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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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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魏眠曦本斜靠在马车小窗下的几案上,听了魏枕月的知,半闭的眼睁开。
魏枕月坐马车壁前的小榻上,一张俏脸愤懑不已。她已将午间在俞府的事告诉了魏眠曦。给俞府姑娘们的礼物是魏眠曦备下,借了她的名义,其实只是想将那枚木玲珑送给俞眉远罢了。木玲珑是魏眠曦三个月前回京后拿了图纸找匠人打造的,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实则是个精妙绝伦的东西。两个匠人赶工三个月才打磨完成,魏眠曦在她面前演示过一次,把她给稀奇得不行,可她连碰都没碰过,魏眠曦就说要送给俞眉远。
她本就不甘心,如今又热脸贴了冷屁股,白费他们一翻苦心,心气如何能顺。
“哼,何止不喜欢,她转头就赏给了丫头。不识好歹。”魏枕月告起状来不遗余力。她不知魏眠曦这趟回来为何对俞家的四霸王这么上心,也曾经试探过几次,但他从没解释过。如今靖国候府全靠他一人撑着,他又在沙场上历练一场,虽然年纪尚轻,但候府里已经没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魏枕月与他兄妹感情虽笃,却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敢问太多。
魏眠曦冷睇她一眼,只道声“知道了”便又闭上眼。
不喜欢吗?也对,毕竟不是上一世,她得到木玲珑时,身边空无一物。
木玲珑,那是上辈子俞眉远最喜欢玩的东西。
那是她被他关入佛堂的时候他送她打发时间的东西。佛堂冷寂,俞眉远有了木玲珑,时间不会太难熬。而在那之前,她早就不接受他送的任何东西了,只有这木玲珑,借了别人的手交到她手上,后来她知道是他送的时候,又亲手扔到了火堆里。
俞眉远就是脾气这么烈的女人,爱时爱极,恨时恨极,一切都干脆分明,没有中间地代,没有回旋余地。
从他将青娆赐给陈永开始,俞眉远待他就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曾经如沸火般激烈的感情慢慢消弥,被霜雪覆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以为她会一直爱他,可以任他左右,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不再给他哪怕只有一星温度的目光。
那目光刺心,却也让他忽然明白,他对她已经有了感情。
这是件比上战场都可怕的事,他不喜欢这世上所有无法掌控的事,不希望自己有软胁,比如感情。他理想中的妻子,应该是俞眉初那样温柔知进退的女人,不会为难他,大度知礼,不像俞眉远,性格刚烈,难以掌控。
可他竟就那么爱上了,从最初他的利用欺骗,到她的义无反顾,再到成亲之后数载岁月的相伴,他最担心的事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生了。他不相信自己的感情被她牵引,他宁愿相信自己爱的是俞眉初。他不择手段破坏俞眉初的每一桩婚事,告诉自己他的感情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像战场上的每次对敌。
俞眉远为他做了很多事,多到他自己后来回忆时都觉得疼,她在不断付出,他则在不断伤害。害死青娆,逼疯周素馨,就连她收在膝下的孩子他没能保住……
她终于不再对他付出,他却不愿了。
他也试着挽回,但她不再回头,高傲如他,在这场战斗中溃不成军,只剩下愤怒。
她对他越来越淡漠,他就偏要激起她的感情;她眼中无他,他就偏要她看他。
她越冷,他就越伤她,因为只有伤害她,她才会给他一点点的反应。
他们针尖对麦芒似的要争个输赢。
她抗拒他每次靠近,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们成亲十二载,除了成亲那天,她都在独守空房。开始是他不愿进她房,后来是她不让他进。成亲第十年秋的那个雨夜,他又因她的冰冷而怒到极致,便藉酒装疯进了她房中,将她按在榻间。
他在她耳边叫俞眉初的名字,然后如愿以偿在她眼中看到愤怒,还有屈辱与恨。其实他是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抱的人是谁。
他甚至想但凡他有一丝糊涂,都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没有如果。
那夜过后,她恨透了他。
她偷偷喝避子汤。两人碰见了她连面子上的应付都不再给他。
他痛怒至极,她却告诉他要和离。
他被气疯,便去俞家求娶俞眉初。那时她毒重,在外人眼中已经病入膏肓,俞家那“贤惠”的惠夫人不想失去和魏家的联姻,便同意了。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死也是魏家的鬼——她提和离的时候,他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真的死了。
他想自己也终于解脱。
可不料……往后十年,他孤独终老,思念至死。
回忆蚀骨。
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
俞府,暖意阁。
烛光昏昏,周素馨拿了剪子剪去烛花,房里又亮起。
俞眉远又让金歌将木玲珑送了来,屋里有人来来去去扰得她心烦,她就将人都赶了出去,房里顿时静下,她坐在床上专注把玩木玲珑。
曾在她手玩了无数个日夜的东西,她如何不认得?
