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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郡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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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琰又不是那种贪玩的人,他不愿意回宫,肯定有缘故,而且这缘故肯定与他母后有关。
太后看向许京华:“你觉得呢?你们一路同行这么久,可看出他有什么心事?”
许京华答应过刘琰,他们谈过的那些,回来不能说,就反问:“昨日您没问他吗?”
“问了,也是不肯说。你们呀,一旦长大,有心事就不肯告诉长辈了。”
“大概大殿下本来就是喜欢藏心事的人吧?您不是说他心事重吗?”
“是啊。”太后又轻叹。
“对了,娘娘,”许京华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先皇后是怎么死的啊?”
太后面色一变:“怎么突然问这个?是琰儿让你问的吗?”
她语气急切、神情紧张,许京华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是。怎么殿下不知道先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太后呆了一呆,反应过来时,许京华眼中已有惊惧之色,不由苦笑:“没留神,倒让你诈了一下。”
许京华见状更加害怕:“娘娘……”
便在此时,外面来人禀报:“太后娘娘,各宫娘娘来问安了。”
“知道了。”太后答应一声,回头安抚孙女,“京华别怕,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回来再同你说。”
太后出去应付各宫妃子,剩下许京华自己惊疑不定地在后殿来回转圈。
五月的洛阳已经烈日炎炎,一向怕热的许京华,此刻却感觉浑身冰凉——这座宫城到底埋藏了多少可怕的秘密?先皇后的死,会与太后有关吗?不会的吧?
太后刚才的神色,好像并不是做贼心虚,而是……而是什么呢?许京华有点说不上来,但先皇后之死,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忍不住发抖,忙坐下来,双手抱臂,让自己别想太多。
太后匆匆打发了来请安的人,回到后殿,见到的就是孙女这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她忙打发了宫人,自己走上前,先唤一声:“京华?”
许京华回神,看向太后,太后这才到她身边坐下,揽住了说:“别怕,你先告诉祖母,怎么想起问这事的?”
“就是想起当初,您和我说的时候,只说先皇后在李家谋反后不久就死了,但没说是怎么死的……”
“不能和祖母说实话吗?”
太后虽上了年纪,眼睛却没浑浊,看着许京华的时候,眼中还闪着柔和的光。
许京华定定神,斟酌着说:“我是觉得,大殿下的心事,可能同他母后有关……他那时找到我,见我因为我爹去世而难过,想起先皇后,还说我比他强……”
她因为答应过刘琰,不敢多说,只能尽量拣不会引起误会的,再修饰一下说出来,“他说他不知道先皇后长什么样子、脾气如何、又喜欢什么……还跟着我吃了几日素食,直到钱公公他们力劝才罢了。”
太后长叹一声:“我以前同你说过,琰儿的生母是位品行高贵的女子,当初要不是她及时示警,先帝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就平定李家反叛。”
“是先皇后示警的吗?”
“不错,李式并没有瞒着她,还许诺说,事成之后,就立琰儿为帝,让她做太后。但是文君——闵烈皇后闺名叫做李文君,人如其名,是个才女——文君嫁进东宫虽然还不到两年,却已经明白,先帝是一位明君圣主,有心北伐,真正阻挠北伐、只顾私利的,恰恰是她的父兄。”
李文君从小熟读经史,对于家国大义,自有一番见解,她见无法劝说父兄,为免酿成无法挽回的恶果,大义灭亲,向先帝告发了父兄的阴谋。
“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可又有几人,能承受自己导致家破人亡之痛?何况她当时只有十六七岁……”
许京华听着都觉揪心,实在难以想象闵烈皇后当时心情。
“可惜当时我们都没想到这些,李家在朝中实在势大,先帝不敢相信旁人,很多事都交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去做。皇上忙得一连多日不曾回过东宫,直到李式父子事败伏诛,建康城的局面稳定下来,他才想起该回去看看文君,可惜……”
许京华惊得捂住嘴,满脸都是不愿相信。
“皇上见到闵烈皇后时,她已自尽身亡。”
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许京华顾不上擦,追问道:“大殿下一直不知道吗?”
