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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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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快乐,阿月。”
——嘴唇微动,却是无声的祝福。
第二百零一章 背叛
天色微明之时,水镜月等人已经离开了冰宫,正往什罗教的雪牢,也就是迷魂岭赶去。在最前方带路的是雁长飞,落后半步的是空桑,再往后便是水镜月和长庚,最后面是风寻木和唐小惠。
他们走的跟言酒欢不是同一条路。从这里去雪牢,不用进入白龙城,也不用经过神殿山。
翻越一座座雪山,一行人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云雾迷蒙中的山巅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水镜月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被苍烬扔进去的,第二次是她自己走进去的。而如今,她才知道,原来她所见过的雪牢,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五年前苍烬把她关进雪牢最顶层,她最后还能逃得掉吗?
肆虐的风雪中,七道人影静静的伫立,巨大的横目早已隐匿了震惊与仇恨。
唐小惠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有些惊疑不定,往水镜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秦岭七绝?”
水镜月默不作声——武器的确是秦岭七绝的武器,但面具下的那张脸,黑色风衣下的那颗心,不知道还是不是她所认识的秦岭七绝。
上次在这里跟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们认出了她的踏月步,想起了曾埋葬了的身份。她跟他们一样震惊,细想之下,却又觉得或许理当如此,也只能是这么一个结果。
秦岭七绝若是重生,也绝不会是秦岭四宝之流。
他们或许不是好人,却也不是杨子峰那种人能随意糟践的。
唐小惠拍了拍水镜月的肩,问道:“阿月,你还好吧?”
水镜月摇了摇头,“我没事。”
唐小惠有些不放心,也有些不忍心,“你跟长庚先上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水镜月微微偏头,对她笑了笑,“无妨。”
她将手中的长刀背在身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反手抽刀,幽黑的无影刀越过重重飞雪,指向前方那把熟悉的朱唇剑,“他们找的人是我。”
唐小惠抽出一把匕首,站在她身旁,道:“还有我们。”
风寻木、长庚、雁长飞、空桑,都站了过来,沉默着跟前方的七人对峙。
七道黑色的身影暴起,朱唇剑温煦如水,海岳刀力若千钧,一往枪势若破竹,龙阳环如影随形,空竹钩刁钻诡异,飞鸿针鬼魅无踪,万花拳千变万化……秦岭七绝的绝学,依旧如初见时令人惊叹。
三年——已经四年了,那一招一式就像一页页画卷一般,深刻的印在脑海里,从未忘记……不敢忘记,也不想忘记。
她至今仍旧记得,第一次见面之时,寒光点点的飞鸿针堪堪擦着她的睫毛划过,入木三分,紧接着,白色长衫的书生鬼魅般的站在她面前,斯斯文文的给她行了个礼,摸着手腕上的双环笑得有几分凄然——“小姑娘,再往前走一步,会没命的。”那模样,仿若她死了他会有多伤心似的。
环首大刀“砰”地一声插在她头顶的树干上,坚毅得有些冷硬的一张脸恶狠狠的威胁她——“有什么目的?说半句假话,大爷就挖了你的双眼。”
一把银钩敲了敲那柄大刀,惨白的一张脸凑到她眼前,扯着嘴角似乎想努力摆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小姑娘,别害怕,哥哥是好人。”唔,可惜不太成功,说出的话活像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一双玉葱手推开了那闪着寒光的银钩,白衣朱唇的女子取出她脑袋旁的飞鸿针,甩手扔给对面刚从树枝上跳下来的黑衣男子。笑风尘手中的朱唇剑挑着她的面巾,笑吟吟的看进她的眼睛里,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小丫头,女子的笑容是比剑更好的武器。平白长了双多情的眼,可惜、可惜,浪费、浪费。”声音银铃似的,悦耳动听——“好容易来个女娃娃,别给吓跑了,带回去玩玩。”
秦岭有七绝,一品终南液。山中无岁月,醉卧南梦溪。
是谁?在悬崖峭壁之上,挡在她身前,微眯着双眼,一人一枪对峙十几匹灰狼,生死关头仍旧不忘孜孜教诲,沉声道——“小丫头,记着,敌手越强,越是不能露怯。退步的结果是退无可退,一往无前才是生存之道!”
