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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之首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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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府路,严禁难民逃难,封闭言路,禁止灾情上达天听,任由灾民自生自灭,导致饿殍遍地,尸横山野。如此二人,去岁考察,你给出来的评价居然是‘善’,你的脑袋是干什么用的?!
还有你康尤毅,你身为户部尚书,总管天下粮仓,潼川府正仓、转运仓、太仓、军仓、常平仓、义仓六大官仓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异常吗?!昨夜要不是有潼川忠吏以命觐见,这件事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整个太极殿寂静一片,许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尤其是被点名骂的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脸都贴在地上了,生怕萧旻大怒之下摘了两个人的脑袋。
也无怪乎萧旻如此震怒,潼川府与成都府合为川蜀,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诸葛武帝隆中对曰: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在如今的大凉,川蜀地区是仅此于江南地区的天下第二大粮仓。潼川府出事,整个大凉都会受到影响,不得不让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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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文中儿歌原诗: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苏轼。所以男主才会说他代替了龙丘居士。
注2:六大官仓制借鉴唐朝。军仓、正仓供应兵饷;正仓、太仓供应官禄;常平仓负责平准籴粜;义仓负责赈贷救济。
注3:诸葛武帝就是没架空的诸葛武侯,根据本文偏转后的历史做了改变。没什么影响,勿深究。
第61章
“你二人疏忽值守; 潼川之难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罚俸两年; 杖邢二十,可有异议?”萧旻沉着声音面无表情的说到。
康尤毅、葛舒昌两人连忙颤声回到:“臣无异议。”只要小命和官位能保住; 这点皮肉之苦两人怎么会有异议。
“下朝后自行去大理寺领邢,不得延误!”
“臣遵旨。”
在两人这里稍稍发泄了一下,萧旻的火气才降上一筹; 开口让跪了一地的人起身,而后问道:“章爱卿,韩爱卿; 对潼川府的事情你们有无良策?”
章严维先于韩哲松说到:“巴州、成都府离潼川府最近; 可先开这两府义仓运往潼川府,已解潼川府的燃眉之急。同时; 户部拨发赈灾粮银; 先南下,而后走大江,取水路至川蜀之地。”
“另外; 应先快马加鞭让潼川府厢军出动接管潼川府府衙,收押潼川太守梁鸣和审判史曹邢,待朝廷钦差亲至后处理或押解回京,再行处理。”
厢军是大凉驻守重要州府的地方军; 也称常备军。一为维护地方治安; 二为承担各种劳役。设正副二职; 分别为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
韩哲松听着没有说话。在这件事上; 两人的立场相同,章严维的处理之法也正合他的心意,自然不会出言反驳什么。
“那依卿看,派谁去赈灾合适?”
不管是章严维还是韩哲松都不可能去的。上元府距潼川府何止千里,两人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搞不好路上一折腾,回来时就是一尊棺椁了。
“陛下,臣愿前往。”文臣队伍中走出一人,是内阁次辅夏敬。
萧旻沉吟片刻,启口道:“准!朕命你为钦命大臣,代天巡狩,前往潼川府主持一切赈灾事宜。”
“臣遵旨!”
“康尤毅。”
户部尚书一个激灵,连忙站了出去。
“臣在。”
“朕命你在两天之内集粮三十万石,银二十万贯交由夏次辅。胆敢延误一天,朕让你头顶乌纱不保!”
康尤毅连忙跪下大声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在两天内将所有赈灾所需备齐。”
萧旻压根儿就懒得理他,在太极殿内扫视了一圈后,视线停留在了一处。
觉察到有人在看他的宁砚正准备抬头,就听到萧旻叫了他的名字,宁砚未作他想,当即出列。
“臣在。”
“你办事稳妥,如今又为户部侍郎,筹集赈银赈粮的事由你辅助康尤毅。筹集完后,以副使的身份随夏次辅一同入蜀,共救潼川。”
宁砚没想到这赈灾的事情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但现在不管他想不想去,皇帝的金口一开,他就只剩下去这一条路了。
“臣,领旨。”宁砚跪下承旨。等他起身刚站回原位,一位御史走出,言他有本早奏,待萧旻同意之后,御史扬声激愤道:
“陛下,潼川大震实为天变啊!”