“闵烈皇后留下遗书,求先帝对她告发父兄一事保密,又请我抚养琰儿,到他长大成人后,再告诉他这些。”
“他已经长大了啊!闵烈皇后这样、这样……”许京华想不出怎么形容,干脆说,“这样的英雄,怎么可以只说一句‘死了’就算?怎么可以不让大殿下知道呢?”
“别急,别急,”太后抽了绢帕给许京华擦脸,柔声解释,“这是闵烈皇后的遗愿,她不愿意琰儿因为她而痛苦,从小就背负那么沉重的恩怨。我也同先帝和皇上商量过,先帝本来的意思,是想等琰儿定下婚事,再亲自告诉他这些,谁知天不假年……”
先帝没等到给刘琰定亲,就病重去世,皇上继位,面对的是千头万绪的朝堂,和百废待兴的国家,一时也没顾上。
许京华不懂大人那些顾忌,只替刘琰感到委屈,“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总拿我们小当借口,什么都不跟我们说,非得等瞒不住了,才藏一半露一半地讲出来!”
她自己随便抹一把眼泪,侧过头去看着地面:“你们以为这样是对我们好吗?病重不说病重,快死了也说没事,以为日子还有很长,一回头人就没了……”
不知不觉把自己心事说出来,许京华差点忍不住大哭,好在她还记着这是在说刘琰的母后,又转回头,含着眼泪对满脸怔然的太后说:“如果是我,我娘死得那么壮烈,你们十几年却只给我‘死了’两个字,我会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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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共犯
刘琰回庆寿宫,一进大门就看见许京华蔫巴巴蹲在他书房窗根底下。
“你还嫌自己不够黑么?”他走过去,低头笑问,“蹲这儿干嘛?”
“大殿里头阴凉,我出来暖和暖和。”许京华站起来,“顺便晒得蔫一点,一会儿学写字,你就不忍心骂我了。”
刘琰失笑:“那你可抬举我了,我什么时候敢骂你?”他说着往西偏殿走,“娘娘做什么呢?”
“刚才娘娘说要想点事情,叫我自己出来玩,不知道现在想好没有。”
“想什么事情?”
“不告诉我的事情。你见到老师了?要补的功课多不多?”
“还好。功课本来就该补,这其实不算责罚。”
“嗯,确实,教我写字才是。”
要不是已经走到西偏殿门口,刘琰差点就大笑出声,饶是如此,他仍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许京华跟刘琰说着话,心里其实还在分神想,他若得知闵烈皇后去世真相,不知会怎么样,所以没留神他已经停步,仍继续往前走。
她本来就只落后刘琰两步,他停了她没停,眼看要撞上,刘琰忙伸手扶住她手臂:“当心。”
许京华回神抬头,鼻尖距离刘琰肩膀,最多不超过两寸。她忙后退,埋怨道:“你怎么说停就停,也不打声招呼。”
她人往后退,被刘琰扶住的手臂也自然往回抽,刘琰松开手,先说一句:“恶人先告状。”又忍不住评价,“你看着干瘦,手臂还挺结实。”
“那是,不结实能干得动活吗?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娇惯孩子能比的!”
刘琰那句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许京华毕竟是个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情急时扶一把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评价呢?
可许姑娘到底是许姑娘,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挺得意!
刘琰又想笑——回来以后,他过得并不愉快,五叔说他的那些话,当时是过去了,夜里辗转难眠想起来,仍旧刺痛难忍。五叔认定他早有预谋、利用许京华,他并不太在意,因为换了他也会这么想。
令他如鲠在喉、心中生刺的,是五叔那亲疏分明的态度。好像只因多了个许京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实如兄弟的情谊就陡然薄了一样。
还有娘娘那句“若有什么意外,你还让我活不活”,初听似乎是极在意他的安危,但回过头来细想,这话的意味,和皇上说万一许京华有什么事,他没脸再见太后,是一样的。
他是皇上的亲儿子,许京华是太后的亲孙女,亲疏远近,分明无比。
刘琰难免迁怒许京华——只限昨天夜里想这些的时候——他一度还愤愤地决定,以后再也不理她,省得五叔又嫌他拉她下水。
但在书房过了很烦的一个上午之后,也只有这位许姑娘,能让他感觉轻松愉快,真心地笑那么几次。
“我为什么要听五叔的?他又做不了京华的主,不过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罢了。”刘琰望着得意仰脸的许京华,心中暗想,“再说,难道我不拉她,她就不在这潭深水里了?”
