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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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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远……他要让她……母仪天下。
    “魏将军,阿远不怕死,你呢?”俞眉远忽柔道。
    “我亦无惧。”行军征战之人,怎会惧怕生死,他怕的只是她死而已。
    “那好,这一战,阿远与你同生共死,我不走,你也留下。”她冲他笑起。
    就像上辈子,她之所以爱他,并非因为他长得好,也不是贪恋将军夫人的名头,而是因为她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凛然正气,仅管后来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他的伪装,但她仍旧深深爱过那样的魏眠曦。
    一个英雄。
    大难之前,儿女情仇暂搁,她要魏眠曦留在这里,他便必须成为这个英雄。
    魏眠曦从没见过这样的俞眉远,宛如满弓的箭,骄色如阳,却又满眼温柔,像初嫁他时未经人事的姑娘。
    这样的她,能将他的铁石心肠望穿。
    纵然天下姝色万千,却不会有哪个人能如此坦然无惧地对他说一声——同生共死。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好。”魏眠曦神使鬼差地点了头。
    俞眉远便朝柳源山开口:“柳大人,有魏将军帮忙,东平百姓还有一线生机,你也不必太过忧急。如今还是抓紧时间来看看如何修固堤坝,以及东平府辖内有几处适合避水的所在。”
    “俞姑娘所言甚是。”柳源山一下来了劲,“快拿本府各处舆图来。”
    “禀大人,舆图……没了。”东平府同知猛地跪下,“地动时存放舆图的文书库起火,如今火势虽已救下,但里面的东西……”
    “什么!”柳源山一拍桌案。
    “不过大人,俞大人离开东平时拓了份东平辖内的舆图带走,只要找到他,就能拿到舆图。”
    俞宗翰?!
    他已经失踪多日了。
    ……
    从知府那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微暗,各人心思皆沉重。
    俞章敏拄着拐杖,满脸忧急。派出去寻找俞宗翰的人都无果,如今生死不知,他又有伤在身,无法亲自去寻,这些天正煎熬着,此番谈下来更是往心上压了块巨石。
    知府拉着魏眠曦走在后面,还在商议固坝之事,俞眉远比他们早一步出来。
    “姑娘?”霍铮一直呆在帐外候着她,他耳目灵敏,已将里面的话听得七七八八。
    “过来。”俞眉远拉过他,附耳过去轻道,“你去替我问问,去鸡鸣山怎么走?快!”
    不知怎的,她想起俞宗翰临出发那日,他的幕僚邵信已说的话。
    “阿远。”魏眠曦在后面唤了她一声。
    她推了推霍铮,转过身去。
    “我让你给你腾出间军帐了,你两日没阖过眼,去睡一睡吧。外面的事,交给我就行了。”魏眠曦盯紧她。
    这丫头眼珠老转,总让他觉得她要跑掉。
    他要看紧了她。
    俞眉远笑笑,竟干脆道:“好。”
    ……
    四更天,夜沉。
    帐外影影绰绰,总有人影晃动,魏眠曦果然信守诺言,整晚无眠,一直呆在城中主持大局。魏家军已经抵达,外面匆促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俞眉远早早装睡,将帐帘紧闭。
    她在榻上打座一周天,恢复精力后换上先前那套改小的俞章敏的衣裳,拆髻高束,换成轻便装束。
    俞宗翰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便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行踪,再加上他身边跟着都是江湖好手,这番定是有秘事要办,若冒然让其他人去寻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找着,还会生出别的事端。邵信已既然偷偷将他的去向告诉她,似乎也存了引她前往的心思。
    俞眉远打算亲自跑这一趟。
    鸡鸣山在枣溪南面,纵马两个时辰不到就能到达。她算好时间,这时出发,恰好天明时分能到。
    如此想着,她将弓箭背上身,从帐蓬里翻出个尖锐匕首,在后帐的布上用力一划。
    帐蓬被她划了个大口子,她猫腰钻出。
    才出帐蓬,她就看到一个人牵着马静静站在那里。
    “昙欢?”她明明已经让他去歇息了。
    这趟寻人,不管是她哥哥,还是魏眠曦都不会同她一个人去的,她也不想拖累昙欢,便谁都没说。
    霍铮冷盯她一眼。她的心思,他怎么会猜不到。
    “拿着,这是去鸡鸣山的地图,这是水囊。”他上前道。
    地图是才画好的,显是他急着问了以后不放心,又画了出来。
    俞眉远不知要说啥,捏着地图心中感动。
    霍铮也不说话,亲手将水囊挂到她腰间,又扯过马缰塞入她手中。
    “路上小心。”他废话不多。
    一言已足。
    “你在这里也多保重,若是……你明天记得带着我哥哥和青娆随军离开,别留在这里。”俞眉远握握他的手。
    霍铮沉默。
    俞眉远翻身上马,不多耽搁,悄然离去。
    ……
    夜色深重,俞眉远的身影转眼不见。
    霍铮转身,目色凝重。
    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去鸡鸣山?
