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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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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苍道:“汗巾这样贴身的物件,若是被人拿了去,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庾遥笑道:“事已至此,一定还有后招。你便见招拆招吧!”
便在此时,御苑里的守卫头领扣了扣房门,说道:“小的有要事求见温公子。”
温苍打开房门,那侍卫头领道:“温公子,小人受钟离夫人之托来向公子传话,府尹大人和夫人想请温公子过府一叙。”
温苍还未答话,身后便响起庾遥的声音:“府尹大人不在大名府处理公事,怎么却来了邢州?”
侍卫头领道:“小的叩见驸马爷。原来驸马爷也在此地。那钟离夫人临走时只说请温公子过府一叙,未曾提到府尹大人为何来邢州,小的也不知……”
庾遥道:“钟离夫人等人原不住在邢州,这些日子理应住在客栈才是。她说过府一叙,府从何来?”
侍卫头领道:“驸马爷有所不知,钟离夫人未入城之前,钟离大人便在城中买下了一间宅院,收拾了这几日,想必是可以入住了。”
庾遥心中暗想,这钟离大人不惜重金,使出如此破釜沉舟的心思和勇气,温苍想要避开恐怕也难了。
温苍道:“我知道了。你暂且回去罢!”
那侍卫向庾遥和温苍施了礼,退了下去。
温苍关上房门,问道:“庾兄,这如何是好?”
庾遥道:“你初来大周,虽然有公主庇佑,但是各路官员也不好得罪。既然府尹相邀,想必还是要去一趟。况且你的汗巾只怕是在钟离夫人手里,此番前去,权当是探一探路,待摸清了那宅子的地形,再设法取回来罢。”
温苍道:“可是你方才说花笺乃是董大小姐所写,怎地汗巾却在钟离夫人手里?”
庾遥道:“既然已经偷偷塞了花笺在你身上,何必还拿走汗巾多此一举?所以汗巾必然不在董玉乔手上。而且我方才看那钟离迁儿一直被她母亲拉着站在前面,想来她是个羞涩的姑娘,心里并不情愿如此主动与你攀谈交往。汗巾想必是在钟离夫人手上。”
温苍道:“今夜我若是去赴宴,钟离夫人当众拿出汗巾来,那我可是有口难辩啊。”
庾遥道:“你未曾与钟离迁儿私下交往过,他们不会贸然拿出来。你千万记得,若是今晚他们有意留你与钟离迁儿独处一室,你可说什么也得想方设法逃出来,否则神仙也难救你。”
温苍道:“多谢庾兄指点迷津。”
庾遥笑道:“你放心,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到时我会派个人去接应你,便说是有急事要你回来相商。早早脱身,便更稳妥些。”
温苍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庾兄的才智真是令人佩服!”
庾遥心想,若不是受人之托,迫不得已,我才懒得管这许多事。好在温苍憨厚知礼,又的确对那几位无意。
但是嘴上仍是自谦了一番。
☆、第二十四章 暗夜流朱
温苍道:“那这花笺……”
庾遥道:“依我愚见,这事温兄不必理会。你一日不去,两日不去,三日四日也不去,那董玉乔是个聪明人,便知你对她无意了。不过要是董夫人不死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也是没法子的事。”
温苍道:“如今有庾兄这个当世诸葛助我,我便放心了。”
庾遥笑道:“都是温兄才华横溢,武功卓绝,才有这些艳福。”
温苍道:“庾兄休要笑话,这些事委实令人头痛。若是黛儿还在就好了。她天性灵巧机变,最会应付多变的世事。”
温苍边说边流露出悲戚的神色。
庾遥见他面色有异便马上转移话题。
庾遥道:“说得不错,若是温兄身边有一个温姑娘那样模样标致又聪慧伶俐的小姑子,怕是他们也不敢这样造次。不过温兄想要一举解决烦恼倒也不难。”
温苍道:“如何解决?庾兄便休要再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庾遥道:“你可知为何我年长你几岁却也是刚刚才成亲?”
