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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奥爱憎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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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几个月。”

“自己不觉得,有孩子在眼前,才是催人老。”

“前几日御三卿家送了夏日消暑礼物来。一桥家的御帘中刚从京里嫁过来,京极宫家的在子。那个娇怯怯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从前了。”

“毕竟是刚到江户。”广桥含笑说。

“对了,一桥家的保姬前些年嫁到萨摩,生了个女儿早夭了,保姬年纪轻轻也去了——仿佛才二十二岁。”御台所连连叹气。

“生死有命,御台所大人也不用太伤心。”

“生死有命……也确实是这样,谁也不知自己寿数到底多少。”

广桥见她神情郁郁,赶紧转换话题:“家基大人也快九岁了,御台所大人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呢?”

御台所忍不住笑了,孩子似的转了转眼珠,轻声说:“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想这些也是做父母的乐趣之一,将军大人可不早为万寿姬大人想好了?”

“倒也是……”御台所若有所思地说,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茶碗,茶汤早已冷了。

“冷了太苦吧,不如换一碗。”广桥忙提醒她。

御台所轻轻摇头,摸出怀纸按了按嘴角说:“不用了……近来夜里时常醒来,眼看天色晚了,还是不喝好。”

“要让奥医师来诊脉吗?”广桥有些不安。

“奥医师定期来诊脉,不用特地叫了吧。再过几日也该来了。”御台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复杂的神气。

见御台所坚持,广桥也不好反驳,只得默默点头。

“家基是世子,得按规矩迎个宫家女王吧。”

“若从闲院宫家迎,便是亲上加亲了。”广桥抿嘴笑,御台所就是闲院宫家出身,曾经的伦子女王。

御台所笑着摇头:“我原想把家基养成个文雅的公家男子,谁知血液是改不了的——他生来是做武家领袖的。只是看了一次吹上驰马,对骑马迷得要命。”

“将军大人亲自教家基大人骑马,父子俩都开心得紧。”

“也许是想起了从前吧,将军大人的骑术是有德院大人教的。如今也全了心愿。”御台所叹了口气,将军家治心里的伤痛她不是不知道。

“我有了新想法,也许家基娶个武家出身的正室更好些。”御台所一字一顿地说。

“除了头两代,之后代代御台所都是公家出身呢。”

“规矩自然是规矩——可公家女子确实弱些”,御台所的声音越来越低,“若是生不出子嗣,家基也多了苦恼。”

和将军大人一样。广桥在心里默念。

像是看透了广桥的心事,御台所黯然说:“将军大人前些年为子嗣生了多少烦恼,我不愿家基也走一样的路。”






第84章 有喜
七月七刚过不久,白日还是暑气蒸腾,等到太阳落山,风里便带了一丝清凉——过不久秋天要来了。

夏日不宜熏香,御台所房里只有淡淡的兰草香气,昨日刚换了榻榻米。大奥有身份的女子都长衣坠地,榻榻米毛了会勾坏矜贵的绢料,所以大奥一年要更换两次榻榻米。昨日换完的——几乎全江户的榻榻米匠人都被招来了,女中们全部集在一处,不与匠人们碰面。

其实匠人们顾不上看她们,大奥无数房间,所有榻榻米必须在一日换完,这活实在重得很。

赤铜行灯已点上了,房里安静,女中们都在走廊候着,只剩御台所和将军家治。御台所已入了浴,头发没完全干,只松松地挽着——迎接将军大人必须仪容规整,这不合规矩。可将军家治今日提前来了,他等不及,御台所刚被查出怀了妊,刚刚一个半月。

今日奥医师常规诊脉时发现的。还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取出帛纱覆在御台所腕上,两只手指搭着号了号,有些惊讶地皱起眉头。御台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广桥的心怦怦跳起来,御台所的神情有些不一般,难道有什么病症?

奥医师踌躇了一下,躬身谢罪,说脉象有些复杂,想请城中的奥医师们共同诊断。御台所点点头,嘴角露出笑容,广桥反纳闷起来,当着奥医师,只是不好问。

几位奥医师诊了又诊,最后确定是怀了妊。在他们看来,御台所是无法怀妊的身子,这一胎来得太离奇。先前那位医师诊了一辈子脉,经验丰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万一诊错了,让御台所和将军大人空欢喜一场,万死也不能谢罪。

奥医师走了,忙着找人向将军大人报喜。御台所笑吟吟地坐在蒲团上,广桥呆呆地望着她,张口结舌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御台所抿着嘴看她,伸手指指下首的蒲团,示意广桥坐下。

广桥定了定神,手忙脚乱地伏下身说:“恭喜御台所大人,真是天大的喜事!”