    当然不可能。
    他行至阴暗角落之中,从砖石下翻出一个包袱,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身雪青长袍。
    男人的衣服。
    扯散女人发髻,撕去脸上假皮,褪下一身女装,他沉气运功……
    女人矮壮的身形忽然拉开。
    颀长背影如松,脑后黑青长发垂飞。
    他是霍铮。
    没有任何伪装的——霍铮。
    
    第65章 初识
    
    “吁——”
    娇喝响过,马蹄声骤停。
    天色微明,像晕开的浅墨。山林裹着清雾,神秘而幽静。
    早春的晨风冷冽得像刀子,刮得俞眉远脸颊生疼。她快马加鞭疾奔而来,出了身汗,可脸颊和手却被风吹得冰冷。
    鸡鸣山无人居住,山上只有樵夫和采药人踩出的小路,山路湿滑,越往上越狭窄,俞眉远的马上不去,她便翻下马来,将马系在附近的树上。
    余下的路,她得靠腿。
    鸡鸣山并不算高,也谈不上陡峭,只是草木葱郁,迷人眼球。俞眉远只能努力辨认着脚下的路,极尽所能地朝山里走去。
    好在山里只有一条路,不易迷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里开始有碎光洒下,景物也慢慢清晰,四周的鸟兽虫鸣声渐渐多了。长夜已去,地动第三日降临。
    山路到达尽头,一个密林出现在俞眉远眼面前。再往前,她已无迹可寻。
    取下腰间别的水囊,俞眉远狠狠灌了两口,才复又踏步向前。时间太紧迫,她找俞宗翰要到舆图后还要即刻赶下山,再寻找合适避水的高地,派人快马传往东平辖下各县,让各县官员将人疏散至安全地带。
    大水在今晚子夜时分溃决,不过有魏家军的援手,可以拖延两个时辰,她要在正午前赶回去,后续事宜才有足够时间安排。
    如此想着,她加快脚步。
    每走一小段距离,她就在附近的树上刻上记号,以防迷路。只是走着走着,她忽发现自己总围着一棵树兜圈子,不论她跑出去多远,最终还是回到这棵树来。
    怎么回事?
    放眼而去,每棵树都生得一般无二,俞眉远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些树像活了似的。
    从前常听人说山里有精怪作祟,能把闯入山里的凡人困在法术里,让其迷失寻不到出路,用老话讲就叫作“鬼打墙”。
    她是遇着这个了?
    不管了,就是真鬼她也要会上一会。
    俞眉远咬咬牙,将腰间长鞭解下紧握在手中,真气运行全身,竭力感知着周围一切。《归海经》乃是演化自天地万物归海为源的功法,一呼一吸间可与四野气息相融和,若这里真有妖精鬼怪,那她便感受感受,再揪它出来。
    ……
    目力所及,花叶草树细微动静都似被放大,山林也不再是最初的宁静。她听到各种细小的声音汇聚而来,仔细分辨,她能捕捉出蛇虫鼠蚁的游走与草叶风动的轨迹这满眼的树木,每一棵都有各自细微动静,唯独有几棵树却毫无声息,宛如死物。
    她心念一动,手里长鞭挥出。
    “啪——”
    鞭音响彻空林。
    本该被她一鞭折断的树竟安然无恙,连一片叶子都未曾掉落。
    障眼法?