不少人听到“天变”二字之后纷纷变了脸色,包括龙椅之上的萧旻都是如此。
“臣认为,新法就是造成这次天变的原因。新政变祖宗之法,逆天道而行。如今天道降灾于潼川,就是为了广告世人,祖宗之法不可逆,不可变。
微臣斗胆请陛下废止新法,同时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以平民慌,以告上天。如此灾祸可解,天变可平!”
“放肆!”萧旻气的脸色铁青,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简直是一派胡言!”
大凉自从开国以来,还没有一个皇帝下过罪己诏。在百姓眼里,罪己诏是皇帝贤明的表现,但在皇帝眼里,在他的眼里,罪己诏就是耻辱!
没想到那名御史不顾萧旻之怒,跪下以后继续斩钉截铁的说到:“自从变法以来,上天已经警示过不止一次。前岁黔州大涝,良田、房屋等毁坏不知凡几。去岁兴庆府大旱,千顷良田颗粒无收。”
“如今潼川府又大震,这一件件都是天变的预兆,是大凉皇室列祖列震怒于新法违逆常法而降下的灾祸。如果继续下去,大凉国祚都会受损!臣冒死恳请陛下,废止新法,一切归旧!”
一旁,宁砚都为这把御史捏了一把汗。见过不怕死,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他其实对御史这个机构有些佩服的,因为御史台总出这种耿直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有史书记载,在大凉第三位皇帝崇文帝在任时,一位御史因为崇文帝要纳自己的寡嫂为妃,在朝堂上大斥崇文帝违背刚理伦常,说的唾沫都飞上了丹陛,溅到了崇文帝的衣服上。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最后这位不怕死的御史还成功了,崇文帝妥协,再也不提纳寡嫂为妃的事情。由此就可见御史的厉害。
要是换作宁砚,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简直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去谏言。而且谏言成功,那也是要前提的。如果皇帝不贤明,不愿意听,独断专行,那御史再厉害也没用。
比如这位御史,就没能像崇文帝时的那位御史。
“来人啊,给朕摘去他的乌纱帽,架出殿去!”
萧旻脸色冷肃到了极点,要不是怕留下骂名,他要摘的就不是他的乌纱帽,而是脑袋。
没想到这位御史被人架着往殿外扔时,还在那拼命的喊:
“陛下!请陛下废止新法!下罪己诏!”
“陛下!陛下——”
出了这桩事,萧旻也没有心思继续上朝了,起身一甩大袖,黑着一张脸就走了。大太监庞永匆匆的喊了一声退朝后连忙跟了上去。
皇帝走了,朝会自然就散了。康尤毅不敢耽搁,就想着快点将粮集齐,好将功赎罪。当即就快步往大殿外走,宁砚见此,就赶忙跟了上去。
初次进入户部这个庞大的机构,皇帝就交给了他这么一个重担子。但还好康尤毅给了派了不少的副手辅助他,才避免漏子的出现。
忙忙碌碌一天下来,直到酉时天都黑了下来,一众官吏才被准许陆陆续续的回家。而此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的异常的急,也异常的猛,还时不时伴着炸响的雷霆,蓝白色的闪电划过天空时,如同将天撕裂了开来。
宁砚出户部的时候,柴浪已经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了。宁砚不喜欢坐轿子,所以就买了一辆马车供出行之用。
见宁砚出来,柴浪上山举着伞将宁砚护送到了马车上。因为雨太大,即使是有伞,宁砚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许多。
等宁砚到家,一直等着的陆秋歌先拿着帕子将宁砚脸上头上的水迹擦去,然后又帮他把官服脱下来。
“你去把里面的衣裳换了,我去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
“嗯,你小心一点别淋着了。”宁砚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发打散,披在肩后。然后走进里间去换衣服了。
小宁颂现在已经让自己睡了,但宁悠还小,婴床就放在宁砚两人的床边。宁砚换好衣服后,就蹲在了婴床边看着里面粉嫩偏红的小脸。
“不知道阿爹能不能赶上你开口说第一句话。”宁砚小声自言自语的说到。“真想天天都在家里陪着你们……”
“悠悠今天闹了一天了,刚刚才睡下。”陆秋歌端着姜汤走近后轻声说到。“颂哥儿当初都没悠悠这么能闹。”
宁砚替自家女儿辩解道:“那说明咱们的女儿健康有活力。”
陆秋歌虽然没听懂“活力”是什么意思,但健康还是听懂了的,柔和笑了笑,把姜汤递了上去。
喝完姜汤,宁砚又盯着小宁悠看了好一会儿才吹灯上床睡觉。黑夜中,宁砚揽着陆秋歌的腰,小声嘟囔道:
“秋歌,好不想离开你们。”
陆秋歌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了。“离开?去哪儿?”
