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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小嫡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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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死不忘。”七爷缓慢至极地重复着这一句,每一个字从薄唇溢出,低沉嗓音针尖般扎过她的耳廓,凝重冷肃的宛若不可告人的诅咒。

    良久,他终于满意地点头,幽然感慨:“好,好极了。”

    不知为何,七爷的话,却在她的心中钉下不安。

    韶灵在大树下盘腿坐下,径自解开随身携带的水壶,扬起脖颈,唇刚刚碰到水壶,突地被一只长臂蛮横夺走。她转过脸去看,捷足先登的男人正坐在她身畔,悠然自得地喝着她水壶的凉水。

    他的唇角勾着笑,俊颜突地生出一抹邪佞之色,仿佛将她当成一只嬉耍的猴子,身子微微往后仰,将水壶举高过头顶,笃定她毫无反击之力。韶灵被这么一激,顿时心中恼羞成怒,这一路上又饿又渴,哪里还顾得了太多?

    她一瞬扑向他,伸长双臂费力争夺,经过一番功夫,总算从他手中抢了回来。她朝他摇摇水壶,骄傲地望向他。

    这无心一望,却是令她陡然心绪混乱——他明明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避开她这上不了台面的抢夺,可是如今她却整个人趴在七爷的身上,脖子贴着他的脸,只顾双手紧紧抱着那个根本不值钱的水壶!那双绝代风华的眼,亮的宛若熊熊烈火,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笑意猛地从脸上崩落,她竟然像是被激怒的野狗一样,去跟七爷抢食,侥幸赢了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朝着七爷炫耀战果?!她定是疯了!

    他的温热气息,混合着身上的淡淡白檀香,喷薄在她的脖颈上。那块肌肤仿佛被炭火般烫过,火辣辣的疼。她不敢再细看,此刻到底两人的身体贴得多紧,看上去多么暧昧,多么惹人想入非非,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从他身上退开。

    “刚说要结草衔环,你就是这么个报恩法?”七爷却不曾起身,他躺在泛黄的草地上,身上的紫色华服像是被人蹂躏过般生出道道褶皱,俊脸上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他并不恼怒,相反……享受至极。

    “主上是成心欺负我。”韶灵不曾回头看他,听着他的质问,顿时脸色一白。他的马背上也挂着水壶,不见得非要抢夺她的,方才正是他逗弄欺侮的态度,轻易就激怒了她。

    她拿什么资本跟七爷逞强斗狠?她暗自后悔,自己年纪太轻,还不到火候。往后,无论在谁的面前,都不该曝露真实的自己。招惹了七爷这个衣食父母,她绝没有好果子吃,自己身无分文,孑然一身,在世间难以立足。在七爷身边,她不但活着,更能随心所欲地学习技艺,尤其是医理,他甚至为她请了个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医,人的际遇何其可笑!她如何会料到,有朝一日会顺遂圆梦!

    只见七爷半阖着眼,脸色很淡,她正搜心刮肚想着如何跟往日一般讨好他,听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爷买了你,还不能欺负欺负你?”

    此话一出,她心中刚压下的火气,顿时如火山爆发,洪流决堤。他买了她,只是为了消遣取乐?!

    “平日里捉鱼钓虾也就算了,你到底像不像女人,这么大力气?”看她如履薄冰的模样,男子打量着她,轻笑出声,刻薄地调侃。

    韶灵看似瘦弱,但这几年她的力气却大了许多,骑马射箭学了两年多,她这双手,甚至拉的出男人的弓。她自嘲地笑,心里并不难过,只是掠过一阵悲凉。

    她眉眼之处无可遁形的黯然,却不曾逃过他的眼。

    “被你压得骨头都快碎了——”

    七爷一手扶住胸口,一手指着她,当真像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公子,对她轻声指责。

    韶灵原本还有几分感伤,被他这么一逗,扑哧一声就笑出来。

    彼此沉默许久,她才伸出手,为他抚平身上的紫色华服,俨然一个乖巧婢女。看他无意急着赶路,她也随性地躺下,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神色漠然。

