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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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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玩笑。一来二去的,他便与寒纱好上了,后来索性成日地住在了我这里。可是他一个落榜的举子能有多少钱?没过多久便开始日日赊账,全靠寒纱拿出私房钱来贴补。我看不过去,便骂了他两回。那厮气性倒大,撂下狠话说回乡弄出钱来迎娶寒纱,为她赎身,然后就走了。”
  庾遥本意是再来探听龙远镖局那伙人的踪迹,未料想春红姐说起往事来,那话中人却与公孙大娘失踪多年的夫君公孙长满有几分相似,不禁暗暗留心。
  温苍问道:“那后来呢?他可回来了?娶了寒纱不曾?”
  春红姐又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道:“没有,他一去不回,再无踪迹。寒纱几次三番派人去他家乡找过,都说他未曾回家。可怜寒纱日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后来有个来京城采买的商人看上了她,想要买她回去做个小。我是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答应,非说要等那人回来,生怕有朝一日那人回来了寻不到她,怨恨她忘恩负义。”
  王渊道:“寒纱姑娘也太痴了,明明是那个男人忘恩负义在先!他若是但凡有些良心,都不会留着一个姑娘家在这儿苦苦等待。”
  春红姐道:“谁说不是呢?后来园子里的姐妹轮番去劝,她方才点了头。”
  王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叫道:“啊啊!难道就是那件事?”
  春红姐头也不抬,只怔怔地盯着酒杯,说道:“不错。旁人只道她痴,却不知她如此的痴!那日商人临近离京的日子便来接她,金银摆了一桌子,我进到她房里叫她下来,谁知她早已吞金自尽,还留书说死也要死在胭脂醉里。”
  王渊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
  春红姐道:“若不是我贪图那些赎身银子,天天去逼她,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如今的寒雨也是这样,若不是我怂恿她故布疑阵,引得人人争相竞逐,她也不会出事……落到那些贼人手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春红姐说着就嘤嘤地哭了起来,还躺到在温苍怀里。
  温苍是托着不是,放手也不是,尴尬无比。
  庾遥扣了扣桌子,骨节与榆木相击,发出三声钝响。
  “春红姐,你是否还记得与寒纱姑娘海誓山盟的那个男人姓谁名谁?”
  春红姐闻言,身子又瞬间立了起来,说道:“这如何能忘?便是他的人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庾遥道:“不如说来听听。”
  春红姐道:“那个杀千刀的叫做公孙长满!”
  庾遥神态自若,温苍却是好似被雷电击中一般!
  庾遥继续道:“你刚才说寒纱姑娘几次派人去他家乡探问,那春红姐也必然知道他家乡在何处了。”
  春红姐道:“那是自然!便是离京城不远的相州。”
  温苍看向庾遥,庾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八十七章 红拂夜奔

  王渊继续问道:“那人便从此人间蒸发了?”
  春红姐道:“可不是么?就连他的家人也四处找寻他而不得呢。”
  温苍道:“春红姐,那人在胭脂醉住了多久?”
  春红姐道:“唉,没有一年也有半载,后来那白吃白喝的钱我都没有追索回来!原本以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谁知道……”
  庾遥还未忘记来胭脂醉的初衷,于是问道:“春红姐,我那日听小丫鬟说,在我们之前闯关成功的那伙人都凶神恶煞的,会不会是他们对寒雨姑娘动了什么歪心思?”
  春红姐帕子一挥,说道:“小丫鬟没见过世面,懂什么?”
  庾遥道:“那莫不如春红姐亲自说说。”
  春红姐道:“那伙人同你们一样,共有四位,前三位年纪略长些,后一位是个年轻后生。他们像是路过看热闹的,后来忍不住露了一手,想不到竟然过了一关又一关。春红姐我阅人无数,那伙人必不是做什么正道生意的。”
  庾遥紧追不放:“他们说自己是做生意的?”
  春红姐道:“可不是么?但是商人我见得多了,都是锱铢必较,决不肯吃亏的性子!那几个人出手也太阔绰了!”
  王渊听了心里有些不乐意,说道:“春红姐,无论是平日里还是我们闯关成功那日,我都没少给银子啊。”
  春红姐醉意更浓,帕子掩着口鼻,哈哈大笑了两声,身上的轻纱媚骨将王渊缠住,又贴近他的脸,先是呼了一口热气,然后说道:“王公子啊,王公子,这满京城的公子哥儿无不与老身相熟,老身是最知道你们的!出手再阔绰,也有个底线在那儿摆着,不然啊,只怕家里不安宁了!”
