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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奥爱憎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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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也没怎么用,又在毒日头下晒了那么久……种姬大人,该回去了。”广桥突然担心起来,近来种姬在饮食上十分敷衍,撤下去的膳食往往剩下大半。她以为会慢慢好起来,也许是她太乐观了。

广桥手臂上一紧,抬头看见种姬雪白的脸,右手握住她的手臂,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马上要倒下来。广桥唬得心都凉了,也顾不得上下之别,伸出双手环住种姬的腰。种姬已经意识模糊了,沉沉地往下倒,把广桥也扯得倒在地上。

女中都在不远处候着,广桥也顾不得狼狈,倚在草地上大声喊:“快叫奥医师来,种姬大人晕倒了!”






第134章 悔婚


种姬安静地坐在房里,手边放着浓黑的汉方药,正袅袅地冒着白气。清苦的药气不时钻进鼻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种姬大人,药还是趁热喝效果好。”广桥不动声色地催促。

种姬漠然地应了一声,伸手去取瓷碗,手背看上去比白瓷还白一些,不带一点血色。广桥默默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昨日种姬在园子里突然晕倒,几名女中七手八脚把她架了回去,广桥唬得不轻,以为得了什么急病。

奥医师来诊断了,号脉号了良久,只说没有大碍,只是饮食不调,善加保养即可。广桥松了口气,旋即更觉得为难了,身体无碍,那就是心病。心病最是难治,哪有什么良药?

昨晚家基大人闻讯来看,苍白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浑不像那个素日镇定自若的人了。种姬刚喝了药睡下,广桥顺势把他劝走了。种姬得的是心病,见他只是有害无益。

也许…最后和万寿姬一样,送出大奥才能好起来。想起御台所过世后的那段日子,广桥的眉头不经意地拧在一起。大奥不是个好地方,像受了诅咒似的,里面的女子都有受不完的苦。

种姬轻轻咳了一声,广桥从思绪中醒来,那女孩儿放下药碗,用手巾捂着嘴,一副苦到心底的模样。广桥连忙把一小碟羊羹放在她面前,上等的小仓羊羹,喝了药过口最好的。

暗红色的羊羹盛在黑漆碟里,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种姬怔怔地瞧着,并没有吃的意思。

广桥正要劝她,有女中怯生生地来了,说御年寄高岳大人有请,想和广桥大人讨论重阳节庆的事宜。如今中秋还未过,说什么重阳?广桥本来满心烦恼,不禁撇了撇嘴。随后悟到是自己糊涂了,重阳是大节日,御三家御三卿都要入城同贺,自然要提前准备着。

御年寄商谈得去千鸟之间。广桥和高岳并不熟,还得补补妆,换件衣裳,仪容要小心,免得失了礼数。实在是麻烦…广桥向种姬望了一眼,她身子不好,应该在这儿陪她的。

像是看透了广桥的心事,种姬主动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倒十分温柔。

“广桥尽管去忙,不用担心我。医师也说没事,多养养就好。”

“园子里花木繁茂,阴气也重,最好这两日不要去了,尤其是今天。”广桥叮嘱了一句。

种姬点了点头,似乎并不觉得为难。广桥依依不舍地望了她一眼,告辞出去。


快到中秋了,风里带了些隐约的秋意,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拉沙拉响,像是人不知疲倦地吹着乐器。种姬让女中都退下了,一个人坐在窗下。在秋阳的映射下,憔悴的脸上也多了些光彩。

安静极了,隐隐能听见鸟儿的啼叫声,闭上眼,能闻见秋日草木特有的芳香。种姬忽然感到种奇异的平静,自从父亲亡故,她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

榻榻米上出现一条人影,瘦瘦长长的,一动不动。有人立在门前。种姬没有抬眼看,不用看,她知道是谁。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下,种姬垂着头,怎么也不愿抬起来。方才的平静像个笑话,她的心乱极了,有成百上千个念头来来去去。

有淡淡的伽罗香气,那人走到她跟前来了,并不作声,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她越发不知该怎么办,只得顽固地垂着头,雪白的颈项露在外面,像一截白生生的藕。

“你身体好些了吗?”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只是句寻常问话,种姬突然悲上心头,越发哭得厉害了。

“你不要哭了”,家基顿了一顿,又平静地说:“我已拒绝了亲事,就在今天。”

种姬猛地抬头看他,他脸色苍白,带着疲倦的笑容。她细细打量他,身上衣饰雅洁,一点皱纹也没有,不知怎么的,她起了一种错觉:他分明经过了一场恶战,只是刚从战场下来。

“你不用担心。”家基又没头没脑地说,不用解释,他知道她懂。

“父亲大人不会生气吗?”种姬嗓子里还余有一丝哭腔,听起来有种动人的韵致。

“会生气吧?不过我也顾不得了。若不直言拒绝,只怕很快要结纳了。那就再没有转圜余地了。”家基不动声色地说,神情却掩不住一份悲壮。

种姬点了点头说:“我也听说要结纳了。”

家基的眼里掠过一道喜悦的光芒,低声说:“这场病是因为我?”