    “你方才说爷让你记起你娘了?”他彻底闭上了眼,平静地问,有些敷衍。

    “主上耳朵这么灵?”她侧过脸去瞧他,眉眼弯弯,又故态复萌,唇上仿佛沾染了蜜糖。

    他勾了勾唇角,却什么话都不曾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知晓他定是在静候她的回答,她轻轻眨了眨眼,用细若蚊呐的嗓音低低地说。

    “主上跟我娘一样……”她顿了顿,却终究不曾告知他心中秘密,红唇挽起小小的弧度,哪怕两颊没有酒窝也令她看来无邪清纯,眸光一转,她顽劣性情毕露无遗:“美。”

    原本安安稳稳闭着眼的无俦俊美男人,蓦地睁开了眼,额前黑发被风吹动,为他增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他的眼神深邃而狂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两人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四目相对,远方两匹骏马悠然自得地低头喝水吃草,天际像是一匹刚洗净的蓝色缎布般清明,时光……像是静止在这一刻。

    韶灵不会知晓,多年后的某一日,此时此刻此景,会成为她心中最无法拔除的痛。

    回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她依旧不忘悉心照料七爷,却也谈不上寸步不离,更多的时间,他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

    两个人似乎都淡忘了,单独在外的那一日一夜。

    韶灵不再躲藏在桂花树下,她已经知晓,几乎每一天晚上,那些红衣男孩会在戌时来,子时才走,之后,七爷才会熄灯歇息。

    日复一日,她将外面听到的流言深埋心底,其实哪怕七爷就是云门的主人又如何?对她而言,不见得就是最坏的事。

    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

嫡女初养成 010 给他做小

    一转眼,又到隆冬。

    寒风瑟瑟,天气阴沉沉的,韶灵弯着腰,忙着收拾庭院中匾额中晒干的药材。

    这半年来她频频前往历山采药,山林中藏匿不少珍贵草药。老御医黄业安家中开着一个百年医馆,两个儿子打理医馆,她抽空去采来的草药,他愿意帮她带去医馆,再将卖得的银两原封不动地交还给她。

    坐在门口的老人年近古稀,眉毛胡子苍白如雪,眉目沉敛从容,正是黄业安。跟马伯过去有些渊源,两年前被请来当一个黄毛丫头的师傅。谁知这个丫头幼年读过几十本医书古籍,草药也能认出五六成,清楚她的天赋绝不逊色于他过往的男弟子,天道酬勤,此话不假。

    他怀揣着热茶壶,缓缓开口:“韶灵,你这个丫头拼了命攒钱,莫不是小小年纪就掉到钱眼里去了?”

    “爷爷,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我现在虽用不着,但往后自有用得着的地方……”韶灵回眸一笑。

    从他们见面的第一日,他就明令禁止,这辈子从未带过女徒弟,她不能叫他师父,只能叫爷爷。黄业安想,不出三五年,她就能治病救人,依她这股子韧劲和恒心,说不定能有所成,不见得会让他颜面无光。他这辈子不信女子能学医,如今看看,倒是显得肤浅狭隘了。

    “精明鬼。”黄业安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问了句:“这是为自己存嫁妆呢?”

    她笑而不语,将切好的参片装入囊中,只听得门口的老人继续说:“我从未问过你,你跟这儿的主子是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兄妹。”

    “几年前,家中遭难,是七爷买了我。”韶灵没抬头,唇畔笑意变得很淡,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买了你?”闻言,黄业安不无错愕,急忙追问:“你这么辛苦,是想为自己赎身吗?”