一看到这木玲珑,她就想起将军府佛堂里暗无天日的时光。
这拳头大小的木玲珑,其实是由二十八件木制散件组成,以木榫想接,暗藏机关,只要找着窍门,便能全部拆下,再一根根组合成天衣无缝的木玲珑。
“啪嗒”一声轻响,木玲珑被她按下了第一个机关,一根木条弹起。她偏头想了想,手指一下下点着,越来越快,动作从最初的犹豫变得利落,像是种条件反射。转眼间,木玲珑被她全部拆散。紧接着,她又将榫口对接,一根根拼起,转眼间又把木玲珑恢复原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似不费吹灰之力,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怎样的煎熬之下,钻研出了破解之法。她不是精于此道的人,要破解这些东西十分困难,这木玲珑又是天下第一精巧的东西,她本束手无策。
佛堂的日子孤冷,无人对话,满面慈悲的佛像在她眼中只剩狰狞一片。
青娆已死,周素馨已疯,她日夜蚀心,只能将满腔愤满寄在这木玲珑上,没日没夜地把玩钻研,着了魔似的破解着。
不是她喜欢,而是她不得不玩。
因为但凡有一点点空隙,她的心就难以遏止的痛与恨。
“金歌。”她唤了声。
“诶。”金歌应声而入。
俞眉远将木玲珑抛回给她。
“无趣的东西,还你吧。”
她说着倒在了床上。
这木玲珑是永乐年间魏眠曦亲自构想督造的东西,如今提早出现,这意味着……他和她一样,重生了。
旧事不可再忆,可那人竟也回来了,命运不是厚待她,而是要让她再受一遍?
想都别想!
……
翌日,变天。
秋寒骤至。
瑜园的抱厦里,穿了撒金大花银红褙子的女人正懒懒倚在罗汉榻上,手里捧着杯热茶,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堂下站的婆子。
“二老爷看中了青娆,来求我有什么用?那是我们二房姑娘跟前的贴身丫头,就是到了老太太那里,也没有从姑娘屋里强娶丫头的道理。您是我们府里的老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
第26章 阴局
天阴阴的,瑜园的地面被细雨打湿,青石上的水渍斑驳,并未铺满。
有个青色人影一路小跑到瑜园上房的抱厦外,被守在屋外的丫头给拦了下来。
“二姨娘,小玉来了。”
丫头传唤一声,就听里头传出声音:“让她进来。”
小玉拔了拔发,将头上雨珠甩下,这才掀了帘子进去。屋里只有罗汉榻上倚着的二姨娘和一个站在榻边陪着笑脸的妇人,并没别人在旁边侍候。
“林嫂先坐,这事咱们一会再议,我有事先问问这丫头。”二姨娘放下茶碗,直起身子,笑着让林嫂坐。
这林嫂是西园二爷俞宗耀跟前长随林栋家的女人,大家都唤她林嫂。她这回过来,乃是因为自家男人受了二爷吩咐,要想办法讨个丫头做小。
这事难办,那俞宗耀谁不好要,非要大房姑娘身边的人,林嫂想了半天没有主意,只好来找二姨娘碰碰运气。
见有人进来,林嫂欲言又止,看了眼小玉,只能先坐了。
小玉走到榻前,只是弯弯腰,并不行礼。
“这丫头,怎么不好好行礼。”林嫂看得稀奇。
“小玉,到我跟前来。”二姨娘冲小玉招招手,这才笑着向林嫂解释,“嫂子不懂,这丫头可怜。她父亲是个天生傻的,母亲早没了,家里只有个祖母还算清醒,一家三口就靠年迈的祖母。如今老人家岁数大了,家里没钱银来源,就好将这丫头卖了换钱度日。我见她一家可怜,就留下了。”
“果然可怜,二姨娘菩萨心肠。”林嫂陪笑夸道。
“可惜这丫头随了她爹,脑子也不好使,进来这么久了礼还学不全,又有个怪脾气,只喜欢呆在杂物库房,不愿和别的丫头住好屋子。问她,她只说杂物库房像她家。”
“竟有这事,倒真是稀奇,有福不享,专挑那粗陋地方呆?”林嫂睁大眼,惊奇地上下打量小玉。
“可不就是这样。她礼数不全,人又蠢钝,倒是手上有点力气,我就将她安排在章华屋里做个粗使丫头,行动也避着点人,免得冲撞到其他人。”二姨娘点点头,又笑着朝小玉温言道,“小玉,二爷屋里头,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林嫂一听这话,便知小玉是她安在章华屋里的眼线,就开口要去外间候着。
“林嫂别见外,都是自己人,坐着吧。”二姨娘没让她走。
“没有好玩的。”小玉闷闷开口。
“那你见着漂亮姐姐没有?”二姨娘继续引导着。
“园里姐姐都漂亮。”小玉想也没想就答道,眼眸木然地盯着前面。
“你二爷和房里哪个姐姐最好?”
