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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奚梦帝殇-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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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做什么。”祁容低沉一句,融雪般冰冷。
  纪琴心头微颤,但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把注意力集中向奚勍,声音透着撕裂般悲恸,大喊出口:“门主,看清楚这个!他是兰玖容啊!当初夜殇门惨遭暗袭,全是受他幕后指使!他娶门主为妻,也是为了回来报仇,为了报复靳大,毁掉整个靳府!”
  奚勍却听得愣怔,什么门主,什么夜殇门,还有,报仇……
  纪琴瞧她满脸疑惑,声音开始变得急促颤抖,像要抓紧一切时间去揭开隐藏许久的真相:“门主……是夜殇门的门主,而属下是纪琴……十一岁那年被救下就一直留夜殇门,留门主身边……门主对施恩照顾,可最后却是……”
  奚勍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其中似乎正燃烧着血泪,随那一字一句,流淌、灼烫过面颊,成为一生抹拭不去的痕迹,同时也深刻地,堆烙自己心头。
  纪琴流着泪道:“是,当初受这个迷惑,毒害一起奋战的同伴,与他勾结杀了靳府所有……是背叛门主,落得被掌控,最后毁掉费尽心血组建起的一切。”
  “闭嘴……”祁容突然截断她的话,阴冷冷发出一句。
  纪琴却恍若未闻,始终望向奚勍,眼底闪烁着悔恨至深的泪光,而蓦然扬高的声调里却蕴含无可阻挡的坚决:“所以门主,一定要清醒过来啊!怎么可以跟这个,这个陷害、欺骗过,夺门弑亲的一起!还有聂哥哥,之前一直被他关天牢,现还不知道……”
  “给朕闭嘴——”
  祁容浑身颤栗,发出一声令惊骇的低吼。
  纪琴随之大惊,见他仿佛失心疯魔一般,身体挣扎前倾,接着脖颈竟往刀刃上抹去。
  纪琴察觉,立即慌张抽手,但一道血痕已然划出,而与此同时,她看到祁容快速转过头,一缕含香墨发飞扬半空,拂过冰森彻骨的眼,那美绝尘世的容颜上,此刻正毫不掩饰地显露一丝残酷冷笑,带着一种报复狂潮,猛然扣紧她执刀手腕,反转,决无一分停留地,刺入胸口。
  “……”撕心裂肺的痛,即刻袭遍全身,纪琴极为惊震地瞪大眼,一瞬不瞬盯向眼前。
  祁容握紧她的手,狠劲拔出短刀,又深深刺入,吐出的字音,却清美得像幻雪坠撒耳边:“既然下不了手,那朕,就让永远闭嘴好了……”
  纪琴静静听着,深深听着,一瞬间涣散的瞳眸,又倏然凝聚起晶亮的光芒。
  原来,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始终对他下不了手啊。
  那双冷若冰夜,无情决绝的眼,这刻,终于只看着她一个,只容入她一个了。
  ——不想让对方忘记的话,那就,被他亲手杀掉吧?
