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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海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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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下来后,他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巧合。
  可也正是这种接二连三出现的巧合,让他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一股仿佛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恐惧。
  听到薛山的回应,陈逸松了一口气,轻轻握着他的手,目光投向窗外。
  宽阔的马路两旁,立着高大壮美的行道树,稀疏的绿叶在阳光中伸展着脉络,给这个凉意渐深的初秋,带来了一丝斑驳生机。
  ***
  顺利到达镇上,两人道谢下车。
  在镇上简单吃了顿午餐,他们坐上客车赶往火车站,打算继续乘坐慢车返程。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在简陋的候车室坐下等待。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速食品的气味,加上候车室空气不是很流通,坐了一会儿,陈逸觉得有些闷,想去外面透透气。
  薛山跟着就要起身,陈逸忙摁住他的肩膀,“我不走远,就去一下卫生间,顺便去外面透透气,马上就回来了。”
  小地方车站,卫生间稀少,仅有的一个建在候车室外,刚刚进来时陈逸看到过,略有印象。
  但薛山看起来不大放心:“我跟你一起。”
  陈逸笑起来,“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又打趣他:“还是你就真这么喜欢当我的跟屁虫?”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陈逸一副豪迈万丈的架势拍了拍他的肩,“薛山同志,乖乖坐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得飞快,不给他跟上的机会。
  走到门口,陈逸回头看了一眼,撞上他投来的视线,淡淡一笑。
  这里的卫生间堪称脏乱差集中营,捂住鼻子从女厕走出来,陈逸一连走了十来米远,才停在一棵大树下,猛吸进几口新鲜空气。
  午后的秋阳暖融融的,穿过树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拥堵的城市交通、倒时差一样永远昼夜不息的火车站、上下班高峰期人满为患摩肩接踵的地铁线,已经渐渐消失在她的记忆中。
  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青山绿水的小镇,和蓝天白云、高山野树。
  站了片刻,陈逸往候车室走,没走两步,忽然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小女孩拦下。
  小女孩看起来最多十岁出头,扎着马尾辫,背一个黑色书包,一身蓝白色运动装,衣裤看起来都比较旧,但很整洁干净。
  把人拦下后,她朝陈逸举着一个摊开的红色封皮小本儿,上面有一行大字——关爱残疾人群体,好人一生平安。
  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笔记各异的名字,以及捐赠金额,一元到二十元不等。
  见陈逸似乎在仔细看小本儿上的东西,女孩用力指指本子上的金额一栏,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提醒她要给钱。
  可能是职业缘故,亦或是生来带着一股悲悯,每每在路边见到乞讨的老者或小孩,陈逸或多或少都会给上一些零钱,即便她清楚明白,对方可能是个骗子。
  她冲小女孩笑了下,掏出十元零钱递过去。女孩面无表情接过,提醒她要在本子上写名字和金额。陈逸罢罢手,示意自己不用写。
  收回本子,小女孩冲陈逸鞠了一躬,又抬手比了个手势。
  陈逸看懂了,是“谢谢”的意思。
  一回到候车室,薛山就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逸坐下,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又遇到个乞讨的小姑娘,耽搁了点时间。”
  “乞讨的小姑娘?”
  “嗯,残障人士。”
  又说了几句话,薛山忽然问:“肚子不舒服?”
  从她回来坐下,时不时用手揉着小腹。
  陈逸“嗯”了一声,“估计例假快来了,有点儿难受。”
  “这样揉着要舒服些?”
  “嗯,要好点。”
  静了片刻,陈逸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慢慢覆了过来,轻轻拨开她盖在小腹上的手,温柔地按揉着。
  肩上的人忽然低笑了一声,薛山问:“笑什么?”
  “你可真奇怪。”
  “奇怪?”他一头雾水。
  “来例假不舒服的时候,别人都是说多喝开水。”
  似乎把她的话消化了几秒,薛山才开口道:“喝开水。。。。。。很有效吗?”