小玉闻言皱眉,拿出手来在眼前掐着指傻傻点着,似乎在思考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才开口:“绿依姐姐,绯香姐姐……”
她一个个点着人头。
“停。”二姨娘见她大有把每个丫头都说一遍的趋势,忙叫停,“没有哪个比较特别的?”
“有。”
“谁呀?”二姨娘特别温和。
“我。”小玉憨笑,“二爷不和我好。”
“……”二姨娘维持不住温和,狠狠剜她一眼。
“噗。”林嫂没忍住,小笑一声,忙用手捂住嘴。
“那有没哪个姐姐总喜欢缠着二爷玩?”二姨娘耐下性子问。
“不知道。她们不让我进屋。”小玉似乎被吓到,怯怯低了头。
二姨娘深吸两口气,从小几的茶盘上抓了把果子塞进她手里,仍笑道:“好孩子,别害怕。这些赏你吃。二爷屋里的事你多长点心看着,哪个姐姐和二爷特别好,你帮我记下来告诉我,我给你们都涨月钱,好吗?”
小玉早就往嘴里塞了把果子,腮帮子鼓起,闻言只是“嗯嗯”几声。
二姨娘见她实在蠢,也不与她多说,只道:“你先去外面候着,我有些东西,你悄悄带回浩文居给二爷。”
“是。”小玉闻言便退了出去,安分站在了帘外。
二姨娘悄悄叹口气。要给自己儿子送点东西,还得避着人。
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一个儿子,本想着借此安身立命,谁知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子才满月就被抱离她身边,他们只说姨娘不得教养儿子,俞章华就被送到了惠夫人身边,她这个亲生母亲每要探视还得先通禀一番。她战战兢兢,只怕当家主母有个歹心,章华就不保,好在没几年章华就被带出外院,虽与她离得更远,要见一面更难,但到底远离后宅阴私。
只不过……儿子在那边生活了几年,与那位越发亲厚,倒与她这亲母生份起来,像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似的。
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那位面上慈悲,心思厉害,几个庶子庶女都在她手里捏得紧紧,她的章华……唉。
“二姨娘,你怎么用这么蠢钝的人?”林嫂看着小玉背影问道。
“笨的人才好用,心里没算计,有一是一,不会糊弄。我也少操点心。”二姨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头有些疼。
林嫂似懂非懂,又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忙又起身。
“你且坐着,那事难办,非我能力所及。”二姨娘知道她意思,皱了眉摆手让她坐下。
林嫂便从袖里摸出包银子,递到她手上。
二姨娘掂掂银子,露了丝笑,伸了三个指头到她眼前。
“你们若真心求我,就拿这个数来。我便替你们筹划此事。”
三百两!
林嫂神色微变,一个丫头三百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这是担风险的事,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干。你可以实话回了你们老爷。”二姨娘将手里那包银子扔回去。
“二姨娘,你若果真有办法,银子不是问题。”林嫂想起出门前自家男人说的话,咬咬牙先应承了,“不过还请姨娘先给个法子,我好回了老爷去。”
“简单呀。在园子里要不得,撵出去了不就任凭二老爷搓磨?置个私宅收成外室,多自在快活。不过这事可瞒着你家夫人,尤其别让她知道我出的主意,我可吃不消她那脾气。”
钱宝儿那沷辣货要是发起飙来,房子都能给拆了。
“撵出园子?”