种姬的脸涨得通红,羞答答地低下头,再不敢看他。

“你放心吧,赶紧好起来。”家基开心地笑了,雪白的牙齿闪了一闪。

种姬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愁思又渗入眼里,喃喃地说:“好起来又有什么用呢?家基哥哥拒绝了这位宫家女王,不久还会有下一位,怎么能一直拒绝下去呢?”

“那就一直拒绝下去。”家基斩钉截铁地说。

种姬缓缓摇头说:“家基哥哥是安慰阿种,阿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先拒绝几次,再和父亲大人和盘托出—我只要你这个御帘中,除了你谁也不要。”

“家基哥哥,只怕我是不成的。你以后要做将军,宫家女王和你更相配些”,种姬凄切地说,“况且…抛开身份看,我也觉得自己不配。”

“阿种为什么会这样想?有什么不配?”家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有焦躁的神气。

“家基哥哥,我入大奥前存了不好的用心,试图接近你,博取你的好感。”种姬平静地说,双目直视他,再不躲避他的眼睛。

“可是阿种是真心喜欢我的,不是吗?”家基一点也不吃惊,反而笑了出来。

他竟不生气?种姬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乌浓的眼里带着笑意,似乎还有些得意洋洋。

“是喜欢我的吧?”家基又追问了一句。

他问得直白,种姬糊里糊涂地点头,他笑得更开心了。

“只要阿种对我是真心,以前发生过什么有什么关系?以前想过什么有什么关系?我和阿种对彼此都是真心,那就足够了。”家基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种姬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涌起海浪般的柔情,眼里又滚下泪来,喜悦的泪水。

“怎么又哭了呢?”家基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小声嘟哝着。


江户幕府的首代将军德川家康最爱放鹰狩猎,退休做了大御所后也时常在骏府一带狩猎,寒冬腊月也不例外。家康殁后成了东照权现,进了日光东照宫,成了至高无上的神灵。他的爱好也成为历代将军必练的技艺,据说八代将军德川吉宗更是放鹰的好手,每次出城打猎都有不少猎物。

入了秋,野兔野鸡都到了最肥美的时候,将军家治也按规矩组织御三卿一起去品川一带捕猎。将军家治爱静,对打猎只是寻常。不过世子家基的骑术练得极佳,将军家治心里得意,也让鹰匠们带了最好的鹰去,好让儿子大显身手。

家基果然不负众望,骑在马上英勇神气,猎鹰也对他十分驯服,短短功夫就捕了不少猎物。他坐骑上的竹笼里塞满了野兔,还有一只野鸡的尾巴耷拉在外面,五彩缤纷的,十分惹眼。

随从们都围着家基七嘴八舌,一桥家的德川治济骑着马闲闲地跟在后面,竹笼里遵规蹈矩地装了两只野兔。他转头对清水家的德川重好说:“咱们这位世子大人当真了不起。”

德川重好向不远处的家基望了一眼,勉强笑了笑。他和父亲惇信院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讨厌打猎骑马等户外活动。

“听说世子的好事要近了?似乎是伏见宫家的女王,那和你就是连襟了,亲上加亲啊。”德川治济笑吟吟地说。

德川重好低低地咳了一声,向他使了个眼色。德川治济抖了抖缰绳,催坐骑靠得更近些。

“世子不同意,婚约取消了。听贞子说,伏见宫家气得要死。”贞子是清水家御帘中的名字,原来是伏见宫家贞子女王。

德川治济的眼睛闪出了光,似笑非笑地问:“是为什么呢?”

德川重好摇头说:“谁知道?那家伙向来古怪,谁知他心里想什么?”

