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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我们篡位吧-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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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摆着护犊子,这才保下半条命来。
锦竹没接回来,又跟太子的女人扯上关系,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国公近日气不顺,太子好些日子没有露面,高相又隐藏太深,揣摩不透心思。
燕王气势一日盖过一日,万一哪天风向大变,他连个准备都没有。
“李府着火了,烧的片甲不存。”
陈国公喘着粗气,横眉冷竖,地上那个不断叫喊的儿子,还没事人似的,一脸无辜的瞪着自己,看了就来气。
“你就这点反应?”
陈文永回头去求救,祖母满头银发,踉踉跄跄拿着拐杖就要上前,冷不防被陈国公一句话惊到,“母亲,你就护着他吧,再护下去,国公府就完了。”
“儿啊,你可别吓我,哪个李府着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文永趁机爬到老祖母面前,抱着大腿站起来,顺势抹了把鼻涕,也顾不上后臀的巨疼,“爹,我们世袭三代,又没表明立场,将来不管谁得势,也影响不了国公府荣耀啊。
我觉得,你就是过分紧张。”
说罢,咧出大白牙,看的陈国公一口气没提起来,咣当一声摔在椅子上,嘴唇青紫,“孽畜啊。”
“你以为你是赵家世子,明哲保身?你早跟太子穿一条裤子了,将来出了事,首当其冲就是我们陈家。蠢货!”
。。。。。。。
“回去吗?”张冲小心翼翼问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人,屋内很静,连熏香都没点。
“回哪去?”
陆玉瑶抱着膝盖,抬眸,眼尾不由得落下一颗泪来,看的张冲心都揪成一团,难受。
真特么的难受。
“文南公主过来两趟,你说不见,她也没勉强,又回去了。”昨夜张冲是受鸾玉嘱托,火急火燎的赶去了李府,就差一点,再晚一时半刻,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玉瑶闭上眼睛,瓮声瓮气的问道,“我想知道,她如何觉察出异样,又为何让你去救我?”
张冲一愣,双手握成拳头,脸上溢出不易察觉的羞赧。
“我张冲不懂得风花雪月,可我对你的心思,文南公主都看得出来。
昨夜海棠书院忙到很晚,那几个对论的书生又爱较真,公主走了半晌,文南公主无意中问了一句,小厮说你被马车接走,一般人自然觉不出异样。
可文南公主好像未卜先知,让我赶紧追上去,我慌不择路,若不是运气好看到那辆马车调头往回走,我真的找不到你。”
陆玉瑶吁了口气,“这么说,她倒是一无所知。”
“自然。”
张冲旁的不敢担保,可是与鸾玉也算相熟,平素里打交道便觉得这人爽快利落,必不是旁门左道,不正经的坏人。
陆玉瑶想起那个黑衣人,她总觉得有些眼熟,说不上来哪里熟,可他对自己的态度,既像是认得,又像是厌恶,剑眉斜飞入鬓,单是那双眼睛,便叫人觉得清风霁月,富贵天成。
门口传来脚步声,陆玉瑶连忙躺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陆玉安阔步上前,张冲起身,讪讪的摇摇头,暗中摆了摆手,陆玉安笑了一声,将长剑甩在桌案上。
叮的一声响动,陆玉瑶皱皱眉,依旧不睁眼。
“皇兄替你一把火烧了李府了,瑶儿,还不解气?”
这话一出,陆玉瑶便再也忍不住,抱着陆玉安的胳膊不住的流泪,一边哭一边说。
“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母后根本不把我当她的女儿,心心念念的都是太子,我算什么,一路为他登基上位的辅助吗?
那个下作猥琐的糟老头子,她竟要把我送给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她不配做我的母后,我真的恨死她了。。。”
张冲垂着头,屋内除了陆玉瑶的哭声,再就是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莫名的有种紧张窒息的意味。
半晌,陆玉瑶忽然糊了一脸的泪,怔怔的看着陆玉安,“三哥,你把李府烧了?”
“烧了。”
陆玉安答的坦然,“李绅的尸骨恐怕都找不到了。”
萧子良和欧阳坚曾经建议他尽早除去李绅,可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如今这一举动,恰到好处,又不会有人怀疑。
陆玉瑶会感激他,高皇后不敢调查他,至于高相作下的孽,自有高皇后与他细算。这对兄妹,日后怕是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他在李府留下了线索,希望高皇后能早些派人找到。
“三哥,我不会再回去了,既然母后不仁,我也不想再做权力争端下的牺牲品,她要扶持皇兄,我没二话,自此之后,她便当我死了吧。”
陆玉安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装腔作势的关怀道,“你活着的消息,连皇后娘娘都不能说吗?”