    赎身。

    好陌生的字眼,却又一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她跟街巷上卖身葬父的孩童有何两样?!只是,七爷从未让她立下任何字据契约,似乎从未担心她会反悔。

    她缓缓转过脸去看他,脸上暗淡无光。

    黄业安无奈地摇头,哪怕是他,也看得出来她不像个寻常的婢女,只是又没人说得清,到底她是何等的身份。他在人世六十多年,也清楚世间的险恶。他重重叹息:“你如今衣食无忧,还能学习技艺,你主子如此厚待你,哪怕往后你想还……还还得清吗?”

    奴婢可以依照字据恢复自由,但她跟七爷只有口头之约,若有朝一日她想重获自由,他会不会用天价重金来刁难她?!

    “你都快十四了吧。”

    她俏眉微蹙,不解黄御医眼底的讳莫如深,他的眼神像是一块阴云,重重压着她的心口。

    黄业安寥寥一笑,并不避讳。“大户人家的少爷,若有从小就服侍的婢女,也会娶做偏房,你主子会不会也……”

    韶灵不等老人说完,急急打断了他的话,眉目之间一片冷然决断。“七爷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从来没给主子做小的打算?”黄业安狐疑地问。“我看是你不愿意。”

    她轻摇螓首,整理着桌上的药材,将它们分门别类。“做小?我从没这么想过,我服侍七爷,只求心安。”

    “你这丫头,是不是太心高气傲了?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的,早些成亲不是好事吗?”老人无奈至极,不明白为何摆在韶灵面前有一条捷径,她却非要绕远路。

    她不是一个人。

    她绝不会是一个人。

    她一直相信,那个人还活着。

    韶灵笑着将黄业安送出院外,转身回屋,将门轻轻掩上。不多久,寂静屋内亮起一盏孤灯,昏黄光亮在阴沉的天色之下,更显苍茫寂寥。

    “七爷,下雨了。”

    马伯撑着一把伞而来,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庭院,却不曾想过,主子站在韶灵的屋旁,面色阴暗,喜怒难辨。

    年轻男人垂着紫色衣袖,墨发如绸,俊脸背着光,无人看清他此刻的神情,细小雨滴渐渐稠密,打在他的身上,他依旧无动于衷。

    马伯将伞撑过他的头顶,顺着七爷的目光望向那间屋子,他沉着脸将韶灵数落一通,毫不留情。“明明警告过她,她却还是偷摸出去,没个规矩,七爷,您不能再让她胡闹了!”

    她总该知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身份,更别提这个地方是多少人都惧怕的云门!

    男人无声转身,一手挥落马伯手中的黑伞,径自走入渐大的雨中,幽深眼底闪耀着如火如荼的火光。

    头一回,他开始怀疑自己留下她的初衷。

    她桀骜不驯的心,哪怕用绳索都无法绑缚,如今更是蠢蠢欲动。

    她墙上每一道指甲划开的痕迹,她深夜以自己之身扎针试穴,她在山林中穿行永不止步不知疲倦地采药……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赎出自己,摆脱他的控制。

    阴柔的眉宇之间,染上浓重不悦,他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可惜她并不知恩图报,相反,她以他为跳板,为自己全身而退积极铺路。

    多重的心机!

    雨水湿了他额前黑发,从他浑然天成的俊美轮廓无声滑下,男人缓缓勾起如削薄唇,怒气在眼底消退。

    他止步于园中长廊,手掌覆上朱色圆柱,颀长身躯斜站着,低声沉笑。

    早就预料到她不是省油的灯,但这一日,还是来得快了些。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利用他。

    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勇气可嘉?!

    他沉默着望向那幽暗的雨帘之中,看似慵懒淡漠的那双墨眸之中,渐渐涌入几分冷魅的凉意,下一瞬,突地衍生出滔天巨浪的暴戾阴沉,手掌暗暗用力,圆柱之上俨然凹出一个大洞,朱漆映在他的指尖,像是染上一手鲜血般可怖。

    他神色淡淡,优雅地收回了手,雨滴从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面孔上滴落,他幽然走到华宇屋檐下,半眯着眼,打量着金丝笼中的凤尾鹦鹉。

    “你想飞出笼子去?”指节轻叩着黄金打造的鸟笼,他的嗓音低沉而缓慢,邪魅眼底炽燃诡谲花火,温柔至极地询问。“嗯?”