“世子大人少年老成,从没忤逆过将军大人吧?这婚事将军和老中们早商议好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想到世子竟会反对?伏见宫家颜面扫地,将军也很为难啊。”德川治济饶有兴味地说。

“确实。做儿女的,哪有在婚事上置喙的道理?世子这次也奇了。因为说出去影响不好,幕府也秘不外宣,我也是听贞子抱怨才知道。”德川重好一脸不以为然。

“世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鲁莽的事。他既敢冒众怒悔婚,自然有非悔婚不可的道理。”德川治济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

“你说得没错,因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 念旧情不是好事,电脑修了3天还没好,买新的都已经送到了吧!





第135章 露呈
重阳是大节日,御三家御三卿都要入千代田城与将军大人同庆。

御三家倒也罢了,御三卿里的一桥家和清水家都是将军大人的至亲,德川治济是堂弟,德川重好更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因为都是亲眷,种姬也被叫了出来。往日大家也见过,不过如今是将军大人的姬君了,得分外客气些。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若干个食台,上面满满放着菜肴,无非是鱼虾贝类。将军家治坐在上首,含笑向众人招了招手,招呼入席。

德川治济和德川重好互相谦让了一番,瞥见种姬有些害羞似的,治济故意对她一笑。她越发局促了,跟在世子家基后面,家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她在那坐下。

德川治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眼睛时不时望向世子家基的方向。家基似乎瘦了些,但精神极好,眼里带着笑意,像是有天大的喜事。

德川治济有些不可思议,心里默默盘算着:家基向来少年老成,如今喜形于色的,简直像换了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将军家治举起酒杯,示意重阳家宴开始。众人一起举杯,连种姬也得抿一口做样子。世子家基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她浑然不觉,若无其事地饮了一杯。家基眉头微蹙,有些惊讶似的,种姬微微抬头,恰巧对上了家基的目光,顿时飞红了脸。

这一切都被德川治济看在眼里,他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家基近来有些异常,一点一点的异状像是散落在地上的珍珠,如果他想的没错,珠子能一下串起来了。

不过还得继续观察。都说世子家基是温柔的性子,也许有意照顾这个新来的妹妹?单凭刚才的眼神交流还不够,必须接着再看。德川治济似笑非笑地拈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菊花浸的酒,有些特殊的清苦香气。

坐在一边的德川重好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菜肴,一副毫无胃口的模样。德川治济知道他想什么:千代田城御膳所的人最谨慎,永远只用那几种食材,做出的菜肴也千篇一律。说是金尊玉贵的将军大人,饮食上还没御三卿自在。

“将军大人有些心事呢。”德川治济低声说,重好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我多心?只觉得脸上笑容少了。”德川治济继续说,语气平常,像无聊时说家常。

“因为世子的婚事吧?”德川重好言简意赅地答,“拒绝了伏见宫家,闲院宫家也看不中。”

“闲院宫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家的在子接到了京都送来的信,天皇都有些不快了。虽说这天下由将军代管,毕竟还是天皇的,宫家都是天皇的手足,多少也要颜面。”德川治济有些担忧地说。

德川重好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悄声说:“为何要操这些心?既然幕府让我们做富贵闲人,那就做闲人吧。”

“还是重好哥哥活得明白。我也不是操心——这可不是无事可做吗?只想赶紧结束了回去。”

“听说你又要添丁进口了?”德川重好懒洋洋地问,略带些羡慕。

“快了快了,大约还有两个月。”

“一桥家向来子孙繁盛,真叫人羡慕啊。”德川重好怅怅地叹了口气。

德川治济表面不动声色,肚子里暗暗笑了一声,重好好男风,这辈子也别想有后代了。

德川治济闲闲地说着话,不时望向世子家基的方向,想看看有什么异常。盯着看太过显眼,只能漫不经心地瞥上一两眼,那少年面前的菜肴大都未动,只是低着头想着心事,唇上还蕴着笑意。

……这绝对有问题。德川治济挑了挑眉,心中越来越笃定了。他也曾经是单纯的少年,也有疯狂迷恋一个女子的时候,家基这表现分明是坠入情网。那么是谁?是哪位女中?或者……像他刚才想的那样,是将军的新姬君?