  庾遥道:“寒雨姑娘失踪的房子是否就是我们相见那一间?我们能否上去看看?”
  春红姐四肢瘫软,指了指楼上,说道:“就是那间,公子请便。”
  庾遥道:“王兄,你陪着春红姐再喝两杯,我们上去看看。”
  庾遥和温苍沿着记忆中的旧路走到了房门前。
  打开了房门,这才发现这间房乃由三室贯通,中间都设有屏风等物遮挡,若无人引路,只怕是找不到。如今里里外外都被官府搜查过,这才四敞大开。
  一眼望到头,最外一间便是会客的厅堂,中间一间略小些,想来是会一些私客所用,最后一间便是寻常姑娘的起居室。
  庾遥走到厅堂那扇迎风开启的窗户前,说道:“许是我想错了。寒雨姑娘失踪一事恐怕跟何天翼他们无关。”
  温苍道:“怎么讲?”
  庾遥道:“我忘了寒雨姑娘房里有这么大一扇窗户,而且其余两间都有一扇一模一样的大窗,她为人应该是很喜欢凭窗而立,享受微风拂面。”
  温苍不解,问道:“那又如何?”
  庾遥道:“你仔细想想,若是你想要进胭脂醉掳走寒雨姑娘,你会怎么做?”
  温苍略微沉吟,说道:“那必是悄悄躲在窗外,等到四下无人了,再将人带走。”
  庾遥摇了摇头道:“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若是遇到歹人来掳劫,必会大呼大叫,吵嚷得四邻皆知。而且胭脂醉有的是看家护院之人,个个都算是好手,除了防着客人酒后胡闹之外,最要紧的还是看顾着园子里这些摇钱树别有什么闪失。这边寒雨姑娘一呼救,那边马上就聚起十数个人围上来。你就算走得掉,也难免不会打草惊蛇。但是寒雨姑娘失踪那天,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无人知晓。”
  温苍道:“那我可以等到她睡着了再出手。”
  庾遥道:“即便是睡梦里,也没有不惊醒的。常用的办法是趁她睡着了,用迷烟将她迷晕,再把她带走。”
  温苍道:“是了!这是个办法!”
  庾遥指了指窗子,笑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温苍恍然大悟道:“没错,若是要用迷烟,必然得是一间密闭的房间才行。否则迷烟顺着晚风四散了,哪还有效用?”
  庾遥点点头道:“这么阔大的窗子,只怕是不能用这个法子。”
  温苍道:“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将她打晕带走的?”
  庾遥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可能性不大。你说,劫匪为什么要将寒雨姑娘带走呢?”
  温苍道:“那自然是贪图寒雨姑娘的美色了。”
  庾遥又摇了摇头道:“若仅仅是贪图美色,将她打晕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在此处行事,事后再人不知鬼不觉地走掉。可是冒险将她带走,必然会闹出更大的阵仗,全城搜捕。打晕寒雨姑娘,她必然还能醒来。那一个或是一伙劫匪带着一个随时都要逃跑的姑娘,能上哪儿去?”
  温苍道:“那我真是不明白了。”
  庾遥道:“我怀疑,寒雨姑娘是自愿离开的。”
  温苍惊讶道:“自愿离开?”
  庾遥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她自愿跟那人走,这大窗不但不是阻碍,反而是助力了。”
  温苍走到窗边,说道:“的确,这偌大的窗户,跳下去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
  庾遥走近窗户,顺着窗户的边沿仔细瞧了一遍,一无所获,便又去里面那间房的窗边探查。??直到寒雨姑娘的就寝的那间房,方才看出一点端倪。
  庾遥道:“你看,这是什么?”
  温苍顺着庾遥手的方向看过去,窗框底部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凹槽,于是比量了一下,答道:“像是有人用内力打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庾遥道:“将寒雨姑娘带走之人必然有几分功夫,但却不高。若是何天翼那样的武林高手,即便是驮着一个人也大可以飞檐走壁。这个人用内力打进去一个东西,想必是为了固定绳子,以便寒雨趁着夜色顺着绳子自己爬下来。”
  温苍吃惊地道:“难道寒雨姑娘早就心有所属,为情私奔?”
  庾遥点了点头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这样的情形,也是因为这样即便是闯关成功的人文武双全,她也只是淡淡的应酬两句。”
  温苍道:“那一夜幼薇作诗以红拂女为题送她,难道无意之中竟然一语成谶?”