    凤尾鹦鹉一看那张妖娆俊脸,顿时把头埋入脖颈羽毛中去,金丝笼被那根纤长食指轻轻一推,在风中荡着秋千,它尖声大叫,扑哧着金色翅膀,左闪右避:“哇哇,小韶要被拔毛了!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尖利声音划过夜空,随即而来的一场倾盆大雨,将所有的声响,全部覆灭。

    翻阅着手中医书的韶灵,蓦地打了个喷嚏,这是有谁在背后骂她?她轻轻一笑,这才放下书,将那一页的书角折上。

    窗外天色已晚,雷声在天际发来沉闷闷的轰响,这一年又即将过去,将来……近在咫尺之间。

    她突然,好期待。

    待她羽翼丰满,她好想要飞出这个地方,飞去久违的世间瞧一瞧——

    这世上,许是无人再记得她了吧。

    她趴在窗棂口,双臂挂在窗外,冰冷的冬雨,大颗大颗落到她的手心,就像是一颗颗沉重晶莹的宝石,打得她手疼。

    她权当做了一回噩梦而已,梦,总有醒来的一日。

    ……。

嫡女初养成 011 它在求偶

    每一口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冬日的萧瑟阴寒,阳光有气没力的,洒在整个湖面上,前两日才化了冰的湖水,幽然泛着一道道波光。

    韶灵端着茶水站在不远处,男人正坐在桃林中,面对着偌大的湖泊。

    清风徐徐,吹动他的墨色发丝,宽大的黑底金纹披风垂到脚边,脖颈一圈黑色顺滑的狐狸毛,将他的无双俊颜衬托的倨傲,高贵的像是误闯入人世间的谪仙。他懒洋洋探出手臂,紫袖翻动,朝着水中投食。

    水上一对白鹅,体形优美,身体坚实丰润,羽毛一尘不染,宛若被白雪堆砌而成。

    她双眼一亮,疾步匆匆走到男人身后,将茶碗往他桌上一放,眉梢尽是笑。“主上又买了一对白鹅?”

    七爷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上身是一件厚厚实实的白色夹袄,下身着黑色长裙,里里外外套了好几件,清瘦身影依旧不显臃肿。

    看她面露欢喜,他冷哼一声,流露轻蔑:“是天鹅。”

    韶灵心存疑惑,走前两步细细观望,它们的脖颈长而柔软,也比寻常的白鹅体型更庞大,时而庄重地在水上滑行,时而长颈前伸,徐徐煽动素白双翅,旁若无人地施展优雅体态,像是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它们无关。

    她突地很想笑,眼前这对白鹅,姿态神情实在像极了七爷此人。果然是——物以类聚。

    “笑什么?”猝然一束目光扫过她的侧脸,这是他托人从沼泽地捉来的天鹅,对于喜好的珍奇之物,他素来一掷千金。但凡有幸见过的,人人都说这天鹅美丽高贵,优雅从容,她见了却在暗地里偷笑?!

    韶灵收敛了脸上笑容,朝着七爷躬身,正色道:“主上,等它们再长两个月……”

    他就知道她在动这个心思!七爷俊眉一蹙,脸色阴沉难看,不给她任何余地。“不许拿它们炖汤。”

    她抿唇一笑,专注凝视着湖上风景,哪怕在繁华的京城,甚至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她也不曾见过这种叫做天鹅的飞禽。

    七爷居然豢养了如此宝贵的禽鸟,他……如此潇洒,如此任性妄为,像是个纨绔子弟,他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个人吗?!她唇畔的笑容渐渐被冲淡,陷入深思。

