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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君子攸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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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渊和苏木皆言心病难医,我若再在这凤鸾宫中憋下去,只怕永世也好不了,你们瞒下来的那些事情也再不用告知于我。”我头也不抬,大笔一挥,将观音净瓶中的那柳枝勾了出来。
琉璃听出我语中含怒,也不禁有些怕了,她再不敢多言一句,忙不迭将一地纸团抱起,轻声道了句“对不起”,转身便朝殿外走去。我搁了笔,在她行将跨出门槛之时叫住了她,她抱着那团纸瑟瑟立在门前,我远远瞧过去,她脸上似有泪水一般莹莹发着亮光。
“姐姐……”她低声应着,嗓音嘶哑得让人心疼,殿门没关,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她的小身板瑟瑟发抖。
“是我不好,在这宫里憋得太久,连脾气都变得古怪了。”我朝她走去,顺手将她背后的门板合上。冷风倏忽消失,她打了个寒战,手中抱着的那一堆纸团全都落了地。
她并不看我,而是一边落泪一边将纸团一个个捡起来,我急急拽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她已然哭得梨花带雨,我叹息一声将她抱住,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都是姐姐不好……”
“不、不是……是我没考虑到姐姐的心情,我……”
我佯怒瞪了眼瞧她:“别总把错误都怪到自己头上去。”
她扁了扁嘴,可眼泪却再也不敢往下掉,我拍了拍她的小脸,蹲下身子欲将那些纸团捡起,不想竟见了羲禾站在我们身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姨姨,你欺负琉璃姑姑了吗?”
琉璃忙用袖子抹了把脸,蹲下身将羲禾抱起:“没有没有,姑姑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羲禾歪着头瞧了半晌,忽得伸出小小的手掌往前摸索着琉璃的脸,琉璃自觉地将脸颊送到羲禾手心,她在琉璃脸上胡乱抹着,又朝琉璃的双眼使劲吹气:“姑姑别怕,以前、以前我迷了眼睛,娘也是这么给我、给我吹的。”
琉璃微笑着任由羲禾折腾着她,我将那些纸团捡起,朝琉璃道:“别怪姐姐好么?”
她点了点头道:“琉璃怎会……我、我先带羲禾下去,晚一些再过来伺候姐姐。”
羲禾乖乖地趴在琉璃肩头,任由琉璃抱着出了殿,我绕回到案几之前重新提起笔,剩下那半个观音却怎生也画不下去。已经半年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莫说替我担心的这群人,就连我自己也已憋闷地性情大变,这如同坐牢一般的生活我再也不愿继续下去,为今之计,只有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既能让慕辰满意,又能保住慕颜一干人的性命。可说来轻巧,真的动起脑子来又谈何容易?
堪堪将这画画完,交给镜花拿去装裱,我独自坐在桌前,对着氤氲的茶盏发着呆。天色已近黄昏,正是传晚膳的时候,可琉璃正在房中哄着羲禾,镜花又去装裱那幅观音,宫中能使唤的便只有小洛子一人。
我唤了他几声,却不见他应答,正自犹疑之际,我推开殿门行至中庭,远远地见着一个内监模样的人朝大殿走来,我以为是小洛子,急忙迎了上去,谁知那人看见我,脚步一滞,直直地站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动半分。
“小洛子你上哪儿去了,我正……”话未说完,那人将脸抬起,我定睛一瞧,竟然是慕颜。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瞳,他却怔怔地瞧着我,柔和的眼眉间如同带着月光,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你怎么会来!”我强自忍住惊异,急忙拉着他进了殿,反手关上了门:“瑶光殿不是总有人暗中盯着,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慕颜只是笑笑,眼光从我满是讶异的脸上移开,转到桌上的茶上:“走得渴了,给我斟杯茶可好?”
见他一脸闲然的模样,我只得无奈遵从,将泡好的茶递到他手边:“这下可以跟我说了罢?”
他接过茶盏却未喝一口,眼神从我的头顶飘忽到下颌,再打量到腿脚,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抿茶,半晌开口:“好久不见了,君倾。”
“嗯……”我颔首低声应着,双手不自在地交缠在一起。
他良久不做声,我虽垂了眼,却也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盯着我未曾移去半分,我被这种感觉弄得异常尴尬,正要抬眼打破僵局,却不想与他的视线交错,让我越发慌乱了起来。他眼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只是柔柔地笑笑,眼眉低顺,缓缓道:“你叫我好生顾惜着身子,自己却又不守信诺,怎生瘦成这个样子?”