“不说,最不该知道的人,便是她高皇后。”
完全是气话,对于这般局势,陆玉安乐得所见。
“那好,这几日你在府里好生休养,避避风头。至于李绅的事,我去处理,张冲,照顾好公主,若她有什么差池,为你是问。”
别有用心的使了个眼色,张冲连忙应了句“遵命”。
方一出府,便看见鸾玉的马车靠在路边,如意在下面东张西望,见陆玉安出门,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公主有话跟你说。”
那方子确实有效,京城内的瘟疫几乎止住了肆意传播的趋势,已经患病的人,多数好转起来。
陆玉安掀开帘子,车上那人正在闭目养神,双手贴着膝盖放,一块帕子从袖口露出,几朵开的灿烂的海棠花,栩栩如生,陆玉安轻轻扯出来,捏着帕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而后一扔。
帕子遮住鸾玉的脸,紧接着陆玉安盖了上去,温热的触觉如梦似幻,鸾玉嗯了一声,长睫微抬,见是他,也没反抗,只是又合上眼皮,嘴里不知呢喃了句什么。
陆玉安见状,心里头好似吃了蜜,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过细腰,将她带入怀中,淡淡的香气让他失神。
“难怪古人有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从前我不知其中意味,总觉得夸张,如今愈发觉得自己不知厌倦,每每看见你,总是脚不能行,心不能动,脑不能思,可不就是这番情形吗?”
“呸!”
鸾玉推开他,又拿帕子擦了擦嘴巴,“别在我跟前胡言乱语,你的壮志筹谋怎会因儿女情长而变,可别为了哄我开心,将祸国的罪名胡乱扣。”
陆玉安也不恼怒,重新圈住她的腰身,呵了口气。
“鸾玉,我真希望将来有一日,站在金吾门前的城墙上,挥手一指,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陆朝宗,能攻下最顽固坚韧的城池,能占据最巍峨雄浑的山峰,也能守得住细水长流,一世太平。”
“我信你。”
鸾玉支起身子,眉目婉转,陆玉安叹了口气,重新说道。
“狗急跳墙,高相恐怕会跟陈国公密谋夺权,挟太子害父皇,护卫宫城的禁军统领,前些日子跟我报备,最近各宫守卫有些调动,还有守城的王都尉,他是六公主陆玉婉的夫君,将来能否为我所用,这都另当别论。
鸾玉,若是京城突变,你需尽早自保。”
“嗯,我知道。
今日我与你有一件事要商量。海棠书院开设以来,有不少能人异士,将来可委以重用。
还有,除此之外,我组建了一支女子护卫队,晋国许多女子尚武,可一直没有适合的场地发挥所长,这支护卫队在京郊,战斗力不输你们男子。
我用嫁妆来做军资,武器和粮草都很充足。”
陆玉安忽然笑了起来,从前觉得晋帝答应鸾玉开府建牙是意气用事,如今看来,这女子早就打算好了今日,这才会准备妥当。
“你的这支护卫队,只需保护你便可,至于我,还没弱到需要女子来守护。”
堪堪的大男子精神,鸾玉瞥他一眼,又说道。
“你以为我与你说笑?这护卫队有多少人你可知?”
“总不能超过一千吧?”陆玉安心口说了一句,没想到鸾玉朝他点头,这阵仗,委实大了些。
“有三千人了。”
三千的女子护卫队,在京郊秘密成型,连他都不知道,鸾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不由得让陆玉安重新审视起面前之人,“你急于把这些告诉我,总让我有些不安?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还是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时候到了,兴许我们等不到秋日科举了。”
太子陆玉明废的突然,高相跟高皇后决计不会再等下去,晋帝会换太子,会将陆玉明发配到边缘封地,这对于高皇后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听说高皇后秘密出宫,去高相府里了。”
鸾玉话锋一转,陆玉安眯起眼睛,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他让人在李府里面留了几样陆玉瑶的东西,还有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干/尸,同李绅一起放在烧塌的床上。
丧女之痛,高皇后会如何跟高相讨还。
“难道高相不是征得高皇后的同意,才将陆玉瑶送去李府?”
“高皇后是同意了,可她要的是明媒正娶,红妆十里。谁想到高相自作主张,连夜便把陆玉瑶献宝似的送了过去,她可是高皇后最心疼的女儿,就这样被糟践,高皇后会不会跟高相拼命!”