种姬是收养的姬君,和家基是兄妹。难道家基对种姬动了情?这有些……不像家基的作风。德川治济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这个推论有些大胆了,他必须好好想想,以免做出错误的判断。

种姬莫名其妙进了大奥。家基拒绝了婚事。将军家治兴致不高。这些怪事只有一个原因——世子家基喜欢上了种姬,将军家治也知道。

德川治济低下头慢慢地笑了,这是田安家的绝地反击?想让种姬做了御帘中,未来再做御台所?种姬还是小姑娘呢,能有这样的本事?德川治济微微摇头,情不自禁地向种姬看了一眼。那女孩端正地坐在食台前,梳着中规中矩的发髻,脸上的妆容也薄,似乎下定了决心,绝不引起他人注意。

德川治济用品评的眼光扫了她两眼:无疑是美人,尤其那双乌沉沉的眼,顾盼之间有光芒闪动,活像是夜幕下的大海。不过,美是美的,只是少了些魅力,很可惜。德川治济叹了口气,随后哑然失笑了:他是看惯美人的,阿富又是美人里的美人,从小训练出的风致,天下谁能比?曾经沧海难为水。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吃别的都索然无味。

种姬只是未成熟的果子,看起来娇嫩鲜艳,吃起来会觉得少了些滋味。不过,也许正合少不更事的少年胃口吧。德川治济又向家基看了一眼,唔,年纪相貌都般配,倒是一对璧人。再相配也没有用,将军家治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将军家与田安家的心结,生生世世都是解不开的。

鬼使神差地,德川治济忽然想起自家的丰千代。时间过得太快,如今还是孩子,再过几年也是挺拔少年。如果丰千代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自然也和将军做一样的事,孩子的前途最重要,情啊爱啊都是次要的。本来情爱就是麻烦事,人长了一颗心,只添了许多烦恼,不如没有心的好。

女中川流不息地上菜,撤下旧食台,换上新食台。新食台上盛着果子,德川治济分明听见一边的德川重好叹了口气,是啊,家宴快结束了,快能回去了。说是血浓于水的本家,和德川家的人在一起真让人疲倦,德川治济从前也这样想。不过这次是例外,他得到了太宝贵的线索。

德川治济的眼睛突然定住了,种姬悄悄把碟子里的白雪糕倒给了家基,姬君身上披的外褂长,若不是仔细看,只感到她右肩微微动了动。德川治济低下头笑了,这就叫郎情妾意,原来不光是家基动了情,这两人是情投意合。

白雪糕是八代将军有德院爱吃的点心,将军家治尊崇有德院,常命御膳所制来吃,世子家基从小就喜欢。原来种姬也知道。这两人交情不浅。

白雪糕。德川治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从千代田城出来,德川治济直接去了赤坂宅邸。丰千代迎上来行礼,他笑吟吟地点头,眼睛忙着寻找阿富。

女中头儿大崎最是机敏,赶忙笑着说:“阿富夫人午膳没怎么用,说有些头晕,大崎让夫人先歇着了。”

“已经睡着了?”德川治济微微皱了皱眉。

“只是静卧,没睡着。阿富夫人说白天睡不着。”大崎招手示意丰千代到身边来,主君急着找阿富夫人,一定有重要事宜商议。

“先不要茶,过会再送来。”德川治济丢下一句话,匆匆进了内室。


阿富果然没睡着,只是斜斜地倚在肘枕上,身上覆了床薄被。不久就要生产了,她看上去并不臃肿,只是腹部隆起,手脚还是纤细。

“大人来了。”阿富掀开被子,似乎要向他行礼。

德川治济轻轻按住她的手,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大人在千代田城饮了酒?”阿富轻声问,她鼻子最灵敏,闻见他呼吸里有淡淡的酒气。

“菊花浸的酒,老规矩了。”德川治济笑着说,“酒倒寻常,不过见了好玩的事,值得喝一坛子酒。”

“千代田城有什么好玩事?”阿富懒懒地问,脸上表情不变,眼里却发出了光。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如今是信了。自从发现后一直心急如焚,想早点告诉你。”德川治济没头没脑地说。

“少年多情?千代田城里的少年只有家基了。家基爱上了谁啊,女中?倒和他那父亲不一样。”阿富撇着嘴说。

“前些日子咱们一直觉得怪,家基为什么要拒绝婚事。今日终于明白了。”

“为了女中拒绝婚事?那就不对了。家基到底爱上了谁?”阿富一只手指按在嘴角,有些疑惑地问。

“阿富夫人冰雪聪明,不妨猜一猜。”德川治济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偏偏要卖关子”,阿富抱怨地嘟哝一声,低下头想了想,眼里突然放出明亮的光彩。

“猜到了?”德川治济慢悠悠地问。

“难道是田安家的小丫头?”阿富试探地问。

德川治济哈哈笑了,大声说:“咱们阿富夫人果然不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修好了哈哈哈哈……





