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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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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微笑道:“朕知道瞒不过你,也知道你会甘愿服下。”
温苍已是气若游丝,语音发颤:“这两日我知道虽然我不好过,可是想来皇上您也不会好过。”
皇上越是狠狠地折磨温苍,温苍心中越是坦然。
“朕不日就要带永安回京城,朱雀七宿就留在这里,连同这所大宅子,都是你的了。”皇上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仍旧淡定地说。
温苍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最神秘莫测的朱雀七宿仅仅用来看管我这样一个废人,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皇上仍旧端坐着,眉形微微一动,说道:“便是这样神秘的才好,否则难免惹人瞩目,传出去便会落一个苛待人才的名声。况且温公子乃是玲珑山庄的传人,身怀绝世武功,朕不得不小心应付。”
温苍笑出了声,说道:“我半生庸碌无为,想不到临死可以得到这样尊崇的待遇,也可以瞑目了。”
“你死不了的,”皇上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朕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朕会每日让人割一丝千年人参的参须为你续命,以抵消那些相生相克的毒物在你体内所产生的损伤。朕要你活着,因为你活着还大有用处。”
温苍的琵琶骨被铁钩穿着,以至于他想抬头挺胸而不可得,只能勉强用力向前抬起下颌,将额头的皮肤都挤出了褶皱。
“什么用处?”
“待朕与永安回到京城,很快就会大举发兵攻打契丹。待成就大业之后,朕会与永安归隐林泉,而你就是朕选中的继任者,替朕坐拥天下。”皇上看着温苍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禁泛起无尽的快意。
“皇上是想用江山与我换她?”
温苍话音刚落,皇上突然站起身来。
随即又是一瓢冰寒刺骨的盐水泼在了他身上。
温苍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永安是朕的,你最好永远记得这一点。从前,今后,都只属于朕一个人。你有幸与他同行一段路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从此,宫里,阵前,朕都会与她形影不离。而你,希望这些毒物和刑具能让你明白,不要再心存妄想。”
☆、第一八零章 何物慰情
温苍嘴角上扬,没有出声。
皇上反而被他的反应触怒了,剑眉几乎要竖起。
“你笑什么?”
温苍微微抬眼看了看皇上,笑道:“皇上在怒什么,我就是在笑什么。”
“哼,你毕竟年轻,不懂世情繁复之理。所幸朕并不打算杀你,时日还长,你等着瞧。”
皇上起身,开启暗门,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王忠连忙迎上前来,说道:“皇上。”
皇上仍旧向前走,背对着他说道:“你就这么点本事?”
王忠惶恐不已,说道:“皇上,奴才……奴才有罪。”
皇上道:“再多花点心思吧。”
王忠一路小跑跟上他,说道:“遵旨。”
地牢里的温苍心中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皇上走出了地牢,又走过了冰窖,最终彻底没了声响才松弛下来。
他脚底一软,身子不禁往下塌了下去。
可是两侧琵琶骨还被勾住,这么一坠,一时间骨肉牵扯、痛彻心扉。
温苍强忍着不肯喊出声,疼痛、气闷,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苍方才渐渐转醒。
他隐隐约约听到暗门外有响动。
那是冰块敲击在砖墙上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有规律地响动。
温苍突然格外振奋,侧耳全神贯注地听了一会儿。
将冰块敲击的两种不同的声音以及之间的停顿换算成从一到十的汉字,再对应《金荃集》解密。
“是你吗?”
温苍虽然已是遍体鳞伤,但是心中骤然升腾起无限的欣喜。
这墙外之人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是你吗?”