    俞眉远眉目冷凝,手里长鞭不断挥起,一一挥向她所感知到的所有死树。
    一共八棵。
    这八棵树排列有序,仿佛以某种规律运转。
    不是妖鬼作祟,有人在这里布了奇门遁甲之阵。
    俞眉远虽不通奇门术数,但因她自小喜看山经水注,又暗中寻找能与皇陵地图对应之所在,因此涉猎颇广,对此也略有耳闻。
    但知道是一回事,想破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沉心静气,八棵树将这里圈成封闭空间,她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目力不及之处,便只能靠耳力弥补。
    她集中精力,一处处探过,终在东角的树后探到隐约的脚步声与人声。
    就是那里!
    俞眉远飞身而起,身姿轻灵掠过草叶,长鞭飞扬,如红龙疾扫至那棵树。与她料想得一样,那棵树毫发无损,长鞭只空响一声,便从树身穿透。她双眸圆睁,飞掠而至。
    “别进去,那是伤门!”
    惊喝声在她身后响起,已然不及。
    俞眉远没入树中。
    树后,是另一番光景。
    ……
    这地方还有人?
    俞眉远听到那喝声心头一惊,便转头望去,身后哪还有什么树林。
    眼前景致已换成草坡,没有树木遮拦,阳光照下,冰凉无温。她眸色微缩,此处景色开阔,草坡四面全是高山悬壁。她耳边有流水声不断传来,似乎再往前走两步,便能看到江河湖泊。
    这是……哪里?
    回头已经无路,她只能朝前。
    俞眉远迈出步伐,岂料才踏出一步,空气里便传来“嗖嗖”数响。
    她触动了此地机关。
    草坡上的几处岩石后忽然飞出数支利箭,四面八方地朝俞眉远射来,那箭来势又凶又快,骤然发作,不给俞眉远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
    脚步疾变,踩着那人所授的轻身步伐,她身形跟着腾挪转变,堪堪避过最初射来的几支长箭,手中长鞭如龙蛇卷出,啪啪数声,将左右两侧的长箭扫断。
    可箭响未息。
    还有几支箭从她身后飞来,直冲她背心。
    她转身已经来不及。
    背脊瞬间爬上寒意,死亡逼近。
    身后却忽传来风动的细微声响,伴随着石子破空的声音,她眼角余光已看到不知何处飞来的石子撞在了箭上,将箭打落在地。
    预料中的痛苦并没降临。
    有道绵长的气息在她背后响起,俞眉远猛地转身。
    身后,有支长箭箭尖距离她背心已不足三寸,被白皙修长的指尖拈住,停在空中。
    她一转身,这箭尖便直指她左胸心脏之位。
    俞眉远按下心头惊惧,目光循着这手往上望去。
    手的主人是个陌生男人。
    雪青的半臂长袍,白色里衣,腰间压了条栗色革带,皮子上印着麒麟纹,没有垂挂任何佩饰;再往上,襟口交叠得整齐,外袍的领口处有些暗纹,不算繁复,但并非普通人家能用的花纹。
    俞眉远目光继续往上,先看到这人的下巴,清瘦干净,正中圆润,她心中突地一跳。虽还没看到他的正脸,她却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熟稔。
    因这古怪的感觉,俞眉远不知为何生了些期待,头猛然仰起。
    目光撞进一双如长穹碎星般的眼眸里,她微微一怔。
    眼前这人生得不俗,论其形容之俊美,已是俞眉远平生罕见。
    她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可以把雪青这种柔和的颜色穿出清朗硬气来,这大概与他身上极其矛盾的两种气质有关。明明他模样清俊英挺,眉间毅色重重,有铮铮男儿之相,可苍白的皮肤与浅淡的唇,却又透出些许病态颜色。
    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男人。
    “你闯进伤门,差点就死了。”他手指一用力,将她胸前那支长篇折断扔到地上。