许京华见他只笑看自己不说话,以为他在憋什么话反驳,就伸手一推:“好啦好啦,快走吧,娘娘肯定奇怪,咱们怎么还不进去。”
刘琰摇摇头,转回身,又说一句:“恶人先告状。”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太后果然笑问:“两个人站日头底下嘀咕那么半天,不嫌晒得慌吗?”
“我先跟他打个商量,一会儿学写字,写不好别骂我。”许京华道。
太后笑道:“哪有学不好还不让骂的?那能学好么?我看你那宋先生,少不了要骂你的。”
少不了?他都已经骂过了!许京华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就忍不住瞪了刘琰一眼——都怪这个坑人的大殿下!
刘琰假装看不懂,给太后行了个礼,说自己出了一身汗,要回去更衣,待会儿再来陪娘娘说话。
他一出去,剩下许京华自己面对太后,便有些不自在——先头话说过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该,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提。
还是太后先开口:“京华过来坐。”
她低着头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娘娘,我……”
“是我的错。”太后伸手将许京华鬓边一缕乱发抿到耳后,“你爹的病情,祖母不该瞒着你,但祖母也要申辩一句,我那时也没想到会有时疫、会这么快……”
许京华听着太后声音哽咽,忙说:“不不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这个,娘娘您别伤心。”
太后深吸一口气,缓过这阵难过,接着说:“不,你该提。以后也要这样,心里想什么,直接同祖母说,咱们相处时日太短,祖母没陪着你长大,还不太知道你的性情,要是早知你是这样刚强的脾气,祖母一定什么都同你说。”
这话说到许京华心里去了,“那您以后想什么,也都告诉我。”
“好。”太后答应。
“要直接告诉我,不能拐弯抹角,那样我可能听不懂。”
太后忍不住笑了:“好。”
许京华就伸出小指:“拉钩。”
太后笑眯眯地和她拉了钩,瞧着刘琰还没回来,低声同许京华说:“闵烈皇后的事,我想好怎么同皇上说了,这事最好是他们父子来谈,等午后皇上来了,我就同他说。”
“皇上会听吗?”许京华也压低声音问。
“我说的话,他还是会听几分的。”
许京华这才放心,又想起路上和刘琰聊过的有关皇上的事,“其实路上,我和大殿下说过,皇上很怀念先皇后,他说他不知道。我叫他多去亲近皇上,他说皇上日理万机,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太后微微皱眉,还没说什么,门口内侍通报:“殿下回来了。”
祖孙两个住口不说,等刘琰回来,一起吃过午饭,太后才问刘琰:“他们问了吗?”
问什么?许京华糊涂。
“问了。”刘琰却很清楚似的,“每个人都问了一遍。”
太后笑了笑:“只问一遍,还算不错。”
“因为孙儿说,是父皇命孙儿出门办事的,没有圣命,孙儿不敢多说。”
太后有点惊讶,刘琰看得清楚,便笑着看一眼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许京华:“娘娘是不是觉得,不像我的作风?我跟京华学的。”
许京华更疑惑了:“跟我学了什么?你们说的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跟你学耍赖啊。我这些天不在,二弟他们好奇我去哪了,但你偷偷跑了这事,又不能告诉他们……”
“原来别人不知道吗?”许京华惊讶地看向太后。
“这事叫旁人知道了,只会大作文章,再说同他们又没有干系,不必嚷得尽人皆知。”刘琰道。
太后点点头,嘱咐许京华:“你记得这事不要同旁人说,宋先生是我给你请回来做老师的,昨日你叔父和琰儿,只是陪你出城去接而已。”
“哦,是,我知道了。可是大殿下这么多天不在宫里,难道没人会问吗?”
刘琰喝一口茶,十分淡定地说:“除非他们敢去问皇上。”
许京华举起大拇指:“说得好!但这不叫耍赖,叫智取。”
刘琰:“……”
她学得还挺快!
许姑娘擅长现学现卖,到见真章学写字时,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笔也太软了,就不能做得硬一点儿吗?我都不知道落到纸上了没有。”她握着笔,嘀嘀咕咕抱怨。
“多写一写就知道了。”刘先生坐在对面,稳如泰山,“你先坐好,别歪歪扭扭的,像我这样,挺直腰板,头不用垂下去。手别像拿筷子似的,你是要吃墨吗?”
