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为表叔画新妆-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徐潜侧目看去。
  来人是乳母,乳母怀里抱着一个女娃娃,女娃娃长得白白嫩嫩,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好奇又胆怯地望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女娃娃突然往后缩了缩,然后又伸着胳膊够向阿渔,似是要到娘亲怀里寻求保护。
  徐潜心里一酸,这是他的阮阮啊,阿渔怀孕时他不在她们娘俩身边,女儿从满月长到十个月,他依然不在身边,没看见她是如何学会坐学会爬的,没看见她是何时喜欢上抓大人的头发的。
  “阮阮,这是爹爹,你看看,还认识爹爹吗?”
  阿渔接过女儿,笑着叫女儿认爹爹。
  阮阮不认识爹爹,她不安地趴在娘亲肩头,躲避陌生爹爹的视线。
  徐潜很想认女儿,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看向阿渔。
  阿渔笑,无奈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徐潜扫眼母亲的内室,点点头。
  不急,他已经回来了,女儿他会哄,该知道的,徐潜也会一一查明。


第100章 
  一家三口回到春华堂,天都黑了。
  徐潜一路风尘,要先沐浴。
  阿渔就抱着女儿去后院等了。
  水房备水的时候,徐潜叫来吴随问话。
  阿渔身边的宝蝉都能打听到很多消息,吴随打探出来的更多,将容华长公主与徐演之间的恩怨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
  讲完了,浴桶也准备好了。
  徐潜一个人进了浴室。
  他先往身上浇了一桶水,搓洗干净再淋一桶,然后才坐进浴桶中。
  热水舒舒服服地围绕着他,徐潜却眉头紧锁。
  如果长兄只是算计了容华长公主再被容华长公主所害,就算长兄的手段卑鄙下作,他都是母亲的骨肉,母亲断然不会轻易说出后悔生出长兄的话。除非,长兄还做了别的什么错事,一件更伤母亲的错事,以至于连他的死都不能让母亲忘记他的错。
  “吴随。”徐潜看向浴室门口。
  吴随马上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
  “府里可还出过别的事。”徐潜沉声问。
  吴随目光一闪。他答应过宝蝶为那件事保密,宝蝶是怕五爷赶走她,可以吴随对自家爷的了解,五爷绝不会那么做,更何况,宝蝶被劫的事很不正常。
  吴随绕过屏风,走到浴桶旁边,弯腰在徐潜耳后说出了这件事:“……五爷,这事我仔细想过,太蹊跷了,首先京城乃天子脚下,多少年都没出过拐卖良家女子的事,而且那日的两个贼人逃逸时身形矫健,绝对是练家子。我仔细盘问过京城这边道上的人,人家都说要劫持女子也会去穷乡僻壤,绝不会在天子脚下做这个。”
  不知为何,徐潜想到了自己的长兄。
  能动用两个武功高强之人去劫持宝蝶的,普通人做不到,而且,如果真是长兄,母亲的怒火便能理解了。
  “夫人……”
  吴随马上道:“夫人很好,您不在府里的时候,夫人很少出门,就算去老太君那边,身边也都跟着丫鬟乳母……”
  说到一半,吴随突然想到一事,只是,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说。”徐潜盯着他道。
  吴随来不及多想,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去年您带兵去北越,老太君让夫人去侯府养胎,夫人出发之前,特意叮嘱我留意春华堂的大小丫鬟,不许她们单独离开春华堂,便是去他院行走,也要结伴而行。”
  当时吴随只是以为夫人担心丫鬟们与院子里的小厮不清不楚,可现在再与宝蝶出事联系到一起,夫人莫非早就看出了什么?
  “对了,以前夫人身边跟着的都是宝蝉,唯独回侯府养胎那几个月,夫人带了宝蝶。”
  吴随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徐潜也攥紧了手。
  越不放心的人才会带到身边,难道,阿渔早就看出长兄对宝蝶有非分之想了,所以她不放心在她离开的时候留下宝蝶,可宝蝶自己回家探亲,阿渔却想不到要派人陪宝蝶回去,因为她相信离开国公府后,宝蝶的危险就没了?
  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将阿渔所为、母亲所恨串联到一起。
  那,阿渔又是何时知道长兄的为人的,这么大的事,她为何不告诉他?
  如果不是容华长公主杀死了长兄,如果长兄还活着,将来长兄真的糟蹋了宝蝶……
  徐潜眯了下眼睛。
  不对,长兄并未觊觎宝蝶,如果长兄想要宝蝶,他不会吩咐那两个手下在车上欺辱宝蝶。
  那长兄为何要对付宝蝶?
  宝蝶容貌姿色只是中等,宝蝶家里没有任何背景,宝蝶唯一的不同,是她是阿渔身边的大丫鬟。
  所以,长兄真正的目标,是阿渔?
  母亲的话重新响在耳边:“我活了一辈子,最后悔的便是生了你大哥那个孽障,往后休要在我面前提他!”