门外之人一定是幼薇无疑了。
她一时无法解开暗门的密锁,又担心大声说话会引来旁人,故而用之前教过他的莫斯密码联络。
温苍将腕上的铁环敲击在勾住琵琶骨的铁钩上,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
“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
这句诗出自晚唐女诗人鱼玄机生前所做的诗《寄飞卿》。
大意为:你总是懒得写信给我,让我用什么来抚慰伤情呢。
门外的幼薇红了眼眶,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她轻轻抚着那扇暗门,手指不自禁地落在了密锁上。
那暗门是以双鱼形的文字锁锁住的。
文字锁是极难打开的一种锁。
乃是运用齿轮的功能,结合诗句进行铸造。
文字锁上有好多汉字组成的一组诗,必须把七个字对准了,在特定的角度下,锁才能被打开。
如果不知道设定的文字究竟是什么,即使有钥匙也打不开。
若是想逐一试,耗时颇多,每一次试中的概率只有几百分之一。
幼薇猜想,解开文字锁一定是用的《柘枝》中的一句。
可是现在没有钥匙,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幼薇收起眼泪,将黑色的面巾复又整理好,长舒一口气,转身往冰窖的尽头走去。
待到她再次出现在庭院之中时,已换了一身齐胸襦裙。
舒展,明快,飘逸。
裙上还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雪缎上映照出明艳动人的色泽。
正是“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头上垂坠的步摇,以赤金屈曲,珠玉点缀,繁复得无以复加。
晶莹辉耀,玲珑有致。
与钗钿交缠混杂,随风影身形而飘扬。
门外守着的王忠也是素来服侍皇上多年的,可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公主打扮得如此明**人的模样。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长公主殿下千岁。”王忠不敢多看,连忙低眉垂首施礼道:“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歇着?”
☆、第一八一章 桃之夭夭(一)
月光皎洁,水云光线。
幼薇轻笑道:“夜凉如水,难以成眠。不知皇兄可否已经歇下了?”
王忠乖顺地回禀道:“皇上今日疲累不已,已经服下安神汤药,歇了好一会儿了。”
幼薇当然知道皇上已经歇下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眠不休地批改奏折到后半夜。
如果皇上仍在批阅奏折,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潜进地牢。
更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全身而退。
王忠个子本就不高,见了长公主更将身姿放得极低,只差没有伏在地上了。
幼薇一打眼,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她又笑了笑,笑语中既有为尊者的威仪,又有小儿女的情态。
关切中带着三分迟疑,两分青涩。
“你服侍皇兄辛苦了,今夜就早点歇着吧。本宫进去看看。”
长公主深夜盛装打扮要去往皇上的寝殿……
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王忠若是还不能知情识趣就白白在宫里摸爬滚打过了。
他低垂着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微笑着说道:“遵旨,奴才告退。”
说罢便要往后退。
幼薇又道:“还有些旁的人,也都不要近前打扰。”
王忠停下脚步,说道:“殿下只管放心,这次皇上秘密出行可谓是轻车简从,除了赶来照顾您的晰儿和朦儿两位姑娘,其他的宫女一概没带,皇上那边都是奴才在身边伺候的。宫里的侍卫也都没带,只有奴才手底下的几个暗卫。”
柴琮是马上皇帝,一生都在军营里度过,带兵打仗从不含糊。
所以也不同于其他帝王那么娇贵。
纵使一个侍从也没有,他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也能活得挺好。
幼薇媚眼如丝,略略一横,说道:“暗卫?我在这宅子也住了些时辰了,怎么不见那些人?”
王忠道:“既然说是暗卫,自然是在暗处了。长公主请放心,他们受训多年,自是十分妥帖牢靠。”
幼薇往天边看了一眼,眼睫闪动了一下,笑道:“那自然是好。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
王忠替她推开门,说道:“殿下请。”
幼薇轻敛裙裾,缓缓步入。
王忠脸上难掩笑意,心想,只怕明日皇上要日上三竿才能传唤自己呢。
出宫这些日子,他鞍前马后,忙里忙外,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今夜竟然意外地可以多睡一会儿,怎么能不开心啊!
长公主这是终于回心转意了啊,可真是时候啊!
看来不日就可以启程回京了。
王忠一边想,一边往外走远了。
这宅院的景致在夜色中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他平日里为奴为婢,竟然没能多瞧上两眼。
待月迎风,花影移墙。
正是“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王内官吉祥。”一句清脆悦耳的女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搅乱了王忠的思绪。
他定睛瞧了瞧来者何人。
“噢,我道是谁?原来是朦儿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到园子里来了?”