“我……”我尴尬地抚着自己的脸颊,不知如何接话。见我不答,他沉沉叹了口气道:“若不是黎渊来给我诊脉,我向他问起你,我都不知道你竟然……”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乱地摆着手:“黎渊他都跟你说了是不是?我、我实在拿不出个主意,又惹怒了慕辰,又帮不上你,真是……”
他眉头紧了紧,只是摇头:“跟这些无关……你生了病,为何不好好听太医的话服药?”
我扁了扁嘴道:“黎渊说我那是心病,就算服了药也不能奏效,唯有、唯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打断了我的话:“你向慕辰说了实话便是,何苦受这些委屈?”
我猛烈地摇着头:“这怎么可以!我不会用你们的性命来换我的自由!”
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片刻之间却又变成了无奈:“那你便甘愿被禁足一生?慕辰向来说到做到,性子更比你倔强三分,无论如何是不会低头的。”
“若这是我的命,那我也只有认了。”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沉默,他倏地也站了起来,连带着桌面上的茶盏发出轻微的颤动。我从未见过性子淡然的他这般浮躁过,听见声音蓦地转过头去,不料正与他面面相觑。
他面色充斥着道不尽的无奈和疼惜,这副神采我曾经在澜苍面上看见过,可慕颜却又与他不尽相同,仿佛又多了一分恨铁不成钢般的激愤。
“君倾,你明明不是个认命的人,”他沉声开口,一改往日谦谦君子般柔和的模样:“不过是一条命,我都不在乎,你就莫要顾虑恁多。明日你去向慕辰坦白便是,这样监狱般的生活不是你该有的……”
我高声打断他的话:“你的命你自个儿不在乎,我可替你在乎!还有你舅舅的命,无邪的命,珠玑的命,那么多追随你的将士们的命,你都不在乎么?”
他苦笑一声道:“若我这条命给你带来的尽是痛苦和烦忧,那还不如让老天早些收了去……何况你久居宫中,又怎知宫外军政混乱?那些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相随,又有多少是为着权位和钱帛,还有多少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制造些灾祸出来?君倾啊……你看到的一切都不如你想得那般简单,所以,多为自己想想罢……”
“为自己想想……”我呢喃着重复,抬眼与他相视:“那你又何曾为你自己想了?”
他的面色又恢复了那让人晕眩的宠溺,微微眨了眨眼轻声道:“为你想便是为我想,对于你的事,我从未分出个你我来。”
喉头间满溢着酸涩,眼眶湿湿,泪水已将我的眼帘模糊。慕颜待我向来长情,我不是不晓得,只是他越这么说,我越是觉得我亏欠他良多,他与慕辰分别站在天平两头,一边是我欠下的债,一边是我留下的情,均让我两难抉择,两难分付。
“慕颜,你别对我这么好……你的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起。”我强忍着的泪终是簌簌而落,透过雾蒙蒙的泪水,他的笑苦涩而温柔,轻轻抬起手替我拭去滚烫的泪珠:“谁要你还了?下辈子……下辈子陪我一生,你可能允了我?”
下辈子,那是多么缥缈而不切实的存在?他将一生所愿尽数付给了来世,可今生呢?他得到了什么?失去的远远大于得到,却还在不断付出,不断将自己掏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信念能让他做到这样的无怨无悔?
“是我唐突……对不起……”他见我久久不答,眼光黯了一黯,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别过脸去。
我急忙摇头,伸手拽住他的袖口:“不、不……慕颜,我、我答应你。”
他生涩的面孔慢慢变得温暖起来,眸子清亮地如同落进了星星,他本是个淡泊的性子,喜怒都是淡淡的,此时眉眼之间却透露着一股如同孩童般的雀跃,与羲禾得了点心吃笑逐颜开的模样一般无二。
“那就此约好了?”他歪着头笑颜看我,我抹了一把眼泪,回给他一个笑伸出手来道:“约好打钩。”他会意将手伸出,与我的小指相勾,拇指相印。
“不想你还记得这个啊?”我笑眼看他:“我好似跟你约定过很多。”
他微微点了点头:“可不是?那舟中同奏的愿景我还记得清晰。”
我“嗯”了一声,抬眼与他相视,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中带着些许炽烈,看得我双颊隐隐发烫,我尴尬地从他身边绕过,一把推开窗子,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他见我开窗,忙上前伸手将窗扇掩了掩,转头嗔道:“风寒还未好彻底,可莫要吹这凉风。”
我堪堪避过他关切的目光,应和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啊……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他看出了我的尴尬,巧妙地转过眼道:“我早就知晓慕辰派的有人盯着瑶光殿不让我随意外出了,但总不至于如上次明着派人将宫室团团围住那般显眼,内监偶尔过来送药或是炭火一类的本属平常,我便让小洛子借替我送药之际帮我弄来了一套内监的衣裳,我换上之后顶了他偷偷溜出来的。”
“小洛子?”我惊讶地张大了口:“他、他也是你的人?”
