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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谁占了我的身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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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02|

    姜汐闻言猛然起身,按住她的手。

    雍玉低声道:“殿下走吧,陛下的郁结于此,时间久了恐生事端。”

    雍玉语气沉着,似是已有安排,姜汐果断下了个决心,望着她,轻声道:“多谢你……”

    雍玉轻叹道:“殿下不必言谢,我也如普通女子一般,不愿与别人分享。”

    姜汐望着她,如今她面前的人凤冕华服,年龄虽稚,却端庄沉静,隐隐有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已不是当初她救下的那个小孤女了。姜汐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别多心。”

    雍玉望着她道:“此前殿下曾问我为何要入宫,与后宫女子争宠,然而我却知道,六宫佳人于陛下不过过眼云烟,殿下才是陛下的心结,所以殿下走吧,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姜汐望着她道:“好。”

    雍玉取下一块腰牌递给她,低声道:“今日我已悄悄将西门守卫俱换成了兄长的人,殿下一会拿着这块腰牌出宫,在宫外已为殿下备了一匹马,殿下只要天亮之前到了渡口,寻一条私船过了江去,便是陛下再派人来追,也追不回来了。”

    姜汐也不再多言,接过那块腰牌,知道事不宜迟,立刻便与她身旁的侍女换了衣服,低着头随她向殿外走去。

    行至殿外姜汐悄然回头,只见雍玉身边的侍女已扮作她的样子,倚在美人榻上读书。她知雍玉这贴身侍女唤流朱,原是她从家中带入宫的,向来机灵,应也能挡个几个时辰,这便给她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昭阳殿外原有一队守卫,雍玉不理,径自上了凤辇,姜汐低着头随她一同上了车驾,缓缓向宫门走去,心下才松了口气。

    雍玉将她送至西门之外,远远停了,姜汐拿着腰牌下了凤辇,雍玉轻声道:“殿下一路平安。”

    姜汐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必担心。”

    说完,她便向西门走去。守卫见了那腰牌,果然没有拦她,还牵了一匹马来,将缰绳交到她手上。

    姜汐又回望了一眼高高宫墙后耸入凌霄的大殿,转身上马。

    姜汐没有犹豫,一路沿着长乐道奔驰,夜里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在她耳畔急速略过。她可以听到马蹄敲击在帝都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以听到隐隐的虫鸣与更声,甚至可以听到草木新发的声音,心情却从没有如此轻快过,此时她才体会出,这世间如此广阔,而一道宫墙,束缚住了多少春意。

    姜汐策马而行,一路不敢稍作停顿,只怕宫中生变,身后来一队追兵,直到勒马江畔,她才从喘息之中平复下来。

    这江畔渡口,常有来往于两岸的走私商船,她少年之时,就是经由此处渡江,现在想来不由感慨。然而如今是战时,连船也少了许多,此时江畔仅仅停了一艘船。那是一艘有些特别的船,已挂好了三面帆,仿佛正整装待发,烈烈江风之中,高高大大的影子投射在江面上,仿佛一只巨大怪兽,黑黢黢有些可怖。

    姜汐踌躇一番,取下身上的金玉之物,握在手中,算了算应足够充作船资,便打定主意向着那艘船走去。

    “怎么这么久,可让我们好等。”

    姜汐刚刚走到那巨船之下,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从十几丈高处的甲板传来。

    姜汐猛然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山秀正倚在船舷栏杆之上,语气虽是不耐,唇畔却微微带着笑。

    他身畔还有两个身影,此时也都向她望来。

    山秀转身望着薛简道:“若是她再不来,我便要怀疑你家先生,也有推错星盘的一天。”

    薛简瞪了他一眼道:“先生之精妙,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窥破的。”

    而薛简身畔那人,似乎早已习惯身边二人斗嘴,此时见姜汐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姜汐只觉眼眶微热,低头一瞬掩饰,随后便即刻沿着那悬梯有些急切地攀了上去,那人将她拉上甲板站着,姜汐伏在她肩上,环着她的腰,有些哽咽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那人自然便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只是如今,却用着谢祈的身体。

    姜汐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想起之前谢祈的日子,现在如同看着另一个自己,不觉十分奇妙,薛简医术果然精妙。

    姜汐望了望薛简,又望了望山秀,开口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薛简叹道:“说来话长。”

    山秀道:“夜里风凉,我们进去说。”