“陛下让我去潼川府赈灾。”
陆秋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宁砚的一只手,轻声道:“去吧,家里有我。”
宁砚的胳膊紧了紧。“等我回来,悠悠肯定就不认识我这个爹了。”
陆秋歌安慰道:“不会的,悠悠不认谁也不会不认你的。”
“我肯定也听不到她第一声喊阿爹了。颂哥儿说不定也会和我生疏了。”宁砚自顾自的说着。
“秋歌,要不我辞官吧,然后开一家小私塾,清闲自在的。不过陛下现在肯定不会放我走,他还指望着我的兑票府给他筹军费呢……”
说着说着,宁砚就睡了过去。一天紧张的忙碌下来,他是真的累了。
陆秋歌在黑夜中清醒了许久,房间中,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若有若无的响起,而后归于平静。
屋漏偏蓬连夜雨,这两天的京师注定不太平。昨夜的一场倾盆大雨,虽然没有涝灾发生,但却发生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在建的皇陵出现了坍塌——一块滚落的大石堵住了皇陵的入口处。
萧氏皇族的皇陵在郊县光化县龙启山,一帝一山,从底部掏空山体,内修帝陵。昨夜因雨坍塌的是萧旻在建的陵寝。
虽然巨石已经被很快处理移开,但天变一说开始甚嚣尘上。
第62章
紫宸殿外; 以次辅申泰、御史大夫唐友卓为首的官员纷纷跪在殿外; 高呼着“天变”、“废止新法”之类的话。
但无论他们怎么喊; 紫宸殿的大门始终禁闭着,萧旻从始至终都不曾给过他们回应。
在离这里不远的白玉石柱之后; 章严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群人。半晌后,脸色开始漫上了潮红之色,直到一口血吐了出来; 潮红迅速退去,脸色煞白一片。
跟在他身后的夏敬连忙扶住了章严维往后倒的身体,眼中尽是惊慌之色。
“阁老!阁老!您这是怎么了啊!”
“天变……天变……好一个天变!”颤声说完这一句; 章严维就昏了过去。花白的胡须上沾染的点滴鲜血触目惊心。
夏敬惶恐的大喊了起来:“快来人!来人啊!阁老吐血昏倒了!”
听到夏敬的声音; 跪着的一众官员纷纷看了过来,其中有几个人也跟着夏敬喊了起来。
数声脚步声传来; 紫宸殿被打开; 一身蟠龙绣白袍的萧旻匆忙走出,看到倒在地上的章严维后,咬牙道:
“快去传御医!”
说完; 萧旻冷视那一众官员,沉声说到:“章世安乃朕之左膀右臂,朝廷肱骨,他若有事; 朕绝不轻饶你们!”
刚才还喊得义愤填膺; 慷慨激昂的人这下都萎靡了下来。还有些就是不怕死的人还想说; 被自己身边的人给牢牢的按住了。
“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都给朕滚回去!”