朦儿微笑着又行了个礼,说道:“王内官您御下的几位兄弟姐妹,原是与我一同受训的。只不过这两年各有差事,所以天各一方,难得相见。今日可巧长公主殿下放了我们休息,便想着出来与他们闲话两句叙旧。”
王忠点点头说道:“理所当然。只不过为何只有你一人?晰儿姑娘怎么不一同前来?”
朦儿道:“我们二人未敢同时擅离职守。”
王忠笑道:“其实也无妨。主子们和乐了,咱们也能松泛松泛了。”
朦儿膝盖微屈,行礼道:“多谢王内官体恤。”
王忠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走开了。
☆、第一八二章 桃之夭夭(二)
幼薇独自一人穿过宏敞的屋宇,踏入皇上休憩之所。
她知道前方的那个人动动手指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她也知道她并不是他心爱之人。
可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她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远远的在轩窗边,有一盏昏黄的灯罩,散发着幽微的光亮。
幼薇徐徐走过光亮,静静地坐在床沿上。
他的鼻梁高挺笔直,浓眉英气勃勃。
他的手伸展在被子外面。
那是一双将军的手。
修长有力。
骨肉匀称,骨节微微凸起。
他身上的寝衣上是淡金色的回云暗纹。
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磅礴大气之中,还有些许淡雅高华。
她的脚步很轻很轻,可还是惊动了睡梦中的柴琮。
他闭着眼睛,眼珠却在眼睑中微微一转。
多年行军打仗的经历,让他泰山崩于前仍然可以安然入睡,可寂静中一点点细微的响动也可以让他马上惊坐而起。
他猛地张开双眼,与此同时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藏在枕席下面的一柄短刃,直直地向幼薇刺来。
可他在睁眼的刹那已经看到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刀尖在幼薇雪白修长的脖颈前猛然停住。
“永安?你怎么在这里?”他又惊又喜。
眼睛里霎时挥发出星月一般的神采。
幼薇微微展露笑颜,却没说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鲜艳柔媚的美,已是不可逼视。
柴琮将短刃重新收归入鞘。
“可是换了地方,难以成眠?”他的声线从未如此温柔缱绻,其中似有数不清的温暖与光亮。
仿佛春日傍晚里太阳的余晖。
就那么暖暖地笼罩在人的身上。
不是从前那般热切的,却是一点点照进人心里的。
幼薇低头轻笑,复又点了点头。
柴琮直起身子,缓缓靠近她,让她柔弱无骨的肩膀可以依靠在自己怀中。
幼薇并没闪避,反而乖顺异常。
他的心被搅乱,后又舒展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平和。
“我以后每天都这样陪着你,好不好?”她突然开口说。
她清瘦娇小的身子斜靠在他旷阔的怀里,像是倦鸟归巢,叶落归根。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那芬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好,当然好。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了。”柴琮小心翼翼地说,声音缓缓地顺着她的发丝流淌而过。
他生怕惊扰了她,再失去她。
她微微从他怀里挣脱出几分,仰着头,看向他。
他觉得她那一双眼眸闪耀得堪比漫天星斗。
她的肤色粉光若腻,像是开辟鸿蒙众多浑浑噩噩的生命中唯一出现的那一点灵光。
那样的莹秀温润,像是最上佳的羊脂白玉。
佩玉的人总相信玉是活的。
即便曾经辗转流落在他人之手,但只要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便可以使玉重新有血脉和呼吸,像是重归彼时匆匆的相属相连的岁月。
她脸上菱角般俏丽的唇则像是玉中沁出的血色。
一朵暖暖莹彩的如花红翡,正如此时此刻他心中涌起的一团欢喜。
而那淡红色的唇色,却像一根烈火炽焰般的红丝线从他胸口直穿过去。
使他由生入死,又由死返生。
他来不及像普天下的人那样兀自在彻悟与栈恋之间摆荡。
此时此刻,仿佛所有言语都是多余。
谜一样的静默之中,他缓缓地俯身,期间还有些许停顿,如同一种哽咽。
那样地缓慢,深情却克制。
他胸口的烈焰几乎要将那红丝线熔断。
而最终,他还是轻轻触到了她。
一刹那,浮光掠影,彩云追月,天上星辰的光耀都流到了人间去。
☆、第一八三章 桃之夭夭(三)
九五至尊对着他的爱人将戴惯的面具摘下来了。
他变低了,也小了,缓了。
如同耳边的轻声细语,如同一首童谣,如同一次永恒的接吻。
柴琮没想到,她会突然倾身向前。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心动。
而她脸上那一朵红翡竟然也自行绽开。
他震惊了,却还是忍不住忘情地蚕食着她。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突然本能地察觉出这是一种异常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情潮翻涌,而是真实的酥麻,从舌尖蔓延到全身。
幼薇也突然挣脱了他。
一双明媚如画的眼眸只是看着他微笑。
“永安,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越发沉重,眼皮也重得不得不阖上,最终整个人重重地坠落在了床上。
幼薇见状火速起身,快走了两步,打开内室的门。
门外竟然有晰儿早早等在那里了。
她怀里半托半抱着的人,是朦儿。
“殿下,大功告成了?”晰儿问道。
“快进来,进来再说。”幼薇让开路,帮着晰儿将朦儿带了进来,然后放在一旁的一张月牙凳上。
幼薇瞧了瞧朦儿的脸色,说道:“点了穴?”