    一行人在船舱之中坐定,姜汐将姐姐的手紧紧扣着,听薛简缓缓道:“谈先生生前曾交代我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学好医术,治病救人。第二件是,三年后到瀛州的妙仙山中去,有一个人在等我。”

    “而最后一件,便是到第四年的春天,预备好一搜到江北的船。我算了算,这几天就是先生说的日子,便找了山公子,借了这艘船。”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等到了夜半,你果然来了。”

    姜汐此时才明白,原来师尊在推演星盘之时,便已知晓一切,百般思虑,将身后一切都考虑在内,不禁眼眶微润。

    山秀啧啧道:“谈玄月不愧是一代大师,只可惜你们这些后人,都没学到他的七成。”

    薛简与姜汐同时瞪了他一眼,山秀顿时不言。

    之后,他望着姜汐,正色道:“怎么忽然就要去江北。”

    姜汐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身旁的姐姐却忽然敏锐道:“是不是因为那小鬼。”

    姜汐一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姜泓,也许在她的印象中,姜泓还一直是那个幼时便前往封地的少年。

    不待她答话,姐姐便淡淡道:“我就知道,他对你……以前我在时写了那么多信来,一封比一封……啧啧,看着烦,都让我烧了。”

    山秀托腮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所以然来,好奇道:“你说的是……”

    姐姐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

    山秀无奈,只得转而向着姜汐道:“那如今你有何打算。”

    姜汐沉默了片刻道:“我想去洛阳。”

    姐姐望着她道:“你想去找他?”

    姜汐轻声道:“我想去看看,如今的洛阳,与当初有何不同。”

    姐姐叹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

    山秀闻言,即刻道:“我也去。”

    姐姐皱眉道:“你去做什么。”

    山秀有些可怜兮兮道:“带我一起去吧,你瞧这船还是我的。”

    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姐姐无奈道:“也罢。”

    此时晨光熹微,金乌从漫天云霞之中露出一点颜色,落在平静无波的江面之上,尽显波光粼粼。

    这艘巨船,是山秀在宁州之时,特意命人机关师设计,又专门请了能工巧匠,不惜物力打造而成,内部有精妙的机关,行在大江之上,也如平地一般。此时缓缓扬起风帆,便迎着那金光破浪去了。

    沿着长江一路到阳陵,有二十天的水路。虽在战时,然而因洛阳失陷,原本占据南郡的孟云即刻回撤,匆匆回去收拾残局,原本封锁的江路已然疏通,即便如此,山秀依旧十分谨慎,将三面帆都升起,鼓得足足的开足马力向阳陵而去。

    姜汐在船头迎风而立,江风拂面,带着清新的水汽,只觉得心胸无比开阔。这一路上重峦叠嶂,既有平江漫漫,又有激流险滩,时而开阔,时而险峻,两岸悬崖峭壁高耸,猿声幽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是见过这般壮丽的景象,便再没有什么人间之景能入眼。

    山秀拎着一壶酒走到甲板之上放置的几案之前,将上面的杯盏都满上,端起一杯一一递出,姜汐接过那酒饮尽,醇厚甘冽,是在风榭中饮到的那个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侧目,见坐在甲板之上的姐姐端着酒盏迟疑,似是从未喝过这个。想来她一直被禁锢在宫中,自然是无缘尝这人生百味,心中一涩。姜汐正欲上前,却见山秀已经走到姐姐身前,而也就在那时,一只鸽子忽然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山秀肩上。

    山秀眉峰微蹙,捉住那鸽子,从它脚上取下那个竹筒,捏出里面的字条读了,忽然面色苍白。

    那鸽子从北方而来,那字条上又隐隐带着血污,似是从战场而来。姜汐心中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不由想起许久她曾做过的那个梦来。

    梦里,桓冲乌发散乱,鲜血顺着他的面颊缓缓流下。

 第98章 三分而立·不是终局的终点

    姜汐起身,几步便走到山秀身前。山秀抬眸望着她道:“我们大约去不了洛阳了。”

    姜汐心中一凛,伸手去抽那鸽信,山秀却将它在手中牢牢握住,沉声道:“议和途中洛阳失陷,元毓大怒,虽已仓皇逃往长安,却命孟云折返洛阳,大约是要输死一搏,只怕危险。”

    姜汐见他不愿自己看那鸽信,知道他必然是避重就轻,挑不要紧地说了,情况必然比他所说要危急万分。

    想到此处,她望着山秀正色道:“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

    山秀见被她窥破,犹豫了片刻道:“还有一件事便是桓冲与孟云在临川遭遇,遇伏,目前生死不明。”