第136章 隔绝
不知不觉间,千代田城里的树叶黄了大半,江户秋已深了。

 将军家治坐在窗前向外看,密密的雨丝织成朦胧的雨帘,遮住了视线。远处的树木变得迷迷离离,苍绿里带着片片黄,倒像开了一树花朵。

 这场雨三日前开始下,一直淅淅沥沥不停。天是淡淡的铅灰色,雨云密布,时不时有秋风拂过,太阳早不知去了哪里。

 广桥给将军家治斟上一杯茶。将军尊贵,饮的都是宇治献上的碾茶。拈一撮碧绿碾茶放进石臼,一点点磨成淡绿粉末,那就是抹茶。将军家治向来喝抹茶,广桥偏给他一杯煎茶,抹茶味苦而浓,不适合他当下的萧瑟心境。

 粉引杯子颜色柔和,衬得浅碧煎茶更绿了些。将军家治捧着杯子看,喃喃地说:“近来诸事不顺,没想到家基这孩子也给我出了难题。”

 广桥跟着叹气,心思也转到家基身上。他从小稳重,和活泼娇蛮的万寿姬比起来像个小大人。对父母也体贴孝顺,御台所在世时常常赞他细心。天资也好,学什么都一点就透。如今骑射不说,书道汉学也是不错了,算文武两道皆通。

 他一直是将军家治的骄傲,将军家治常感叹,自己没有好父亲,好在有个优秀的儿子。未曾想在婚姻大事上却使了顽固性子,闹得幕府在天皇面前灰头土脸。

 “伏见宫家也不行,闲院宫家也不行。闲院宫可是御台所的母家……我以为他多少会念些旧情。”将军家治有些不满地说。

 广桥只默默听着,不敢接口。父亲抱怨儿子不算什么,可眼前这位父亲是将军大人,被埋怨的是世子大人,她只是女中,没她插嘴的份儿。 

风卷着雨丝吹进来,落在将军家治的浅灰肩衣上,光亮的绢衣不吸水,小小的雨滴亮晶晶地停在上面,广桥看得出了神。

“想起御台所也有些惭愧,本来把她侄女许给家基,也算亲上加亲了……可惜。”将军家治又叹了口气。 

“情之所钟,有时候由不得人的。将军大人比谁都明白。”广桥从心底可怜家基。生在将军家,又是独子,将来要承担幕府重任,正因为此,婚姻大事也不能自己做主。 

“我没和他谈过这事,但不是不懂他的心。我明白……他念着阿种那孩子……”

“都是广桥的过失,没能及早发现苗头。”广桥伏下身请罪,心里酸酸的,确实有些自责。

如果早早存了防备心,时时提防着,也许就不会到这样尴尬的境地?也许不会,也许依然会。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微妙,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该来的终究会来,什么也挡不住,谁也挡不住。 

将军家治疲倦地摆手,示意她起来。“这也是注定的事。若我没把阿种收为养女,她也不会来大奥,更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将军大人怀念万寿姬大人,广桥知道。” 

“可她终究不是万寿。”将军家治望着窗外,落叶聚在树下,被雨打湿了,一团一团地粘在一起,像不忍分开的爱人。 

“如果家基一直固执下去,只有先把阿种许了人家,让他死了心。”将军家治饮尽了杯中残茶,似乎下了决心。 

广桥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世子大人未定亲,姬君妹妹倒抢先了,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先在大奥把风声放出去,家基看看无望,也许就不会那么执着了。”将军家治苦笑一声。 

“还在御三家择婿?尾张家的不说了,水户没合适的人选,纪州家的世子似乎年纪小了一些,不太般配。”广桥有些为难地说。 

“这个我再想想。还有,我想着把他们先隔开,让家基搬到西之丸去住。”将军家治眼里闪过一道光,嘴唇紧抿,嘴边显出深深的皱纹。

“突然搬去西之丸?先和知保夫人知会一声吧?况且世子大人移驾,要把西之丸彻底打扫一遍,毕竟许多年空关着了。” 

“不妨事,我会交代高岳去办。先打扫一下就行,等家基的婚事定下来,再重新整修。”将军家治忙忙地说,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虽然都在千代田城内,西之丸和本丸是互相独立的两块区域。家基被挪到西之丸,来本丸也不方便了,至少要步行半刻时候。将军大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先放出给种姬择婿的风声,再把两人分隔两地,感情会不会慢慢淡了呢?