晰儿点点头道:“是,点了两处大穴,四体僵直,动弹不得。”
幼薇微微摇了摇头。
晰儿道:“那皇上是?殿下哪里得了酥筋腐骨散?”
幼薇道:“哪用得到酥筋腐骨散那么高明的东西?只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只是皇兄他未加设防,所以容易得手。”
晰儿道:“奴婢明白了,这就换成昏睡的穴位,到了时辰会自行解开。”
幼薇点了点头,说道:“将她放在床塌上。”
“皇上的龙床?”晰儿惊讶道。
幼薇又点了点头。
待朦儿躺在了皇上身边,幼薇亲手将一床锦被覆在他二人身上。
晰儿道:“殿下,若是要走就早些走吧。朱雀七人每两个时辰会换一次防,如今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等到换防就瞒不住了。”
幼薇回身握住晰儿的手,说道:“晰儿,你随我一起走吧,若是孤身留在这里,以皇兄的脾气,一定是雷霆之怒,恐怕会连累你。”
晰儿眼中隐隐有泪,说道:“殿下,晰儿也想天涯海角追随长公主殿下。可是若我跟着殿下一起消失了,只怕是更为不利。皇上若是知道手下的死士起了异心,也会龙颜大怒。所幸我方才是易容成朦儿的模样让守夜那几位中了招,就连王内官也没认出来。就让我留在这儿为殿下圆好这个谎吧。”
幼薇道:“不可,万万不可。今天这招太险了,我也是无奈之下也勉强为之,之后什么情形实在是难以预料,你为了我背弃了皇上和尹天枢,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你随我一起走吧。”
晰儿道:“殿下,当年我们两姐妹对长公主殿下和庾驸马起誓,一定会忠心不二,没想到朦儿竟然……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晰儿还记得当初的誓言!时间来不及了,您快走!”
晰儿猛然提起庾遥,幼薇心头一痛,多日不通消息,不知道庾遥、雪卿和王渊他们是否已经平安回到了京城,如今又经历着怎么样的情形。
可是她如今只能离京城越远越好,也许此生都难以再相见。
“长公主殿下,别犹豫了!快救温公子,快走!”晰儿忍着泪,推拉着幼薇往密道所在的方向去。
幼薇也不禁动容道:“保重,只盼还有再见之日。若是能够脱身,不妨来……”
“别说,殿下千万别说,”晰儿打断她道:“长公主殿下和温公子要去何处千万不要告诉奴婢知道。外面天地广阔,随意择一个去处即可。”
幼薇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告诉了她,凭皇上和他手下那些人的手段,说不定哪一天将晰儿弄得神智不清会说出来。
☆、第一八四章 桃之夭夭(四)
晰儿从怀里摸出一把铜质鱼尾钥匙放进幼薇手里,说道:“这是方才我假扮成朦儿与王内官擦肩而过时从他身上偷出来的,八成就是这一把了!”