鸾玉觉得有些心塞,她看着面不改色的陆玉安,忽然开口。
“她也是你的妹妹。”
两人双眸对上,陆玉安连连摇头,“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好人。”
第59章
檀香燃尽,木鱼终停。
夏茹姑姑把佛珠收起来,又挑开帘子透气,已经月末,天色将将暖和起来。院子里的花悉数开放,尤其是那几株芍药,开的如火如荼,好不热闹。
“夫人,你跪了一天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容妃睁开眼睛,手里的佛珠捻到最后一颗,面前的佛像双目威严,外面的佛龛是鸾玉专程去求得,以紫檀木雕刻而成,顶上盘龙缠于花藤之中,佛龛两侧还有一龙一凤,底部盘旋着一只麒麟,目如火炬,与顶龙呼应成型。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惟愿我儿能够安生平和,只此一愿,也不知佛祖能否听得明白。”
她膝盖早就跪的发麻,现下一动,收不住身子,猛地跌了下去,夏茹姑姑连忙搀住她胳膊,这才没有撞到别处。
“佛祖一定会庇佑齐王殿下。”
撩开佛堂的门帘,明晃晃的日光迎面扑了上来,容妃微蹙眉头,如烟手里捧着一件书画,对着她福了福身。
“夫人,公主听闻夫人今日出门,特意备了孟大家的墨宝,她会晚些过去,因为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鸾玉这几日分外忙碌,唯恐哪个环节出错,故而势必亲为,如意和顾衡是她的左右手,除了海棠书院和京郊的女子护卫队,眼下姚燕云的礼仪雅苑也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不管是晋帝还是高皇后,都还沉住了气,没有对姚燕云动手。
顾宝坤自入狱之后,高相便称病不上早朝,日复一日,朝堂之上局势好似稳定起来,原本观望的官员,开始主动靠拢燕王,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这份静谧,有些不太正常。
她与夫子谈完策论,已是晌午,腹内饥肠辘辘,若不是如意提醒,她已然忘了与容妃的约定,要去齐王府。
陆玉容已经好的差不多,如今正坐在轮椅上,由芍药推着在花园里散心,花枝弯着腰,从池子里掬起一捧水,润了润手,扭头冲两人笑道。
“待殿下好起来,我们不如去趟灵源寺,那里的温泉洁净天然,能松散肌肉,活络筋骨,对殿下的身子也是极好的。”
芍药跟着附和,“对,夫人也说过,灵源寺有她的故人,去那很是方便。殿下,你与夫人许多日子不曾畅聊,不如。。。”
“你们两人何时成了母亲的说客,我这身子是什么样子,自己清楚的很。
小腿不如从前,虽然日日按摩,可比起常人来看,若想恢复如常,几率很小。你们不必替我忧心,世事便是如此,无需介怀。”
他摸索着把手,容妃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他这样没有希冀的安慰,心里头的涩意慢慢涌了起来,面上却还是带着笑。
“敏之,身子大好了。”
陆玉容抬头,眼神下意识的往容妃身后看去,失望只在极短的时间,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温和如玉。
“母亲,你来了。”
“我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安国寺住持亲自开的光,灵验。”平安符外面罩了青色香囊,绣着一朵兰花,清淡雅致。
陆玉容接过来,然后挂在腰间,抬头笑道,“母亲手里抱着的字画,也是送我的吗?”
听他一问,容妃想起来什么似的,将字画递到他怀里,“这是文南公主送的,说是孟大家的墨宝。”
修长的手指抚在画轴上,心里头就跟吹破一个洞,寒冬腊月里冷的结了冰。
“沾了母亲的光。”
芍药上前将画收起来,花枝跟着一起遣散了下人,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
“她没来,你失落了。”
陆玉容不置可否,只是抬头看着树顶的繁花,不断飘落的花瓣贴着脸颊飘到地上,带了甜丝丝的香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敏之,我希望你能以晋国大局为重,不要将个人心思掺杂到其中,本末倒置。”
“母亲想说什么,便尽管只说,对着我无需拐弯抹角。”
他掐着一枝花,将上面的花瓣一片片的摘下来,撒到地上。
“你与梁国六皇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没有。”
冷静直接,陆玉容眯起眼睛,门口出现一抹月白身影,好像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汪清泉,容妃跟着转过身子。
鸾玉走路生风,衣袖微微挽起一截,露出莹白的腕子,裙摆简约大方,像是从校场回来似的。
“看来齐王殿下已经痊愈了,我这瓶金疮药有些迟了。”说罢,便想把手里的瓶子放回去,谁知陆玉容当即伸出手,不急不缓的贴着手掌拿过瓶子。
凛眉笑道,“公主怎的这样小气。”
鸾玉露出皓齿,挨着容妃站过去,花瓣落到她头顶上,斑驳陆离的光影下,她就像梦里一样好看。
“高皇后与高相撕破脸了吗?”