御台所起了身,似乎想拉广桥起来,她穿着雪白足袋的脚刚一动,广桥的身子立刻弹了起来,急急地说:“御台所大人小心御体!”

御台所无奈地坐了下来,苦笑着说:“广桥,这是第三次怀妊了,你从前也没这样大惊小怪。”

广桥的心骤然一跳,是啊,她从前没这样,因为不知道大奥是危机四伏的地方。许多谜团到现在都没解开,就连前阵子发生的彼岸花事件,松岛确实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到底真相是什么?

“小心总是好的,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广桥忙换了轻松的语气。

“你从哪学来这些话?是不是从《水浒传》学的?”御台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御台所大人怎么知道?”广桥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唐国来的小说,说的是豪杰好汉们打打杀杀的事,本不是女子该看的。

“万寿从你那拿去了——你都不知道?”

“书又被御台所大人收缴了?”广桥也忍不住笑,万寿姬时常去她那玩耍,看见有趣的书籍就偷偷拿走,翻完了再还回去。

“万寿本是厉害的性子,再看《水浒传》就不得了了。”

“御台所也看了?”广桥一本正经地问。

“其实啊——我小时候就看了。”御台所也笑了。

御台所怔怔地想着下午的事,忽然想起怀妊的事万寿和家基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一阵清风拂来,带着草木在日落后散发出的特殊清香,窗外的樱树叶子沙啦啦作响,像是突然落了急雨。

将军家治握住御台所的手,轻声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有多煎熬……我一听说,就想立刻来见你,可是……”

“下午是将军大人处理政务的时候呢。”御台所扭头看他,眼里有盈盈笑意。

“心急如焚……我看见老中的嘴巴一张一合,他们说什么,我竟一句听不懂。”将军家治把御台所的手握得更紧些,小小软软的手,不像成年女子,倒像是小小婴孩。

“老中们说完,将军大人也得给个意见吧?”

“他们的话流水似的从耳边过去,我哪记得?只说让他们把奉书都留下,我要明日细看。”将军家治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中们心中忐忑,以为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有不妥呢。”

“那也顾不得了。自从听说你怀妊,我脑子里顿时满满的,再塞不进一点东西。”

“满满的?”御台所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满满的……都是高兴”,将军家治把御台所的手放在唇边,一脸郑重地吻了吻,“太高兴了,觉得心快要裂开了。”

“这是什么话,好不吉利。”御台所板着脸说。

“百无禁忌。”将军家治不以为忤地笑。

“又不是小孩子——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很快就是三个了”,将军家治搂住御台所纤瘦的肩,“也许是双胞胎?”

“贪心。”御台所叹了口气,“我本已绝了怀妊的念头了,前些日子朦朦胧胧地觉得不对,但也不敢信。明明……明明都说再难怀妊了。”

“你有些预感,也不和我说。”将军家治有些埋怨地说。

“我也不敢信,万一是空欢喜,反而更难过了……”御台所垂下头说。

将军家治把她搂得更紧些,她有些不安,向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怕女中们看见。

“怕什么?将军与御台所恩爱,是天大的好事。”将军家治故意吻吻御台所的脸颊,她脸上腾地升起一朵红云,他又在红云上印了一个吻。

“哎呀”,御台所伸手推他,“被万寿和家基看见了,像什么话?”

“看见也没什么不好,他们从小看见父母恩爱,以后有样学样,婚姻也美满。我可不愿万寿变成冷冰冰的女孩儿,和夫君‘相敬如冰’。”

“就你有许多怪想法,万寿是姬君,矜贵些也是应该的。”御台所不服气地说。

“矜贵是没错,但太过矜持就不可爱了——希望万寿和未来的夫君像我们一样如漆似胶,生上许多孩子,隔三差五带进大奥给我们看。”将军家治振振有词地说,御台所试着想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出身边绕着许多孩子是什么模样。

“家基呢?”御台所故意问。

“家基也要和他父亲一样,娶个称心如意的御台所,也生上许多孩子。”将军家治皱眉思考一番,煞有介事地说。

“那么多孩子,大奥可养不下。”御台所捂着嘴笑。

“那就在吹上御庭另建御殿,殿名就叫——”将军家治话说了一半,却停下了。

御台所笑个不住,拉着他的胳膊问:“殿名叫什么?”