有了章严维吐血昏迷的这事,萧旻也找到了可以大发雷霆的突破口,直接就将这帮人赶了回去。
“将章卿抬到紫宸殿去。”
萧旻对章严维不止有器重,还有敬重。如他说的,章严维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章严维出事,他的忧心也不少。
没多久御医就来了,给章严维看过之后禀告道:“陛下,章阁老是怒急攻心,再加上常年累月的劳累,心脉虚弱,怒冲之下吐血。
臣开一剂莲心散,用酒调服,连用七天就可以停药。阁老毕竟年岁已长,保持心平气和才是长寿之道,切记忧思怒急,劳心劳力。”
萧旻听后点了点头,对御医道:“这几天你也不用在宫里当值了,去章卿府里待着,照料好他的身子再回太医院。”
“臣遵旨。”
夏敬代章严维叩拜。“谢陛下隆恩。”
**
户部官署,又忙了大半天,宁砚才终于辅助康尤毅将赈灾所需的钱粮都准备好。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准备好一切,还多亏了这几年变法与田赋司的功劳。
换作变法之前的大凉,不是说不能做到,但需要的时间就要大大增加。而救灾如救火,时间每拖延一段时间,潼川府不知道就要死多少人。
就在宁砚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的时候,又有人来报章严维被气的吐血昏迷的事情,宁砚的一颗心一下就吊了起来。
首辅病重,按理说其他官员都要上门探病的。所以康尤毅直接就和宁砚一同出了官署后,直往玄武街而去。
等他们到章府时,已经来了很多同为探病的人。由章严维的长子章钟丘在正堂招待着。宁砚没和他们一起,和康尤毅说了一声后,径自往章严维的卧房走去。
章府里的人都知道宁砚,也没人拦着,放任让宁砚进了房间。房间中,章严维躺在床上,看样子还没醒。章钟凌在一旁和御医小声的交谈着。
“世叔,章公怎么样?”宁砚走上去问道。
“怒急攻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章钟凌回到。“你明天就要出发去潼川赈灾了,这里有我和大哥在就行,你尽快回去收拾去。
赈灾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有什么差池你难辞其咎。你就跟着夏次辅,凡事三思而后行。京城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陛下那里不松口,新法就不会有事。”
宁砚点头。“我省的得。我去看一眼章公我再走。”
章钟凌应允后,宁砚走到床边看了几眼然后又给章严维掖了掖被子才转身离开。
他理解章严维的怒,这怒与其说是怒,不如说是哀。太初元年开始变法,太初二年被迫中止。太初五年章严维被起复,变法继续。
如今是太初十一年,变法已经进行了七年有余。章严维为变法殚精竭虑,为国为民耗尽心神,顶着巨大的压力,一人撑起了整个新党。
数年来,大凉各方面都在向好,比之当今初登基之时的局面好上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就等着国库丰溢之后,整军北上东进,荡平匈奴,驱逐倭寇,重现大凉一个朗朗乾坤。
可以说,他这一头白发,一大半都是因为新法白的。
但到今天他蓦地发现,还是有这么多人看不到变法的好,看不到的他的努力。几场灾害,一块巨石,就将矛头直指新法,张口天变,闭口废法。
章严维怎能不气、不怒、不悲、不哀、不愤!甚至都可以用上“委屈”一词。
但现在新法已经不是这些人想废就废得了。一来萧旻支持变法的决心异常坚决,他也正当壮年,比起太初二年,恩威更盛,就像章钟凌说的,只要萧旻不松口,新法就不可能废。
二来,七年多的考察法几乎将吏治整个整顿了一遍。现在能就在朝堂上的,多是有真才实学的实干派,而这些人又多是变法的忠实支持者。
三来,变法又很多地方是施恩惠于普通百姓的。国以民为本,有民心的基础在,旧党想将事情闹大都闹不大。理不站在他们那边,所以也就能找找天变这样的理由了。
再等上几年,等老一辈的人开始退出历史,这些人走到朝廷的各个重要职位,那时新法肯定就能大大巩固。即使那时章严维不在了,也不会再出现人亡政息的情况。
就让章严维发泄这一次也好,这气恐怕已经郁结于心许多年了,也许反倒对他的身体好。
而且他这一吐血,那些嚷嚷着废止新法的人也能消停上一段时间了。他们也怕章严维真的被他们气出个好歹来。
这一缓和,等潼川赈灾结束,一些留言也就该消失了。最好还能带回两把万民伞什么的,就能彻底堵上旧党的嘴了。
现在他只求章严维能放开心,好好的养好身体。这是他作为晚辈最衷心的祝福。
这么来回一折腾,等宁砚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明天一早他又要跟着赈灾的队伍出发,等回来也不知道是几个月后了。
知道就要离别,白淑兰和陆秋歌两人合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本来还没开始伤感的宁砚在吃饭的时候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多情自古伤离别,谁也没办法避免。
怕小宁颂知道宁砚要离开伤心,夫妻两人都瞒着没有告诉他。吃完饭后,宁砚陪着一无所知的小宁颂玩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他哄睡着才回自己的房间。
陆秋歌正在给他收拾整理东西。小宁悠被放在床上,解开了襁褓,正不亦乐乎的挥胳膊蹬小腿儿的。
宁砚走过去抱起,一边放在怀里逗弄着,一边看着陆秋歌忙来忙去的身影。