是谁?喝醉了酒就闹得像个孩子,跳到石桌上仰天大呼小叫——“暗器才不是见不得人的功夫!总有一天,百晓生兵器谱的第一位会是飞鸿针!”
是谁?抱着酒坛子嗤笑——“剑有双刃,唯有自己的拳头不会伤了自己。”
又是谁?叫嚣着不许她离开,却悄悄的在她的酒囊里灌满了极品终南液,假装醉酒的时候还不忘留下引路的寸香。
那年,在华山绝顶,她挡在朱唇剑之前的时候,他们是否曾经有片刻的后悔?若是当年那一支飞鸿针射进她的太阳穴,那一把海岳刀再往下移半尺,那一把空竹钩钩的是她的心脏,那一把朱唇剑再往前推进三寸……又或者,他们直接把她扔下山,没有后来的纵横山林,没有后来的醉卧南溪……
如此,他们或许不会死,至少不会死的那般绝望。
四年前,她在悬崖下寻了一个月,沿着山下的那条溪流走到黄河边,终究没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她怀着一丝侥幸,莫风华问她——“你后悔了吗?”
她沉默着摇头,又点头——她不后悔亲手杀了他们,她只觉得,若是当初从西域回来的时候,没有去襄阳城,没有应承夏成林的请求,没有去秦岭,没有遇上那样独一无二的一群人,该多好。
莫风华离开的时候,一身红衣似血——“对不起。”
她打马离去——“谢谢你。”
再后来,她遇到杨问津,再次来到西域,站在开都河畔,隔着千重雪山看向遥远的西方之时,想起她曾滴落在交河之畔的血,又想起她在华山绝顶流过的泪,恍然间,对苍烬多了一分理解。
也是那时候,她发现,她再没有立场质问苍烬,再没有资格指责他的背叛,甚至连她心底的悲伤,都显得有些可笑。
她对秦岭七绝做出的事,跟苍烬对她做的事,有什么不同呢?
她也是个背叛者。
“哧——”
刀枪相击,仍旧是一往无前的招式,抬眼却不是记忆中不可一世的眉眼。
一点寒光交错,他的枪直指她的心口,她似是没看到一般,长刀不管不顾的刺向他的胸膛——
“噗——”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鲜血还未落地便被急骤的风雪卷向天空。她看着无影刀周边瞬间湿润的黑色衣衫,低头——那本该比她的刀更快一步的长枪在最后一刻蓦然一转,从她的腋下滑过。
长枪“砰”的一声落地,眼前的黑衣独目人脱力般的往后仰倒。她猛然抽出长刀,身形一转,将人拥入怀中。
冰冷的铜面下有鲜血渗出,额间的横目对上她只黑洞般的瞳孔,那只巨大的眼眸中似乎透出一丝笑意与欣然,然后,渐渐阖上了双眼。
他没有开口,但她却感觉自己分明听见了一个声音——“一往无前。我教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
第二百零二章 不悔
点点鲜血落地,融进雪地里,转瞬间又被狂风裹着冰雪席卷而去,空气中连一丝腥甜的味道都不曾留下。
秦岭七绝倒在雪地里,伤口的血早就凝结。他们伤得很重,不致命,一时半刻却也是站不起来的了。
水镜月几人也都受了些伤,唐小惠和风寻木伤得最重,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没有流多少血,还能站着相互逗乐。
雁长飞左臂上划破了一个口子,微微皱了眉头,有些气闷,蹲下来盯着那双已经紧闭的横目,问道:“为什么手下留情?”