    声音低醇,很好听。
    “伤门?”俞眉远不解。
    “外面布的是八门木离阵,此阵用以迷惑敌人,并无杀伤,但若是闯错了八门,便有性命之虞。”他竟向她细细解释起来,“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这八门中只有生门能破阵而出,其余七门均暗藏玄机。你进的是伤门。伤门是仅次于死门的凶险之地,其后布着重重机关陷阱,稍有差池你的小病就没了。刚才你也见识到了。”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忽指向远处道:“那里是死门,若你踏的是死门,便直接坠崖,没有活路。”
    “那……其它门呢?”俞眉远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那里是处断崖。
    “开与休为吉,能送你出去;杜与景为中平,会让你一直呆在阵里;惊与伤为凶,踏进后便像此处这样设了机关陷阱。”他简单解释完,转头看她,“姑娘,你连奇门遁甲是什么都不清楚,就敢闯阵?你胆儿真肥。”
    “现在知道了。多谢相救。”被他嘲了一句,她并不气,道谢后方问他,“你是何人,为何会跟在我身后?又是因何来此?”
    他便笑了,和煦顽皮,露出满口整齐白牙,像个浪迹江湖的少年。
    “在下霍铮,来这里找俞大人。”
    俞眉远心里一惊,他也是来找俞宗翰的?
    “霍铮”这名有些耳熟,但她心里正惊,便未及多想,只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此处既然有高人设了木离阵,阵后便必定有人。出去了也许就清楚了。”霍铮一笑,脸颊就现出两个酒窝,那丝病态便一扫而空,眉宇飞扬、神采奕奕。
    “怎么出去?你刚才说要走生门,那我们回到阵里重新找过?”俞眉远回头看了看。
    身后早已不见了法阵的入口,要怎么回?
    “回不去了,只能朝前。他们既然在这里设了伤门,就证明这里也能通向他们所在之处,他们防的正是有人从这里过去。只是前面必然多陷阱,你跟紧我便是。”霍铮说着朝前行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名姓?”
    “阿远,你叫我阿远吧。”俞眉远跟了过去。
    “阿远。好名。”霍铮挑眉笑笑,转身继续前行。
    他心情不错,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喊她乳名了。
    ……
    这山坡上果然如霍铮所言设有诸多陷阱,若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平安闯过,但多了他……这一路的艰险不知为何竟显得稀松平常起来。
    也没见他怎么费力,所到之处的机关便逐一被破,转眼间二人已走到坡顶。
    他忽顿住脚步。
    “阿远,退后一点。”
    俞眉远听他语气微凝,虽不知何事,却也依言退后了数步。
    “霍……铮,你小心点。”她本想唤他“公子”,转念一想他已直呼她的小名,她若再以“公子”称之难免拘谨,便索性也直呼其名。
    霍铮冲她眨眨眼,表情愉悦。
    “小心!”俞眉远忽然轻喝。她已听到前面坡上几坨草垛里传来异动。
    一语未落,草垛里便窜出四个人来。
    鸦青的铁甲与头盔将人罩得纹丝不露,这四人手持长枪,同时向霍铮攻来。
    俞眉远心里又惊又疑。
    此处怎会有士兵?
    霍铮手中没有兵器,便只灵活闪避,以掌对敌,他动作很快,俞眉远只能见着有片雪青衣角在枪间不断翻飞。以她的目力,如今竟然还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形,可见他的功力高出她许多。
    俞眉远再望那四个人,他们鸦青的铁甲表面似乎刻了文字,与普通的士兵不太一样,而他们腰间护腹则雕作不同的兽样。
    腾简、揽诸、穷奇、错断?