他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是我托珠玑传话,她又托琉璃转告的小洛子。”
我疑惑地歪头瞧他:“那小洛子便肯听你们的吩咐?他、他可知晓你……万一他也是个怕事的,那不就……”
他柔柔地看我,伸手上前抚着我的前额:“你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若是小洛子不足信,我也不会拜托他……君倾,这回你可是错看了,你身边的这些人对你一片赤诚,总不会做出那些卖主求荣的龌龊之事。”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车之鉴朝夕不可或忘。”
他皱了皱眉,背过身去道:“那件事他是做得忒也过分了些……姑且不提那女子如何加害于你,便说他明知此女心结不解,仍旧放心她随侍你左右,这般不察可像是对待心尖尖上的人么?”
我知他说的是慕辰和罗衣之事,他虽语气淡淡,但隐隐含着的愠怒我听得分明。自从我与他相遇之后,慕颜他那淡泊的性子便开始慢慢转变,从初初那个不苟言笑,视万物均淡漠的谪仙般的冰人儿变得有了血肉有了欢喜悲愁。
我无法判断这对慕颜而言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若他注定在这宫中终老一生,那多出来的牵挂和心绪对他反而是有害无利,无欲无求倒能保他一世周全。可如今看来,他早已回不去最初的那个安全的状态,而如今暗流汹涌的宫廷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这样下去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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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惊险
我正自沉默之际,不想慕颜忽得转过身来轻巧地将我的手抓起,语声中带着股焦灼:“君倾,不用问我都知道,一直以来你过得并不好,这个宫廷并不适合你,慕辰他、他也……”
我眼神一黯,听得他甫一开口我便知晓他想要说什么了,我想使劲将手从他的手掌中脱出,可他却牢牢地将我攥住,由不得我动弹半分。我这才知道,看似毫无攻击性的慕颜依然有着骨子里那倔强而坚毅的男人的一面:“君倾,你听我说好么……我不止一次冒出过想要带你走的念头,可我深知你……你爱他至深,亦是个不轻易言弃的人,我更不愿对你用强,所以一直这样、这样……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让你在这宫中好过一些,你难过想不开的时候我可以从旁安抚,你开心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同雀跃欢喜,我从未想过要让你为我做些什么,甚至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你明白么?”
“慕颜,我……”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么?”他眼光灼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爱上一个帝皇注定是辛苦的,你既已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至少付出过,便不轻言悔憾。”
我闭了眼轻声道:“我不怕辛苦,只是……如今他连一个机会都不肯再给我了。”
“怎么没有?他让你亲口跟他说个明白,不就是给你机会?”他手上的劲力一松,我蓦地睁了开眼,只听他语声沉沉,脸上亦无丝毫波澜,可字字听在我耳中,便犹如擂鼓一般:“帝皇之心难测,但慕辰也不过如此,明儿你便去向他坦白,把知道的统统告诉他以求得他原谅。”
“不!”我猛烈地摇着头:“慕辰他不会放过你的!这半年来我日日斟酌,时时回想,我越发觉得慕辰他能如此耐下心来等我低头,并非他真的有多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秘密,而只是想通过我的嘴让我亲口说出来这些关乎你的事情,由我做这个刽子手,亲手送你走上死路!他怎会不知晓你的心意,他又如何想不到怎样才是对你最大的折磨?我不能看着你去死,更不可能做这杀人凶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语声阵阵,带着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不可违拗的霸道:“听话,不用顾忌许多,纵是你说了,也不见得慕辰会把我怎样。他有他的势力,我亦有我的部署,以他如今之势,尚且连宁家都未摆脱,又怎脱得了身来收拾我?”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懵,他见我半晌不语,以为我确已被他说服,不禁松了口气。我思来想去,终觉得哪里不对,蓦地头脑一醒,急急道:“不对!慕颜你骗我!慕辰就算再失算,他也不会先与宁家翻脸,你才是他首要下手的目标!你如今被软禁宫中,纵有部署之心,亦是鞭长莫及,又怎及得上慕辰一声令下调兵遣将?不等你出手,他早便要了你的命,你又何谈自保之说?”