    那对天鹅游着游着到了她的面前,分不清雌雄的天鹅以喙相碰,以头相靠,更是体贴地为对方梳理羽毛。

    韶灵安静地凝视着,她曾见过鸳鸯,形影不离,双宿双飞,在相濡以沫的这对天鹅面前,却也不过如此。

    “它们在给对方梳头,竟然这般贴心——”她看的入了神,轻轻呵出一口气,小脸上的光彩,水光般柔和动人。

    世态炎凉的世道,有时候人心……还比不上禽兽。继母展绫罗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只是被展绫罗热情的面孔所蒙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愿意跟季茵茵分享,即便在季茵茵那儿碰过好几个钉子,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她本想,以后就好了,谁曾想,竟没有以后了!将近一年,她自问从未刁难过她们母女,她可以容忍自己失去生母的可怜,却不想眼看着爹此生无人照料,孑然一身——日复一日,她说服自己接纳那对母女,成为自己毫无血缘之亲的亲人。

    但她高估了自己,她们母女——从未将她当成是亲人,不但见死不救,更是跟强盗一般掠夺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在求偶。”

    他不以为然地开口,从雕花茶几上举起温热茶杯,捧在手心,她自顾自的呢喃,被这句毫不应景的话,泼了一盆冷水。

    她突然回过头去看他,两人四目相接,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懂?跟猫狗发情是一个意思。”他悠然将茶杯送到淡色唇边,目光却依旧锁住她的身影,一道深深的笑弧,勾起莫名旖旎的撩拨风情。

    她陡然间撇开视线,对他纨绔笑脸视而不见,心中无声涌入些许不安,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越来越怀疑七爷留着她的真正用心。

    而她眼前见到的男人,又会是七爷的真实面目吗?!

    七爷见她扭过头去,鲜少如此沉默,平日里跟孩童般肆意妄为,这一回,她总算该听懂了……他淡淡睇着她的背影,将茶杯搁在茶几上。

    想当初她连泡茶都不会,几年的磨练,他生活起居的每一件琐事,都令他毫无挑剔之处。她仿佛生来就是安于现状服侍主子的下人,滴水不漏,却又自然而然,并无刻意的卑躬屈膝。

    “过来,爷有东西给你。”

    他出其不意地开口,眸子对着她的脸,目光交汇,她盯着他眼底最深沉的一点黑。

    从七爷手边的红色锦囊中坠出一抹金色流光,细细碎碎的光点,仿佛是盛夏烈日穿过树荫下的光圈。

    心头掠过些许遥远的熟悉,她定神一看,却是一条细小金链,上面缀着几颗圆润金铃。

    她自然看得出是女儿家戴的东西,他的脸上有笑,示意她伸过手去。

    七爷亲自为她戴上金铃,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腕,她垂着眼,长睫轻颤,心中淌过丝丝暖意。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小时候爹给她戴上那块七彩琉璃的画面,爹爹朝着她笑,说是好看。她却吵着问,到底是这块琉璃好看还是她宫琉璃好看,爹爹笑而不语,只是俯下身子,不由分说把她举高至肩膀上,在整个屋内走了好几圈,娘亲依靠在床头,轻声劝着,眼神如春光般温柔……

    韶灵默默闭着眼,她举高手腕,在耳畔轻轻摇动,这串金铃随之发出细微悦耳的声响。过去,随着清冷铃声,汹涌而来,将她彻底覆灭。

    她的哀恸,藏在心中最深处,那张小脸上失了任何神情,铃声好听不绝于耳。

    “送我?”美目睁开,她唇角上扬,一刹那的悲凉早已无所遁形,只留下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七爷依靠在烘漆椅背上,少了几分往日的闲散,更多了坚毅俊美的神色,眸光幽深似海。“喜欢吗?”

    “主上对我真好。”她回以一笑,心里却在揣摩,何时囊中羞涩,可将金铃一个个拆下典当,到时候这一串金铃,就很有用处了。

    “少得意!我也有!”