    十二兽吞鬼歌中所写的十二凶兽其中之四?
    寻常将士为何会将这些凶兽做成护腹穿戴在身上?
    俞眉远大惑。
    “阿远!”霍铮忽然疾喝一声。
    俞眉远回神,离她最近的石壁缝隙中不知怎地突然纵身跃出一人,举着柄重刀便朝她砍来。刀势如山倾,带起阵刀风。
    她不及细想,脚尖一点,人已离地数寸,手中长鞭挥去。
    只见空中黑影数道,漫天扬起,化作蛇形朝那人袭去。
    这人挥刀落空,又被长鞭缠上,他手上力气虽大,刀风沉稳,却恰好失之灵巧,一击不中,又被俞眉远拉开距离,再加上她的轻身术与碧影鞭又都是轻灵之力,刚好就撞在这人的弱点上。
    虽然伤不到他,他也被俞眉远的长鞭攻得左支右绌。
    霍铮被四个兵士缠上,抽不出身,眼见俞眉远随机应变与那人战得平手,一时半会倒也不会受伤,心头稍松,手上却下了狠力,一掌拍在其中一个兵士背心,将他长枪夺到手中。
    那厢,持刀之人大怒,骂道:“哪里来的混小子敢闯我木离阵,看我不剥了你的皮缝到我的衣裘上!吃老子一刀!”
    他见她一身男装,动作又快,分不清雌雄,便只当是个男人。
    “钱六哥?!”俞眉远认出这声音,不由叫了句。
    那持刀之人正是从兆京一路跟着他们到东平的钱老六。
    “咦?是个女的?你认得我?”钱老六空劈一刀,跳离了她的鞭圈,疑惑看去。
    这一看,他大惊。
    “四……四姑娘?你怎么来了?还会武功?”
    另一边,铁器交鸣声不断响过,剩下的三个兵士手中武器都被霍铮的长枪挑落在地,霍铮将松横扫一周,震退了那三人,人拔地而起,飞至俞眉远身边。
    “别打了!”喝声再起,有人从远处走出。
    “邵先生,你来得正好。俞四姑娘找来了,怎么办?”钱老六摸摸脑门,忙跑到来人身边。
    来的人正是俞宗翰幕僚邵信已。
    邵信已挥挥,让他退到身后,自己则含笑上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四姑娘,你果然来了。”
    他又望向她身边的人。
    “这位是……”
    说话间,他脸色忽一变。
    “晋王殿下?!”
    单膝落地,邵信已即刻跪下。
    俞眉远一愕,忽然想了起来。
    霍铮,当朝二皇子名讳。
    
    第66章 墓葬
    
    俞眉远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霍铮。
    他和她想像中的模样差得太多太远。她上辈子对霍铮的印象,仅限于他是个忠君爱国却又病体孱弱的王候,一生为大安朝殚精竭虑,心怀江湖、身系天下,理当是个淡泊沉稳的男人。
    唔……应该像她爹俞宗翰那样,有为官上位之人的威严声势,轻易不露喜怒,不动声色。
    却不曾想,他竟是个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的清越少年,不像京中纨绔与宫中贵胄,宛如评弹中所唱的侠士,仗剑江湖、踏马醉酒,一身风骨。
    让人好生诧异。
    山坡上的人已都随着邵信已跪下行礼。霍铮目光扫了一圈,看到只有俞眉远还站着,正歪着头盯着自己看,目光好奇又诧异,却没有惧怕敬仰。
    他忽想起那日她对自己的评价。
    实在是好奇,她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瞧她这模样,又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俞眉远很快就抛开这些诧异,也要跟着众人行礼,岂料还没等她弯下腰去,便已被一道柔韧的气劲托起。
    “别行礼了,都起来吧。邵先生你知道我出行向来不喜拘束,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吧。”霍铮随意道。
    俞眉远却听得心中微动,原来霍铮一早就与他父亲认识了?