  想起这句,凝望眼前雪莹美丽的面庞,纪琴眼中的震惊、悲痛、难以置信,都逐渐汇成一缕轻浅的笑,像被素笔轻轻勾勒,然而尽处却又挟着如此深重复杂,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感。
  其实对他,一直都是……
  剧痛再次传来,祁容猛力抽回短刀,而纪琴身体支撑不住地微微摇晃,发上的兰花簪随之掉落地上,“啪啦”一声,碎成两半。
  她弯身捂住冒血的胸口,唇边鲜红也蜿蜒而落,最后终于无力地倒地上。
  四周嘈乱不已,传来宫女的一阵阵尖叫。
  纪琴地上挣扎,因为伤口刺得极深,令周身地面很快被染上大片稠红,比殿内喜红灯笼的颜色,还有鲜亮浓艳。
  为着心中最后一丝执念,纪琴勉强抬头,视线恍虚恍清间,最终落向他身后那个身上,一时间,清秀的脸孔忽然泛着润红,眼神中含有无比诚恳,无比尊崇,亦如当年,那个站雪地里的小女孩。
  “门主……是纪琴错了……请原……”
  抿动唇形,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只可惜,她再没有机会听到对方的回答,就已永远合上了眼睛。
  奚勍僵原地,恍若木一样,耳边轰鸣巨响,这一刻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唯有眼泪,不知怎的就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好像泉涌般止不住。
  她呆呆看着那个,呆呆看着地上一大片鲜红,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似乎自己曾经也这样流过好多的血,浑身上下都流血,流失着力气,流失着呼吸,流失着……那个小小生命。
  视线迷蒙恍惚下,有抹翠绿色衣角倏忽晃过,天旋地转间,令她猛然抱紧头,一声大喊之后,竟是倒地昏厥。
  接下来的时间,她陷入一场极为漫长的梦境里,却又十分混乱碎散,似乎由无数,无数场景拼凑而成。
  当走上珠帘遮垂的小阁,她瞧见那少年白衣如雪,倚窗边被月光照耀,但尚未临近,一名墨蓝衣衫的男子就将她轻轻抱起,轻快纵跃林间,束发蒙面,虽看不到脸容,却能清楚望入那一双深情脉脉的褐色瞳眸。
  再睁眼时,她站原地,手执雪刃,前方有个容貌清秀的黑衣女子,带领众一齐恭敬地跪下行礼。于是眸光向左轻睨,便看到新房红烛高照,床榻青纱飘扬,掩着两道紧密相拥的影。奚勍又微侧脸,往右偏去,瞧见雪白长衣的他持剑而立,剑尖凝着鲜红,蔓延扩散向旁边两个倒地的苍老身体。
  奚勍只觉呼吸一阵剧痛,之后强忍转头,望向身后……
  烟花漫天飞舞下,一道修长孤紫的身影,就这样落寞地站湖边。
  ——会……一直等的。
  刹那之间,哭的笑的,悲伤的欢喜的,温暖寒冷,挚爱仇恨,各种声音各种脸容各种情景,都像细碎数之不尽的沙砾,忽然聚集一齐,拼和成巨大耀眼的白色光柱,最后宛若陨石坠落一般快速,直直冲入她的脑海中!
  只要记得……京城浦秀街,韵阑坊。
  奚勍猛然睁开眼,一缕清冽之华,转瞬即逝。


☆、第152章 重拾

  临近三月的夜晚;天空飘起了疏散轻盈的雪花,漫天降落;就如同想去极力覆盖着什么;只是那一片洁白美好;最终也有融化、露出泥泞表面的一日。
  雪愈发紧了,晦朦月色下;呈现着一种淡淡诡谲的暗红色。
  明黄纱幔由床顶倾垂而下;轻柔且静止;昏迷许久的奚勍终于睁开眼,微睁眼帘却不见初醒的惺忪,反而透着别样清冷。
  她静静躺着,当所有浮光往事完全沉淀下来,便觉得自己,不是从梦中惊醒,而是重新经历了一场轮回。同时;也全都想明白——
  曾经的纠葛迷茫,理清,却是走不出。
  曾经的爱恨情仇,斩碎,却纠缠不休。
  原来她的疲倦与痛苦,从来都没有尽头。
  只是何曾想过,自己,竟然还会与那个……
  “娴儿……”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惊喜万分的呼唤。
  手继而被紧握,奚勍浑身一震,那掌心的细腻摩挲,带出奇异温柔,但也足令血液凝结,心魂裂颤。她只觉现无法抬头,无法抬头,去看这个一眼。
  见奚勍终于醒了,祁容满脸欣喜,轻轻扶起那纤柔身子,却蓦然感到,一手冰凉。
  “娴儿……”祁容低声一唤,下刻,情不自禁将她揽进怀里。
  “上一回,吓坏了吧?”感受那份冰凉,他心疼已极,语调温柔得如哄着小孩子。
  奚勍却像失去知觉,冰偶一样贴他温暖的胸口,没有挣扎,没有乱动,只因经过将近两年的岁月相处,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怀抱,一种来自身体上的,依赖与眷慕。
  然而随着记忆全部苏醒,奚勍也清楚感受到自己这些变化,心中立即涌现不愿去接受某种事实的慌惧,不可原谅的悔恨,以及难以言制的惊震与愤痛!