  庾遥望向窗外,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只是希望寒雨姑娘离了胭脂醉可以真的得偿所愿。”
  温苍也随他看向窗外,良久不语。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第八十八章 天降大任(上)

  自胭脂醉与春红姐饮酒那一夜之后,幼薇、庾遥和温苍颇是过了几天清平日子。
  庾遥继续指点温苍习武,二人皆功力大进。
  幼薇也不敢怠慢,一直暗暗练习柳如烟所创的三十六路柳叶合心剑法,修为一日强似一日。
  这一日,庾遥晨起与温苍一同练剑,正在中途休憩之际,远远地看着晰儿走了过来。
  庾遥、温苍以为幼薇有什么事,都收了剑,迎了过来。
  晰儿行了个礼,说道:“见过驸马爷,温公子。”
  庾遥道:“可是长公主有什么吩咐?”
  晰儿道:“并非是长公主,而是尹大人的飞鸽传书到了,奴婢连忙过来想要交给驸马爷。”说罢从袖口倒出一个细细的纸卷来,递给了庾遥。
  庾遥接过来道:“长公主可起身了?”
  晰儿道:“回驸马爷的话,已然起了,朦儿正伏侍长公主用膳呢。”
  庾遥点点头道:“好,你回去忙吧。”
  晰儿行了个礼,告退了。
  庾遥展开纸卷,看了片刻,便又将它卷起。
  温苍忍不住问道:“尹大人说什么了?”
  庾遥道:“尹大人已追随皇上的圣驾去了夔州,短期之内只怕是不会回京城了。”
  温苍道:“那调查何天翼那些人的事?”
  庾遥道:“尹大人说,皇上命我暂领开封府尹之职,暗中查探何天翼那些人的下落,务必要在皇上回京之前将这些祸乱清除。”
  开封府总领京畿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各大要务,在以汴梁为首都的历朝历代都是极其重要的职位。因此,开封府尹常常以亲王尊位之人或名义上、事实上的一国储君出任。
  当今皇上在即位之前便担任过开封府尹一职。而皇上即位之后,开封府尹一直出缺,未有合适的人选顶上,府衙内只有一个管事的少尹。
  而开封府的府尹也会因本身身份的不同,而产生品级的差异。若是由一国储君任开封府尹,则此时的开封府尹为正一品,亲王任职时为从一品,其余之人任职,则为从二品。
  无论是储君还是亲王,任职开封府尹都是担一个虚衔,实际上处理事务的还是少尹。
  因为先帝只留有永安一个女儿,先帝驾崩之后,皇上尊封永安为长公主,仪礼品阶如同亲王。赐婚庾遥之时,为表亲厚之意,皇上特意加封庾遥为正三品驸马都尉,还钦赐“章怀”二字为封号。而寻常的帝女所婚配的驸马仅仅是从五品的品级。
  如此看来,庾遥的确可以算作是继任开封府尹的恰当人选。
  温苍见庾遥神情凝重,便说道:“庾兄,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为何你却愁眉不展呢?”
  庾遥道:“你有所不知,虽然开封府尹常常用皇亲国戚担任,但是通常都是亲王,还从未有过驸马领此职。若不是先帝子嗣凋零,唯有永安长公主这一个亲生女儿,只怕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
  温苍道:“那既然皇上信任庾兄,还让你暗中去查何天翼他们的踪迹,有府兵差遣总比孤身一人强些。”
  庾遥摇了摇头道:“非也。通常来说当朝的亲王本就是一品衔,去到开封府坐镇也就是走个过场。可是我身上这个驸马都尉被酌情提了一些才只有正三品,远不及开封府尹位高权重。你前些天也听王渊说过,开封府如今正在管事的少尹乃是王大学士的门生,我只怕自己难以支使得了他们。”
  温苍道:“官场中事,若是庾兄尚且拿捏不定,我就更不懂了。”
  庾遥道:“皇上令尹大人前往夔州与他会合,只怕是身边也缺乏亲信,京城之中各方情势不甚明朗,但是何天翼他们几人的下落也不能不调查,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苍道:“无论如何,我必会助君一臂之力!”