“你……”他一时语塞,双眼满含无奈,深深叹了口气道:“君倾,你就听我一回好么?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回避着他的目光,使劲摇着头,他伸手想要攥住我的手腕,却被我轻巧闪开。我往殿外而去,他追着我跑了出来,将门拉开,却远远见着一个宫装女子朝我们走来,我顿时住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莫玟来了。
慕颜眼见有生人进了院子,急忙将头垂得低低,站在我身后不发一言,莫玟看见了我,急忙朝我快步走来,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迎了上去道:“妹妹怎么不打声招呼便过来了。”
莫玟笑笑,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朝我眼前一亮道:“姐姐身子还没好爽利,妹妹心下惦记,便带了些补品过来看看姐姐。”
她向来到凤鸾宫都不带任何婢子,唯恐有人长舌将消息透露出去给她和我带来麻烦,她顺手将补品朝慕颜手中一递,意指让他接了去。慕颜一愣,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莫玟皱了皱眉道:“还不快接了去?”
慕颜回过神,急忙逼尖了嗓子道了声“是”,接过补品转身向殿中走去。莫玟也没在意,上前一步挽住我的胳膊笑道:“外面凉,姐姐我们进去说话。”
我心下一片混乱,只得由她拽着我又进了殿去。她欢快地哼着小曲儿,三步并作两步地在桌前坐下,掀开壶盖嗅着茶香道:“姐姐这是又得了新茶么?”
“都是去年琬妃送我的,半新不陈,将就着喝喝罢了。”我眼神在殿中寻觅着慕颜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已然离去,心下一阵不安,是以答话也心不在焉。
莫玟“哦”了一声,眼光朝桌上扫去,只见桌上摆着两个盛了茶的茶盏,不禁疑惑道:“姐姐方才是招待了什么贵客么?”
“没、没有……”我慌乱地应着:“我不过自斟自饮来着。”
莫玟歪着头看我,指着那两个茶盏一脸天真的样子道:“那摆两个茶盏作甚?”
我讪笑两声道:“那个……我本想着跟我宫里的琉璃一起饮茶来着,只是她一直看顾着羲禾,未分出身来……”
她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复又朝我一笑道:“我给姐姐拿来了些皇上赏下的百年人参,还有些我爹从锦州专程送进京的涵灵散。这涵灵散是锦州的特产,既可调成糊状外用又可冲成汤剂内服,可谓滋阴补身,兼及养颜的上佳,女子服食可是大大地有好处。我身子还算康健,暂且用不上这些东西,便都拿来给姐姐用,还望姐姐不嫌弃才是。”
我朝她点点头道:“实在让妹妹费心了,姐姐承情。”
她连连摆手,朝我眨了眨眼道:“今儿皇上本翻了妹妹的牌子,妹妹想着来瞧姐姐,东西都已准备好了,不愿耽搁下,这便急急赶了过来。来得匆忙,可是吓了姐姐一跳?”
我有些惊讶,她为何甘愿放弃大好侍寝的机会,非要来见我这个已然被遗忘了的妃嫔?就只是为了给我来送补品吗?
“我就知道,我这一出现肯定让姐姐吃惊不少,”她见我一脸愕然,笑了笑续道:“妹妹此番前来,不只是给姐姐来送东西,也是想告诉姐姐一些事情。”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皇后的人选已定下了。”
“是么?”我虽心里一颤,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应着。
莫玟点点头道:“皇上终是忌惮宁家背后的势力,允了群臣让熙贵妃为后的意愿,下令待得茜姐姐生产之后,与皇子满月一并庆贺,到时再行册封之礼。”
“这样啊……他早在两年前就该如此决定了。”我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莫玟却轻轻拉着我的袖子探询似地道:“姐姐可是伤心了?不过皇上还说,在册后之前宫中先行封赏,众姐妹都进了位份,姐姐也不例外啊。待得熙贵妃登上后位,茜姐姐母凭子贵,一后三妃的格局便也可以敲定了,姐姐进了贵妃,可不也是件喜事么?”