  她怎么可以与这个,与这个弑亲夺门的仇,重新生活一起!
  想此,奚勍闭上眼,只觉心哭无泪,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残酷,落空的手,狠狠揪紧被角。
  祁容抚过披散的青丝,声音如撩月色,轻柔旖旎中夹杂着担忧:“娴儿,饿不饿?已经昏迷两天了,先吃些东西吧?”
  松开奚勍,他转身去拿桌上随时备好的暖羹,碧质莲纹瓷碗的光泽,为那羊脂般白腻的双手衬上淡淡莹晕,祁容转动调羹,先试下温度,才抬头微笑看着奚勍,而目光,不经意流滑向她的手。
  奚勍一直静默,任由祁容小心翼翼喂完暖羹,稍后听他突然道:“娴儿,别怕了,庆宴上的那个,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奚勍内心震动,接着下颌犹如被柔滑丝缎拂过,被他柔缓并坚持地抬起。
  入目地,依然是那双深缱痴眷的眼,曾经无数夜里交织缠绵的眼,那样的眼神,仿佛蕴藏了生命中最透心彻骨的爱恋。
  对视间,奚勍不着痕迹地敛去眸色,微微启唇:“,觉得头疼……”
  祁容见她抚额低头,柔声安劝:“太医说是受了惊吓,这几日需要好好休息,娴儿觉得头疼就再躺会吧。朕过一会儿,也该去早朝了。”
  奚勍一惊,没想到现已经是寅时末了。
  祁容扶她躺下,微压纤睫道:“之前昀儿也闹了一阵儿,现刚安静下来,娴儿也继续睡吧。”
  听他提起祁昀,奚勍低垂的睫毛随纱帐轻飘时微微颤抖,漆瞳尽处,好似被戳入炽烈的光点,因着痛而愈发盛亮。
  为她掖好锦被,祁容转身离开。而奚勍隔着透明薄纱,望向那朦渺不清的背影,眼神深深,并挟着探不清的雪华幽悒。
  回想当时,一双乌瞳里流露出的悔恨与悲伤,纪琴她最终以死,唤醒了自己。
  而祁容,非但利用她,最后更是亲手杀了她!
  之间,究竟还要阻隔多少化不开的血仇!
  紧接奚勍目光一怔,见那身影中途突然止步,朝自己这方转过头。
  她合眼,阻断与他视线交织的瞬间,不愿被发现,更不愿去瞧那脸上的神色。
  或许等他再一个转身,自己就可以趁机不备,立即断掉那条性命!
  这样她的恨,她的怨痛,她的迷惘,就可以得到终了,得到完全开释!
  然而万籁俱静中,奚勍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还听到金软小床里那轻微的呼吸声。
  若是如此,这个孩子……将来会恨自己吗?而且……
  不知不觉,脑海便浮现无数个他抱着祁昀欢喜无边的画面。
  因闭得用力,细睫不时如纷乱蝶翅般振动,奚勍忽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似笑自己的不忍,又似笑命运的捉弄。
  ********
  白天奚勍呆床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外面宫婢以为她还睡着,都不敢进前打扰。
  紫烟袅袅,纱帐随风轻微开合,奚勍床榻上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因这一年多时间里,身体被调养得极好,所以功力没有半分退减。
  而这中间,祁昀哭闹过两次,估计是饿醒了,奚勍曾忍不住想下床看看,但很快就被闻声赶来的宫抱走了。
  直至下午,奚勍听到桂顺宫外高呼,知道是祁容来了,立即翻身入衾,面朝墙壁假装熟睡。
  “陛下,娘娘今天睡得沉,这会子还没有起呢。”
  弄秋禀完,祁容便走入寝室,听着比方才轻了许多的脚步声,奚勍心口一揪一痛,每次都是如此,生怕……吵醒到自己。
  红色流苏摇晃,墙壁上开始映出他半条身影,奚勍随即闭眼,能够清楚感受那目光正落自己,从背后投射,却又带给一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掺杂着温暖,柔和,但或许又是,深深的探究。