空桑将手中的青莲剑还入鞘中,脸色也有些不快,不过,他比雁长飞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了些端倪,便没有出声,还伸手拉了拉雁长飞。
唐小惠从手臂上抽出最后一根飞鸿针,瞧了水镜月一眼,道:“你跟莫风华两人,当初是怎么打败他们的?”她见水镜月神色黯了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结果没注意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道:“你也从没想过赶尽杀绝。阿月,他们不恨你,只是想要个了结。”
风寻木甩落听海剑上的血渍,道:“这里交给我跟小惠,你们先上去。”他说着拍了拍长庚的肩,手指在上面捏了捏——拜托了。
长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水镜月,没有出声,眼神却没了惯常的漫不经心。
雁长飞继续在前面带路,水镜月沉默着跟在后面,走出十几丈之后,又蓦然转身,透过遮天蔽日的重重风雪,看向雪地中的几点黑影。
寒意如跗骨之蚁,无孔不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曾空落落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不曾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的钻了进去,并不温暖,甚至有些悲伤,却仍旧让人依恋——
若是不曾遇见……当年有这种想法的她,是有多无情啊。她终于懂得他们倒下时那个眼神的含义——即便知道最后是这般惨淡收场,他们也不曾后悔当初……
若是不曾遇见,该多遗憾……
痛苦,总比遗憾好。
***
“阿月。”雁长飞停了下来,对水镜月招了招手,又拿刀柄敲了敲身旁的石柱,“就是这个。”
眼前是一段阶梯,两排高大的石柱一路延伸,消失在风雪的帷幕之中。那些石柱顶上雕刻着不知名的兽头,柱子上是一些浮雕,有日月,有星辰,有海浪,有箭矢,有麋鹿……类似古代部落崇拜的图腾。
这些石柱,跟水镜月他们当初在金城浪子山庄看到的那些石柱——就是秦艽从神宵宫的地宫里搬过去的那些石柱,很像。只是,这里更多,也更精致。
水镜月也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些石雕很熟悉了——她曾在苍烬的府邸里看到过,只是,她看到的是书册,是画卷,所以一时没能想起来。
“上去看看。”水镜月看着前方更加急骤的风雪,终于相信,她以前,真的连雪牢的门都没有走进过。
不过五十丈的台阶,平日里几个纵跃就能到达,此刻四人却走了一刻钟,越往上走,风雪越大,像是铺天盖地的刀子钻进筋脉里,彻骨的冷,感觉四肢有些麻木,偏偏那寒气钻进脑子里,让人愈发的清醒。他们有心想要走快一点,脚步却被狂风拖住,像是走在深海洋流中一般。
极致到了台阶尽头,风仍旧凛冽,雪却是小了,抬眼时已经能看到夜空中弯弯的月眉了,甚至还能看到月亮旁那棵明亮的星星。
前方出现一道黑影,黑色的风衣解开,随着旋风卷起,飞向茫茫的夜空,仿若草原之上的黑鹰。夜行衣,铜面具,一只右眼,什罗教的大护法,西域的守护神。
他抽出手中的剑,淡淡的蔷薇色流转在剑锋,剑气破风而至,冷声道:“擅闯什罗教禁地,杀无赦。”
“天雷剑。”雁长飞盯着他手中的剑,右手已经按在了青麟刀的刀柄上,眼中闪着光,跃跃欲试,却偏头看了水镜月一眼——他记得她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这把剑死的。
水镜月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铜面具下的那张脸,“雷宗润。”
大护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握剑的手指紧了紧,面巾下的声音却更加暗哑了,“月姑娘认错人了。”
水镜月笑了一下,“你承认了。”
大护法的脊背冻僵了一般,第一次觉得这里的风雪如此冰冷——他不该回答的。
水镜月走到他跟前,剑尖抵在她的心口,隔着风雪看他那只右眼,“若你把这把剑再往前三寸,我就信你不是。”
大护法的手指又紧了紧,如漫天的飞雪般苍白,手背上隐隐有青筋跳动,手腕因为太过紧张而不自在的微微颤抖着。
黑色的衣衫划破了一道口子,水镜月仍旧低眉看了看他那双手,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大护法,手拿稳了,要杀就痛快点。”
大护法看到剑尖上的一点血色,惊得立马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剑无力的垂落。他微微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即便带着面具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水镜月身后,长庚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当水镜月说出“雷宗润”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她是在叫那把剑——虽然这么想有些荒诞,但在神宵宫的发生的事,一直都让人觉得,水镜月似乎把天雷剑当做了雷宗润的替身。所以,当他们意识到水镜月是在叫眼前这个铜面黑衣人时,都不由得惊愕了一番。不过,四年前就该死了的秦岭七绝都活过来了,以身殉剑的雷宗润站在眼前,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长庚想起那日进白龙城之时,水镜月跟他说的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也不定就是实。在这里面,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腰间的香囊,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诡异,太不真实。但是,水镜月的眼睛总不会看错。