陆秋歌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交待道:“我听人说潼川府那边多雨,你记得出门就把伞带上。那里不是家里,没人去给你送伞的。”
“有柴浪在呢。他会帮我记着的。”
“我记得以前老爷在时说过,大灾后一般都有疫病蔓延。你……你一定要小心。”
陆秋歌口中的“老爷”是宁砚的父亲。宁远平死的时候还早,陆秋歌嫁给宁砚后也没有改口的人,所以还是一直用老爷称呼着。
宁砚点头。“我一定记着,肯定完完整整的去,完完整整的回来。”
“那边的饭菜你要是吃不惯,就请一个会做京菜的厨子。赈灾本来就辛苦,吃食一定不能落下了。你要是回来瘦了,悠悠也许就真的不认识你了。”
宁砚听着,将脸凑到了小宁悠的面前,逗道:“女儿,你爹长这样,你可要记好了,一定不能把你爹忘了。”
小宁悠没用眼睛看,而是直接上手去挠了一把,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宁砚笑呵呵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陆秋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陆秋歌和宁砚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而且两人很有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说话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但这天晚上两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事无巨细,陆秋歌都不厌其烦的交待着。她知道,宁砚处理大事起来得心应手,但在生活的小事上又粗枝大叶的。
平常有她和白淑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这次她独自去赈灾,陆秋歌就有了太多不放心的地方。
宁砚也将每一句都认真的记下。虽然他其实不是一个马虎的人,只是有了可以依赖的人后,就刻意放纵了自己。
一夜过后,陆秋歌天还没亮就起来,先给宁砚做好了饭才叫他起床,帮着他穿衣洗漱。平常这些事宁砚都不让陆秋歌来,但这次,他想在临别前享受一下这即将阔别的温馨。
收拾好一切后,白淑兰和陆秋歌将宁砚送出了家门。临上马车前,宁砚用力的抱住了陆秋歌。
“我走了。”
第63章
宁砚一行人入蜀路线采用的是水陆交替。先从上元府南下金陵; 然后取水道走大江一路西上。
等到三峡之后; 再难逆流而上; 便重新取陆路入蜀,前往潼川府。这样走花费的时间是最短的; 只需要一个多月就能到。
如果是回程的话,这个时间要缩短上数倍。从大江顺流而下,畅通无阻; 逢汛期的时候,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能从蜀地到金陵。
真真应了前世的诗仙的那句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
宽阔浩淼的大江之上; 大小不一的十数艘船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成列向前驶进着。宁砚嫌在船舱里待着又阴暗又无聊,所以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甲板上。
除了看沿途秀丽的山水美景外; 宁砚也给自己找了一件差事。这天; 宁砚又让人在甲板上摆上了桌子和凳子,泡上一杯茶,铺开纸; 把羽毛蘸上墨汁就开始写字。
因为船在行驶中一直有颠簸,毛笔基本就用不成,所以宁砚专门找来了几根鸡毛来用。
“这都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船舱出来的夏敬走到了宁砚的旁边,拿起了一张有字的纸。
“玉不琢; 不成器; 人不学; 不知义。”夏敬自顾的念了一句话; 品味了一番后点头道:“此语甚好,虽简,但意深。”
宁砚起身问道:“那大人觉得这些用来给幼童启蒙怎么样?”
在这边的历史,用来启蒙的读物有《千字文》,却没有《三字经》。宁砚个人觉得。在启蒙一事上,《三字经》比《千字文》更好。
《三字经》取材典范,涵盖了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启蒙的不仅仅是智力还有品德。
宁砚许久前就有用《三字经》来给小宁颂启蒙的想法。但《三字经》他没有专门去背诵过,只记得一些脍炙人口的句子。
而且《三字经》中一些涉及到三国之后历史的东西,在这里也不能用。说孟母三迁、孔融让梨都知道,但说窦燕山教五子,压根就没人知道。
所以《三字经》要成书面世,大部分都要他来重新编写。之前宁砚有官在身,就只是做了一些准备,并没有开始动笔。直到这次,他才用大把的闲暇时间来编写《三字经》。
《三字经》虽然看起来简单,读起来朗朗上口,但编起来却一点都不容易。所幸宁砚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壶茶,几张纸就能坐上一天。
修修改改,成文虽然不多,但已经有了真正的《三字经》的一些韵味了。等赈灾结束了,还可以送去翰林院,让里面的人帮着斧正斧正。
听宁砚这么问,夏敬沉吟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私以为,若能成书,应当不逊于《千字文》。具体的你应该去请教纪太傅,他乃天下文宗之首,由他来判定才有意义。”
宁砚点了点头。“这文还未写完。等哪一天我写完了,就去找纪太傅。大人,不知大约还有多久能到三峡?”