陆玉容的指甲抠在扶手里,细碎的沫子勾进指甲,他像没了知觉似的,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鸾玉。
“高相装病,一应事宜都由高晚之和高广瑞出面,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曾见到他。
高皇后心中有气有恨,偏偏没法发作。她以为四公主死了,却也不敢向晋帝坦白事情原委,如今是郁郁难平。”
鸾玉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太子跟陈文永之间,需要一场彻头彻尾的分裂,陈国公决不能成为高相和高皇后的联盟。”
陆玉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高皇后把陆玉明看的很严,就算他苦苦哀求,蓬头垢面,也没有心慈手软到不明事理,她要陆玉明清醒,总得需要时日。
“东宫我不方便去,还是要有劳齐王殿下费心。”
“自然。”
“那,既然无事,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相聚,我先走了。”
鸾玉摊开手,容妃瞥了眼陆玉容,忽然上前拽住鸾玉的袖子,素雅的面上带着一丝难以抗拒的请求。
“一起用膳吧,小厨房今日多做了几样饭菜,再忙总归还是要吃些东西的。”
枝头有只鸟飞过,一抹黏白坠了下来,鸾玉伸脚一蹬,陆玉容的轮椅往旁边侧开,堪堪躲过那坨鸟屎的袭击。
“那就叨扰齐王殿下了。”
如释重负,陆玉容抬眼,对上容妃怜惜的眼睛,鸾玉伸手拨了拨池子里的鱼,又撒了把鱼食进去,密集的鱼群瞬间涌到一起,颜色各异,体态肥硕。
“殿下府里喂养太好,就连鲤鱼都比旁处更加饱满。”
“素日里闲的,做不了别的,便只能跟这些生灵打打交道,算是消遣。”
容妃默默退出院子,陆玉容推动轮椅,立于树下。
鸾玉靠着假山,一手托着粉腮,一手撩着碎发,若有所思似的,“他们活的可比我们自在许多,别看这一方池水不大,可他们想去哪待着便能去哪待着,想看见谁想避开谁,睁眼闭眼便能实现。”
“公主难不成想避开我,苦于没法子?”
难得陆玉容开玩笑,鸾玉连忙附和,“正是,正是,要不是为了你那两箱快马加鞭运来的荔枝,我才不登门呢。”
“你消息倒是灵通。”
。。。。。。
檐铃晃了晃,清风乍起,紧接着长风破面呼啸而来,变天了。
京郊外的马场旁,死尸成片,残肢断臂随意堆砌,鲜血横流,腥臭味渐渐扩散开来。周边一片死寂,偶尔漂浮的青烟,提醒着方才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绝人寰的厮杀。
一支长箭挽上弓口,缓缓拉开的弓弦沾了嗜血的寒星,稳稳地对准了死尸中唯一的幸存者,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狼,手臂,脖颈,脸颊,都落了伤痕。
挽弓的男子坐于马背上,眼神犀利,面色冷凝,箭首对准他的咽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弓弦拉满。
处于中间的人无处可避,他抬起眼,无所畏惧的盯着马上男子,无数念头前世今生纷涌而来,重来一世,他不会再死于陆玉安的手下,绝不会。
他睁着眼,血水从脸上慢慢滴到握剑的手背上,灼灼目光森冷阴凉,带着十足的憎恶和仇恨,与持弓那人正面对视,毫无畏惧。
“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大晋的疆土。”
陆玉安的手指摩擦着弓弦,声音寒彻入骨,“你不应该觊觎大晋的城池,不应该恬不知足,更不应该。。。”
他顿珠,尸体中的那人忽然放肆的笑了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心里最畏惧的东西,难道现下都不敢说出来吗?”
李旦长剑落地,撑住身子,一抬头,眸中恨意更甚一层。
“你无非,无非是怕我带走敏敏。”
李旦的声音苍凉沉重,却有种莫名的爽意,他从没见过这样犹豫不决的陆玉安,哪怕在前世决战的疆场。
“我不怕死,哪怕我死了,敏敏心中永远都会记得我,我跟她十几年的情谊,陆玉安,你比得了吗?”