只是,即便眼前这人真的是雷宗润,也不定就不是水镜月熟悉的那个雷宗润。所以,当水镜月走近那把剑的时候,长庚还是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攫住了,最后那位大护法后退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手指被捏得失了血色,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狂风吹过,瞬间冻结成冰,凌迟一般的疼。
半晌,大护法终于恢复了镇定,抬头看向水镜月,声音却仍旧带着几分颤抖,像是久冻之后的战栗,“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承认了。
水镜月走近了些,伸手,“你把那面具摘了,我就告诉你。”
大护法这次没有阻止她,面具下也没有面巾,只有一个皮革眼罩——他的左眼没了。
熟悉的眉眼,眼神中却多了些让她陌生的东西。下撇的嘴角往后扯了扯,右边的脸颊露出深深的酒窝,左边的酒窝却很浅,只是那笑容再没了往日的朝气蓬勃……
他的确变了很多,但,他仍旧是雷宗润——她认识的那个雷宗润。
第二百零三章 迟月
水镜月是如何知道什罗教的大护法就是雷宗润呢?其实,她并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很幸运的是,她猜对了。
在看到天雷剑的那一刹那,她想起了很多事。在白龙城城门口,他将她拒之门外;在死亡之海,他从狼群中救下她;进入西域之后,时不时出现的那股隐藏在暗处的视线;还有神霄宫的那一场幻境,甚至一年前墨华楼接到的那单生意……
其实,在神霄宫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当时舒桐和古玲都以为她是中了自己的瞳术,其实并不完全对。她的确给自己下了瞳术,但那只是让她不知疲惫的找出天雷剑而已,而那个困了她七天七夜的幻境,并不是她营造的。
那个幻境中,她没有戴面巾,南梦溪没有死,秦岭七绝不是她的朋友,而雷宗润……亲手推开了她。
她从幻境从醒来的瞬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起了很多事——
那年,她离开名剑山庄的时候,他想看看她的脸,她没有答应;那年,在神霄宫看到那把流转着蔷薇色的天雷剑之时,她曾想,若是当初陪着他一起回西域就好了;那年,站在芳草萋萋的坟墓前,她曾想过,若是南梦溪没有死,秦岭七绝或许就不用死了;那年,离开华山绝顶之时,她也曾想过,若是秦岭七绝不是她的朋友,她杀他们的时候,或许就能更加果决一点了……
那个幻境,并不是为了困住她,而是想要告诉她,秦岭七绝的死不是她的错,雷宗润以身殉剑也与她无关。
那个幻境,唯一与她心中曾有过的念头相悖的是——最后的那一刻,雷宗润推开了她。
在幻境里,他对她说——“足够了……阿月,回去吧。”
其实,他也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吧。
不过,当时,水镜月并不知道营造幻境的人是雷宗润,也不知道从金城一直追随至死亡之海的那股视线是雷宗润,她还无法想象雷宗润真的还活着,无法想象他已经成为如此强大的存在。
她故意用不容否定的语气叫出“雷宗润”这个名字,他仍旧一如既往的,那么轻易的就上了当。
然而,让她有勇气说出那个埋葬在心底的名字的,却是若华——什罗教教主、巫医谷谷主。他不会把天雷剑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人,一如祭天那日,最终,青莲剑回到了空桑手中,蚕丛剑回到了周龙腾手中,而五残剑,也回到了阿离的背上。
***
雷宗润将天雷剑还入鞘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看水镜月身后的三人,道:“我记得你们。”
雁长飞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天雷剑,有些可惜——不能打架了。空桑没什么反应,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长庚倒是微微点了头,行了个礼,道:“那晚的事,得罪了。”
雷宗润也回了礼,道:“无妨。”他说着转身,挥了挥手,“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水镜月离开白龙城那晚,风寻木和唐小惠挟持大巫师和神女,打闹神殿山。而长庚却是跟言酒欢和周龙腾一起,来了雪牢,救出了雁长飞他们。
不过,当时,被关在雪牢里的其实不只是雁长飞等人,还有浪子山庄失踪的那些浪子,横舟庄失踪的那些杀手……这些人跟雁长飞他们并不是关在一起的,言酒欢和周龙腾并不知道这件事,就连水镜月等人也是那日在千山绝上才听雁长飞说起的。
在昆仑山,空桑与水镜月一战之后便离开了,却不曾想自己被天山派千踪掌门的亲传弟子雁长飞给盯上了。这两人从昆仑山一路打到天山,最后也没能分出胜负,倒是打出了交情。两人到了天山,雁长飞想起迷魂岭之事,便跟空桑一道寻了过来,却意外发现了被囚在此处的西域武林人。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遇到了什罗教教主,不及反抗便被打趴下了……
而两人之所以没有提起这件事,一来是觉得太丢脸,二来么,他们一直以为那些西域武林人已经死了——
被冰封在雪山之中,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完全看不出还有生机。
——那模样不像是雪牢,倒像是一座冰雪陵墓。
空桑仍旧有些无法相信,问道:“他们真的还活着?”