    姜汐自知战场变化万千,在心中已做了千百种建设,真的听山秀说了出来,心中却猛然一沉。

    山秀望着她的表情道:“也不必如此忧心……什么风浪都过来了,也不至于就……”

    然而他未说到后半句,自己的声音便低了下来。

    姜汐望着他,郑重道:“我不去洛阳,我要去临川。”

    山秀深深望了她一眼,姜汐原以为他不会答应,然而他最终却点了点头,命船工改变航向,向着最近的渡口前行。若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临川,便要下船改走陆路。

    在船上的最后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她坐在巨船宽大的甲板之上,仰望着漫天繁星。物华流转,万物枯荣,然而亘古不变的似乎只有这星辰,照亮这万古孤寂长夜。

    北方有流星,划破漆黑的夜幕坠落,似是不祥之兆。姜汐遥望临川方向,天边隐隐一片血红,忽然想起师尊曾说过,世间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这星辰变化之中,然而窥天机容易,逆天命却难。

    身后有轻微声响,姜汐回望,却是姐姐。

    姐姐坐在她身旁,与她一同望着这星空。姜汐轻声道:“天命曾言将有女主,当日若不是为了救我,也许现在便真应了那天命,难道你没有后悔过?”

    姐姐似是知她所想,望着她微笑道:“以前我也信那些,但如今却明白,所谓天命,不过人言,自己的命运却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有些懒洋洋地抱臂后躺道:“如今这般自由肆意,却比顺应天命更合我意。”

    此时又有流星划过,她望着姜汐眉间的忧色道:“听山秀言,此去临川,陆路不过五天,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果然如山秀所言,他们弃船登岸,好不容易弄到了几匹马,一路上捡着郊外长草中的小道走,终于在第五日晨光熹微之时到达临川三十里外。而沿途一路之上残戈断戟,伏尸满地,一片激战之后的惨况,远比战报中更令人触目。

    薛简采了些防止瘟疫的草药碾碎,用布巾包了,让他们捂着口鼻。山秀拈起那药包闻了闻,一脸嫌弃的样子,薛简瞥了他一眼,将那药包收走。山秀望了望道旁的发胀的伏尸,还是默默从他手中将那药包又拿了回来,捂在自己脸上。

    姜汐面上平静,然而越是接近临川心中越是忐忑,路上听闻孟云集结主力部队聚于城下攻城,所以当他们遇到那伙溃退的残兵时心中便是一凛,山秀拉着他们躲在长草中仔细观察,发现那溃兵是孟云部,姜汐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他们顺着溃军来的方向,未到临川城下,却见到了凌襄。

    见到姜汐,凌襄也是一怔。姜汐见他表情有异,有些急切问起桓冲。

    然而凌襄闻言却是一顿,言道临川大捷,已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孟云主力,只是桓冲却亲自带人追着溃军去了。

    姜汐听闻他语焉不详,心中更疑,凌襄这时才老实说,只怕溃军有埋伏。

    姜汐闻言便不顾抢了一匹马,策马顺着桓冲前去的方向追赶,凌襄无法,也只得追上去。

    十里之外,溃军已被彻底剿灭。蔽天旌旗中,姜汐下了马,凌襄跟在她身后,却有探子来报,说溃军凶悍,一箭破空,主帅中箭,生死不明。凌襄狠狠拍了他一掌,厉声道:“你再说一次。”

    他有些凶狠的样子,吓得那人一激灵,然而还是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而就在此时,姜汐心有所感一般回头,见一匹空载的战马从远方奔来。

    那马高大健硕,带着银铠的,十分与众不同,她身边的凌襄望见那匹马也是一惊,姜汐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那样的表情。

    她顿时明白,这大约便是桓冲坐骑。

    然而马上却空无一人。想必虽然失主,坐骑识途,乱军之中自己跑了回来。姜汐走到它身前,才发觉马鞍已经被鲜血浸透,凌襄双目通红,对身边的亲卫道:“给我去找人。”

    姜汐摸着马鞍上的鲜血,马背上濡湿了一片,结块,变得暗红。她伸出手,触手湿润,指尖上一片黏腻,冰冷,不知是谁的血,她想象着梦里那场景,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姜汐不知在那马前站了多久,那马似乎也极其通人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抚摸。

    周围的厮杀声都黯淡下来,攻城略地,流血漂橹,堆积在万千尸身上的胜利,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姜汐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血,此时却觉得有些眩晕。