“千代田城里各部分都冠以‘丸’字,这里属于本丸,咱们以前住的叫西之丸,那吹上新殿名就叫——多子丸。”

“什么叫多子丸?新鲜吃食吗?”门外响起清脆的声音,万寿姬果然来了,家基跟在后面,他岁数比姐姐小,个头却远远高过姐姐。

御台所的脸红得厉害,猛地从将军家治怀里挣开,他偏偏拉着不放,好整以暇地坐着,向一双儿女招了招手。

“过来这儿坐,我和你们母亲说话呢。”

“说什么私房话,要坐得那么近?”万寿姬向将军家治皱了皱鼻子,将军家治瞪了她一眼,她又翘起嘴,一脸桀骜不驯。家基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垂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榻榻米看,像是从未见过似的。

万寿姬口无遮拦,御台所羞得脖子都红了,将军家治拍了拍她的手,像在安慰她。

“说的是天大的喜事。”将军家治清了清嗓子,“你们要不要听?”

万寿皱起眉,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父亲,家基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们好好听着:母亲大人肚里有弟弟妹妹了!”将军家治高声说,御台所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小声些。

“真的?”万寿姬喜笑颜开地凑近母亲,凝神看她的绣金宽腰带,“在这里吗?”

“现在还看不出,很快就看得出了。”将军家治摸摸她乌黑的额发。

“恭喜母亲大人!”家基老老实实地道了喜。

“你们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将军家治笑着问。

万寿姬转了转眼珠,板着脸说:“当然要弟弟,如今这弟弟我实在不满意。”

家基急了,拉着她的袖子问:“我哪里没让万寿姐姐满意?”

“自己想去!”万寿姬甩开家基的手,气鼓鼓地走到将军家治面前坐下。

将军家治和御台所看着万寿姬闹别扭,苦笑着对视一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谁娶了这孩子,也是有苦头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又抽了,评论完全回复不了啊……





第85章 未知
自从得知御台所怀妊,广桥的眼睛就长在她身上,事事不放心,时时提心吊胆。御台所一声咳嗽,她都恨不得立刻请奥医师诊脉。

中秋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在将军家治的强烈要求下,御台所拔大野芋的仪式被取消。松岛似乎有些异议,敌不过将军家治的犀利眼神,只得讪讪地住了口。

广桥暗暗戒备着,如果千种有补的话是真的,御台所再度怀妊,大奥里一定有人会下手。哪怕御台所日日深居简出,但病从口入,饮食得格外小心。

御台所前两次怀妊都百般不适,总没食欲,勉强吃下去也要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如今年纪大了又怀妊,情况反而好了——饭量增加,还时不时想吃故乡吃食,御膳所的京都仲居忙得不可开交。

怀妊三个月,御台所的脸颊也丰润了,神态平和安静,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广桥暗自叹气,这十年来御台所受了太多折磨,这迟来的孩子也是老天给的补偿吧。

奥医师按时诊脉,广桥总拉着不放,絮絮问御台所的饮食起居有什么要注意的。奥医师笑呵呵地说:“御台所大人胎气平稳,百无禁忌。”

广桥张口结舌地看着那老头,什么叫百无禁忌?

见广桥怫然不悦,奥医师只得多说两句:“多吃蔬果,但不要吃过凉的。眼下是秋天,柿子栗子都是好的,再过过蜜橘也该有了。”

广桥点了点头,转身回御台所的休息间。

御台所懒洋洋地倚着莳绘葵纹肘枕,微皱着眉说:“广桥有些大惊小怪了,我怀过两次妊,又不是头胎。”

“小心也没坏处。”广桥呐呐地说。千种有补说的话,她从未和御台所提起过。

“这孩子来得出乎意料,倒十分安生。”御台所轻按腰间,金线刺绣的白缎腰带下是纤细的腰身,看不出一点怀妊的迹象。

“御台所大人的胃口很好。”广桥笑着说。

御台所红了脸,轻声说:“时不时会饿……也会突然想起京里的吃食,想起来了就忘不了,想吃得要命。”

广桥努力忍住笑:按京里传统,公家贵人不能认真谈论吃喝,不然会被认作不够风雅。对女子要求更严,要清心寡欲,不能整日想着吃食。御台所如今胃口好,难免有些愧疚。

广桥表情古怪,御台所的脸更红了,从睫毛缝里瞥了她一眼,一副要动气的样子,活像闹别扭时的万寿姬。

“哪怕御台所大人一日用五次膳,将军大人也不会说什么。”广桥一本正经地说。

见广桥装糊涂,御台所扑哧一声笑了,悄声说:“就是怕吃穷了他。”