    “是,那我等还是唤殿下二公子。”邵信已一边回答着,一边领着众人站起。
    因皇帝交付下来的任务,他们打过几次交道,虽说交情不深,邵信已却也知道这位终日在别苑养病、从不见人的孱弱皇子,实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一身本领与见地,绝不逊于其兄半分,只是不知为何总藏锋不露、隐而不出。
    霍铮点点头,转头朝俞眉远轻声道:“你还是叫我霍铮吧。”
    “不敢……”俞眉远刚要推拒,就被打断。
    “你胆儿那么肥,有什么不敢的。”霍铮看她垂目恭顺的模样就想逗,“反正刚才你叫也叫过了。”
    俞眉远嘴角抽抽,不搭理他,朝前跑了两步,径直到邵信已旁边。
    “邵先生,我父亲呢?我有急事找他。”
    正事要紧,她没功夫闲扯。
    邵信已正要将人带进坡顶驻地,闻言不由停了脚步,蹙眉道:“大人他……不在这里,四姑娘冒这么大风险过来,可是因为地动的关系?”
    枣溪附近的地动比东平更强烈,他们一直呆在山上,感觉更加强烈。
    “嗯。”俞眉远脸色凝重地点头。
    “四姑娘,若你是因地动之事担心大人,那你大可放心,大人目前无碍。”邵信已便先安抚了俞眉远一句,又向霍铮问道,“二公子前来,可也是为了地动之事?”
    “正是……”霍铮刚开口,便听到俞眉远的急声。
    “我不是为了父亲,我是为了东平府百姓而来的。邵先生,东平府的舆图可在此处?”
    ……
    俞眉远跟着邵信已一路走一路说,终于在走到坡顶时将东平府即将要发生的灾难说完。
    邵信已闻言已是满脸凝重,再也没有笑意。他万没料到这场地动竟引发了如此大的灾劫。
    “舆图在大人帐中,你们跟我来。”邵信已指着坡顶上的某处军帐,领着两人快步前行,一面又向钱老六吩咐,“老六,你找几个弟兄再去探探大人回来没有,若是回了就让他马上过来。”
    钱老六应声而去。
    俞眉远却望着坡顶上的景象,心里一片惊愕。
    坡顶上是平整空旷的草场,紧挨着一处仞壁,草场上扎了许多帐篷。因为地动的关系,坡上有些混乱,山石滚落,砸中的帐篷正歪塌在地,地面上有数道裂隙,纵横而过,似狰狞的疤痕。
    她放眼望去,四周驻守着百来个兵士,穿着打扮皆与刚才在外面遇见的一样。空旷处垒石安锅,生火造饭,几顶帐篷内躺着伤员,而帐篷间更是有成队兵士来往巡视……
    这哪里是来考察地形,视察水利,这分明就是……一支齐整的军队。
    俞眉远心中骇然,来的时候她并没见到这些兵将,瞧眼前这情形,这队人马必是提前就到这里安营扎寨,只等着俞宗翰一行人到来。
    她父亲不是工部尚书?何时起手上竟握了这此人马?联想到她先前偷听来的消息,她心里已隐隐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只是个单纯的工部尚书了。
    “里面请。”邵信已走到俞宗翰的帐前,旁边驻守的人将帘掀开,他便招呼着俞眉远与霍铮进入。
    俞眉远收拾了心情,踏进军帐。
    俞宗翰的军帐要比一般军帐来得大,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休憩用的卧榻外,便只剩下张简易的大木桌,桌上安了个巨大沙盘,沙盘之外还压着几张舆图,赫然便是俞眉远要寻之物。
    “舆图在此。”邵信已行至桌边,朝着二人示意。
    俞眉远走到桌边低头望去。
    沙盘做得精巧,山川丘陵起伏连绵,河道蜿蜒盘绕,其间灌以元水为流,一应地形风貌暗合着东平府枣溪附近的地况。
    “我们现在在这里。”邵信已知道时间紧迫,便不多废话,伸手在沙盘某处山川上一点,又按在舆图之上某处,以示对应,“这里是梅羡山,与鸡鸣山为子母并列,平时被雾气笼着,外人很难进来。”