    她又想起那个不祥的梦,梦里他倒下了,变得冰冷,僵硬,如同脚下堆积的尸身一般。

    心脏仿佛被攫住了。

    然而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挣不脱,身后环绕着的气息却弥漫上来,热烈而熟悉。

    她于千军万马之中回眸,时间在这一刻被禁锢。

    桓冲正从身后环着她,他身量甚高,银甲熠熠,上面也染着血污。然而低头蹙眉凝望她时,长长的睫毛上也染上一层血雾,俊美的脸上表情复杂,然而眼神却深邃专注,带着诧异,带着怒意。

    空悬的心仿佛忽然有了着落,姜汐无暇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用力深深埋进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冰冷的银甲之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然而薄薄银甲之下有力的心跳却透过冷硬的金属一点点传递上来。

    桓冲被她猛然扑入怀中,闷哼了一声,却将她搂的更紧,在她耳畔低声道:“怎么在这。”

    姜汐分辨出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的痛楚,不禁抬眸,才发现他胸前的银甲已被一只箭矢穿透,那箭杆已被削去,只留下短短一截在外面,箭头却深深锲入其中,似乎带有血槽,有鲜血正一点点顺着银甲的缝隙渗出来,被她这么一撞,那鲜血便流得更剧烈了一些。

    桓冲丰润的嘴唇正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干裂,他睫羽微动,便有血珠顺着落下,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的。姜汐心中一颤,顿时从他怀中挣开,退了一步,桓冲将她重又拽回来,沉声道:“别动。”

    这战场上刀剑无眼,流矢纷飞,他的声音带着怒意,不容反驳。桓冲一手揽着她,一手持剑,姜汐只能贴在他怀里。

    感受着她乖巧的样子,桓冲才有些满意,托着她上了马,拽起缰绳,艰难地向着安全的地方走去。

    姜汐挣扎着要下马,却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制住,望着他浸浴在血中的样子,心中微颤。好在刚走了几步,远远的凌襄便带着一队人来,望见他们,一下便冲了过来,跪倒在桓冲身前。

    回到了宽敞明亮燃着炭火的帅帐之中,却见山秀一众人已然等在那里,想必是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山秀望着桓冲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惨。”而他身边之人则瞥了桓冲一眼懒洋洋道:“我就说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桓冲微微笑了笑,走到榻前,有些艰难地卸去银甲。姜汐走过去帮他,才发觉银甲之下,血已污将他的单衣与伤口牢牢凝结在一起。

    姜汐指尖轻颤,解着那带染血的单衣,最内一层牢牢黏在伤口上。她不知如何是好,桓冲却望着她微笑道:“无妨,扯下来吧。”

    薛简闻言,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地走上前去,看了看那箭伤,便面无表情将姜汐挥开,自己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银剪刀,在火上烤了之后,一点点将那单衣剪碎了,又用药酒一点点将那血污化开,露出桓冲线条流畅的宽阔胸膛。

    他皮肤十分白皙,那鲜红的伤口绽裂,一枚箭镞钻入其中,便显得十分狰狞。

    薛简仔细查看了一番,发觉那箭头进的极深,又带着倒钩,深深埋在肉中,好在位置偏了些,没有伤到要害。

    薛简取出一把银匕首来,同样在火上烤了烤,望着桓冲道:“公子忍着些,又将一卷布巾递给他道:“若是受不住,咬着这个会好些。”

    桓冲接过那卷布巾,却是放在旁边,淡淡道:“无碍。”

    姜汐忍不住去握他的手,桓冲却反手将她的手扣住,他常年握剑的掌中有薄薄的茧,微微有些粗粝,纤长的指因失血指尖有些发白,掌中不如往日温热,带着些凉意。

    匕首触及桓冲胸膛一瞬间,姜汐便闻到一阵皮肉的焦糊味道,她的手瞬间被握紧,然后又被松开。薛简手下不停,用那匕首将伤口破开,立刻便有大量鲜血涌了出来,桓冲眉峰微蹙,然而却怕弄疼她一般,只是松松地圈着她的手。

    姜汐知道他忍得极辛苦,被细密的汗打湿的额发下,一双眸子漆黑发亮。

    薛简取出那箭镞,扔在一旁的铜盘里,姜汐细看,那那上面上带着锋利的倒钩,又有血槽,显然是杀人的利器

    薛简将生肌止血的药敷在伤口之上,将桓冲从肩膀到胸前,都用干净的绷带缠好。他的嘴唇还有些苍白,却捏了捏姜汐的脸颊,低声道:“别怕。”