温苍道:“从前听庾兄提起过,家中高堂俱已不在,又无长嫂张罗,想必是耽搁了。”
庾遥笑道:“世人皆知我有龙阳之好,试问又有什么人家敢把闺女嫁给我?我想说的便是这个,你要是想彻底解决烦恼,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温苍也笑道:“此法虽好,可是也有后患,若是日后想要替温家延绵后嗣便也不能了。不瞒庾兄,我心中还存着有朝一日重建玲珑山庄的志气,若是我这一生难以成功,好歹有个后人,死前也能存留一丝念想。”
庾遥道:“温兄心志高远,我是万万不及。想来当年我父母早亡,也是被我的事所牵累,动了大气,所以才……”
庾遥往日里总是笑容狡黠,难见这样神思忧伤的时候。
温苍道:“温兄切勿伤心,如今你我是同病相怜。其实有龙阳之好又如何?情之一字,本就相同,何须区分高低贵贱?依我看,无论所爱之人是男是女,只要是全心全意地相待便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的真豪杰!”
庾遥道:“世人都道我是离经叛道的异类,原以为只有公主是我的知己,没想到温兄也这样开明。老天待我不薄,又赐我一知己!”
庾遥不禁将这许多年来种种委屈向温苍一一倾诉,而温苍也细心聆听,用心宽慰。
直到天色渐暗,温苍不得不去赴约,庾遥才亲自将温苍送出御苑,回去向幼薇“复命”。
才一进门,庾遥便被一桌子的猪牛羊鱼虾下了一大跳。
幼薇问道:“吃了么?”
这是千年之后幽州(又称燕州,今北京)人民见面最常用的打招呼方式。
庾遥自小斯斯文文地被养大,哪里见过这肉山肉海一样的排场?
“没,没吃……”
“没吃坐下吃吧。”幼薇醉心饕餮,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庾遥缓缓地坐了下来,半晌方才开口道:“你莫不是茹毛饮血的契丹人吧?”
幼薇从一个硕大的猪肘子里探出头来,将嘴里的食物咽了咽,说道:“那当然不是。我其实顶多算作女真人,虽然与契丹人同发源于白山黑水之间,但是本质可截然不同。”
庾遥道:“女真?听说过,可是从未见过,果然不同凡响。”
幼薇道:“不是没吃么?吃吧,这厨子可真不错。”
庾遥看着满桌的腥膻之物,毫无胃口,便说道:“我不饿,你多吃点。”
幼薇道:“我让你去盯着他们,怎么又多出个刺客来?你迟迟不归,可是去追刺客了?”
庾遥道:“哪有什么刺客?原是我编出来唬人的。可是说起来那几位夫人小姐果真不是好相与的,若不是我急中生智编出个由头,只怕温苍这会儿也脱不了身。”
幼薇长舒一口气,说道:“脱身就好。”
庾遥道:“我已替你仔细盘问过了,温苍对董玉乔和钟离迁儿都无意,你可放心了。”
幼薇脸色一红,突然停杯投箸,说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庾遥笑道:“放心就好,放心就好。”
幼薇道:“既然没事了你便去陪温苍练剑吧,不必理会我。”
庾遥道:“他被钟离大人叫去府中一叙,我不好跟着,只能回来了。”
幼薇大惊,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什么?钟离大人叫他入府一叙?你怎么不拦着?”
庾遥道:“温苍他一介布衣,大名府的府尹大人召唤,岂能不去?我如何拦着?”
幼薇道:“这个姓钟离的好大的胆子!我堂堂一个大周的长公主在此,他竟然敢视若无睹?不说早早过来请安就罢了,还在府里宴饮?这是要打本公主的脸面吗?!”
庾遥笑着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说道:“你先别急。我早就安排妥当,派了人接应他了,便说是你我有事同他相商,传召他即刻回来,料想钟离府尹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幼薇道:“万一他们鬼迷心窍呢?不行,不行,你务必亲自去,把人接回来!就用我的名义,快去快回。”
庾遥道:“哪里是你的名义?那是永安的名义。永安的名义岂是可以乱用的?再者说,你明明答应我,只要不是品行不端之人,温苍心仪何人你都不再过问,如今怎么变卦了?”
幼薇道:“你方才不是说温苍对钟离迁儿无意吗?那他去钟离府中也是煎熬,你与他称兄道弟当然应该亲自去救他于水火了!”
庾遥道:“这又不是什么生死考验,不过是人家看中了他的人品才干,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幼薇道:“温苍为人单纯善良,又初来乍到,万一一时不察,被人利用怎么办?说不定他们还会安排什么奸计诱骗他上钩呢,到时候不就悔之晚矣?”