“你想激我,为了一口气不杀你。李旦,你要记住,你也不是她少不了的什么人。”
陆玉安眉头微蹙,手指稍微偏了一下,弓弦松开,利箭破空窜出。
箭首呼啸绝尘,带着周遭的空气,发出锃锃的声响,箭首叮的一下,拉长的血丝于空中绽开痕迹,利箭擦着李旦的脖颈惊险飞过,他身形微微晃动,踉跄了几步,却仍旧顽固的立于原地。
“可你还是怕了,你不敢杀我。”
李旦手指擦去血迹,与陆玉安挑衅似的对上。
那人将弓箭扔到地上,居高临下,轻蔑的哼了一声。
“我陆朝宗不惧怕一切危险。
李旦,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与鸾玉会怎样百年好合。至于杀你?不出两年,我一定手刃。”
策马调头,陆玉安双腿一夹,马蹄猛地抬起,伴随着长长的嘶鸣声,尘土飞扬。
李旦压下嘴里的鲜血,忽然笑道,“你信不信,她一定会跟我走的,就在两日之后。”
马蹄迟迟没有响动,陆玉安扭过头,嘴角抽了抽,“痴人说梦。”
第60章
芍药捧着新挖出的桂花酿,上面还有些泥土,花枝破开泉口,两人把坛子放到泉水里,轻轻荡了荡,泥土被冲洗干净,坛身也变得冰冰凉凉。
“埋了三年,也不知道口感如何。”花枝擦了把汗,用绢帕小心擦拭着坛身。
“殿下为何偏要今日拿出来喝,当初埋得时候,殿下可是说的,非要等到娶妻之时。。。”
“你小点动静,主子的事情,又岂是你我能非议的。”花枝噤声,伸手堵在唇上,拿眼瞥向紧闭的房门。
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倒台不远了,你我心知肚明。那么到时候文南公主与太子的婚约自然不作数了,若是公主回归自由身,咱们殿下也是有机会争一争的。
我从没见殿下这样开心过,芍药,平心而论,你我伺候了这么些年,殿下对着你的时候,能有对着文南公主的千分之一开心吗?”
纵然胸口酸酸的,可芍药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如此便是了,你矫情什么,好好当差,殿下这一辈子,又不是只能娶一人为妻,他还会有妾室,通房,做好分内的事,旁的不要管了。”
花枝搬起酒坛,广袖拂落,两截白嫩的腕子露出来,她脸上沁出汗水,芍药蹲在泉边,直愣愣的出神。
开门,三人聊得很是投缘。
花枝倒了三杯桂花酿,又温声朝着鸾玉特意说道。
“公主,你可听说过灵源寺?”
鸾玉低头嗅到那股醉人的香气,有些不解,侧脸看向陆玉容,他抿着嘴唇,似乎有些醉了。
“不曾听过。”
“灵源寺是京城难得泡温泉的好去处,公主必然知道,温泉对于舒筋活络很有益处,可就连夫人也没说动殿下。
公主行行好,帮我们劝劝殿下,若不然,公主也可以带着朋友同去,夫人与那里的大人相熟,人多多热闹。”
花枝倒完酒,乖巧的立在一边,眉眼带了喜气,看起来心情不错。
芍药刚好走到门口,斜眼瞥了一下,不由得僵在门外。
陆玉容捏着杯盏,面上春光融融,眉眼温润如云,垂在膝上的手浅淡的握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向着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殿下何时这般不听话了,夫人有这样好的去处,你应当感恩戴德。可巧,前些日子书院的人还嚷嚷,没什么散心去处,若不然我也跟着齐王殿下沾个光,去凑个热闹,你可愿意?”
那人抿起眼角,淡淡的笑道,“承蒙公主看得上,敏之又怎敢推辞?”
如此轻易的解决了?
容妃不由得默默看向饮酒的佳人,她面上无异,只当完成了朋友所托,毫无扭捏之态。
越是如此,便越能看出人家心里坦坦荡荡,果真对自己的儿子没有生出男女之情。
可惜了。
那两箱荔枝挑挑拣拣选了一多半,全被陆玉容转手送到鸾玉马车上,如意很是欢喜的抱着箱子,连酒窝都笑的更深了一些。
“若每次都又吃又拿,往后齐王殿下可不敢招待我们了。”鸾玉刮了下如意的鼻子,躬身上了马车,门口的陆玉容望着她们,颇不在意的摇摇头。
“公主未免太小瞧我的产业,这些荔枝算得了什么,你若喜欢,改日我再让人运些过来,总能叫你吃个够。”
鸾玉摆摆手,抬眼示意府内还有容妃存在,刚要放下帘子,陆玉容忽然抬高了音调。
“明天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如意忽的探出脑袋,很是豪爽,“一定去!”