  陈逸是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山更加一头雾水了,想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是笑,不停地笑。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侧颜,听着她脆盈盈的笑声,唇角微弯。心中那股隐隐的担忧和不安,仿佛也在渐渐消散。
  下午三点半,他们登上火车。
  这一趟是白天的班次,人稍多一些,上车后买好票,位置已经不多,他们随便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两个多小时车程,行至一半时,车厢里忽然来了两名乘警。
  目光扫视完这节车厢大部分乘客,这两名乘警停在薛山和陈逸面前。
  打量了二人片刻,个子高一点的男乘警指着薛山怀里的白色帆布包,冲两人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道:“请把随身的包包打开,配合我们检查。”
  陈逸原本靠在薛山肩上休息,听到声音慢慢抬头,有些一头雾水。薛山亦是。
  “警察同志,我们没有带任何违禁品,为——”
  薛山话还没说完,被高个子打断:“我不听你说这些,把包包打开,配合检查一下,搞快点。”
  这番动静引来了旁一阵围观,不少乘客纷纷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
  坐在他俩对面的是一位老太太,见状也劝说:“小伙子,你让这位同志看一下,没得事的。”
  与高个子同行的矮个子态度稍好一些,笑吟吟说:“对啊对啊,没得事的,你们配合一下嘛,把包包打开,我们检查一下就行了哈。”
  虽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名乘警跳过一车人专门只检查他俩,但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陈逸拉开帆布包拉链,抬眼对两名乘警道:“请检查吧。”
  在众人注视中,两名乘警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似乎并未发现任何违禁品,又把包递还回来。
  矮个子一脸疑惑,低声问高个子:“搞错了?”
  高个子没答他的话,眯起眼打量眼前这对男女,似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冲二人道:“麻烦站起来一下,还要搜搜身上。”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又指挥矮个子说:“喊个女乘务员过来。”
  薛山先站起来,高个子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每个包都翻出来看了看,没什么发现。
  等女乘务员过来的路上,陈逸下意识摸进自己的外套衣兜,表情愣住。
  “干什么?别动,包里有啥拿出来!”她的小动作没逃过高个子的眼睛。
  薛山转过头来,“怎么了?”
  “包里有什么东西,你最好先自觉拿出来,待会儿我们女乘务员搜出来的话,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高个子还在发出警告。
  右手停在衣兜里,捏着一件陌生的物品,陈逸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乘警盯着他俩不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中午十二点见。

  ☆、52

  五点四十分; 列车到达庆阳镇火车站。
  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在这个镇上,刚好也是他们要下车的站点。
  这一站下车的人并不多; 乘警把他们带下车时,空荡荡的站台上已经等了三个当地派出所民警; 一身制服很是显眼,引来不少乘客好奇围观。
  列车轰鸣着驶离站台,依然有不少看热闹的脑袋探出窗户; 继续打望着站台上的情景。
  陈逸和薛山被带上一辆警用面包车,前后排落座,分别被两个民警守着; 中途不准交流沟通。
  派出所离得不是很远; 十几分钟后,车直接开进了敞开的派出所大门。
  下车后; 他们被分开带走。陈逸被带进一间询问室。
  询问室的墙上贴了不少禁毒防艾宣传画,墙漆颜色上白下绿,白色部分早已脱落,泛着陈旧的暗黄色调。
  一束白晃晃的光线突然从头顶挂下来; 陈逸闭了下眼,再睁开时; 一位稍年长的民警已落座在她对面。
  年长民警语气比较柔和; 按照流程询问了一遍基本信息,知道陈逸是美|沙酮门诊的医生后,表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既然你是做这行的,那就应该很清楚毒品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还明知故犯?”
  从陈逸身上搜出来的一小袋白色粉末,拿回派出所鉴定后,证实是掺杂了面粉的海|洛因,纯度并不高,仅重两克。
  陈逸看着他,语气很冷静:“那包东西不是我的。”
  一整天他都跟薛山待在一起,唯一分开行动的一次,是她去卫生间,出来后遇到了那个乞讨的小女孩。
  陈逸如实道出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面而细致,包括她内心的怀疑——在那个小女孩拦下她的时候,有人往自己包里放了毒品。
  民警看她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也很配合工作,语气一直很客气,“照这么说来,你是冤枉的咯?”
  陈逸抬眼看着他,点头。
  民警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正要开口接着问,询问室门被敲响,进来一个年轻女民警,冲他低声道:“老周,你过来一下。”
  叫老周的民警出去了几分钟,很快又回来,看向陈逸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惋惜。
  “跟你一起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嗯。”
  “他吸毒?”