水镜月看着那一张张毫无生机的脸,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当时听说了这事之后,之所以觉得这这些人没死,是因为雪牢里不会关死人。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人死了扔进山谷里喂鹰,或者一把火烧了做花肥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雷宗润给了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还活着。”
水镜月问道:“怎么弄出来?”
雷宗润沉默了。
长庚看了水镜月一眼,道:“我可以试试。”
水镜月回头看他,戏谑道:“你不会直接把人给弄成冰渣子吧?”
长庚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笑得略无奈。
雪牢旁边仍旧是一段阶梯,阶梯两旁的石雕一直通往山顶。雷宗润道:“阿月,教主在上面等你。”
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道:“你只能带一个人上去。”
水镜月不解,“为什么?”
雷宗润没有解释。
水镜月道:“我一个人上去,他们留下来救人。”
雷宗润还未开口,长庚已经拉住了水镜月的手腕,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严厉,“我跟你一起上去。”
水镜月看了眼那冰封在雪牢中的人,皱了皱眉。
长庚道:“他们暂时死不了,回来了再救也不迟。”
水镜月抬手,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放手。”
长庚的眼睛眯了眯,反倒握的更紧了些,僵持了半晌,仍旧没有放开的迹象。
水镜月咬牙,道:“你想捏碎我的骨头么?”
长庚的手指僵了僵,低头,似乎才发现他的手指都变了颜色,立马放开了她。
水镜月捏着手腕,斜睨了他一眼。
长庚眼中似乎有些惊慌,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垂了眼眸。
水镜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走吧。”
长庚抬眼看她,半晌,不由弯了嘴角,笑意直达眼底。
水镜月“啧啧”两声,摇着头往台阶那边走过去,在一只脚踏上台阶的时候,却突然止步了。
长庚刚走到她身后,胸前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直将他逼退了三丈!他猝不及防间差点踉跄着摔倒在地,疑惑间抬头,却见水镜月站在他对面,一直手还是推拒的姿势,眼神冷冽得仿若千山飞雪。
水镜月放下手臂,五指紧握成拳,没有看长庚,也没有任何解释,眼中的飞雪沉寂,化作比夜更黑的深潭,道:“雁长飞,你跟我上去。”
她说着便转身,踏上了寒风凛冽的台阶。
雁长飞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件事——上面有一个让他毫无抵抗之力的高手。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跟了上去。
“阿月。”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雷宗润开口叫了一声。
水镜月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
雷宗润仰头看了看夜空中已经偏西的弯月,道:“虽然有些迟了,但……生辰快乐。”
长发在狂风中乱舞,黑色的背影在寒风料峭中有些单薄,但仍旧是记忆中坚定的模样。
铜面再次覆上脸颊,那只仅剩的右眼中透出一丝笑意——而今,你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虽然迟了,但,终究是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恐惧
沿着台阶往上,风越来越大,抬脚的瞬间,有种下一瞬就能随风飞上天际的感觉。雪越来越小,划过皮肤的时候却比之前大雪肆虐之时更加疼痛。原以为皮肤上该都是伤口,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又没有血,只感觉那雪钻进了血液里一般。
及至山顶,便没有雪花了,脚下是坚硬的石头,眼前却是一片森林——石头森林。一座座石柱密密麻麻的伫立在山顶,奇形怪状的,高耸入云。在月光下,像是正在飞升的盘龙异兽,又像是支撑神殿的石柱。风在石柱见来回穿梭着,不时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或者如婴儿般低低的呜咽……
迷魂岭,魔鬼城,风蚀城。无论哪一个名字,都那般贴切。
水镜月和雁长飞走进风蚀城,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的刀柄之上,他们似乎能听见刀鞘中的刀鸣,仿若随时都准备飞出一般。
“咚、咚、咚……”
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那一声声如同踩在心脏上一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五感都消逝在风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人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擂起了战鼓,血越来越热,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抑着,无法沸腾,想要叫嚣却发不出声音……
“噗——”