  庾遥笑道:“有你相助,我无论在何处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如今只有尹大人的飞鸽传书,还未接到皇上的圣旨,我们还可以再躲懒几日。”
  温苍道:“说得是,趁着还有闲暇,务必要赶快将最后一个关口突破。”
  温苍所指的是温家家传武学中,他最后一个不能尽解的关口,其余的都已凭借柳如烟留下的精义及庾遥的聪明才智攻克了。
  十天之后,皇上的圣旨到了京城。
  庾遥奉旨领受从二品开封府尹之职。
  谁知上任第一天京城就出了一件大事,幼薇和温苍一直等到入了夜,庾遥才从府衙回到自己府上。
  三人聚集在庾遥的书房里,幼薇开口道:“这开封府的事情这么难办吗?竟然第一天上任就忙到这么晚?”
  温苍也道:“庾兄无论怎么说也刚刚帮过王家大公子,难道少尹也不给几分薄面?”
  庾遥来不及管他们二人说些什么,只顾着自己牛饮一杯茶水,末了才道:“这官阶虽然只大了半级,可是与我从前的虚衔真真儿是大不相同。可巧还遇上了大事发生。”
  温苍道:“什么大事?”
  幼薇道:“我足不出户,什么都不曾听说。难道温家哥哥也不知道?”
  温苍道:“自从庾兄一早出了门,我只顾着练剑,并不曾听说什么。”
  庾遥道:“礼部侍郎杜大人突然死了!”
  幼薇道:“听说皇上带走了几乎京城里全部的精锐以及有品级的武官,就剩下这些文官,竟然还这样不太平。”
  庾遥道:“奇的是竟然是杜大人家宅中的管事来开封府首告,告的是杜大人的夫人。”
  温苍惊讶道:“以奴告主?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庾遥道:“谁说不是呢?当下打了那管事几十个板子,险些丧命。可是他言之凿凿,又涉及朝廷命官之死,我也不敢怠慢。只能将仵作找来,详细查验过。我还亲自去了杜大人府上勘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失足跌倒,诱发了急病,并不是有人蓄意谋杀。”
  幼薇道:“那管事告杜夫人什么?又是谋杀亲夫?”
  庾遥无奈点了点头。
  “可实在是没影儿的事儿,我便安慰了杜夫人几句,以至于入了夜才回来。”


  ☆、第八十九章 天降大任(中)

  温苍道:“可是那杜大人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失足跌死?”
  庾遥道:“杜夫人说,杜大人公务繁忙,也是入了夜才回到家,许是走得急,没看到院子里的沟壑就跌倒了。”
  幼薇道:“杜大人一介文官,自然是身子骨柔弱,也倒是说得通。”
  庾遥道:“不说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去府衙。”
  温苍道:“我左右在家里枯坐着,也没什么正事,从明日开始,不如让我陪你去府衙,遇到事情也算多个帮手。”
  庾遥道:“好虽然好,只是无官无职,又要出力真的是太委屈你了。”
  温苍道:“庾兄,你知道我不是看重虚名的人。”
  幼薇道:“怎么?那开封府的人都不听你使唤?”
  庾遥叹息道:“唉,我原本就是个闲人,只不过娶了你才被封了驸马都尉这个闲职。从前坐镇开封府的都是些什么人?开封府上上下下又岂会将我看在眼里?”
  幼薇道:“岂有此理!”
  庾遥道:“为官之道,便是如此。你还是少掺合罢,安心将柳叶合心剑法练好。”
  幼薇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温苍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庾遥点了点头。
  不多时,三人便散了,各自去休息。
  第二日,庾遥和温苍刚刚到达府衙,便见崇政院使家宅的刘管事扯着一个人来报官。
  温苍于是在内堂暂歇,庾遥前去升堂。
  庾遥道:“堂下何人?”
  一人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崇政院使家宅的管事,姓刘。”
  另一人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是东升当铺的掌柜,姓石。”
  庾遥道:“刘管事,所告何事?速速说来!”
  刘管事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前两日上街见到一人头戴紫金冠,上面的花纹与我家老爷年前找人定做的那一顶一模一样,于是就追上去问。那人说是在东升当铺买来的死当。小人连忙回去向夫人禀告,夫人说这紫金冠近日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可以想见府里是遭了贼了!此事必然与东升当铺脱不了干系!”
  庾遥又道:“石掌柜,你可有什么话想要辩驳的?”
  石掌柜叩了一个响头,说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前些天有个脸生的外地人来典当了好些东西,里面便有这个紫金冠。他只说是进京赶考却名落孙山,不得已典当物品筹措回乡的路费。因为回乡路途遥远,日后恐怕难以进京赎回,所以一律死当。我见他书生打扮,有几分举子的清雅风范,便没有深究。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小人也不知道是贼赃啊!”