  他就这样一直站床边,默不作声,久到窗外的雪已不再簌簌而落,久到奚勍都禁不住皱眉猜疑,下刻,他终于有了动作,一只手覆上奚勍的额头,似试探温度,过会儿又轻轻贴上露外的半边脸颊。
  奚勍感觉他刚才的掌心很暖,但此时指尖却仿佛夹了层冰,自己幼滑的肌肤上,一点一点,轻细柔抚,就如同,绘着他的心痛。
  这种情感一旦渗透入心,便令奚勍如受折磨,混合着眷恋与痛恨,恨不得马上摆脱,但她隐忍不发,从表面看去,依然是平静睡熟的模样。
  稍后祁容停止下来,目光她身上流连片刻,终于离开。
  接着奚勍一惊,听到外面传来“起驾回宫”的声音,不禁意外而诧异,以前的他即使不留宿,也会这儿批阅奏折到很晚才离去。
  支起身,奚勍竟愣愣盯着那道八面屏风许久……
  “咦,娘娘您醒了!”弄秋进来时见她已经睁眼,赶忙迎了上去,“陛下刚刚才来过,结果娘娘当时还睡着,陛下就说让您好好休息,自己便回去了。”
  奚勍披发垂首,静静听着。
  弄秋瞧她今次不言不闹,以为是为祁容没留下的事生气,解释说:“娘娘不知,上回娘娘宫宴上受了惊吓,昏迷不醒,陛下就一直守着,这两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呢。”
  奚勍听完点头,想他今天没留倾鸾宫倒是好事,起码行动上能方便许多。
  京城浦秀街,韵阑坊。
  一抹幽华从眼中闪逝,随后氤氲起淡淡怀伤。
  不知现,还得及吗?
  *******
  深夜,奚勍脚步轻微,撩帘望向睡外面塌上的小宫女,晚上都是对方与弄秋这儿轮流服侍。
  素指轻轻一伸,便点中她的睡穴,摇曳烛光下,恍惚映过一双似雪清冽的瞳眸,奚勍推开小窗,身形宛若雪中幽魅一般,无声掠出。
  此刻亥时已过,街道上仅有零零星星的影,浦秀街是京城一条比较繁华热闹的店铺街市,对奚勍来讲完全不陌生,因为那里也曾布有夜殇门的势力。
  想到自己辛苦付出的心血,如今却四分五裂,半数掌控他手中,奚勍深敛了眉,一片冰盈雪花划过眼前,耀亮尽处那一丝裂痛。雪,不知不觉又下起来。
  她戴上狐毛兜帽,纵身夜雪里,几经转拐,终于来到一间店铺前,“韵阑坊”三个字纵横牌匾之间,看去还很新,应该才建没多久。
  但至少,至少也有一年了吧。
  奚勍抬头看着,胸臆忽然掀起风吹沙扬般的悲怆,并滚涌着快要溢出的激动。
  当时她怎会想到,去年湖畔旁所遇的男子就是玉凡呢?可现即使回想起来,全部都回想起来,又能怎样呢!
  奚勍眼中浮现着憾恨,嘴角的笑,压抑而凄凉。
  就算他说会等自己,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还会守这里吗?
  因为店铺早就关张,从外只能望入一片漆黑,奚勍一番犹豫下,终于叩响门扉,连续敲打后,里面闪动出微弱的烛光,只听有不耐烦地嚷嚷:“这么晚了,是谁还来敲门啊!”
  奚勍一听,正准备解释,就瞧一名圆脸留八字胡的男子探出头来,看到她身披白狐毛斗篷,玉姿盈立黑夜,伴着半空点点飞扬的晶雪,一时惺眼迷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仙魅幻化出来的儿,但再仔细望去那双眼,清冷亦如若碧水寒潭,摄魂入魄,竟激得大脑一下清醒过来。
  “姑,姑娘,这么晚了,不知有什么事?”最后瞧清,即被那冷艳之容一惊,男子说话都变得客气。
  奚勍略微思索,道:“想打听一个,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聂的公子?”


☆、第153章 人非

  男子听完;神情果然有变,盯着她反问:“敢问姑娘是?”
  奚勍道:“他的一个朋友。”
  男子闻言;忽然一脸激动道:“那……可是奚姑娘?!”