会吗?广桥暗暗摇头,越是性情和顺的孩子,闹起别扭来就越顽固。除非当真把种姬嫁出去,不然还是夜长梦多吧。

 

将军大人有命,一切都雷厉风行地办起来了。三日内西之丸的所有房舍都被收拾了出来,世子家基静悄悄地挪了过去。 

家基早已成年,搬去西之丸也不奇怪。不过搬家向来有个由头,或是行了元服礼,或是要迎娶御帘中。大奥诸女们知道世子大人挑剔,前两位候选者都入不了他的眼。眼下突然搬家,女中们议论纷纷,都说世子大人可能答应了婚事,只不知那女子是谁呢?

世子大人是人中龙凤,地位自不必说,未来的将军大人。有长着好相貌,脾气也极温柔平和。这样的好男子不知会娶什么样的人呢? 

御年寄高岳为搬家的事忙得人仰马翻,好容易按期完成了。坐在千鸟之间,将赤金烟嘴在朱漆莳绘烟草盆上轻轻敲一敲,高岳对广桥露出个苦笑。 

“世子大人移驾的事办得仓促,若有什么不周不备,还请广桥大人在将军大人面前分说才是。” 

这话说得玄妙,广桥怔了怔,有些不好接口。她与高岳都是御年寄,高岳地位还高一些。有什么话直接禀告将军大人便是,为何让她分说?分明有些皮里阳秋的意味了。 

广桥的脸慢慢红了,很想反唇相讥一番。大奥总有些闲言碎语,说将军大人时不时去她那,一坐就是半日,不知说些什么。高岳自然也听在耳里。话说得客气,不经意露出一丝恶意,像是唐织锦垫里的一根针,扎在身上格外疼。

高岳若无其事地换上新烟草,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淡青烟雾。 

“高岳大人做事最妥贴的,哪有什么不周不备?”广桥装作不懂,大奥里是非最多,逞一时口舌之快,也许会祸患无穷。

“这次确实仓促了,时间太紧。不知为何忙着移驾?难道真要有喜事了?”高岳放下烟管,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

“广桥哪知道这些?还想请教高岳大人呢。”

高岳微微笑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家基大人长大的也不是高岳啊。有时候真羡慕广桥大人。一直受将军大人信任,和家基大人又如此亲近。”

“亲近不敢当,家基大人是主君。广桥愚钝,只是尽心侍奉罢了。”

“所以说——广桥大人令人羡慕。我们都如坠五里云雾,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广桥大人早知道了,所以如此笃定。” 

“知道什么?”广桥的心猛地缩成一团,难道家基和种姬的事被她们瞧了出来?不可能,近来两人极少见面,即使见面,她也在一边守着,旁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将军大人是不是有亲上做亲的打算?”高岳的手向南边一指,南边是御殿方向,种姬正住在那。

高岳确实疑心了,广桥的脑子转得飞快,必须好好应付过去,不能让这闲话传出去。 

“正是”,广桥脸上带了笑,“什么都瞒不过高岳大人的一双眼。” 

高岳有些诧异,手指捏着烟管,只不往口中放。烟草静静地燃着,房里弥漫着奇异香气,甜香里带着一丝苦味。 

似乎是南蛮来的烟草。广桥模模糊糊地想着无关紧要的事。 

“难道真和西之丸的大人?”高岳见广桥坦然相告,反而不确定起来,试探地问了一声。

“西之丸的大人?”广桥挑起眉,像是听了天下最滑稽的事。

高岳越发迷惑了,顺手将烟管抛下,拿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一双眼盯在广桥脸上,久久不移开。

广桥表情不变,弯下腰凑近高岳说:“将军大人有和御三家结亲的意思,只是未定到底哪位。”

“御三家……”高岳缓缓点头,有些心神不属的样子,忘记了手里捧着茶碗,身体一侧,茶水淋淋漓漓地落在外褂衣摆上。

“哎呀。”广桥轻轻叫了一声,高岳的脸腾地红了,大奥女中最忌讳举止失仪,她是犯了大忌。

高岳忙拿手巾去擦,狠狠地抹了又抹,带着恨意似的。 

“不能用力擦呢,茶渍会沁进料子里,可惜了最新花样的料子。”广桥淡淡地说,高岳的脸更红了。 

这样最好。又打消了高岳的疑心,又把种姬要择婿的事传出去。世子家基的声誉最重要,绝不能有一点玷污。






第137章 险招
本丸的庭园富丽齐整,西之丸庭园虽然小些,胜在风流雅致。建园人胸中有沟壑,引来吹上御苑的活水,在庭园造出一片瀑布。又按地形植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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