“想办法寻个错处,把她撵出去。办事的人我都给你想好了,喏,就外头那个小玉。”二姨娘朝外头呶呶嘴。
“她?她这么笨,要是让人知道了……”
笨?笨才好!容易招人信,还好骗,她又是生面孔,有了事也赖不到她们头上。
二姨娘心里盘算着,眼去闭了,她懒得再解释。
“这事你就别理了,只管送银子来。”
“是是,那我先去回二老爷。”林嫂得了准话儿,喜滋滋去了。
……
转眼又是数日,天气转冷。
前两天厨房用糯米做团子,里头裹着豆沙或莲蓉馅儿,外头撒了糖粉,捏成兔儿形状,拿来讨好俞眉远。俞眉远爱得不行,多吃了几个。岂料糯米难消化,天气又冷了,她一不注意就受凉积食,因而在床上窝了两天,只饮清粥加消滞的山楂饮,整个人都恹恹的。
这日她身体好转些,便再呆不住,带着金歌出了门去寻于兮薇。
没多久,有人来暖意阁找周素馨,只说这月晚了的月钱和姑娘丫头们的份例已经备好,让她去库房领,周素馨便叫了个小丫头同去了瑜园。榴烟今日休沐,回家去看她老子娘,俞眉远屋里便空了下来,只有青娆一个人在里头,正补着俞眉远顽皮时扯坏的裙子。
裙子缝好,她又嫌痕迹重,便又在裙裾处绣了圈绿萼梅。最后一朵花绣完,她直起腰,满意一笑,凤眼飞如丝,凭添几许媚态。
“青娆姐姐。”屋外忽有人高喊。
青娆起身推窗望去,喊话的是院里的粗使丫头,她身边还站了个陌生丫头。
“二爷屋里的小玉说,四姑娘在外院犯了肠绞,呕了许多,如今歇在陋铭居里。金歌姐姐走不开,让她来找周妈妈,叫快些送干净衣裳过去。”
青娆忙冲出屋去仔细问小玉。
小玉笨拙,问一句答一句,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心里更急,俞眉远这些日确实积食难消,保不定是旧病未去又着了风,让病加重起来。
因想着屋里没人,虽然俞眉远千叮万嘱了让她别出院,她还是架不住犯急,就回屋匆匆拿了衣裳,跟着小玉出了院。
……
小玉话少,只管埋头往前走。
两人脚步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外院。
外院与后院布局完全不同,都是长长的石板路,院落屋舍也接近,小玉带着青娆在某处已经转了许久。
“怎么老在这里绕?”青娆急了。
“我……我认不出路了。”小玉挠挠头,脑门上沁出汗。
“你!”青娆急得扬声,待要说她,又见她话说不清楚,满脸不知所措,便消了斥责的念头。
这外院她在俞府八年,只来过两次,还是跟着俞眉远,如今哪里记得什么陋铭居位置。她跺跺脚,不等小玉,径直往前走去,准备寻人问路。
没走两步,就前头院里出来两人。
“大公子。”青娆眼一亮,找到了救星。
出来的正是俞章敏,他后头还跟了个陌生的男人,穿一身青云纹白贴里,眉目清秀斯文。
“你是阿远屋里的……”俞章敏想不起她的名字。
“奴婢青娆。”她顾不得礼,自报了身份。
“你们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俞章敏问道。
青娆很快将来龙去脉一说,俞章敏也皱了眉。
“四妹妹病了?我刚从陋铭居那里过来,怎么没听说?”他惑道。
“许是后来发生的事?”他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淡道。
“有可能。尚兄,少得还要你陪我去趟陋铭居看看情况,稍后我再带你去见老师。”俞章敏点点头,迈步行去。
“陋铭居不远,我也跟你们去看看。若要请医用药,我马上着人去请李太医。”
“多谢大公子。”
青娆急步跟上。
尚棠与小玉落在最后。
陋铭居果然不远,有俞章敏带着,转眼就到。
这院子从前是备前族中青年才俊赴京赶考时借住用的,今年还空置着,里头安安静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样。
青娆心思单纯兼之心急如焚,未及多想,到地方就一路小跑越过俞章敏先冲到正房外,将门推开。
“姑娘。”她急唤出声,可还未看清屋里景象,眼前忽然黑影一闪,有个人扑了过来。
“好姐姐,想死我了。”淫秽声音响起。
“啊——”青娆尖叫一声,脸颊边却有东西疾掠而过。
尚棠不知何时已跃纵到她身后,反握佩刀,正将刀把朝前,直撞上那人鼻梁。