“说好了不骂人的!”
“这叫骂人吗?我就让你写个‘一’字,有那么难吗?”
许京华看一眼纸上自己画的蚯蚓,“我直接把这个给皇上看,你说他是会打你,还是打我?”
刘琰伸头一看,脸都黑了:“你做梦!给我重写!”
“……”
小内侍杨静把画了蚯蚓的纸拿走,换了一张新的,许京华嘀咕:“我觉得不用浪费纸,我先可一张祸祸吧。”她小心翼翼,一笔慢慢画下去,这次没有弯曲的蚯蚓,只有一道掉漆的宽门闩。
许京华略尴尬,瞄一眼杨静,“对了,你怎么没带着杨静出门?钱公公是回皇上那边了吗?”
刘琰正在写字的手一顿,“杨静年纪太小了,父皇不放心,钱永芳养伤呢,好了就来我身边伺候。”
“养什么伤?”
“那顿板子总得有人挨。”
许京华震惊:“什、什么?钱公公替你挨打了?”
杨静看自家殿下脸色不好看,忙小声解释:“皇上遣钱公公伺候殿下出行,钱公公却没劝谏殿下,皇上生气,本就是要打的。”
刘琰抬眸看见许京华像是吓着了,顺势劝道:“侍从有侍从的职责,没服侍好主人,出了岔子,难免受罚。你以后也别想着自己一人,想怎样就怎样了,你跑一次,赵嬷嬷晚节不保也便罢了,翠娥……”
“你等等!赵嬷嬷和翠娥怎么了?也挨打了吗?”许京华急了,“我在这儿没看见她们,还以为她们在外面府里……”
“你先别急,没有挨打,但是赵嬷嬷愧对娘娘,告老回家了。翠娥,娘娘知道不是她的过错,没罚她,让她留在许府等你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呢?”
“你这不是回来了么?我同你说这些,不是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贴身服侍我们的人,生死荣辱都系在我们身上。别总想着你是一个人。”
许京华发了会儿呆,回过神以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我是真不知道。但你当初那么做,不是明知钱公公会挨打还……”
“你以为他自己不知道么?”刘琰在自己书房里,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道,“他这是向我投诚,不然我怎么会放心让他服侍?”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说到这儿,许京华憋在心里的问题,就忍不住要问了,“那你为啥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还装。你跟我说,你给叔父和京里都送信,说你送我北上了,结果回来以后,个个长辈问罪,说的都是你只写信说找到我、即刻带我回来。”
“我要是写信说实话,你猜五叔会不会去抓我们?”
“我问的是,你跟我怎么不说实话?”
刘琰放下笔,他有很多借口,比如说了实话、许京华可能还会偷跑之类的,但他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再找借口去掩饰谎言。
“因为没有必要,还会节外生枝。”
许京华有点生气了,刘琰却接着说:“那时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要是什么都和你说实话,你觉得傻不傻?”
“少来!往回走好几天,你也没提过。”
“那时我要提了,你不就是共犯了么?”
许京华瞪大眼:“你以为现在不是吗?”
刘琰笑起来,突然觉得共犯居然是个很不错的词儿,“那不一样,现在是你自己非要掺合进来的。”
“呸!以后别想我帮你!”
“我都和你说真话也不行么?”
“成交!不许反悔!”许京华嘿嘿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个三年之约?”
刘琰:“……”
原来她在这儿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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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父子君臣
皇上来庆寿宫给太后问安的时候,许京华还一张能给皇上看的大字都没有——写坏的倒是不止十张,但她还不想丢人丢到皇上面前,只得跟皇上商量,能不能明天再交今天的份。
“行啊,你今天才学写字,写不好不稀奇。我刚学写字的时候,用先帝的话说,鸡踩一脚都比我写得好。”
许京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太后也笑了笑,打发许京华和刘琰出去,“皇上答应了,快回去接着学吧,一会儿屋子里要是暗了,就出去走走,也不考状元,慢慢儿学就行。”
两人告退出去,回刘琰那儿,他若有所思,问许京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父皇说?”