庾遥道:“你这样说来倒也有些道理。可是这也不用我亲自去吧?你先莫要着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跟去传话的小厮便回来禀告了。”
正说着,门口响起惯常服侍幼薇的宫女的声音:“启禀长公主殿下,有个小厮说是刚刚从钟离府尹府中回来,急着面见驸马复命。”
庾遥对幼薇道:“你看,已经回来了,想来是无事,你便安心罢。”
说完又对门外的宫女道:“让他过来回禀一声罢。”
宫女道:“启禀驸马爷,那小厮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言语无状,瑟瑟缩缩的,侍卫们怕惊动了公主和驸马,眼下正着人看着他,派人过来请公主和驸马示下。”
庾遥和幼薇心中大惊,不自觉地对望一眼。
庾遥道:“温公子可与他一同回来了?”
宫女道:“那侍卫只道是有个小厮,并未提到温公子,想来是没有一起回来。”
庾遥道:“快,快让人抬进来!小声些,别惊动太多人。”
宫女连连称是,下去了。
幼薇道:“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庾遥宽慰道:“别慌,玲珑山庄那么多惊险诡谲之事,我们都经历过了,此番好歹是在大周境内,你是公主之尊,必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为今之计,切记不能自乱了阵脚,等下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你还得拿出当朝长公主的风范来。”
幼薇嘴里说着“那是自然”,心里早就成了一团乱麻。
不多时,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小厮进了外厅。
庾遥和幼薇早就端坐在上。
庾遥向两个侍卫道:“你们先去门外守着,没有命令不许进来。”
侍卫们道了声“是”,便转身下去了。
庾遥对那小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吓得发抖,说道:“死人,都是死人!”
幼薇大惊,颤抖着道:“什么死人?谁死了?”
庾遥道:“你仔细说来,别吓到公主。”
小厮道:“奴才奉驸马爷的令去钟离大人府上接温公子出来,可是走到门口便心觉不对劲。虽说此处是钟离大人新买的宅子,可也不该门口一个守门的都没有。我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伸手一推,门竟然自己开了。这一开不要紧,里面的景象着实骇人:满院子都是死人,有男有女,有仰着的,有倒着的,血流了一地……小人心里一害怕,也不敢再往前走,便一路跑回来报信了。”
幼薇道:“那温公子何在?你可见到了?”
小厮道:“回长公主的话,奴才胆小无用,温公子的影子都未见到。”
庾遥对幼薇道:“温兄武艺高强,必不会有事。夜深了,公主还是先行歇息,我带人去看看便回。”
幼薇道:“大名府的府尹一家在此处出了事,本宫身为长公主,不能坐视不理,须得亲去验看,以示关切。”
庾遥道:“也罢,那便同去罢。”
说罢又高声道:“来人!”
门外那两个侍卫应声进得门来。
庾遥道:“你们去分头禀报董刺史和黎将军。钟离大人府上出了事,请他们速速前去。”
那两个侍卫得了令便火速下去了。
幼薇和庾遥也即刻点选了几名御苑里精干的侍卫,披挂了件御寒的大氅便急匆匆地往钟离府尹的新宅来。
☆、第二十五章 牵肠挂肚
庾遥和幼薇骑着两匹枣红色的骏马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到了钟离府尹的家宅外街。
他二人远远地便看到附近无数火把照着,想必是董刺史和黎将军已经到了。
幼薇也远远地便嗅到一股越发浓重的血腥之气。
董黎二人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也心知是长公主和驸马爷驾到,便走出来迎接,亲自为幼薇和庾遥牵住缰绳。
幼薇一边下马一边急切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董刺史道:“今夜有贼人闯入钟离大人的府邸,一家子都被灭了口,一个都不剩。”
庾遥怕幼薇失了分寸,抢先问道:“温公子今夜本要来此赴宴,你们可见着了?”
董刺史与黎将军两相对望,眼神几番勾回,似是想要让对方向长公主和驸马陈情。
幼薇怒道:“温公子究竟怎样了?还不快说!”
黎将军道:“启禀长公主,温公子后脑勺受了伤,本无大碍。可是方才仵作已经验过,钟离府里所有人都是被一剑封喉,甚至没有一个人被用了第二招,那人出剑极快极狠,据末将所知,邢州城里身怀如此高深剑法的人,只有庾驸马和温公子。庾驸马未出过御苑,众人皆可作证,而温公子却出现在钟离府内,仅仅是受了点伤,所以……”
幼薇急道:“所以什么?难道你怀疑温公子恃剑杀人?以他的身手,若是真有心杀人又岂会受了伤还留在此处?况且,他初来乍到,又与钟离府中众人无仇无怨,为何要杀人?”