  陈逸平静地说:“正在戒毒。”
  接受美|沙酮维持治疗的患者,警方系统都有记录,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之所以惋惜,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么年轻标致的一个姑娘,估摸着就是因为找了个瘾君子男朋友,经不住花言巧语的哄骗才被拖下了水,放着正正当当的工作不好好干,打起了毒品的主意。
  两个多小时前,火车站值班警务室接到一通匿名举报电话,说亲眼看见一对情侣携带了违禁品上车,且在电话中把对方的外貌和穿着都详细描述了一遍,乘警这才找上了他们。
  询问完情况,年轻女民警把陈逸带去做了吗|啡试纸检测,也就是俗称的尿检。陈逸做完出来,薛山也被带进去。
  错身间,两人的目光碰了下,都朝对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尿检结果很快出来,都是阴性,证实他俩近期均未吸食海|洛因及相关毒品。民警做好记录,让通知家属。
  吉爷的电话很快拨过来,跟这边同僚一番沟通交涉后,派出所同意让薛山交保证金后离开,回去服药,但陈逸必须得留下,24小时内配合警方协助调查。
  ***
  薛山到家时,已经八点半。
  下午的时候方青野给他去了一通电话,没接到。等他从派出所出来时,才给回拨过去,说自己很快回来。
  但方青野没想到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当即就把疑惑问了出口:“陈医生呢?你俩怎么没一起?”
  薛山说:“去她朋友那儿一趟办点事,可能明天回来。”
  方青野瞅着他表情似乎不大对,忙扯住他的胳膊,低声问:“吵架了?”
  薛山摇头,“她好朋友快结婚了,让她去帮忙选选婚纱。”
  薛山往屋里走,方青野紧跟其后,摸着自己后脑勺,似在回忆:“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就去过了?”
  薛山愣了一愣,脚步没停,说:“上次没选好,女孩子爱美,多挑几件也是正常的。”
  方青野“哦”了一声,嘴上没说,但心头估摸着他俩多半是吵架了,自己也不便多问,就没再开口。
  小姑娘原本在房间里画画,听见声音连忙跑出来,高兴地牵起爸爸就往房间走,要给他看自己今天得到的小红花。
  牵着薛山进屋后,她又出来找陈逸。
  院子里没见着,她忙去薛山房间找了一遍,都没见着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薛山从她房间出来,看着呆呆站在客厅门口的小姑娘,缓缓蹲下身子,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她:“阿姨有点事,明天就回来了。”
  怀里的小人似不死心,又伸着脖子朝外屋望了几眼,才乖巧地点了点头。
  跟薛山简单交待过这两天家里的情况,方青野也困了,打着哈欠告辞。
  临出门前,实在忍不住,又提点了薛山几句:“女孩子嘛,要多哄哄才行的,你平时就跟个愣木头似的,也是人家陈医生不嫌弃你。你搞快把人哄回来,你看丫头多舍不得她,赶紧的啊,明天一早就过去,丫头这儿还是我帮你看着,听见没有?”
  薛山被他说得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才慢半拍冲方青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
  可能是整整一天没见着薛山,小姑娘有些黏人,洗漱完睡下后,仍牢牢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人走。
  他也就没走,靠坐在床头静静等她入睡,看她酣甜的睡颜,听她均匀柔和的呼吸。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仍然了无睡意,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从派出所出来时,陈逸托女民警捎带给他的那句话——
  “服完药回家好好休息,别告诉彤彤我在这儿,把家里照顾好,明天再来接我。”
  他想象着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口吻,一定是淡淡的,温柔的,没什么情绪,却又让人无比安心。
  躲过一劫,又来一劫,起初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恐惧感,忽然之间,好像变得更加深重了。
  一夜无眠,他就这么静静坐在小姑娘身边,坐在黑暗里,想了很多,也计划了很多。
  晨光渐露时,他把彤彤叫醒,洗漱穿衣吃早饭,一切流程与平常无异,最后送她出门上学。
  看着彤彤进学校后,他给方青野去了个电话,说自己去找陈逸,如果晚了没回来,让他去学校接一下彤彤。
  方青野乐呵呵接下任务,让他一定记得多说说好话,把人哄好一点。
  挂掉电话,薛山骑车前往庆阳派出所。
  前一夜从派出所出来后,他立刻联系了吉爷。
  吉爷的想法和他一致,时隔这么久还对他“念念不忘”的人,除了山鹰,几乎没别人了。
  但薛山心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郑宏?”