许京华也正惦记那边儿,回神就有点慢,“啊?”等反应过来他问什么,又怕他起疑,急忙说,“我怎么知道?”
她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刘琰走到自己那边坐下,哼道:“要我都说真话,你说了吗?”
“……”许京华在他对面坐下,“好吧,我是知道娘娘有事要跟皇上说。”
她故意只说半句,刘琰果然并不认为太后会告诉她说什么事,只问:“你先前说娘娘在想事儿,就是这个?”
“可能吧。”许京华为了转移话题,主动提起笔,问刘琰,“你刚学写字的时候,先帝骂过你吗?”
“没有。”刘琰摇头答完,忽然笑起来,“但骂过五叔。”
许京华很感兴趣:“怎么骂的?”
“说要不是亲眼看见是五叔写的,都以为是虫子蘸了墨,在纸上爬的。”
许京华哈哈大笑:“先帝骂人这么有趣吗?”
刘琰笑道:“你听着觉得有趣,五叔可不那么想。先帝有时候脾气挺急的,对孙辈还好,儿子一辈的,从父皇到五叔,没有没挨过骂的。”
“这不和我爹差不多么?不过我爹骂人可没这么逗趣。”跟老爹一比,这都不算骂人,怪不得宫女说先帝疼爱叔父呢。
“先帝毕竟是天子,骂人也得留三分,不然被骂的,容易想多。”
“那做天子也挺不容易的,连发脾气都得收着。”
“不只发脾气要收,连喜好也最好不要露出来,所谓喜怒不形于色是也。”
许京华惊奇:“为啥?”
“因为天子表露出明确的喜好,就会有人想投其所好,这天下想讨好天子的人太多了,为了加官进爵,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哦,怪不得他们说昏君都骄奢淫逸呢。”
刘琰笑了笑:“是啊,天子一放纵自己,就离昏庸不远了。”
“那要做个明君还挺不容易的。”
皇上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官,真任性了,谁敢管?没人敢管的时候,不放纵自己,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许京华是做不到。
刘琰点点头:“是啊。你也别光拎着笔了,墨都快干了,耐心点,一笔一划地写,总能写好的。学习这件事,是最不辜负人的,只要下了功夫,必有回报。”
这人讲道理还讲上瘾了,许京华心里嘀咕一句,蘸了墨,继续鬼画符。
西偏殿里,太后也正和皇上说到先帝,“我不替你去说。早前先帝在的时候,你们父子俩就总让我给传话,总不成到你和琰儿,还要我从中传话,两父子有什么不能谈的?”
皇上叹口气:“我是想着,他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说话,他更能听得进去。”
“别的事也还罢了,事关文君,没有我和他谈的道理。再说,你非要同琰儿走你与先帝的老路么?也没人说父子就必得一板一眼、拘拘束束吧?”
皇上沉默一瞬,苦笑道:“您不说,我还没发觉,原来我竟是学着先帝来做父亲的,难怪……”
太后道:“不,你比先帝好得多了。早年他心里装着太多事,身边人大多不放在心上,我倒觉得,你是因为琰儿养在我们身边,不用你操心,就撒手不管了。”
“也有这个缘故,我瞧先帝教琰儿,比教我耐心得多,还说过要先立琰儿做皇太孙,再给他定亲……”他当时是太子,父皇对他儿子寄予厚望、亲自教导,他当然要多退后几步了。
“可先帝已经去了一年了。琰儿已经十六岁,立不立太子,我管不了,皇上自己心中有数,但婚事不能再拖。另外,他现在再住在我这儿也不合适,庆寿宫难免有内外命妇往来,到时谁回避谁呢?”
“是,这事是我疏忽了。您容我回去想想,怎么同他谈,而且,琰儿要真迁出去住,宫中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住所。”
“东宫不是空着么?”
皇上:“……您不说您不管么?”