“直属将军大人的天领就有两百八十万石……御台所大人一年生一个,只怕也吃不穷的。”

“一年生一个……广桥又胡说。”御台所用怀纸掩口,显然害羞了。

“将军大人一定喜欢听,等将军大人来,广桥说一下试试。”

御台所怀妊,广桥为了她日日辛苦,心里却轻松了许多。像这样的笑话,以前根本不敢出口。

“你千万别说,将军大人一高兴,不知会说些什么呢。”御台所急急地阻止她。

“御台所大人也觉得将军大人听了广桥的话会高兴?”

“好了,再说我要生气了。”御台所假装恶狠狠地盯着她。

“广桥罪该万死。”广桥夸张地伏地谢罪,旋即起身笑着说:“广桥可不能死——御台所要吃的小豆汤快好了,广桥得过去问问。”

“你赶紧去吧!近来和将军大人学的,时常说些听不懂的话!”御台所向广桥挥挥手。

广桥抿着嘴笑笑,转身往走廊去了。

 

过了中秋,树上鸣了一夏的蝉儿突然没了踪迹。只有淡青色的寒蝉还在,有气无力地发出低低的鸣叫声。和夏日的热烈比起来,寒蝉的叫声悲切得很,似乎藏着时日无多的感慨。

御台所吃了两口小豆汤,突然喃喃地说:“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这话耳熟得很,广桥低头想想,似乎是唐国典籍《礼记》里的。

“如今已过了孟秋呢。”广桥含笑说。

“寒蝉也快没了。”御台所悠悠叹了口气。

“夏天时吵得头疼,终于能安生了。”

“广桥也俗了,可能是近来操心的缘故。古人把蝉鸣称为‘蝉时雨’,最风雅不过。”御台所皱眉看她。

“不管俗不俗,小心谨慎总没错”,广桥把银匙递到御台所手边,“再多吃点吧,金时小豆煮了一日,最软糯不过。”

御台所又吃了两勺,撇着嘴说:“刚怀妊已胖了,再过几个月不知成什么模样。”

“御台所从来清瘦,也就最近刚丰盈了些。”广桥笑着看她,脸上确实添了些肉,尖伶伶的下巴也不明显了。

“可能是吃得太多。”御台所愁眉苦脸地看着小豆汤。

“饿的时候就得吃,有胃口是好事。”

“也许这孩儿太馋?”御台所摸了摸腰带,“要是个女孩儿,从小嘴馋怎么办?”

“广桥倒觉得是男子呢。”广桥低低说了一句。

“男子……”御台所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又摇了摇头。

“御台所大人想要姬君?”广桥顺势问。御台所到底什么想法,她也摸不清。

御台所点了点头,曼声说:“是啊……万寿再过几年该出嫁了,再有个姬君,又能在大奥陪我十多年。多好。”

广桥突然有些羞愧,忍不住眨了眨眼。御台所心思单纯,是自己想多了。御台所诊出怀妊不久,广桥就多了个心事:万寿姬是姬君,自然不妨;将军大人的长男是家基,也顺理成章做了世子大人。御台所若生下嫡出男子,该如何处理?御台所是宫家女王,论出身地位比知保夫人强了千倍,可家基是长男……该怎么办呢?

幕府已有十代将军,除开前三位不论,后面七位都是庶出——御台所要么从未怀过妊,要么养下孩子早夭,从没长成人过。所以无先例可循,若御台所养下男子,将军大人和老中们得好好议一议吧。

御台所说得轻松自然,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广桥暗暗叹气,自己担忧了这些日子,莫非是庸人自扰?

御台所捏着银匙,在金边黑漆碗里划出一圈圈波纹,雪白团子随着波纹转动,像是有生命的物事。广桥呆呆看着,心里百感交集——世事沉浮,谁也看不清楚,就像这团子,只能随着人的手上上下下,全由不得自己。

御台所十年没怀过妊了,这一次出人意料。是大喜事,也带来了许多没能预料到的问题。

御台所淡淡地说:“广桥,你的担心我不是不明白。”

广桥悚然一惊,低声说:“请恕广桥暗中揣测之罪。”

“你想的很正常,这大奥,这幕府,所有人都会想吧?谁也没料到我会再怀妊……毕竟已三十多了。”御台所脸上浮起红云。按照规矩,女子到了三十就再不侍寝,别说将军家,一般大名家也是如此。