  刘管事道:“哪里就那么巧了?还说是外乡的举子?竟然将这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依我看,就是与贼人勾连,暗自脱手赃物!”
  庾遥道:“刘管事少安毋躁。石掌柜,你说除了紫金冠,那个举子还典当了好些东西?都是什么?可还在你铺子里?”
  石掌柜道:“回大人,因那人说明是死当,并不打算日后再来赎回,所以许多物件儿小人都作价卖掉了。铺子里应该还剩了几件,已是不多。”
  庾遥道:“这一件是贼赃,其他的说不定也是贼赃。来人啊!”
  一旁的少尹道:“大人有何吩咐。”
  庾遥道:“派人去东升当铺,将剩下的几件物品画成图纸,张贴在府衙门外,看看是否有人前来认领失物。”
  少尹道:“遵命。”
  刘管事不依不饶地道:“那这当铺便不追究了吗?”
  庾遥道:“贼人盗窃了东西,总要销赃,不是这家当铺便是那家当铺,刘管事你又无真凭实据指证,只是凭空猜测,本官如何定石掌柜的罪?这件窃案恐怕牵连甚广,还要详加调查,你还是先行回府等消息。”
  前脚刚打发了刘管事,少尹便凑上来说:“大人,这开封府公事繁重,十分庞杂,您是皇亲国戚,本不必如此劳神,只管交给下官就是了。长公主殿下金尊玉贵,可不能少了您的陪伴。”
  庾遥想了想,说道:“说得也是。只是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下去。”
  少尹道:“大人放心,无论是何事,下官必然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庾遥道:“前些日子胭脂醉的寒雨姑娘离奇失踪,我觉得率先闯关成功的那几个人有些可疑,巧的是在相州,我曾与那几人有一面之缘。我的至交好友温公子是个丹青圣手,我请他来替那几人画个像,你们依着画像去寻,务必找到他们的踪迹。不过那几个人武功高强,如果能够追索到他们的下落,切不可贸然行事,务必来通知我。”
  少尹道:“大人的吩咐,下官已经了然,一定尽力。”
  庾遥于是与少尹进到内堂,由温苍执笔将何天翼三兄弟以及几个小辈的样貌画了出来。
  庾遥道:“切不可大意,这些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
  少尹道:“下官明白。”
  庾遥又道:“就算这几个大男人能沉得住气,这几个女眷也需要出门来采买些胭脂水粉,我就不信他们常年居住在边境灵州那样的荒蛮之地,见识了京城物华天宝会无动于衷。你们只管往集市商界上面派人,日日蹲守,必有收获。”
  少尹道:“大人睿智,下官遵命。”
  庾遥于是换下了官服,穿上便服,与温苍一道出了府衙大门。
  温苍问道:“咱们这就走了?”
  庾遥道:“不走难道等着人撵?”
  温苍道:“你可是皇上圣旨亲封的,就这么走了?”
  庾遥笑道:“这位少尹在任上也有些年头了,从前皇上为储君之时便是由他辅佐。皇上随先帝南征北战,从来无暇顾及府衙中的琐碎的政事,只是担一个虚名。皇上即位之后,这开封府府尹之位又空悬了许久。先帝子息缘薄,皇上膝下的皇子年纪太过幼小,又没有能够名正言顺封亲王的兄弟,这少尹自然会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堂堂正正地坐上府尹之位。可他想不到,皇上会让我去承担开封府尹一职。突然上面多了一个人管辖着,还断了自己的去路,寻常人心里都难以承受,且给他一些时间吧。”


  ☆、第九十章 天降大任(下)

  温苍听得入神,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忘了!”
  庾遥不解其意,说道:“忘了什么了?”
  温苍道:“忘了去让他查公孙长满的下落了!”说罢就要往回走。
  庾遥连忙扯住他的袖子,说道:“回来!”
  温苍停住脚步,说道:“怎么?难道不查了?”
  庾遥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温苍只能在一旁跟着他的脚步。
  庾遥道:“不是不查,只是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温苍道:“到底为何啊?”
  庾遥道:“若你是公孙长满,答应了人家姑娘回为她赎身,然后就走了。你会上哪儿去?”
  温苍道:“那自然是去找钱啊。”
  庾遥道:“说得不错。可是你在京城举目无亲,借都借不到,你会怎么办?”