  当年那场爆炸后,现场并没有找到郑宏的尸体,警方地毯式搜索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一度严重怀疑,他极可能为了躲避追捕,再次潜入缅甸。
  三年过去,他会不会又回来了?
  “阿山。”吉爷语重心长道:“出于保密纪律,很多东西我并不能告知你,我能说的,就是这次的情况跟郑宏没关,是杨洛平,他回来了。”
  一个游走在黑白边缘线上的人,一边收着警方给的线人费送出郑宏的贩毒消息,一边又黑吃黑吞掉了郑宏不少货款。
  两方讨好,从中获益。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他还保有一点良知,从前并未在郑宏面前暴露过薛山的身份,毕竟他们互知根底,一旦薛山身份暴露,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近几个月来,禁毒大队查处了不少起氯|胺酮(别名K|粉)贩毒案,毒品货源直指老城区一家名叫“we”的地下酒吧。
  酒吧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去,小白伪装成吸食者成功打入内部后,几次欲进一步接触酒吧老板“路哥”均无果。终于在前不久找到机会,成功跟上了与“路哥”有紧密接触的何江。
  顺藤摸瓜,他们查到了何江的背景和生意,发现他做的是建材木料一行,其中一块,正是木雕加工。
  故计重施,老样新出,吉爷一行很快摸清了何江的生意链,找准机会,人赃俱获。
  从何江这里,他们知道了“路哥”的真实身份,原名杨路,是他老家的堂兄。
  酒吧很快被查封,但一切跟毒品有关的痕迹早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杨路也逃之夭夭。
  一步步深入调查之后,警方发现,这个杨路,就是杨洛平。杨路是他的曾用名,家里人一直这么称呼他。
  线索逐渐梳理清晰,只剩下抓捕。
  ***
  赶到庆阳派出所,薛山说明情况后,前一夜执勤的民警出来见了他,告诉他陈逸还在拘留室,没什么特殊情况,吃喝都供着呢,让他别操心,到点儿就可以交保证金领人了。
  下午六点,陈逸从拘留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男人。
  民警对她说:“行了,上头打过招呼,你手续也已经办完了,可以走了,但之后如果有需要,会随时传唤你来接受调查。”
  陈逸点头,“谢谢。”
  民警走后,薛山把带来的外套盖在她肩上,细心地拉好拉链,又轻柔地将她压在衣领下的长发捋出,散在光滑的衣料上。
  微风清扬,他疲惫的目光静静烙在她身上,干燥温热的手掌找到她冰凉的手,慢慢拢入掌心。
  陈逸任由着他动作,心底隐藏的那股疲惫感和无力感,在这份平实而普通的呵护中,渐渐消散了。
  夕阳渐落,天地间余下的微光像一张温柔的网,静静笼在这方陌生土地上,笼在这一双孤独的人影上。
  薛山将她拥入怀中,干燥的唇贴向她柔软的发,嘴唇翕动着,好像有很多话要出口,但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此时低头,就能清楚看到陈逸眼里闪动的泪光,和她嘴边浸着的笑。
  眼泪和笑容并不矛盾,孤独的人才最懂彼此。
  风停了,他们的世界安静下来。
  薛山听见了她的声音——
  “走吧,我们回家。”
  

  ☆、53

  “薛山……”陈逸在浴室里突然喊了一声。
  把彤彤哄睡下后; 他一直站在院子里等陈逸洗澡,忽听这声喊; 他快步来到门边。
  “怎么了?”
  浴室里水声已停止,只剩丝丝白烟从门缝里溢出。
  “我例假来了; 帮我拿一个卫生巾。”她的声音嗡嗡的,回荡在那方小空间里。
  “好,你等等。” 他转身回房; 拉开床头柜抽屉,看着陈逸又添置的另外两包卫生棉,犹豫一下; 全部拿走。
  浴室门开了一道口; 薛山把东西一件一件递进去,“我不太清楚该用那种; 都拿来了。”
  里面的人低低笑了一声,没说话。
  换好睡衣出来,看她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衣领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薛山皱了下眉,“怎么不再擦一下?”