战鼓一般的脚步声终于蓦然停止,周围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却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飞起,重重的撞击在身后的石柱上,压抑的鲜血终于喷薄而出,撒落一地的腥红。
黑色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腥红的眼眸高高在上,如同俯视众生的神明,没有慈悲,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恶或仇怨,却让人仿若置身刀枪剑戟之中,无悲无喜的碾碎。
水镜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料刚开口,鲜血便不要命的往外冒,最后只得艰难的将鲜血咽回去,只余下嘴角一个凄惨的笑容。
雁长飞支撑着青鳞刀,费尽力气想要站起来,膝盖还未伸直便跪倒在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将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手中的刀上,一只手扶着一旁的石柱,终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抬眼看着一双如血色深潭一般的眼睛,终于站直了身子。他的眼神无所畏惧,直直的看进那双红眼睛之中,但后背无法止住的颤抖却出卖了他——他虽极力压制,却也止不住全身每一处血液叫嚣着的恐惧。
没有一招一式,仅仅只是内力的压制。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他深深的感觉到的来自骨髓里的恐惧,身体的每一处血肉都在拉着他逃跑,但是双脚却无法动弹,也不敢动弹。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恐惧。
可是,他是武者,他是雁长飞。雁长飞可以失败,可以死,却不能失了面对恐惧的勇气。
上一次,他看着这双眼睛时,甚至无法站起。而如今,他已经能够让自己直视这双眼睛。
虽然仍旧无力抵抗,但他终究没有逃跑。他笑了。
“勇气可嘉。”红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评价着,下一刻,衣袖翻飞间,他再一次飞了出去,余劲直撞断了身后的石柱,轰然倒塌。似乎有石块砸在了身体上,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雁……长飞……”水镜月张了张嘴,好容易咽下去的鲜血便又涌了上来,每说一个字,嘴角便吐出一口血,黑色的面巾黏糊糊的,被她拉了下来。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容颜,低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却冰冷得让她陌生——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容忍。他的力量足够毁灭整个西域,但他对她做过最残忍的事,也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幻术攻击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什罗教教主最厉害的是他的巫术。但她却知道,那是他最手下留情的力量。
她的瞳术,在他眼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俯下身看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阿月,我给你的伤,可是你师父的内力无法修复的。再来一下,你会死的。”
水镜月咽下一口血,费力的开口,“多谢……手下留情……噗……”血吐在他的手上,触目惊心。即便他不动手,她也会吐血而亡的吧。
若华看着那血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良久,伸手点了点她心口的两处穴道,伸手将她提了起来,指着远处的一座石柱,道:“看到了吗?那就是赤金刀,想要吗?”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座圆形的石柱,最顶端插着一把大刀,赤金的刀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在月光下仿若能看见尸山血海的幻境。
若华低头看她的眼睛,“得之者天下无敌。阿月,你知道什么叫天下无敌吗?”
血终于止住了。水镜月却没有回答,无力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华笑了,俾睨众生一般的嘲笑,“我,算不算天下无敌?可是,阿月,这个世上,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你说,我要这天下无敌的力量,有什么意义?”
他抓着水镜月的衣襟,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他松手,猛然放开了她,看着她无力的倒地,蹲下来,问道:“有什么遗言?”
水镜月双手支撑在无影刀上,单膝跪地,平静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道:“你真是个笨蛋,跟莫风华一样的笨蛋。”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比莫风华还要笨,还要傻……”
若华的脸色变了,眼中的红色越来越淡,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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