幼薇来不及细看,可是仍瞧见那鱼尾的纹理以及鳞片的雕刻技法与鱼形锁头一般无二,想来是不会错。
幼薇收好钥匙,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本宫不知道朦儿为何要背弃本宫,可是毕竟主仆一场,本宫也不想就此置她于死地……”
晰儿道:“这时候殿下就别心慈手软了,将这些事推给朦儿是唯一的办法了。”
幼薇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本宫何尝不知道。但是万事万物总有缓和之法。这样罢,你将皇兄和朦儿的衣衫弄得乱一些。皇兄误会已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晰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殿下放心。”
幼薇又心有不舍地看了晰儿一眼,回身离去。
她穿过幽深的密道,走过层层叠叠的寒冰,终于又来到囚禁温苍的密室之前。
那枚鱼形的锁头镶嵌在暗门之中,被满室寒气冰镇得格外冻手。
幼薇的手轻轻拂过那七个刻满了文字的转轮,指尖越发地寒凉,足以抵消心头的热。
她爱的人就在门的另一端等着她。
她不能急,只能一静再静。
她没有时间试太多次。
七个转轮,代表要解这文字锁需要七个字。
她早前就推测,这七个字一定是出自唐代章孝标的诗《柘枝》。
便是韩道融题在为幼时的郭永安所画的那两幅画上的诗。
七言律诗,总共四行八句,分上下两部分分别题在两幅画上。
巧的是与情景极为融合。
比如说画着永安背影的那一幅画上题的是后半首,正好就有“背面羞人凤影娇”之语。
皇上对永安用情至深,他千里迢迢从汴梁到了岳州,随身带着当年韩道融为永安画的那两幅画,还用这画设下了一个局,可见这画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一定是想用这画永远地将温苍永远地锁在岳州,锁在这深宅大院的暗牢里。
就好像是用皇上与永安难以割舍的过去将温苍这个意料之外的横生的枝节彻底拔除。
可是究竟是哪一句呢?
幼薇想不出。
她只能一个个地试一下。
所幸只有八句,应该费不了多少工夫。
“柘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锦靴空绰约,迎风绣帽动飘飖。亚身踏节鸾形转,背面羞人凤影娇。只恐相公看未足,便随风雨上青霄。”
幼薇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她此前从未听说过这首诗。
可是如今的她浸润了玲珑骰子的灵性,记忆力奇佳,看过那两幅画便自然而然地记了下来。
她先转动第一个转轮。
转轮长时间被寒气包裹,转起来有一些涩,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声。
果然,“柘”字出现了。
幼薇心中一阵狂喜。
这个字并不常用,看来之前的推论没错。
于是她将第一个转轮定格在了“柘”字上。
不出意外,这七个字应该就是《柘枝》的第一句“柘枝初出鼓声招”了。
可是幼薇随后转动第二个转轮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枝”字。
第二个转轮根本就没有“枝”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猜错了?
再仔细看看第二个转轮上现有的字,七个字合起来应该是“花钿委地无人收”。
这一句出自《长恨歌》,讲的是杨贵妃被赐死之后的惨状。
可是幼薇搜肠刮肚,都猜不出“柘”字与这七个字之中任何一个字能组成什么句子。
难道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虽然置身于冰窖之中,可是幼薇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
她又急又气,胸闷异常。
急的是晰儿方才说过再过一个半时辰,朱雀七宿就要换防,到时候想要脱身就难了。
气的是自己关心则乱,没有详加策划,妄然觉得密码必定能手到擒来,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涉了险。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次逃脱不成,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便在幼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之时,突然听到暗牢里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
那必定是温苍又用手上的镣铐击打背后铁钩发出的声音。
幼薇心思一沉,静静地听温苍想说什么。
他说:“别急,慢慢来。”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来救他了。
不需要很多的言语,彼此心照不宣,可就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温苍这几声击打声支撑住了她方才已经频临崩溃的内心。
幼薇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急躁的情绪。
刚才的推理并不一定完全是错的,可是最终的推论却错了。
到底是错在哪里呢?