  奚勍心里诧异,并迅速反应过来,这世上能有几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他既如此说,便证明……
  答案昭然若揭;奚勍手微拢,点点头。
  “真的是……”男子有些不敢相信;提着烛盏照明她的脸,再次确认不是幻觉;神情惊喜交加;“奚姑娘快请进;们公子他……一定会高兴的!”
  奚勍不及多问,见他退身让步,便先入内,隐隐中,闻到空气里飘来胭脂香味,才知这是一间香料铺。对方引领下,奚勍直穿后门,途经一片花圃,踏入甬道,走过拱形小门,最后来到一处不大的院落,内有三间房舍,紧密相连,借着月光可见房前栽种着几株梅树,绽放的洁白梅瓣吸取月华,被冰雪浸润,黑夜中呈现着幽泽之光。
  奚勍有些意外,没想到店铺后竟还有这么一大段地处,而夜已深,中间房舍却依旧灯火明亮,隔着纸窗依稀可见晃动的影。
  玉凡他……就这里吗?
  奚勍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只听对方颤抖道:“小,小姐?”
  奚勍侧头,一名碧衣女子站不远处,手执空盘,原本上面托的碗盏都因看到她时骤然翻落。
  “莹怜……”认出后,奚勍眼中倏然荡起久别重逢的波动。
  莹怜小脸涨得通红,听到呼唤,顿时泪水弥漫,又惊又喜地扑上前;激动不能自已:“小姐,真的是小姐!”
  她哭得瑟瑟抖抖,奚勍伸手安抚,一团温暖从心中油然而生。与莹怜分别已有两年,没想到竟能今日相见,现她平安无恙,内心一阵慰然。
  “这几年,莹怜真是想死小姐了。”她一边抹泪一边欣喜道,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了,小姐怎么会……”
  话未讲完,房舍的门“啪”一声打开,听见响动的四五名男子冲出来,而奚勍留意到领前那年约三十七八的样子,身材健硕魁梧,容貌威严刚正,双目汇敛精深,正警惕十足地盯着自己。
  “是什么!”他语声犀利,巍然屹立门前,就已让感到那股沉稳浑厚的功力。
  “莫师傅,别,别动手!”莹怜一见这架势,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不是贼,她是靳……是家小姐啊!”
  “家小姐?”莫逵皱紧眉,目光仍盯奚勍脸上,当接触那一对雪色琉璃般的清眸,竟暗中一惊。
  “是啊,莫将领切莫误会了,她可是奚姑娘啊!”带奚勍前来的店铺老板也赶忙解释。
  这回莫逵一听,脸上带出震诧之色,紧接察觉到身后,急退一旁。
  此时,奚勍又看到一从屋内缓缓走出,身穿玄紫交织的锦绣长袍,腰系垂腹玉带,足蹬暗纹紫靴,发束流舞墨缎,身姿修长逸美,站雪夜之下,贵气立显,丰神如玉。
  刹时,奚勍一颗心剧动震响,望着那个,目光久难移。
  好似隔雾飘雨,经过百转千回,如今终于突破梦里,让彼此近咫尺。
  只是今时再遇,情坎过几重?意碎神伤,心创累累,熟悉的面庞雪光轻飞淡走下,是否依旧如昔?
  聂玉凡静静看着奚勍,曾经一双褐眸已不复明净,里面是种被烈火燃尽,被渊夜吞噬,徒留下的死灰与空寂。
  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凝驻不远处,望着那雪篷飘开,青丝散扬,一道纤丽之姿宛若画中生,生成幻,连上天都因那美而刻意点缀晶莹,永远苍尘不染,绝华镌存。
  难道,又是一场不切实际的错觉?多少次午夜梦回,发觉梦见是痛,梦不见也是痛,多少次虚幻与现实,让他能够辨别清楚?