“唉哟!”那个嚎了一声,捂了鼻子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鼻涕齐下。
“怎么回事?”俞章敏大惊,从后头上来。
青娆已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这是又着了别人的计,今日若没半道遇上俞章敏,她怕是……
如此想着,她背上不禁冷汗遍生。
……
俞眉远带着周素馨得信赶到陋铭居时,青娆正垂头站在屋里,听到她的声音方抬头,唇上一圈紧咬的牙印,脸色倒还冷静。
俞章敏正与尚棠坐在堂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堂中的小玉。
小玉还是那副呆傻的模样,那男人却捂着脸抖如筛糠。
“哥哥,这怎么回事?”俞眉远进屋便问。
她面色沉冷,有些不同以往的乖张戾气,引得尚棠多看了她两眼。
“让他说吧。”俞章敏起身,朝那男人肩头踹了一脚。他为人正派,最恨这些淫邪阴毒之事。
“小……小人……不不知……冤枉啊……”那男人立时开口求饶。
“快说!”俞眉远厉喝一声。
“是是。”那人忙哆嗦着说起来。
他被吓得言语不清,说了半天才让俞眉远听明白。
这男人原是外院的小厮,不知怎地和里面的一个大丫头看对眼,两人眉来眼去了段时间,昨天那丫头便约了他今天早上在这里私会,他原以为是场艳福,不料却是飞来横祸。
“墨画?”俞眉远听他说过那丫头名字,重复一声,方道,“这墨画去年报病回家,年初人就没了。”
那男人闻言面如金纸,抖得更厉害。
俞眉远冷冷一笑,不再问他,望向小玉。
“事情应该与这丫头无关。她刚才只是在外面洒扫,遇到个婆子慌张跑来,让她去你屋里请人,她就傻傻去了。问她那婆子是谁,她也说不清楚。”
小玉没开口,尚棠就替她说了,末了还加一句:“她口齿不清,说起话来浪费时间,我就替她说了。”
说着,他似笑非笑看了俞眉远一眼。
俞眉远并不理论,只冷着脸思忖。
设局的人先用个死掉的丫头名字诱骗人,料准就算事败,他们也不可能领着人满园子去搜这个丫头,而后再利用脑袋不灵光的小玉去她屋里传话,把青娆骗了来。
是为了污青娆名节?
不,不对。刚才她来这里时,看到外面有人窥探,只是她还没走近,那人就跑了。
这是等着抓青娆与人私通的罪名,不料却等来了俞章敏。这计策就算败了,外面候的人也就不敢进来。
事情虽败,但设局的人很小心,根本不给这小厮和小玉指证人的机会。
小厮嘴里的“墨画”早就死了,她们也不可能为些而大张旗鼓在园里搜人,而小玉是个傻的,话都说不全,也不认识那婆子,更不可能说清楚是谁让她去的暖意阁。
俞眉远想着想着,唇却不由自主勾起。
以为这样她就不知道了?
这么了解她屋里情况,清楚今天她们都出去了,才能抓准时机,这人一定在她屋里安插了眼线,又有支开周素馨的办法,还能轻易与外院的人往来。
她盘思片刻,心中已有底。
可惜,那人没留下把柄。
“我知道了。哥哥,这小厮就交给你处置吧,我先带她们回去。”俞眉远说着朝二人福身,“今天的事,多谢哥哥了。也多承尚公子仗义出手,阿远铭记于心。”
“不敢当,四姑娘言重。”尚棠抱拳回礼。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俞章敏摆摆手,不和她客气。
俞眉远点点头,带着青娆与周素馨转身,才迈出一步,她忽又转头走到小玉身边。
“你说你在外院迷路,所以才遇上大公子?”
“嗯。”小玉绞着衣角答道。
“离浩文居最近的井,就在陋室居的后面。你负责章华屋里的洒扫,每日都要去那里汲水,怎么会……迷路?”俞眉远清冽的眼眸让人无所遁形。
这个人,根本不傻。
小玉仍旧是驽钝不解世事的模样,盯着俞眉远发呆。
“不管怎样,多谢。”俞眉远轻声道了句谢,转头离开。
小玉垂了头,唇角扬了扬,忽又收敛。
尚棠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俞眉远的背景笑了。
第27章 兑现
一路沉默着回了暖意阁,俞眉远的脸阴沉难测。
见她这副模样,榴烟也不敢多问,挥手和金歌一起退了下去。
屋里空下来。
青娆惴惴不安地跟进了屋,见俞眉远一屁股重重坐在了窗前的榻上,她马上倒了茶递去。
“姑娘,喝茶,消消气。”
俞眉远接过茶,“砰”一声放在桌上。
“你也知道我生气了?”