董黎二人见长公主怒气冲冲,都吓得跪倒在地。
庾遥对幼薇道:“公主休要怪罪,既然董刺史和黎将军有所怀疑,必然事出有因,暂且听完他们所言再行分辨吧。”
董刺史道:“请长公主殿下息怒。以温公子的身手,的确可以杀了人之后消失无踪,可是以温公子的身手,又有谁人能够不知不觉地伤了他再逃遁呢?卑职已经带人仔细地验过,宅子里并无外人闯入的痕迹,而且由血迹凝结的程度来看,厅堂里的钟离大人、钟离夫人、钟离小姐和随侍的几名婢女是最先遇害的。凶徒在厅堂里行凶之后便一路杀到院子里,将所有下人尽皆杀死,一个不留。”
庾遥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温公子的?”
董刺史道:“厅堂里。可是温公子脚上染满血迹,还沾上了院子里的青苔。此事的确不能说一定是温公子所为,但是他深陷其中,也难以洗脱嫌疑。”
幼薇道:“温公子为何杀人?无缘无故何必大动干戈?”
董刺史道:“卑职带人查验时发现,钟离小姐衣衫不整,若是说温公子酒醉之下言行轻薄,钟离小姐严词拒绝,温公子恼羞成怒,羞愤杀人也无不可……”
未等他说完,幼薇便喝道:“一派胡言!”
庾遥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温公子今日曾亲口向我坦承对钟离小姐无意,也不愿来此赴约,无奈初来乍到不好拂了钟离府尹的面子才勉强前来。”
幼薇道:“本宫也可作证,温公子品性高洁,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来。”
董刺史道:“温公子既然是长公主和庾驸马的至交好友,卑职自然相信温公子的人品。可是钟离府尹乃是朝廷命官,更是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卑职不能不谨慎处理,先将疑犯扣押,呈报刑部,再奏请皇上圣裁。”
黎将军道:“请长公主、庾驸马放心,卑职方才已经亲自验看过温公子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况且虽然目前温公子是作为嫌犯被扣押在大牢,但是末将和董刺史已经安排了大夫替温公子看诊,温公子习武多年,年轻体健,想来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庾遥对幼薇道:“公主暂且宽心,凶徒再谨慎也必有痕迹留下,董刺史和黎将军俱是精明强干的朝廷栋梁,定能还温公子清白。”
董黎二人听闻此言,均下跪道:“卑职/末将不敢不尽心竭力。”
庾遥对他二人道:“你们方才说家中奴仆无一幸免,这结论从何得来?”
董刺史道:“回驸马爷的话,卑职已经仔细验看过,的确没有留一个活口。”
庾遥道:“非也。院子里的人都死了,并不意味着家中奴仆无一幸免。钟离夫人带着钟离小姐前几日才到达邢州,钟离大人据说今日方至。他们分别都带了那些家丁婢女来?可有名册?可与尸首能够一一对应?”
董黎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庾遥道:“看你们的样子,怕是没有了?即使凶徒身怀超凡的技艺,府尹家中人员众多,难保不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耳聪目明、机灵警醒的趁乱逃脱了去。若是可以寻回来,说不定这案子便可有些眉目了。你们且派人去大名府,向留守钟离府的人问清楚了,究竟是否有所遗漏。”
董黎二人恍然大悟。
黎将军道:“末将这就派人去。”
庾遥道:“温公子此刻已经押送至大牢了?我想去见一见他,还望二位行个方便。”
董刺史道:“庾驸马见谅,事出突然,温公子虽然有嫌疑,但是因他也受了伤,所以并未问话。依大周的律法,此刻即便是驸马之尊也不能与他相见。若是明日晨起,温公子已然苏醒,待卑职询问过后,自会安排庾驸马与温公子相见。”
幼薇道:“什么律法?此刻我便一定要去,你们谁敢拦着?”