太后哼一声:“我是说我管不了,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皇上:“……”
“琰儿是我带大的,要说我不偏心他,也没人信。何况这孩子原就出类拔萃。以前李弋在朝,你有所顾忌,我也不放心,如今李弋自己死了,李家子孙都回山东守孝,剩下那些,都摸不到琰儿的边儿,我不知你还犹豫什么。”
“我也不是犹豫,他这不是刚回来么。而且这次他做的这事,确实欠教训,要是只带个宋怀信回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还立即立太子,我怕他得意忘形。”
“那你就好好和他谈,把道理教给他。再说他这次事出有因,你好好问问,李家到底和他说什么了,再把文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他,他不是糊涂孩子,话说清楚就好了。”
皇上却没那么乐观,越不糊涂的孩子,心思越复杂,但太后铁了心把这事交给他,这又确实是他的责任,只得答应下来,“听您的,那我先回去了,文君的遗书,也该找出来,给琰儿看看。”
从太后这里出去,皇上没叫惊动东偏殿的刘琰和许京华,也没坐辇,自己一路走回乾元殿,然后一个人用了晚膳,没有再出去,也没有召幸嫔妃。
第二日有朝会,议完政事,皇上留下李弋死后,补缺上来的宰相程介,问他:“立储一事,卿有何见解?”
程介进士出身,对这种问题理应只有一个答案,但他从今上在东宫时,就是东宫臣属,知道皇上这么问,定然另有缘故。
“陛下可是有什么顾虑?”
皇上手指轻轻敲击宝座扶手,“高皇帝立国时,吸取前朝教训,虽立储,却不令储君与闻政事,只以饱学之士为师,教导太子读书,以免祸起萧墙。”
但这样一来,太子不闻政事,也就没法锻炼成长,等到继位后现学,闹笑话还是小事,如僖宗皇帝那般异想天开、朝令夕改的,真不只他一个,只是到他那里,国家已然经不起折腾,才酿成大乱而已。
“先帝一直觉得,他继位后被士族辖制,耗了许多功夫才挣扎出来,便是因为做太子时什么有用的都没学到,因此在我年纪稍长以后,便将我带在身边,让我多听多看。后来李式作乱,他又担心自己有个什么万一,无人辅佐于我,亲自选了东宫僚属,卿就是那时到朕身边的吧?”
“是。”
说到这里,程介就明白皇上顾虑的是什么了。太子参预政事,东宫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僚属,围绕东宫很快就会形成一股势力,与皇权隐隐抗衡,天子与储君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微妙起来。
先帝在时,皇上与先帝就有不少矛盾,若非太后从中斡旋化解,说不准真要酿成祸患。
程介略一停顿,接着说:“陛下深思远虑,此事干系重大,须得从长计议,不若召集中枢……”
他没说完,皇上就摆手:“这事怎么好大张旗鼓地商议,哼,有些人巴不得我们父子失和呢!”
程介当然不愿皇上太子父子失和,但更不想被未来的储君记恨,只能取个折中之法。
“若以臣愚见,储君不闻政事,弊端不可谓不小,但储君过多参预政事,未免令臣民疑惑,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不若只让储君与闻政事,就像陛下少年时那样,多听听多看看。”别伸手管。
“我也想过,但治国理政只看看听听,不过是走马观花,总得有个人将其中道理一一说给太子听。”
皇上这意思,难道是选中了他?程介心中一紧,他刚登上相位,还没大展拳脚,可不愿担上这种干系,情急之时,程介脑中灵光一现,微笑禀道:“陛下不是已经请回来一位合适人选么?”
“你说宋怀信?他倒是合适,但他还不想入朝为官。”
“不为官不是正好么?”
皇上想了想,转头吩咐内侍:“宣齐王进宫,让他接上宋怀信。”
内侍应声而去,皇上让程介去忙,自己在殿内踱了几圈,有内侍来报:“贵妃娘娘打发人来问,陛下午膳想不想吃冷淘面,娘娘想亲自下厨。”
“让他们自己吃吧。”皇上随口答应一声,又想起来吩咐,“午膳就准备冷淘,朕要留齐王和宋先生用膳。”
齐王和宋怀信到得宫中,正好赶上午膳时分,皇上先同他们一起用过膳,说了几句闲话,齐王就很有眼色地告退,说要去见太后。
“你先别忙着走,上次不是说想看我收藏的《洛神赋图》么?现在就挂在东偏殿书房里。”
齐王立刻精神抖擞:“谢皇兄,臣弟就不客气了!”
等他走了,皇上只留两个亲信内侍服侍,终于和宋怀信说起正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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