  细碎雪花落入眼底,乍起残星凄月般的辉光。
  奚勍怔立原地,看到聂玉凡开始慢慢走向自己,整个仿佛失去灵魂,被某种执念支配着行走。
  白雪纷纷,繁乱视线,令前方一双冰冽澈透的眸,时而恍惚,时而清晰。
  当临近跟前,聂玉凡身形有些颠晃,最后伸长手臂,终于将她紧紧的、紧紧的……拥入怀里。
  兜帽从头顶掉下,奚勍贴靠胸口,感受那僵硬与灼热并存的怀抱,忽然有了悲到极点的窒息。
  因为本该是令她熟悉、令她眷恋、令她值得依靠终生的怀抱。然而现,却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是哪种感觉,好像发生的一切都错了、乱了。
  沉重如铅石的压抑,让奚勍难过呜咽,始终无法抬手将眼前搂住。
  聂玉凡却抱着她久久不放,久到像度过几千年光阴,此刻周围任何,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玉凡……”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回来了……”
  聂玉凡微震,松手拉开彼此,奚勍抬眸凝视那张脸庞,依旧似玉雕琢,俊逸绝伦,只是往昔如煦日的明朗神采,如暖风的温润笑意,久隔再看,已经完完全全消弭,仿佛被岁月残留的伤痕侵蚀,变得连笑,都不会笑了。
  但是这刻,聂玉凡深褐色的眸中终于交闪出欣喜与难得流露的温柔,握住她的手,嗓音涩哑地道:“小勍……想起来了。”
  上回的相遇错过,最终造成彼此又隔一年之久的分离。
  奚勍点点头,尔后感觉他身躯一颤,因着某种激动,攥住的手愈发紧起来。。
  “全部……想起来了。”他口中呢喃,喜极得像伤了神智,直至良久,忽然朝奚勍问,“那,有没有什么话要跟说?”双眸一时燿亮,并且流溢着如从天端压下来的情感,重到让无法喘息。
  奚勍眼睫一扇,带出迷惑。不知道玉凡为何这样问,与他之间确实发生太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奚勍注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之中又多出些许成熟气息,声音不由牵出无尽深疚与悲怅:“玉凡,时隔这么久……过得好吗?”
  听完这句,聂玉凡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种眼神,竟叫奚勍感到头皮发麻,最后发现褐瞳瞬刻沉黯,好像长久以来的某种执着被熄灭。
  他松开手,脸上恢复冰漠冷然,一对眸子更犹如沾染了死气。而现,似乎才是他以往最正常的样子。
  “先进来吧。”聂玉凡说完,返身往屋内走去。
  奚勍有些无措,瞅眼旁边的莹怜,微微颔首下,才迈开脚步。
  屋内,有名青年正看守着一个被粗绳捆绑的男子,见聂玉凡回来,先是行礼,尔后发现身后的奚勍,愣原地。
  “成源,跟逵叔都先出去。”聂玉凡淡淡发话。
  成源点头,但又道:“少帅,这个……”
  聂玉凡眼尾一扫,瞟向被捆绑的跪地男子,对方正以一副不屈的眼神回瞪,嘴里被塞着布团,无法出声。
  聂玉凡面无表情,抽出成源腰间的长剑,一道寒光飞闪,几乎是眨眼瞬间,对方气绝倒地,剑回鞘中。
  “拖走。”他冷冷下令。
  而奚勍瞧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会是玉凡?
  那个温柔如玉,善良纯净的少年,以前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他,就刚刚,竟然没有半分犹豫的夺取了一条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这几年发生如此大的改变。难道全是因为自己吗?
  所以,怎么能够好。
  或许这就是他的回答,没有任何遮藏掩饰,将自己的变化表现出来,是已经不意,还是,根本无法改变?
  回想刚才,奚勍忽然觉得自己那番话很残忍,双手痉挛一般颤抖。
  见奚勍原地不动,聂玉凡缓慢开口:“他是,兰家的。”提到兰家,眼里隐隐逝过一抹妖异的暗光。
  尸体被抬下,众离开时,奚勍察觉莫逵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夹杂着更多探究与警惕。
  随即步入内室,里面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精致整洁,平日所需物品一概不少。
  奚勍想这里应该是聂玉凡的房间,与他隔几对坐,现只剩彼此,气氛反而有种死灰般的寂静,亦如那双眼。
  奚勍低着头,不知是因分离的太久,还是因对方变化太多,又或者有更加复杂的因素混合一起,曾经最为亲近熟悉的,现却令她不知该怎样面对。
  奚勍有些自,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
  聂玉凡见了,也立即把手覆上去,彼此肌肤触及,一股凉如碧石冰滑的感觉,让奚勍心底微微一惊,竟下意识把手缩回去。
  但很快,奚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神情显出一丝慌乱。
  “玉凡……”想开口解释,却欲言难尽。因为叫她该如何去说,自己,已经习惯那个的触碰。
  她手离片刻,聂玉凡身体就好似固成冰般,目光笔直落指尖处,眼底划过一道清晰狰裂的痛,随即立隐。
  “是凉的。”稍后他这样回答,去旁边小炉上,将煮好的一壶茶提来。
  杯中溢满清香,奚勍抿动一口,快速打破刚才的沉寂:“这里怎么会有兰家的?”