庾遥劝道:“公主莫急,董刺史依律而行,有法可依,如此行事的确没什么错处。待明日我见过温公子,问清原委,再行禀报公主。”
幼薇还要再言,庾遥小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救他出来,暂且安心等上一夜。”
幼薇只得作罢。
庾遥对董黎二人道:“温公子于公主和我有救命之恩,乃是大周的上宾,即便有嫌疑,你们也务必以礼相待。”
董黎二人齐声道:“那是自然,卑职/末将不敢怠慢。”
庾遥道:“那便好了,明日我便在御苑等你们的消息。”
黎将军道:“请长公主和驸马爷放心,今夜末将一定加派人手,护卫御苑的安全。”
董刺史也道:“卑职明日一早便差人去请驸马。”
庾遥对幼薇道:“公主,这桩案子暂且交给他们处理吧。此事想来必不是温苍所做,但是若另有他人,这邢州城必有江湖高手出没,此地恐怕不甚安全,还是早些回御苑为好。”
幼薇心神不宁,只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董刺史留在原地指挥勘验现场,黎将军亲自护送着公主和驸马回了御苑。
幼薇刚进了寝殿,便扑倒在床榻上呜咽起来。
庾遥悄悄走近她身旁,劝慰道:“都是我不好,你尽管怪我罢!若是我帮他寻个由头,推了钟离府尹的约,便好了。若我陪他前去,想必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幼薇缓缓抬起头,肿着一双眼睛,说道:“若你也去了,只怕也折在里面了,到时只剩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庾遥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明白的,此刻旁的什么都不紧要,务必早些将温苍救出来才是。”
幼薇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道:“怎么救?”
庾遥道:“待我明日问清楚原委才能想办法。那贼人将钟离府中之人尽数杀死,只留温苍,如此行事实在是可疑。一种可能是有人为寻仇而来,温苍并非钟离府中之人,因此留了他的性命。另一种可能性是那人是冲着温苍而来,做这么多事只为了嫁祸温苍。可是这么行事未免舍近求远,直接杀了他岂不是一了百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人是冲着你我而来,将这灭门的血案推在温苍的身上只是为了剪去你我的羽翼,日后方便伺机动手。”
幼薇道:“如此说来,不独温苍深陷险境,你我也有危险了?”
庾遥道:“这也仅仅是推测。如今符皇后已经不在人世,我想不到还有何人想要致你我于死地。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先把温苍救出来。明日我去大牢,你不便跟着,便在屋里不要出门,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幼薇越听越害怕,点了点头,轻轻地道了声“好。”
庾遥安慰道:“别怕,再险也比当初在玲珑山庄被锁进暗牢好过许多了。”
幼薇道:“大牢里想来必定是阴冷潮湿,不如我连夜为他做一个护膝,你明日一早正好带给他。”
幼薇边说边起身在紫檀木的立柜里寻出一块上好的墨狐皮,又将蜡烛挑亮。
庾遥道:“你可是贵为公主,这让我明日怎么对他说?”
幼薇道:“你只须说是你的旧物,未曾用过,便拿来送给他在牢里御寒之用。”
庾遥叹道:“可惜你如此用心,却不能让他知道。”
幼薇一边映着烛火穿针引线,一边道:“我如今是大周的长公主,已嫁与你为妻,我时时刻刻都记得的。”
烛火昏黄摇曳,映照着幼薇桃花般的脸颊。
庾遥在一旁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伏在案上竟自睡了。
堂上画图星欲动,夜来银烛火犹新。
☆、第二十六章 漏网之鱼
隔日,时间已近正午,邢州城大牢。
庾遥穿过幽暗阴森的甬道,到达一间牢房门前。
往里望去,只见墙角坐着一个一身血污的人,长发覆面,不知睡着还是醒着。
“温兄?”庾遥试着叫了一声。
那人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
狱卒早已将牢门打开,请庾遥进去便退下了。
庾遥快走两步,踩得地上的干草不住地悲鸣。
温苍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说道:“庾兄,你来了?”
庾遥道:“怎地弄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半夜动了刑?”
温苍道:“大牢里上上下下都算是客气,这些血并不是我的。”
庾遥道:“听董刺史他们说你伤到了头,可有什么大碍?”
温苍道:“无甚大碍,只是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儿,内力尽失,筋骨松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庾遥转念一想,说道:“我记得你曾与我提到棠叔临终之言,当年温老庄主曾经中过戴家秘传的酥筋腐骨散,这才无力反击。你如今的症状可与那中了酥筋腐骨散的症状一样?”
温苍道:“我也只听棠叔提过那么一次,那药物是何模样我都从未见过。”
庾遥道:“温夫人生前竟然从未对你提起过?”
温苍道:“自幼母亲一见我便叮嘱我务必要端正品行,修身养性,又岂会将这样卑劣的手段教给我?”