“我希望这孩子是姬君,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生万寿的时候出了许多事,想起来就心惊。我时常自省,自己对万寿并不是全心全意爱护,比不上将军大人,也比不上你。”御台所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弯出两道弧形。

那年中秋。广桥闭了闭眼,惊心动魄的场面又在心头过了一遍。御台所说得没错,万寿姬来得太不容易,她险些赔上性命。

“将军大人对万寿姬大人当真宠爱。”广桥喃喃地说。

“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御台所苦笑一声,“这一胎希望是女孩儿,粉团团的女孩儿,娇柔的模样,温和的性格。”

“万寿姬大人也十分可人爱。”广桥突兀地插嘴,她喜爱那女孩子,甚至有些羡慕。那样心直口快的性子,从不委曲求全。无论自己还是御台所,若有万寿姬那样的性格,会少受许多苦楚。

御台所温柔地笑了,拍了拍广桥的手掌说:“当然。看将军大人和你那么维护她,可见她多可人爱。”

广桥也忍不住笑了。御台所接着说:“广桥,谢谢你。当年我生下万寿后病了许久,许多事都是你在操心。”

“这是广桥应该的——况且万寿姬大人那么可爱,广桥求之不得。”广桥连忙开口。

御台所和广桥对视一眼,都想起万寿姬小时候的样子:黑得发亮的头发,乌油油的瞳仁,雪白的肌肤,活像是完美无缺的娃娃。转眼十岁了,已长成眉目如画的少女,只是脾气大些,不像小时候那么胆小。

御台所微微点头,悄声说:“女孩最好,万一是个男孩……”

广桥收起了笑意,静静等御台所说下去。

“我要给他取名贞次郎,好好养他,让他过家基过不上的自由生活。”御台所的眼神惘惘的,似乎看向极遥远的地方。

广桥的嗓子突然哽住了,心扑通扑通乱跳,既不安又害怕。贞次郎到底怎么没的?她一直疑心,却没告诉御台所。将军大人也不知道,松岛只说是小儿惊风没的,小儿惊风并不是罕见的病症。

“广桥,你的脸色不好呢。”御台所诧异地看她一眼。

“想到贞次郎大人,有些难过。”广桥勉强笑了笑。

“那孩子与我无缘……所以若是男孩,也叫他的名字,对我对阿品都是安慰。”

“若是男子,是嫡出的孩子……”广桥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不用多说,御台所自然会懂。

御台所嘴角带着抹微笑,慢悠悠地问:“广桥,你觉得我对家基如何?”

“视如己出,关怀备至——说句大胆的话,比对万寿姬大人还好些。

御台所点头说:“没错。可毕竟还是不同的——我只在这儿说——腹中这孩子若是男孩,我不忍让他做将军继嗣。”

“不忍?”

“做将军有什么好?不如做个风雅的富贵闲人,无忧无虑过一生。眼前现成的例子,你难道看不透?”御台所嗓音有些喑哑。

现成的例子,是说将军大人吧。广桥不敢接口,只能暗暗点头。将军大人确实有诸多苦楚,许多事都由不得自己。

“若这孩子早生□□年,那就是长男,我也无话可说。这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做将军继嗣,可如今就不同了。我不会争什么,哪怕将军要另立世子,我也绝不会同意。”御台所收了笑容,脸上是温柔的坚定。

“若是姬君就好了,省了许多麻烦。”听了御台所一番话,广桥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是啊”,御台所一只手按在腰带上,柔声说:“希望是个姬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更新也没多少人看啊。





第86章 私会
上野是将军家菩提寺宽永寺的所在地,除了宽永寺也有不少寺庙,一到傍晚钟声阵阵,供佛的檀香味氤氤氲氲,有些西方净土的氛围。

可江户人都知道,僧人众多的上野也是有名的风流地。僧人不能婚娶,也不能犯女戒,于是想出了奇妙法子,找俊俏的美少年来替代。僧人有的是金银,黄灿灿的小判掏出来,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上野一带有不少茶屋,每一轩都养着十多岁的少年,专门侍候男客人。

这种茶屋叫阴间茶屋,为方便僧人出入,位置较隐蔽。位置好的茶屋则是待合茶屋,这类茶屋提供精食美酒,更有不少间卧房,专供给前来相会的男女——当然,这相会是密会。

待合茶屋做的是这种买卖,老板娘嘴巴最紧,哪日来了哪些客人,长什么模样,问得磨破嘴她也不会说。老板娘阅人无数,一双眼也利得像刀子,客人哪怕头巾蒙面,看衣裳气派,她也大致分得出什么身份。