  陈逸摇摇头; “算了; 拿吹风吹吧。”
  房间里,陈逸坐在床尾,耳边是嗡嗡的吹风声,湿发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捏着; 来回拨动。
  她低着头回复余笙笙发来的短信,不时被那人的语气逗乐。
  “笑什么?”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夹杂在嗡嗡风声中,听不太清。
  放下手机,陈逸微微侧过头,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关掉吹风,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薛山看着她:“问你在笑什么?”
  “哦。”陈逸冲他笑了一下,把手机递到他眼前,“笙笙给我发的。”
  薛山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条短信——其实也还好啦,小山哥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吧。
  他有点一头雾水,没看清前因后果,不太明白这条信息是怎么个意思。显然陈逸也不想解释,自顾自笑着,乐在其中。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薛山收好吹风机,来到床边,轻拉着她的手臂,慢慢蹲在她身前。
  目光无声地碰上,他平静问她:“后悔吗?”
  印象中,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不下三遍。如此小心翼翼,却又“乐此不疲”。
  她低垂着眼睑,柔和的目光划过他的轮廓,最后定格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说:“后悔了。”
  心尖颤了一下,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虚拢住她叠在膝盖上的双手。
  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对不起。”
  感受着男人粗糙掌心带来的温度,她轻声问:“你都不问我后悔什么吗?”
  在男人无声的凝视中,陈逸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说:“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这个傻瓜。”
  夜深了,四下寂静。
  静静凝视片刻,女人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下一枚浅浅的吻。
  “不要总说对不起,薛山,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
  九月下旬,陈逸的工作有了轻微的变动。
  她被调到了综合楼内科门诊。这样一来,一周只有两天的时间会在美|沙酮门诊上班。
  心里很清楚这项工作调动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并不想深究,安心接受了这项安排。既来之则安之。
  但其实工作调动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处——她的休息时间变多了。
  工作不忙的时候,她也能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早上起床替小姑娘做好早餐,送她去上学;中午有更充足的时间和薛山一起吃饭、聊天;下午下班时间也早了很多,可以花更多时间来辅导彤彤的功课,带她出去散步,画画。
  日子平淡,但贵在安稳,贵在知足。
  ***
  这天下班后,陈逸买了些石榴带回家。
  红彤彤的大石榴产自当地一个号称“水果之乡”的县城,剥开后,颗颗石榴籽晶莹饱满,汁液甜香。
  小姑娘很喜欢吃,一连吃了两颗还不愿意停。陈逸怕她吃多了上火,而且对牙齿不太好,及时止住了她。
  小姑娘一脸不情愿地看着陈逸,小手似乎很想再去拿石榴,被陈逸瞪一眼,又乖乖缩回去。
  薛山接完电话进屋时,正好看到这样一幕,双手抱臂,倚在门边抿唇微笑。
  察觉到门口的人影,陈逸回过头来问他:“怎么样了?”
  刚刚那通电话,是吉爷打来的。
  吉爷告诉他,虽然没能找出有效的监控录像证明陈逸是被人栽赃的,但他们找到火车站那个乞讨的小女孩了。
  小女孩是真正的聋哑人士,时常穿梭在各大汽车站、火车站等人流量较大的地方,举着一个记录本向人索求捐赠。
  把她带回警局后,他们请了手语老师前来充当翻译。小女孩清楚记得陈逸,并准确指出了陈逸的照片。
  手语老师问她:“那天你为什么要拦下这位阿姨?”
  小女孩比划着回答:“有一个叔叔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找这个阿姨要钱。”
  手语老师:“你还记得那个叔叔的样子吗?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小女孩如实回答:“他戴了一顶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脸。叔叔说要给阿姨求婚,想悄悄在她包里放一枚戒指。”
  “是在你拦下这位阿姨的时候放的吗?”
  女孩点头。
  “他放进这位阿姨衣兜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你看见了吗?”
  女孩摇头。
  按照吉爷的要求,手语老师又问:“那位叔叔身上有没有什么特点?比如,他放东西时,你看到他的手了吗?”