幼薇突然想起来,晰儿方才塞给她的那一枚钥匙,她一直紧紧地攥在左手掌心里。
她连忙展开手掌,仔细瞧了瞧。
只见那枚钥匙细如鱼肠,却还在最为细窄处仍执着地刻了一行字。
原来是《柘枝》的最后一句“便随风雨上青霄”。
幼薇突然想明白了,七个转轮,每一个转轮代表《柘枝》的前七句,而这最后一句便藏在钥匙里。
只有八句齐全了才能打开这道门。
皇上真的是九曲心肠!
幼薇顿时觉得温苍这样的傻白甜实在是世间少有的极品。
但她也还来不及多想就连忙拨动转轮。
通常来说,若是一个转轮代表一句诗,那一定是以句首字为准。
幼薇将第二个转轮固定在“花”字上。
可是很快她就又发现行不通了。
第三个转轮根本就没有第三句的句首字“移”。
幼薇冷静下来又捋了一遍思路。
若不是句首字,这文字游戏还能怎么玩?
一句诗,七个字。
总共是七句诗。
转轮也是转出七个答案。
幼薇终于想明白了,若是取第一句诗的第一个字,第二句诗的第二个字,第三句诗的第三个字,以此类推,最后落在第七句诗的最后一个字。
完完整整。
幼薇心中只剩下几个感叹号!!!
皇上莫不是有严重的强迫症?!
而且他还为了混淆视听,特意在第二个转轮上选了“花钿委地无人收”这七个字。
《柘枝》的第二句起始的两个字也是“花钿”。
这绝对就是故意的!
幼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迅速地将七个转轮上的字锁定了,再将钥匙放了进去,轻轻一转。
只听“叮”的一声。
暗门果然应声打开。
冰窖里四处蔓延的清寒之气与暗牢里的血腥气再次交融。
好像有人闯进千山暮雪里用剑戟大肆杀戮一样。
动物的淋漓鲜血喷薄汹涌,又迅速地被冰雪的味道掩盖。
说是掩盖并不准备,实际上是被冻住了。
冻得结结实实的,化也化不开。
那气味一股脑地往幼薇的鼻子里钻,她好像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了。
幼薇虽然已经给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苍满身是血,被参天的铁栅栏和无数纵横交错的铁链困住。
仿佛他的血都变成了铁的颜色。
这样惨烈的情境中,温苍仍然看着她笑。
那一刻,似乎还有新鲜的血滴划过他苍白的、淤青肿胀的面颊。
他就如一枚失去了蚌壳的软塌塌的蚌肉,被悬挂束缚在了珊瑚海洋。
可是那笑容却雪亮而绝美,清甜而分明。
像记得的快乐,像忘了的忧愁。
像是乐声停了,空中还留着袅袅的余音。
他,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幼薇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任性地在脸上四散奔流。
她知道,自己就是他用全部身心去拼命保护和拥有的那颗失而复得的珍珠。
纵然时移势易,可是那肌理之间,魂灵之间,梦寐之间,无论如何都保留着那时两个人倾心相爱、彼此温暖的记忆。
☆、第一八五章 桃之夭夭(五)
“来了?这几日还好吗?”温苍星眸闪耀,看着她,笑着说。
仿佛她只是去乡间玩乐了几日。
竟然完全不像是差一点点就天人永隔。
幼薇满是埋怨地望了他一眼,止住抽泣,突然抽出玉带剑,一阵挥舞。
玉带剑削铁如泥,瞬间温苍便解开了铁链的束缚,坠落下去。
幼薇走进铁栅栏,轻轻将他扶起来,说:“忍着点。”
温苍点点头。
幼薇抽出一只手,轻柔地将他背上拴住琵琶骨的两个铁钩子解了下来。
霎时便是血流不止,溅了幼薇一身。
雪缎上星星点点的都是心头血。
虽然她动作已是和缓到不能再和缓了,温苍也没有惊呼出声,可她明白这苦楚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他一定是为了让她宽心。
“你随身的那些药呢?可还在身上?”幼薇克制着自己,柔声问道。
温苍看着她,又点了点头。
幼薇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从他怀里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来。
“哪个是止血的?”她实在是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那个琉璃雕花的便是。”温苍倒还是不疾不徐,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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