    俞眉远仔细瞧着,果然看到沙盘上并列的两座山,梅羡较鸡鸣高出许多,两座山的上端紧联,而在梅羡与鸡鸣相交处有个湖泊,与后面绕行东平的河道相交,被当地人称为玄龙池。西江之水先进这玄龙池后方才经由河道流往东平。
    沙盘最为直观,俞眉远一眼便看出此地大致地形。
    “若说大水暴涨,最易决堤之处必然是玄龙池与河道相交的这个地方。此处临山,沙石堆积河道便堵,水位又涨,泄水口狭窄,所有的水压阻力便都在这里的堤坝上。前年大人已经带我等勘过此处水情,将这里的堤坝做了巩固。但若按你们所言,地动致使堤坝破损,河道又突然被堵,水压猛增,这堤坝也防不了多久。若想抢固堤坝,应从此处下手。”
    邵信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细长竹枝,指着河道某处向二人仔细解说。
    竹枝指向忽又一转,从河道往下,圈出一块区域最后点在了东平府。
    “东平府的地形往东北方向抬升,玄龙池位于上游,地势高出东平府所在地许多,若是大水从此地溃下,一泄千里,的确会将三分二的东平府辖下城镇都淹毁。且这里的山丘多低矮,水来之时根本无法避水,而高山又山势奇险,以如今民众之力难以登上……”邵信已蹙紧眉,一面说着,一面也在思忖着避水之地。
    “邵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俞眉远心里一片冰凉,手中长鞭被握得死紧。
    “而今之计,死马作活马医吧。四姑娘,你记着这几个地方,就近疏散民众,记得叮嘱他们尽量多带干粮。这水一旦发作,没有几天是退不下来,人被困于山头,便不被水淹,也要挨饿。”邵信已说着,已连点了几处山峦,一一将名字报给俞眉远。
    俞眉远仔细听着,暗自记在心上,为防遗忘,又逐一重复一遍。
    那厢霍铮已走到沙盘另一端,对照着舆图仔细看着沙盘上的梅羡山与鸡鸣山。
    “多谢邵先生,我已记下。舆图我想带回去,不知……”俞眉远记好一切,朝邵信已拱手。
    “拿回去吧。东平府数十万百姓遭此大难,在下未能尽力半分,心内已着实惭愧,这区区舆图又算得了什么。”邵信已长叹一声,走到舆图旁边,正要将舆图收起交给俞眉远。
    “等等。”霍铮已伸出手压在了舆图上。
    “二公子可还有指教?”邵信已一愣。
    他与他二人说了许久,霍铮都没开口,他心里已默认霍铮是与俞眉远一道来的,为的都是解救东平水患之事。
    “邵先生,你不必愧疚,你们还有力可尽。”霍铮咧唇笑起,目露精芒。
    他从邵信已手中取过竹枝,见俞眉远望来,便朝她眨眨眼,眼角微微勾起,宛如灼桃。
    俞眉远忙将目光转开。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烧人。
    “邵某不知二公子的意思,请明言。”邵信已疑惑地盯着他。
    霍铮便将竹枝一挑,指在了鸡鸣山与梅羡山相交之上。
    “邵先生,这是玄龙护仙局,对吗?”
    此话一出,邵信已脸色微变。
    “何谓玄龙护仙局?”俞眉远看不出门道,便只能问他。
    “阿远,你仔细看。这玄龙池像不像龙首,而这河道便为龙身,从上往下俯瞰,这便是一只盘绕于东平的玄龙。梅羡山与鸡鸣山都被抱于龙腹之前,正如玄龙所护之仙。《葬亡经》与《地脉集》皆有言,这玄龙护仙局乃是集天地之气所成之格局,是历来堪舆师寻龙点穴必争之吉地。若我没猜错,在这梅羡山与鸡鸣山之下,必埋有前人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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