我心下不由冷笑,慕辰这招倒也用得巧妙,先是答允群臣册封宁熙为后,复又下诏大封后宫,势力均衡的局面仍未出现大的变动,从朝堂到后宫依旧可以保得暂且的安宁。至于宁熙这个后位能坐多久,那就要看慕辰何时与宁家撕破脸皮,而在此之前,慕辰势必会联合宁家对付慕颜,待得北疆稍安,便会从南疆的岐王开始下手,到时不说举国大乱,也势必会掀起一阵血腥。
“有何可喜,这位分变来变去,其实不还都是一样?”我淡淡开口道:“姐姐这禁足之日遥遥无期,怕是连进封典礼也去不了了,便在此先跟妹妹说一声恭喜,也请妹妹替我给其他姐妹们带个好。”
莫玟的脸色黯了黯,轻轻道了声“是”,忽得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忘记嘱了婢子们向皇上言明今儿不能侍寝了……”
我看她焦急的模样,慌忙劝道:“妹妹还是快些回去,莫要惹恼了皇上。”
“姐姐有所不知……”她摇了摇手指,敛起了往日一派天真的笑容正色道:“妹妹其实也是有苦衷的啊……姐姐入宫多年,想必也知晓集宠等于送命的道理,如今茜姐姐有孕,皇上又与姐姐置气,这才轮到妹妹沐浴恩泽。可妹妹心中万般不愿做这众矢之的,便想着让皇上去别的姐妹那儿,或是去陪陪有孕的茜姐姐……不瞒姐姐说,妹妹家中便只得妹妹一个,若是妹妹将命送在了这宫中,莫说家中人再无所依,只怕这伤心也会要了二老的性命去……”
莫玟自顾自地说着,我眼光一扫,却在殿旁一角看见了慕颜。他怎地还没有走?我朝他使了使眼色,朝门外努了努嘴,他微微点头,眼光不舍地直往我这边瞧,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我心下大急,却碍着面前的莫玟不好站起身来,便递过去一个含怒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朝我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正要朝殿外而去,忽见莫玟眼光一瞟道:“姐姐,可否借你宫里的人用用?”
“呃?”我愣了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连慕颜也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叫人跟来,现下总得叫个人替我去给皇上传话儿不是?”莫玟笑笑道:“让皇上去陪陪茜姐姐,也算是我送给茜姐姐的一份礼物了。”
未等我答话,她转过头在殿内一阵环视,目光恰恰锁在了慕颜身上:“你,去替本宫跟皇上说一声,本宫今日身体欠佳,怕是不能侍寝了,还请皇上去琼芳阁陪陪茜嫔。”
慕颜低垂了头,低低道了声“是”,急匆匆转身而出,莫玟撑了脑袋看着他离去,嘴中嘟囔道:“姐姐宫里的这奴才好生奇怪,怎地都不将头抬起来看人呢……”
我忙陪着笑道:“让妹妹见笑了,他性子木讷不爱说话,平素就是这低了头的样子。”
莫玟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继续跟我说笑起来,我的心思却全系在了慕颜身上,莫玟又说了些什么我一概都没听进去——慕颜此去且不论他是否能安然回到瑶光殿,光是莫玟的这声吩咐就不能无视,莫玟把他当作小洛子,而真正的小洛子如今还在瑶光殿扮演着慕颜的角色。慕颜必须得快些回去,吩咐小洛子在慕辰去莫玟宫中前抵达紫宸殿告知情况,否则慕辰一旦发现莫玟不在,势必会顺藤摸瓜找到我这里来,到时候莫说莫玟要遭殃,我亦不知慕辰会如何对我,若再牵连到了慕颜自己,那更是不妙之极。
约摸戌时刚过,便见着小洛子喘着粗气匆忙地从外头奔进殿来,想他听了慕颜转述,急急忙忙自瑶光殿奔到紫宸殿,再从紫宸殿回凤鸾宫,这一路奔波掐算着时间,实在辛苦了他。他行至桌边,朝我和莫玟行了一礼道:“按着娘娘吩咐,都办妥了。”
莫玟闻声转头看着他,眼光似是闪过一丝犹疑,停了半晌方道:“皇上可说了什么?”