青娆咬了唇,眼里的水雾让这双眸子更加朦胧可怜。
“姑娘,我知道错了。”
“我几次三番地叮嘱你,让你别往外跑,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俞眉远这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若没有俞章敏,青娆这时候已经被关进黑房了。
“我知道。可这次不一样。”青娆不擅言辞,这会急出一头汗,正绞尽脑汁想如何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俞眉远常笑,少有冷颜,那冷一现便如冰棱刺骨。
“她说姑娘病了,在外头呕了,又被人送到陋铭居,屋里没有其他人,我……”
“别人说你就信?你可知刚才那情况有多危险?你行事之前就不能多想想?再不济先找了周妈妈也成。”俞眉远怒道。
周素馨见她说得重了,不由拉拉她的衣角,小声暗示了句:“姑娘……”
话没说话,衣角就被俞眉远抽走。
“我……我担心姑娘,着急……”
“就是我在外头死了,也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俞眉远扬声打断她。
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她们屋里也遇了不少事,她一个人两只眼,再怎么盯着也终有力所不逮之时。最近接连两件事都针对青娆,她偏又是屋里最没心计的人,叫俞眉远如何放心。
上辈子的结局,她不想再看一遍。
俞眉远的话才落,青娆呼吸就是一停。
她脸色还白着,双手在衣角上绞成一团,骨节都捏得发白,看得俞眉远心有不忍,暗忖自己话说太重,敲打过头,才要缓和气氛,就听青娆开了口。
“我知道,姑娘这是嫌弃我没用,帮不上忙不说,还给你添乱找麻烦,每每有事都要你善后。我也没脸再呆在姑娘跟前,姑娘也不必再理我。我自会管好自己,不出院门,不给你找事儿。”青娆一边说,一边掉泪。
她拿手背抹眼,没两下就把袖管蹭出一片湿渍,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眉远一抚额。
“可是姑娘,你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死,你说了我难过。你再嫌弃我,这辈子是死还是活,我都会跟着你。”青娆把脸狠狠一抹,不等俞眉远说话就转身出去。
“……”俞眉远听她说了一大通,愣是没插上话。
青娆跑到门口,却忽又折身,从案上抱起先前缝的裙子
“你的裙子。”她用力将裙子塞进俞眉远怀里,转头又跑了。
俞眉远被她吼了两句,没缓过来,半晌方望向周素馨询问:“她这是在跟我发脾气?”
“这半天下来,她先因你的病忧,再因迷路找不着人急,后来又惧。姑娘不宽慰便罢了,一回来反倒骂上。”周素馨说着将她怀里裙子拿走。
“我说得有错吗?她哪来那么大脾气!”俞眉远郁闷了,伸手去拿那杯茶。
周素馨比她快一步拿走了茶,让她的手落了空。
“姑娘长大了,心里有主意也不和我们说了,自然也轮不着我们替姑娘操心。”周素馨不冷不热地说着,“可姑娘也该清楚,我们心里记挂着姑娘,姑娘若有什么事,我们第一个赴汤蹈火,今日姑娘却说什么死也不让人操心,这分明是要和我们生分,怎不叫人寒心?”
俞眉远被说得语塞,闷闷坐在桌前不吭气儿。
这些话,她如何不知?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害怕。
周素馨收走茶,连桌上的茶托并茶壶都一并收了走。
俞眉远倒茶的手僵在桌上。
得,这下可好,周素馨也恼了。
明明她才是主子……这一个两个,是要造反?
……
青娆生了气,虽然屋里的事照样做着,就是不开口和俞眉远说话,周素馨这两天下来也淡淡的,屋里的气氛结冰似的冷。
俞眉远心里怄了气,又拉不下脸,一天到晚就都沉着脸,也不笑了,连厨房送来的点心都讨不了她的欢心。
秋雨下了两天,终于放晴。
园子角落里的白兰树越见粗壮,花期刚过,开了整个夏天的白兰几乎落尽,只余幽香存于心头。
俞眉远仍像旧日那样盘膝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八年了,来这地方似乎变成习惯。
高兴的时候来,不高兴的时候也来。
这个角落幽僻,几乎不来人,她喜欢在这里冥思。
冥思之时,她经脉里的气流会缓缓而动,像这八年每个晚上躲在幔帐之后修练时那样,内劲运转已成了一种反射。
《归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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