了出来,人伏在马背上不停地咳着,手下的家丁都用怨恨的目光盯着他看,谁也不去管他,只有蒙回天,快步走到他的马旁,低声叫唤:“公子,公子……”
众人看到这幕,鄙夷地笑着。小姐凑近小翠的耳旁,耳语几句,小翠不停地点头。
她跃下马,快步往这边走来。她在人群中左右张望,仔细地看着,最后,她在载有棺椁的马车旁站住,盯着宇文燕说:
“我要开棺检查,说不定你把东西藏在这里面了。”
宇文燕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姑娘何必欺人太甚,辱没先父,在下虽然无能,却也不肯答应。”
“你不肯,我却偏要看看。”小翠一侧身,从身旁一个快哉山庄家丁的腰里拔出把刀,举刀向棺椁砍去,众人一片惊呼。
刹那间,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只见宇文燕左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拍,人象支箭射向马车,右手一推,小翠飞向天空,砰地落在一丈开外。再看那一把刀,已握在宇文燕的手里。众人忍不住齐声叫道:“好!”
这一招当真使众人眼界大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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