    那天夜里,他便发起了高烧,薛简道这也正常,熬过去便好了。姜汐却没有离去,坐在他榻旁,为他拭去额上的绵密的汗。

    然而手却被按住了,桓冲倚靠在那里,虽发着烧,他的精神却好了许多,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玩着她纤长的指,在她细嫩的掌中划着圈。

    片刻后抬眸望着她,目光敏锐道:“为什么要来。”

    姜汐不言。

    桓冲像是料到她的反应一般,轻声一叹,却翘起唇角道:“既然来了,便没有走的余地了。”

    姜汐一怔,桓冲深深望了她一样,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扯上床榻。他虽受伤,但依旧有力,姜汐一惊,便被他带上床,但因他身上有伤,不好奋力挣扎,只得小心翼翼靠在他怀中。

    桓冲环着她倚在榻上,埋在她颈窝之中,灼热的气息打在她颈中,姜汐身体一僵,却听得他呼吸均匀,大约太过疲惫,终于安心入眠。

    然而第二日桓冲便不让她近身了,姜汐略微思索,便知道他素爱洁,平日不染纤尘,此时染了一身血污却无法沐浴,面上虽不言,但想必心中却介意得紧。

    临川大捷,彻底将元毓主力击退,孟云收拾残兵,匆匆向长安奔逃。虽然一应事务已经交给凌襄打理,然而这一役,主帅中箭,毕竟军中将士有所忧虑。所以桓冲一刻也没有休憩,带伤整装骑马,到军中巡视,顿时士气热烈。

    然而待他回到帐中,却发觉榻前放着一个木桶,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姜汐将一块干净的布巾递向他,低声道:“你……自己擦一擦。”

    桓冲闻言却并不接,望了她一会,微微一笑,低声在她耳畔道:“我想要……你来。”

    姜汐将那布巾塞进他怀里,转身便走,桓冲握着她的肩将她拦了,轻声道:“一动便疼得很。”

    他的声音不似作伪,姜汐有些心软,无奈按着他坐在榻上,去解他外衣。

    她心中有些紧张,却怎么也解不开那结,桓冲却只是好整以暇坐着,看她手忙的样子,唇角微翘。

    好容易解开了外衣,露出他紧实的胸膛,那上面虽缠绕着绷带,然而沾了暗红血迹的肌肤却白的耀目。

    姜汐用布巾沾了热水,一点点拭去那凝固的血迹,又顺着流畅的腰线向下,面颊忽然微热。

    桓冲缓缓着按她的手不让她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汐觉得他的呼吸也有些沉,气氛暧昧间,姜汐忽然听到帐外有声音冷道:“多大的架子,做什么都要人伺候。”

    姜汐抬头,却见姐姐已经走入帐内,望着她拿着布巾的手,微微蹙眉道:“怎么这些事要你做。”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对着帐外的凌襄道:“你过来。”

    凌襄闻言一怔,然而她的声音带着天然威势,凌襄下意识便走上前去。

    姜汐只见姐姐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布巾,扔进凌襄的怀里,冷冷道:“你来伺候吧。”

    说完便拉着姜汐向外走去,走到帐外,姜汐悄悄回头,却见凌襄正有些无措地捧着那布巾站着。桓冲望了他一眼,无奈笑叹道:“不用你。”

    姐姐拉着她在帐外站定,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真是担心你。”

    姜汐知她何意,笑道:“我有分寸。”

    姐姐望了她一眼嗔道:“只怕你见了他便什么都忘了。”

    因桓冲之伤,他们在临川耽搁了几日,山秀向来喜欢新鲜事物,几日下来已经有些不耐烦,闻得终于要回洛阳去了,不由欣喜万分。

    凌襄已预备好了宽大的马车,然而谁都不愿坐在里面,各自挑了一匹马骑着上路最后只剩薛简一人坐在里面,有些可怜兮兮地扒着车窗向外看。

    自临川一役,桓冲已彻底肃清元毓在长安以东的势力,这是北伐最成功的一次。然而桓冲知道这封战报传回去,朝内必然惶恐,而非欣喜,果然传回来的消息尽是非议。姜汐想起那些掩盖在战功之后累累伤痕,却没有人看得到。