  女孩仔细思考了一番,用力点头,“他的左手,好像缺了一根手指。”
  “缺的哪一根?”
  女孩又想了下,指指自己左手的食指。
  ***
  九月二十四日,周六,余笙笙婚礼前一天,陈逸提前去了余笙笙家。
  这一夜,她们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凌晨三点,提前住来家里的化妆师来敲门了,余笙笙顶着一双黑眼圈起来化完妆,又开始弄头发,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三个小时。
  妆容衣束搞定,婚庆策划派来的摄影师也到了,一群年轻男女挤挤攘攘站在余笙笙家里,咔擦咔擦拍着花絮。
  七点不到,楼下响起一阵炸鞭炮的声音。
  余笙笙正跟陈逸说着话,突然“呀”一声坐起来,“是不是到了?芋头你快打开窗看看。”
  陈逸摁住她的肩膀,笑她:“还说不紧张,看把你激动的。”
  被人戳穿,余笙笙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咕哝:“我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嘛,多结几次就不紧张了……”
  话一说完,两人看着彼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市里不允许放鞭炮,周子川这行人算是顶风做了个案,好在附近住的都是老邻居,知道余家今天嫁女儿,即使这一大清早的被鞭炮声炸醒,也没说什么,一笑而过。
  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奔上楼来,靠着不停撒红包一路敲到新娘子房间,新娘官又在众人的起哄中,唱了首“爱你一万年”,才终于背上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出门。
  新人出门前,要叩拜父母。
  本来一直喜笑颜开的余笙笙,在听到父母说那句“以后想爸爸妈妈了,就常回来看看”时,眼泪突然就跟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不停掉。
  这一哭,余母也跟着抹眼泪,现场不少女孩见到这种场景,都有些动容。
  陈逸站在余笙笙边上,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边柔声劝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要让叔叔阿姨不放心了。”说着,她自己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拜别父母,一对新人赶在及时之前出了门。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队,又热热闹闹地向两人的新家驶去。
  婚宴设在一家四星酒店,仪式下午一点开始。在新家闹了一阵后,一行人又赶往酒店。
  十点一刻,陈逸正在房间里化着妆,看见薛山的来电后,边讲电话边往楼下跑,完全不顾化妆师在她身后大喊大叫说着什么。
  她在酒店门口接到了薛山和彤彤。
  他照例穿着黑夹克、黑长裤,内搭一件深色T恤,可能是他最近刚理过发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轮廓分明,颇有股英朗之气。
  彤彤已经换好了提前给她准备的淡紫色小礼裙,齐刘海加马尾辫,简简单单,但看起来霎是可爱。
  陈逸走过去牵住小姑娘的手,发现薛山一直盯着自己看,笑着问他:“妆是不是太浓了?”
  薛山笑了下,摇摇头,“……还好。”
  等陈逸再回到酒店房间里,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时,才恍然大悟薛山口中的“还好”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眉毛只画了一半。
  在化妆师忍不住的逗笑声中,陈逸乖乖坐回凳子上继续补妆,眼神时不时落在一旁嘴边噙笑的薛山身上,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房间是余笙笙专门给陈逸开的,留作她晚上休息。化妆师搞定工作后离开,陈逸拿着淡紫色伴娘服进卫生间换。
  伴娘服颜色和彤彤的小礼服很接近,颇有点亲子装的味道。
  套上礼服,陈逸弄了半天没把后背的绑带系好,喊薛山进来帮忙。
  薛山进来后,垂眸看了眼她身上的礼服,目光有点挪不开。
  一字肩款式,素雅大方,很衬肤色,非常适合她。
  被他这么看着,陈逸脸有些隐隐发烫,低声说:“快帮我弄一下,时间不早,我得出去跟新人一起迎接宾客了。”
  在她的指挥下,薛山很快帮她系好背后的绑带。
  “紧不紧?” 他的手仍停在她腰间,隔着衣料轻轻抚摸,不带任何情|欲的抚摸。
  纤瘦的腰盈盈一握,显得她人有些单薄。
  陈逸摇了摇头,静静看着镜子里那双游走在自己腰间的大手,顺着身体的曲线慢慢攀爬至她的肩头,落到凸起的锁骨上,又来到白皙小巧的耳垂处,轻轻捏了一下。
  光洁明亮的镜中,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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