“皇上、皇上只说知道了,让娘娘好生安歇。”
“皇上最后去哪宫了?”她不由续问,小洛子俯首应道:“去、去了琼芳阁。”
我点点头,朝小洛子扬了扬手道:“辛苦了,你且下去歇着。”
小洛子谢了恩正要躬身退出,却被莫玟一声拦下:“你……”
小洛子脚步一滞,急忙颔首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只见莫玟偏了头去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番,抿了抿唇,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朝小洛子挥手道:“没什么,下去罢。”我和小洛子同时松了口气,他欢喜地行礼而出,我心中一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瑾王那边可还安全?”待得莫玟走后,我将小洛子唤到身边相问,他微笑点点头道:“娘娘放心,瑾王一切都好。”
我轻笑一声道:“你倒会办事,一声不吭地便给我跑去瑶光殿,可是认了瑾王做主子了?”
小洛子忙颔首辩解道:“娘娘可误会我了,我、我也是听琉璃说……琉璃和娘娘向来亲厚,她的意思那也就是娘娘的意思,娘娘……”
我被他慌乱的样子逗得直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怪罪你的意思……”见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不少,我才正色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皇上他、他真的没再多说什么吗?”
小洛子抬起眼来,顿了半晌才道:“皇上有多问我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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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心结
跟了慕辰这么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日渐有了了解。有时我也在想,我为什么要将自己再次卷入到与阿岚那段感情如此相似甚至雷同的情感漩涡当中,几年的蜕变,让慕辰变得更加圆滑而世故,那些我曾经在阿岚身上发现且憎恶的特质,如今亦在慕辰身上可以如数家珍般找到。
我努力地想从这个怪圈当中脱出,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上一次那般的力气去做到——在慕辰身上我耗尽了心力,那些曾经付出过的情感,却得不到一个良善的结局,我无论如何心里都无法平衡。
小洛子说慕辰那晚是问起过我的。他借口说替我到莫玟宫中送东西,受莫玟所托来向慕辰报讯,慕辰认出他是我宫里的人,便顺口问起了我的近况。小洛子倒也是个伶俐的人,知晓这是个为我翻身的好机会,便将这半年来的实情全部如实以告,只是慕辰并非如他所想,而仍是去陪了萧茜一晚,倒似当作从来都没听过我的事情一样。
我心中原也料想过这样的可能,只是仍自存了一丝侥幸,想他会如上次一般偷偷来看看我。那天我站在窗前默默盼了一夜,直到天色蒙蒙亮,却仍未见慕辰的身影。从那时我便清楚地认识到,他是实实在在下了狠心的。他心中可以万千涟漪,可以痛如刀绞,但他所坚持的那些依旧不会因为这些波动而动摇一分一毫,正如我所坚持的原则在我心中岿然不可动摇一样。
册封大典如期在半个月后举行,除了我之外,所有受封嫔妃均到了场,我遣了琉璃替我将那幅送子观音送到了萧茜的宫里,萧茜倒是礼貌地接受了,但听琉璃说,脸色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好。
萧茜毕竟还年轻,她做不到如宁熙那般高傲冷艳满腹筹谋,也做不到如洛琬那般清宁恬淡不问世事,她定是讨厌我的,但她又不若容玥那般表现得分外直白,也不似宁熙、太后一类冷嘲热讽。她极力想忍住这些情绪,但毕竟还是阅历尚浅,心气儿也高,一看便知道是个挺有野心的丫头,让她甫一进宫没多久便如后宫中这些老人儿一般喜怒不形于色且忍气吞声,也实在太过为难了她。
慕辰也确实对萧茜好,自那晚起一连陪了她三天,哄得她可是欢喜无限。萧茜孕吐反应甚大,后宫中多有传言,她这一胎铁定也是个男孩儿,慕辰更是高兴得难以自持,恨不得将所有的补品全都搬到琼芳阁来给萧茜服用,如今在他眼中,什么都大不过萧茜肚中的这个孩子。
淑妃、玟嫔——如今两个在宫中最受宠的女子,彻底改写了昔日我一人独冠后宫的历史,澜家也随着我的没落,在朝堂上渐渐丧失了话语权,慕辰也再不重视我的义父澜风,他空担了个楚王的名头,却早早赋闲在家,以他老骥伏枥,心中又怎能平了这口气。
所幸慕辰依旧要倚重澜苍来制衡同在北疆的宁烈,澜家为了让儿子安心作战,也未将我的处境告知给他,澜苍那边倒也没传回什么不好的消息,曾经被怀疑为奸细的宁烈却也再无了异动,由澜苍再行研究的天绝阵在战场上收效甚好,一举击退了多次炎刹进攻,消息传回京畿,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眼瞅着北疆行将平定,我知道离澜苍回京的日子不远了,他若是眼见我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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