    桓冲本机敏,自知姜汐突然渡江,其中必有蹊跷,命凌襄着意探寻了一番,大约也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桓冲望着她轻声道:“他竟如此迫你。”

    姜汐还记得那日桓冲乌沉沉的眸子中有怒意、怜惜与怅然,然而她并不后悔自己曾经选择了泓,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成长。那时她与桓冲一起南面而望,姜汐第一次体会出桓冲的心情,欲忠心而不得,吴地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旧都洛阳,经三朝,逾千年,城墙厚重,城门巍峨。这里是五十年前无数王公大臣仓皇逃离人间炼狱,然而五十年之后却街道齐整,宫殿庄严,重新恢复往日的繁荣生机。

    即便见多识广如山秀,也忍不住被她的壮美所折服。他托腮道:“都言洛阳酒烈,又香醇,是上等的佳酿。”他中带着无限向往,所以自然是一入城中,便拉着身畔之人没入寻常街头巷尾,去寻那酒肆。

    而自桓冲据洛阳,已隐隐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姜汐知道自那日之后他已做了决定,所以当桓冲拒受加封而欲与朝廷划江而治时她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知道这决定对于桓冲来说有多艰难。桓家三代英烈,忠君死国尽臣节,是幼年便被教导的安身立命准则,他不愿做佞臣,却被这时代推上风口浪尖,失了天子眷顾,做的再多也是错,终究要背上骂名。

    而姜汐也知道,这决定中有大半是为了自己,只是这些事桓冲从未与她说过,只是自己一力承担。

    城中原本散落了许多元毓未曾带去长安的北朝官员,本战战兢兢,以为要被屠城,然而那银流般的银甲武士涌入城中,军纪严明,竟没有一件烧杀抢掠的事情,倒也敢从家中出来。

    对于这些旧臣,桓冲采取的是怀柔安抚政策,愿意入朝的择优而录,不愿意者也并不逼迫,赠与他们归乡的抚恤费用。元毓统治之时,将中枢机构以下划为六部,桓冲曾与姜汐言道,这是一个极好的创举,便继续延续下来,由各郡县推举人才补其空缺。

    战后百废待兴,桓冲亲自去拜访山野间的名士大儒,这些人本是南渡之前的旧臣,未随姜氏一脉南渡,又为不愿入朝,便在山野隐居。士人本有傲骨,桓冲既与朝廷分立,自然是不愿见他的,只是桓家南渡之前本为门阀世家,上数三代之中也出过名士,与其多有交集,又见他风度不凡,言辞恳切,竟也渐渐有几分欣赏。

    所以之后桓冲入主含元殿,没有人觉得意外,这意味政权的过渡已经初露端倪,许多观望的人反倒松下一口气来。

    但其实这只是薛简的建议,他只是觉得旧宫之中的太医院医书丰富,药材充足,更便于养伤,于是便劝桓冲搬入宫中养伤。

    漆黑的夜空下姜汐站在旧宫高高殿宇的栏杆之前,远处矗立了百年的宫墙布满青苔的痕迹,再之后纵横交错的街市,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如同一条明丽的长河。

    桓冲从身后拥着她,低声道:“这是殿下向往的洛阳,喜欢吗?”

    之后又叹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吗?”

    姜汐怔怔道:“那年我说以后想要回来,却没想到你记了这么久。”

    她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知道那里是许多人埋骨之处,其中也包括桓冲的父亲,当年桓宜北伐,被阻塞在黄河之畔,以身殉国。

    姜汐轻声道:“无数人前赴后继,青山不言,忠骨长存,他们都是英雄,说完合掌面南而拜。

    桓冲微笑道:“我父亲自然是英雄,难道你夫君便不是么?”

    姜汐转身回望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就……夫君了?”然而桓冲深沉的眸子映着绚烂的灯火,如星河。她的目光便被他专注凝视自己的神情吸引。

    桓冲在她耳畔轻笑道:“怎么不是,嗯?”

    姜汐想了想,掰着手指道:“还没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

    她忽然便觉得发间一紧,才发觉已经桓冲握着她的发尾,与自己的长发缠绕,纤长的指认认真真地打了一个极工整的结。

    桓冲抬头望着她微笑道:“这便好了。”

    之后又端起一旁的酒盏,递在她手里,姜汐刚举起那酒盏啜饮,才发觉那是被剖成两半的匏瓜,桓冲却自己端起另一半,绕过她的手腕,低头,凑到她唇畔,同她一起将那酒一饮而尽。

    夫妻同饮,是为合卺。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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