“照这样的速度再有三五天就能到了,之后的路就不这么好走了。”
**
半个月后,潼川府下辖蓬英县。
宁砚坐在马车中,一直撩着车帘看着外面的一切,用满目疮痍来说一点都不为过。大地显然才被洪水肆虐过不久,只留下了一些枯树枯草。
只有一些鸟雀在还没有完全干涸的地上跳来跳去,寻找吃食,看不到一个人影。有的地方还能见到因为地震而产生的地裂缝。
天灾无情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宁砚的视线中出现了半天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个干瘦的男人。男人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就往东跑去。
宁砚本来还想下去询问上两句,见此就只能作罢。但没过多久的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宁砚撩开帘子向前看去,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朝这里涌了过来。
看到为首的马车停下后,这群人纷纷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
“大人,救救我们!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大人,行行好,施舍我们一点吧……”
男女老少哭泣祈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宁砚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直接就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前面的夏敬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宁砚就快步走上去站在了夏敬的左后方。
“你们可都是蓬英县人?”夏敬走至难民前方沉声问道。
“是是是,大人,我们都是。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真的熬不下去了!”
“你们放心,朝廷派本官来就是为了赈灾,你们都是大凉的子民,陛下和朝廷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的。”夏敬扬声安抚道。
“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夏敬又问。
难民中的一个人回答道:“不远了,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夏敬颔首。“好。你们跟着我们。到了县城以后就发放赈灾粮。”
难民们一听这话,纷纷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说着,一群人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往押粮的队伍后面走去。宁砚拦住了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人,温声道:“把他放到马车上去,你抱着也不容易。”
妇人自己都是饿的脚步虚浮,更何况还抱着一个孩子。宁砚担心这一个时辰的路程她能不能走下来。
妇人却胆怯犹豫的不敢答应。“大人,我……民妇……”
“让孩子去马车上,我们就能早点到县城了。”
妇人听此,就不拒绝了。抱着孩子就在宁砚面前跪下了。“民妇谢过大人。”
宁砚连忙伸手扶起了她,让人帮着妇人把孩子安顿到了马车上。之后又让几个光着脚丫的瘦弱幼童都安排到了马车上。
夏敬看着宁砚的举动,眼中划过了一抹赞赏的神色。一挥袖,也不上马车了,对一名随从交待道:“把难民中行动艰难的老人安顿到马车上,本官步行。”
随从怔了一下,随即应到。“是。”
难民们见两人如此,许多人泣道:“咱们真是遇到活菩萨了。”
往县城走的时候宁砚也没闲着,而是跟着难民问了很多情况。从成都府和巴州义仓运来的粮早在半个月前就没有了。
城里的米价也早就从原来的一斤七文钱变成了五十文一斤,他们根本就买不起。一些地方还能好一些,地震虽然毁了房屋,到庄稼还保留了不少。再撑上一段时间就能收获一点东西了。
而他们这里,地震又引发了洪水,什么都冲的干干净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靠着赈灾粮过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只能靠着撅树根,野草过活。从地震洪水活下来的人,又有一部分被活生生的饿死了。
唯一好一点的事情就是现在已经五月份,虽然没有片瓦遮身,但也不会受冻。不然还不知道还要再死上多少人。
宁砚听着,更加痛恶起现在应该被关押在潼川府大牢中的两个人起来。大凉的救灾机制在他看来是比较完善的,像潼川府这样的重镇,仓廪的储量绝对不少。
要不是那两个人私自售卖官粮,这里的人肯定能撑到朝廷派发赈灾粮,那样不知道要少枉死多少人。更别说如果没有用命上京告御状的小吏,潼川府的坟冢又要多上多少。
在往县城走的路上,又陆续有不少附近的村民加入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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