待合茶屋相会的多是町人,最多是豪商家眷,偶尔有些武士。中秋后那日来了一对男女,看起来年轻,衣裳也是暗色,似乎颇为朴素。老板娘心知肚明:这两人不是一般人物——男子带着宗十郎头巾,着靛蓝小袖,外罩墨色外衣,色泽黯淡,那衣料是颇昂贵的紬料,比精纺绢布还要贵些。相貌也俊秀,让人怀疑是阴间茶屋少年出来私会客人的;女子蒙着头巾,露在外面的眼睛明如秋水,裹着暗紫小袖,腰细得不盈一握。

任谁都是客,况且男子指间夹着两枚金小判,预先付了钱。老板娘笑着收下,将他们请入走廊最末一间房。那房有些不同,陈设最豪华,推开窗便能看见上野不忍池。虽然已过了最好的时候,池里荷花还余了几朵,满池绿叶杂着粉色荷瓣,看着也风雅。

老板娘猜得没错,那对男女确实不是寻常人:男的是一桥家当主德川治济,女的是大奥女中阿富。当日阿富托病请假,出来与他相会。一桥家人多眼杂,索性在待合茶屋见面。来这里的人都有秘密,人人提防着别暴露自己,顾不上打探别人身份。

老板娘引他们进房,旋即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拉上门。德川治济将头巾丢到一边,看了看房内摆设,忍不住轻轻一笑。

果然是男女私会的待合茶屋,一概什物都是旖旎路子:墙上挂的是醉芙蓉挂轴;墙角一只簇新的朱漆镜台,栩栩如生地描着鸳鸯;行灯绕了绯色轻纱,透出的光线也带了醉意;里间的门拉开一半,隐隐看见铺得整齐的被褥,嫩嫩的樱粉色,有十二分娇艳。

阿富取下头巾,露出一张含羞的脸。为了不让松岛起疑,她不常出大奥,与德川治济许久不见了。自从德川宗尹死了,她与治济直接联系,偶尔交换些经过处理的书信。见面倒少,一年顶多一次,每次都换地方。

阿富默默地想,德川治济比他父亲还谨慎些。

女中上了茶,又悄悄走了。待合茶屋的女中也和别处不同些,极少看人脸,都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可能老板娘嘱咐过吧,不要让客人不快。

德川治济握住阿富的手,拉她在蒲团上坐下,柔声问:“见你瘦了些,是怎么了?”

“夏日胃口不好,总会瘦些。”

“想明日就把你从大奥接出来,就能一直在一处了。”德川治济皱着眉,似乎有无限苦恼。

阿富点点头,只是不做声。

“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在一处。虽然离得不远,可你被圈在大奥,像鸟儿被关在笼里。我一想起就心如刀绞。”

阿富拍一拍他的手背,白皙修长的手,不像使刀的武士,像是握笔文人的手。

“御台所怀妊了呢。”阿富淡淡地说。

“我也听说了,将军大人欢喜无限。”欢喜无限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些,像是有意为之。阿富迅速地瞥了德川治济一眼,他脸上表情淡然,并没什么感情波动。

“阿富,我安排你出来好不好?”德川治济握住阿富双手,双目亮晶晶的,正是深陷情网的模样。

阿富垂下头,双颊飞上红晕,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喜不自胜。

“好不好?”德川治济的声音更低。

“还有任务未完成。”阿富轻轻地说,“故去的大人筹划了那么久。”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德川治济痛苦地皱起眉,眉间起了几道浅浅的纹路。

阿富伸出手,轻柔地抚平它们。德川治济闭上眼,双唇紧抿,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真心对我,我知道——今日你说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忘。”阿富低低地回答。两人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那你答应我,从大奥出来,和我在一起。”德川治济执拗地盯着她,乌黑的眼像深海的礁石,上面是一汪水,闪着粼粼的光芒。

阿富叹了口气,双臂绕住他的颈项,伏在他肩上说:“很快了,再等一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说过什么都不重要。”德川治济的嗓子像是哽住了。

“将军家治辱我至深,我不能饶他。”阿富的声音变得冷冷的,像是结了冰。

“你不要对他下手,太危险了!”德川治济猛地把阿富搂在怀里,双臂搂得紧紧的,勒得她有些气闷。

“御庭番不算什么,长时间派不上用场,骨头都生锈了。”阿富轻描淡写地说。

“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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