    一阵尖利的鸟声,不适时地从桃花树上传来,金鸟笼挂在桃枝最高处,凤尾鹦鹉耻高气扬地抬着红爪,扣在爪子上的那一抹金光,格外显眼。

    一个黄金指环,穿在鹦鹉的爪上,自然不用想,便知是谁为了爱宠,一掷千金。

    “幽明城里的土财主也跟你一样,手上戴满了金戒指,富贵逼人呐——何时让主上给你打几颗金牙?”她抬起笑靥,不气不恼,这只鹦鹉仗着会说两句人话就不知好歹,实在不遭人喜欢。

    鹦鹉在她身后哼哼唧唧,她不再理会,不知七爷为何赠她金铃,凡事,都该有个缘由。

    她屈膝,为七爷重新斟了杯茶,低低问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你的生辰。”他眼神含笑,薄唇溢出淡淡的白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韶灵的背脊上无端端爬上一阵凉意,她的生辰岂会不记得?她是六月出生的,爹爹常常取笑她性子太热,就像是六月天一样。

    他取笑她记性太差,唇角的弧度更深刻,一手覆上她的肩膀,五指无声收紧:“你死而复生的日子,就是今天。”

    一刻间,肩头僵硬如铁,韶灵如鲠在喉,低垂的眼锋芒尽显,这个男人……到底是何居心?!她念念不忘理所应当,但他呢?!

    他缓缓勾起她的下颚,逼得那双眼不得不仰望着她,如削薄唇勾起蛊惑人心的笑,妖娆若繁花摇曳。“不该庆祝一下吗?”

    闻到此处,极其浅淡的脸色上,渐渐浮现点点笑意,她轻点螓首,字字清晰。“主上……该怎么好好庆祝呢?”

    ……。

    ------题外话------

    潜水的人捏…。这么热的天,出来透透气啦…(⊙o⊙)

嫡女初养成 012 庆祝生辰

    夜色微凉。

    湖心亭内的石桌上支着个火锅,周遭满满当当十来碟小菜,一只浅青色酒壶,被浸透在沸水中。

    韶灵起身,手执酒壶,为男子斟了杯酒。

    酒香四溢,夜色迷人,火锅中冒出来的白烟袅袅,像是一层素白薄纱,隔开了他们两人。

    湖边的那对天鹅,已然交颈而睡,湖心处一圈圈涟漪,无声无息翻过去。

    七爷瞥视了自己杯中的美酒,眼底辗转一抹不屑,冷哼一声。“爷自己喝,有什么意思?”

    “就这么喝,当然没意思。”韶灵眼神微亮,迎着他的目光,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浅笑倩兮。“主上,我们来玩个猜拳的游戏。”

    他倨傲地望向她,唇角微微扬起,有种纨绔少爷的不怀好意。“你真把爷当三岁小儿?”

    “我小时候玩猜拳,可是打败天下无敌手。”说的成竹在胸,缓缓弯折自己的手腕,金铃随之发出清脆声响,她带着恶意的坏笑:“猜拳输的话,要讲一个故事,还要罚杯酒。”

    七爷无声冷笑,把他灌醉溜之大吉的心机,他岂会看不出来?!

    他隔着那层淡淡的氤氲望着她,徐徐说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定规矩前,别把自己的后路堵得这么死。”

    她笑的奸佞,瘦削肩膀颤动,眉目之间是满满当当的自负:“既然今日是我的生辰,当然由寿星做主。”

    男人睇着她如此嚣张跋扈模样,话不多说,却是扬起紫衣华袖。

    “第一把,主上你输了!”