  温苍道:“那自然是回乡筹借,总能借到。”
  庾遥道:“你回乡途中必然会先进相州城,然后就会发现你的发妻已然是相州城最大酒楼的掌柜,你会怎么做?”
  温苍道:“你的意识是公孙长满回到相州,发现公孙大娘已经开了春日宴这样一个大酒楼,日进斗金,他便会去找公孙大娘拿钱?”
  庾遥点了点头,说道:“他只有这一条路。家中父母都已年迈,祖产也不值多少银钱,怎么够给京城的红牌姑娘赎身?你也见过他的堂弟公孙长兴,想来公孙家族中人的日子大多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即便是他肯拉下脸面去借,也未必借得到。”
  温苍道:“公孙大娘本以为他们夫妻情深意重,若是公孙长满贸然向她提及此事,只怕公孙大娘要大为伤心了。”
  庾遥道:“不错。公孙大娘起初一直守节,等待公孙长满回来,可是人虽然回来了,心却是不在了。不仅如此,若是公孙长满真的给寒纱姑娘赎了身,只怕她日后要与青楼女子朝夕相处,共侍一夫,这也不是一般良家女子能够忍受的。”
  温苍道:“难道公孙大娘她?”
  庾遥道:“虽然我只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怕公孙长满早已命丧公孙大娘手中。公孙大娘所做的菜肴,咱们怕是再也吃不上了。”
  温苍道:“那你怎么打算的?是否要告发她?”
  庾遥道:“告发?无凭无据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如何告发?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公孙长满也已尸骨无存,这桩案子只怕已成了无头公案,无从查起,也无力证明。”
  温苍感慨道:“好好的一对夫妻,想不到最后落成这样的下场。”
  庾遥道:“我相信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公孙大娘虽然摆脱了与青楼女子共侍一夫的处境,但是她也因为出身不高,又是再嫁之身所以不能进袁家的大门,不能与她倾心的袁小公子相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温苍道:“只怕她后半辈子也会活在相思的苦痛与愧悔之中了。”
  庾遥话锋一转:“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今天突然得了闲,我们去何处打发时光?”
  温苍道:“你方才对少尹说让他们留意闹市商街,说不定龙远镖局那几名女子会去采买胭脂水粉,我想到我还没见识过大周都城的繁华街市呢!不如咱们这就去看一看?”
  庾遥道:“也好,正好也看看少尹到底有没有本本分分地替本老爷办事。”
  温苍道:“这话说得对。庾公子如今有了正经的官位,府里的人再称少爷可就不合时宜了。”
  庾遥笑道:“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躲不去一个老字了!”
  温苍眼前蓦然蒙上一层阴影,说道:“若是父母高堂尚在,我们为人儿女者即便是再有出息,都不敢称老,可是若父母高堂都不在了,不就是要担负起阖家阖府的千金担了么?又岂能不老?”
  庾遥见他伤心,只能安慰道:“好在还有你我兄弟为伴,在京城内外,也不必发愁无人倾诉。来,我们这就去街市上看一看有什么稀奇东西。”
  庾遥和温苍一路同行,走到了闹市。
  温苍道:“庾兄,少尹即便是派人来也是乔装打扮暗中查探,你难道能认出那些探子么?”
  庾遥笑道:“只要瞧来,还是可以看出一二的。你看那边那个卖梨的汉子,不吆喝,反而四处张望,哪有这么做买卖的?难不成是出来看街景的?而且你细看他的手,没有污垢,干干净净的,哪像是刚从果林里劳作出来的人?想来是府衙的探子乔装改扮的。那些梨应该是从真果农手里买下来的。”
  温苍道:“庾兄说得有理。照你这么说,那个吹糖人儿的老者也有些稀奇古怪,方才有个小孩子经过,他也丝毫没有招揽生意的意思。”
  庾遥拍了拍温苍的肩,说道:“如今你观人于微,真的是大有进益了。”
  温苍走到一家脂粉铺子面前说道:“不知道幼薇喜欢什么样子的胭脂水粉?我们今天恰巧来了,不如带一点回去。”
  庾遥暗自沉了一口气,说道:“你倒也挺关心她。”
  温苍道:“看到她总想到我那个苦命的妹妹,只可惜我再也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了。”
  庾遥知道温苍心无城府,他若是真的对幼薇有心,肯定也不会藏着掖着,于是说道:“温黛姑娘在天上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温苍拾起一个白玉盒子,打开盒盖,里面尽是红色的香膏。
  温苍向庾遥问道:“这个怎么样?姑娘家的事情我却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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