  聂玉凡浓睫掀了掀,声音无绪:“成源的行踪不小心被发现,只好将他直接抓来。”
  奚勍惊惑,为什么会跟祁容手下的扯上关系?
  聂玉凡扫眼她表情:“夜殇门,早就安插了兰家的,否则以纪琴的能力,认为能够那么快倒下?”
  奚勍听完,思绪飞转,这才恍然大悟:“玉凡,原来是……”
  他没立即回答,神情淡淡,略微压下的长睫遮住茶里腾升的雾气,而目光,正直直凝视被她手指摩挲过的杯盏,久似忘了时间的存。


☆、第154章 付出

  因那专注深蕴的眼神;奚勍手微抖,只觉浑不自,有些窘迫地缩回。
  晕凝的眸光一破,聂玉凡这才抬眼;见她垂首低睫的样子;俊容上流浮着沉朦光绪;犹如隔霜冷月,那样让看不透。
  “秋莲现留明城;门里成员正与她汇合。”
  奚勍一惊,聂玉凡表情却依旧淡静。这里所指成员,皆是以前对奚勍忠心不贰的精英暗将。当初奚勍离开,纪琴接权,但实则暗下,全部归于祁容掌控。而他,又怎能亲眼看到她辛苦操持的门势被就此取代?
  那是她身上的血肉;少一滴;割一块,便能让她悲痛呜咽,而自己,又怎能舍得,怎不撕痛欲裂!
  所以他重回帝都;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暗中行走,与这些心腹秘密联络,故意从中挑拨生事,造成心散变,各自为营,最后难以收拾的局面,而这些坚守成员他控制下避过兰家眼线,重新回到明城与秋莲聚集。真正的夜殇门,其实一直都存着,被他维持着,等待某天她的归来。
  当奚勍一点点听完,简直难抑心中激动,恨不得落泪染襟,原来她悲痛哀怅的同时,这个却念念不忘自己的心血之势,辛苦维持着一切。
  然而,痛得愈深,便是愧疚愈深,悔恨愈深。
  因为叫她何以原谅,何以面对,他为自己呕心沥血地付出,自己却因失忆将他抛之脑后,这一年多来与祁容痴爱缠绵,翻云覆雨,如今更是诞下祁昀,对于现的玉凡,难道笑一声苍天捉弄,就能让他们之间恢复到以前吗?
  此刻回想,根本就是让她无颜以对!
  银色纱罩灯下,奚勍低着头,眉目如画,蒙落雾笼似的幽渺,素雅琼花一般流绽着哀忧之美。聂玉凡凝视过去,忽然看得神伤,看得痴眷,心中有崩裂的情感,带着久违温度流窜到指尖,朝着那个,缓慢抬起……
  静谧空间,烛蕊突然爆开个小小灯花,奚勍惊得抬头,瞧见聂玉凡正毫无反应的坐着,与透明空气没有差别。
  “既然莹怜她们安然无恙,也放心了。”她喟叹一声,便将思绪转向眼前,“玉凡,现……”那陌生紫衣,上面的纹理绣饰,让她想起一直以紫色为尊贵的邬国。并且听得那些对他的尊呼,奚勍知道,如今玉凡改变的并不止他本身,还有他的身份。
  聂玉凡坦直对上那道目光,毫不避讳道:“如所见,不是天朝,而是邬国前任大将军,聂渝筠之子。”
  他这句话说得极是平静,却换来奚勍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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