庾遥道:“可是这药乃是戴家不传之秘,若不是旁人从你身上窃了去,又如何能拿到?”
温苍道:“或许功用相似,却不是酥筋腐骨散。”
庾遥道:“也有这种可能。怕就怕来者不善,早有准备,是从你几个舅舅那里事先拿到了这酥筋腐骨散。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几个人就都危险了。”
温苍道:“你是说……”
庾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外祖家远在大汉,那人若是事前拿到了此药来对付我们,恐怕便是大汉的奸细无疑。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在你我,而在永安长公主身上。”
温苍道:“那你快回去保护公主,千万别给那些人以可乘之机。”
庾遥道:“稍等,你还未与我说清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苍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只记得我与你分别之后便孤身一人往钟离府尹的新宅走去。门外早有仆从在那里迎候,将我带到厅堂与钟离大人、夫人及小姐相见。寒暄了半晌,钟离大人便传来了晚膳。席间钟离大人和钟离夫人频频让小姐向我敬酒,后来索性坐在了我身旁。可是我见钟离小姐虽然顺从了父母之命,眉宇间却有难色。我且不论她是羞涩难禁还是不敢抗命,只是相待以礼,一心等着你派人前来相救。可是突然脑后一阵麻,随后痛得肝胆俱裂。我这些日子日夜修习瑶瑟秘录,加上柳姨留书的指点,已经到达第十层的境界,原本应该有真元护体,寻常的棍棒都难以伤我。于是我连忙运功抵御,谁料竟然发现自己已然内力全失。而且这一用力使得经脉逆行,我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知。待到醒来之时,便看到钟离姑娘浑身是血死在了我的怀里,厅堂之中横尸遍地,惨不忍睹。我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起身,董刺史和黎将军便冲了进来……后面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庾遥道:“果然离奇。既然温夫人和棠叔从前从未向你提起过酥筋腐骨散,那你必然也不知如何解毒了?”
温苍道:“不错,而且我试过自行调息,一运功就经脉逆行,无法继续。”
庾遥解下身后的行囊,说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纵然温夫人望你修得个良善中正的品格,也不会不考虑到你日后行走江湖会遭人暗算。我到了你房里搜罗了一番,可叹你温家的神药实在数不胜数,我全然不认得,只能将这些瓶瓶罐罐尽数取了来,你看看可有能用的么?”
温苍看着那些琼浆玉液,毫无头绪。
庾遥道:“或者有哪个并非你温家祖传的,而是温夫人从娘家带过来传给你的?”
温苍拿起一只清透的瓶子,说道:“只有这瓶玉璃子是我母亲所留,但是她只说过服用过后可以强身健体,并未提到过什么解毒的功效。黛儿小时候淘气,偷偷食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两颗。”
庾遥眼珠一转,惊喜道:“添酥散出琉璃眼,旋沫翻成碧玉波。想来这便是解药了!”
温苍闻言连忙倒出一粒服下。
庾遥道:“你切莫着急,既然毒已经解了,便缓缓调息着,在此等我们来救你。”
温苍点了点头,忽然看到包裹着玉瓶的是一块暗夜里静静发亮的皮子,心中惊奇,不由得伸手去拿。
温苍道:“眼下已然是正午,这牢里还是如此阴暗潮湿,只怕入夜会更难以忍受。我寻出一对墨狐皮子做的护膝,你用在腿上,好生保重身体。”
温苍为人忠厚,却不是憨傻的,事物新旧倒还分得出来,于是说道:“这是庾兄的旧物?怎地针脚如此簇新?”
庾遥道:“原是旧物,却不曾用过,所以看起来新一些。”
温苍道:“有劳庾兄事事伤神费力,为我打算。”
庾遥起身道:“若是事情有什么进展,我再来告诉你。这两日你先在此委屈些,无论公主还是我,必然无不尽心。”
邢州城监牢的牢头此刻正走到牢房前,催促道:“驸马爷,地牢阴冷,不便久留,还是请您早些回去吧。”
庾遥回道:“这便走了。”
温苍苍白着脸,勉力对庾遥笑了笑,便是让他放心。
庾遥走出牢房,牢头将牢门仔细落了锁,一路指引着庾遥出了门。
董刺史已经等在门外,见庾遥出来便迎上来,说道:“庾驸马辛苦了。还请长公主和驸马爷莫要太过挂心,这案子卑职一定彻彻底底地查清楚,绝不冤枉了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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