    她响亮地击掌,眉飞色舞,相比她的意气风发,七爷却只是举杯,一口饮尽,潇洒从容。

    “主上给我讲一个故事——”她一脸小人得志,眼底一片精明。既然规矩定了,天皇老子都要遵守。

    “这件事,可无人知晓。后山埋了十来个坛子,里面装着死人,因为死前被喂了毒药,全身都开始发黑腐烂,手脚萎缩,脸颊凹陷,皮包骨头,就跟干尸一样。”七爷气定神闲地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生牛肉,在火锅肉汤中荡了一圈,随即收回银箸,放入自己的白玉碟中,缓缓抬起眼来,笑容迷人而温柔。“喔,你没见过干尸吧。”

    韶灵一边兴致勃勃地听着,一边在肉汤中搜罗好菜,不经意抬起脸,看着那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温蔼笑意,她面色难看,顿时腹内翻江倒海,食欲全无。“我要听的不是鬼故事……”

    他果然老奸巨猾,哪怕当做游戏,他也将自己的世界遮的严严实实,毫不透光。

    不理会她的哀怨,他将银箸上的牛肉片蘸了蘸酸醋,细细咀嚼,姿态一如往昔的优雅高贵。

    先发制人讲了这么难以下咽的故事,居然还能吃得津津有味?!韶灵半眯着眼,打量着他,试图在他故作高雅的脸上找到一丝捉弄人的肆意妄为,只可惜七爷的眼底似乎只有这一锅热气腾腾的老火锅,再无其他。

    她赌气般地将锅中的牛羊肉都夹了出来,七爷面前的碟子堆得宛若小山般高耸,他悠然自得地品尝,扫了她一眼,说的过分平静。“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明早去挖出来瞧瞧,就知爷有没有诓骗你。”

    多少有些不以为然,韶灵鼻子出气,哼了一声,突地听到他淡淡开了口。“再来一把。”

    她不过做个样子罢了,他还当真了?!

    自从九岁那年后她就很怕冷,如今腊月寒冬,亭子点着两个暖炉她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原本想喝口热汤,谁知他讲了个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韶灵恨不能马上回屋裹着被子围炉烤火,急着分出胜负,摩拳擦掌,一脸豪迈神情,咬牙喝道:“再来!”

    此话一出,她却惨败而归,一次都没赢过。韶灵眉头轻蹙,居然这么邪门?!

    “反悔还来得及。”七爷居高临下地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透露一丝邪肆狂狷,谁知他越是激她,她越是将手边的酒,一杯杯灌下。

    火辣的烈酒,火焰般停留在她的喉口,她不知为何许多人都沉迷美酒,在她看来酒的味道并不好,只是——那种渗入血液的火热,仿佛是她奢求了好多年的,多喝一杯,她冰冷的手脚,荒芜的心,就更是温暖。

    她定会一辈子酗酒。

    他见她放下酒杯,下颚一点,仿佛玩了好几把还不厌,轻描淡写地说:“趁胜追击。”

    韶灵狠狠咬牙,凛然开口。“穷寇莫追。”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连这点志气都没有?”七爷一笑置之,他那等故作平静实则轻视的眼神,无疑是在炸开的铁锅里泼了一盆水,溅出一把炽热火星。

    此话一出,又连输了三把,她不禁怀疑头一回七爷故意让着她,诱她入局。绷着脸连喝三杯,酒壶都快空了!

    “迄今为止,你欠了爷九个故事。”他恶意调侃,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毫不收敛,活脱脱一个讨债主。

    她眉头一蹙,抓住裙裾,她不愿自己总是沉迷过去,更不愿跟任何人讲起自己的过去。大话说在前头,只因韶灵没想过会输得一败涂地。

    男人突地想起了什么,浅浅地笑,百媚横生。“啊,对了,不能讲后山的鬼故事。”

    韶灵低声嘟囔,满心不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于韶灵的抱怨,坐在对面的男人置若罔闻,他悠然起身,扶着凉亭四周的玉栏,凝神望向湖心的月色。

    她讪讪而笑,低声道。“主上,你别敷衍我了,这是我三五岁时玩的游戏,真的这么有趣吗?”

    “爷从未玩过。”他神色不变,泰然处之,夜色在他面前钩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黑幕。

    短暂的沉默,夹杂在两人中间,一切仿佛回到九岁那年,他站在那片冰冷的雪地上,遥不可及宛若天际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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