马车咯噔一声,微风拂过陆玉容的脸,暖暖的,好像撒了一层金辉,芍药将轮椅往回推,陆玉容从上面起身,抽出拐杖扶着墙慢慢挪动脚步。
迈进门槛之后,陆玉容忽然转过身子,对着那处空地愣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什么话,芍药没听清。
风吹碎了那低吟。
我是真的喜欢你。
。。。。。。
顾衡躺在梁上,翻了身子,床榻上便落了不少灰尘,有人抱怨。
“别觊觎我的美色了,赶紧睡吧,翻来覆去捻磨呢。”
秦望嘟囔着,将被子拉过头顶,露出了一双脚来。
顾衡斜瞅他一眼,冷哼出声,“知道要去泡温泉,忙不迭的过来凑热闹,不在燕王府好好待着,诚心偷懒。”
“格老子的,老夫给他们挖了多少宝贝,三十万士兵的粮草不在话下,老夫去泡个温泉怎么了,就是把灵源寺买下来,那也是理所应当。”
他咕噜一下子坐起来,抬头仰视顾衡,那人的右腿垂了下来,细长而又坚韧,看的秦望咽了咽口水。
忽然鼻底有热流涌出,他擦了一把,闻到腥味低头看去,瞬间双目瞪圆,“艹,老子哪来的火气。”
顾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然撇撇嘴,嘲弄道。
“为老不尊,可不就是火气大吗,你可当我不在,自行解决内部矛盾。”
他挑眉瞪着秦望的腰间,努努嘴,很是了然的样子。
秦望兀的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一口喷去,“老夫去杏花楼!”
顾衡充耳不闻,两眼一闭,右腿抬到左腿膝上,牙缝里飘出一句回应。
“不用报备。”
这态度忽然就让秦望恢复了神志,他坐下去,掀开被子通着气,“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还就不走了,明天我一定会去灵源寺,你想想,到时候一大片汤池里,淡妆浓抹,雾气缭绕,酥滑软嫩。。。
啧啧,我也不差这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臭不要脸!”
顾衡心烦意乱,抱着长剑侧身背对着他,秦望笑了笑,忽然问道。
“小子,你不会也对你家公主动了歪心思吧。”
顾衡心头猛地一颤,两眼顿时睁开,却又在片刻之后强行闭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秦望等不到回答,便拍打着嘴唇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躺下。
“要出乱子了。。。”
。。。。。。
秦望的嘴就跟开过光似的,夜里说过的话,一大清早便有了应验。
流芳阁出了大事,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堵了不少官兵,陈国公踉跄着推开人群,走一步都跟喘不过气似的,旁边的小厮紧张的牵引着他,方一踏进正院,便远远瞥见湖边躺了两具尸体。
当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嚎啕的哭喊隔着半个池子幽怨的传了过来,锦竹挺着肚子,一面擦泪一面去拉车躺在地上的人,那人灌了水,脑袋涨得跟吹了气一般,衣裳散乱,有眼被打肿了,高凸起来泛着紫灰色。
陈国公一声破天的“儿啊”,撕心裂肺,震得围观的人跟着吓了一跳,锦竹脸上泪痕清晰,她哭的伤心,一面是悲戚自己的命运,一面是被陈文永的死状吓到。
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陈文永跟姚燕云苟合到一起,可又不敢言语,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的。
只要陈文永走的时候,把自己带上,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谁知道,这日天还未亮,太子陆玉明悄悄摸进了流芳阁,迫不及待的扑上姚燕云的床,没提防,一把握住了陈文永的手腕,当下丑事败露,陆玉明怒不可揭。
连裤子都没提好的陈文永,被陆玉明从床上提溜起来,拿凳子劈头盖脸砸了一通,又连拉带扯拖到了湖畔,揪着后脑勺往水里猛灌,理智回归的时候,陈文永已经咽气了。
陆玉明虽然气,可更多的是心慌恐惧,陈文永不是寻常人,打死便打死了,他身后有陈国公做靠山,得罪了他,高皇后和高相都饶不了自己。
于是,他趁着人少,从后院的墙上翻了出去,头也没回的逃窜了。
姚燕云的红色肚兜还挂在陈文永的脖颈上,他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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