  主子欺凌丫鬟是常事,但一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弟妹……
  徐潜终于明白母亲为何那么说了。
  母亲知道长兄对不起他,所以不要他为长兄的死伤怀。
  只有阿渔蒙在鼓里,还以为长兄要的是宝蝶。
  “人都死了,此事不必再提。”
  沉默许久,徐潜吩咐吴随道。
  吴随低头:“是。”
  徐潜继续在桶中坐着,直到水凉了,他才换上干净的衣袍,去后院见妻女。
  阿渔正在对女儿讲道理:“那是爹爹啊,爹爹最喜欢阮阮了,阮阮怎么能不想爹爹?”
  十个月大的阮阮趴在娘亲怀里,小手指好奇地摸着娘亲脖子上的一颗小黑痣,想把它抓下来,才没有听娘亲在讲什么。
  徐潜挑帘走了进来。
  阿渔朝他无奈一笑。
  阮阮看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又来了,一把抱住娘亲的脖子,紧张地看着徐潜。
  阿渔小声提醒徐潜:“你拿什么东西逗逗她。”
  徐潜没看她。
  女儿还在,他与小妻子的帐晚上再算。
  现在,徐潜专心哄女儿。
  他伸出手。
  阮阮好奇地看过去。
  徐潜展开拳头,露出掌心一只桃木雕刻的小老虎。
  阿渔意外地挑眉,徐潜到底藏了多少这样的小木件儿?
  阮阮果然被小老虎吸引了,玩了一会儿,她终于接受了徐潜这个爹爹,尤其是当徐潜将她放到肩膀高高扛起来的时候,阮阮小手抱着爹爹的大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小心点!”阿渔不放心地嘱咐道。
  徐潜没理她,扛着阮阮去院子里逛了一圈,再回来时,阮阮已经喜欢爹爹喜欢的不得了了。
  阿渔忽然有了心事。
  她偷偷地观察徐潜,徐潜真的一眼都没有看她。
  是在替徐演的死难过,不想儿女情长,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吃饭的时候,阿渔心不在焉。
  饭后,乳母抱走了阮阮。
  徐潜神色如常地去了内室。
  阿渔慢步跟了进去,一进屋,就见徐潜坐在床上,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仿佛她是犯人,他是她的判官。
  阿渔心一抖,强行镇定地问道:“五爷,你怎么这么看我?”
  那么犀利的眼神,阿渔都不敢靠近他了,停在几步外,忐忑地打量徐潜。
  徐潜朝她招招手。
  阿渔这才踱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徐潜偏头,盯着她问:“去年宝蝶险些被贼人侮辱,你是不是猜到凶手是谁了?”
  阿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睫毛颤抖,目光也闪烁起来。
  徐潜都知道什么了,难道她知道是她派人给容华长公主递了消息,致使容华长公主检查身边面首的病,然后报复到了徐演头上?
  徐潜并不知道那么多,他只是怀疑长兄欺负过宝蝶,阿渔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
  此时,阿渔躲闪的眼神慌张的神色便是证据。
  “他早就打过宝蝶的主意,你为何不告诉我?”徐潜冷声斥道。
  他真的很生气,他是她的丈夫,阿渔连这种大事都瞒着他,是不信他会帮她做主,还是觉得他畏惧长兄,畏惧到连长兄动他院子里的人他都只能逆来顺受?
  难道阿渔眼中的他如此窝囊?
  徐潜无法接受。
  阿渔却在徐潜斥责出口的瞬间找到了一线生机。
  他,他似乎只是猜到徐演对宝蝶的恶了?
  阿渔本来就在害怕,松懈之下,她泪盈于睫,低头哭了起来。
  徐潜见了,生气又心疼。
  是长兄心术不正,她是受委屈的人,徐潜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只是不满她的隐瞒。
  “我没有怪你,只是你我夫妻,你为何要瞒我?”徐潜叹气,竟哭哒哒的小妻子搂到了怀里。
  阿渔放松之后,真的委屈了。
  她轻轻哽咽:“我告诉你了又如何,闹大此事国公府的名声都坏了,不闹大,你能怎么对付他,到头来你帮不了我也治不了他,忍气吞声,憋出病来怎么办?”
  徐潜捏她手,咬牙道:“我没那么无能。”
  阿渔好奇了,擦掉眼泪,看着他问:“那你会怎么做?”
  长兄都觊觎他的妻子了,徐潜自然也不会顾念本就不多的那点手足之情,冷声道:“我会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长兄不是光脑子里想想,他是真的出手了,既如此,徐潜也不会再心软,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阿渔震惊地捂住了嘴,徐潜竟然这么狠?以为徐演只是想动宝蝶徐潜都要杀他了,如果发现徐演的目标是她,徐潜会怎么做?
  阿渔接触到的五表叔虽冷却对她纵容体贴,体贴到阿渔都想象不出徐潜在战场上提刀杀人是什么情形,现在徐潜竟然亲口对她说,他会为了她,杀了徐演。
  看着徐潜眼中燃烧的怒火,阿渔忽然好想,好想要他。
  但这种事情上,阿渔从来都是乖乖等徐潜先有表示的。
  她羞愧地低下头。
  徐潜却误会小妻子被他的冷血无情吓到了,毕竟,他要杀的是他的亲哥哥。
  “你在怕我?”徐潜别起小妻子的下巴,审视地打量她神色,结果却在小妻子清澈的杏眸中看到了一片春色。
  徐潜:……
  阿渔羞得闭上眼睛,柔软似水的身子则继续出卖着她对自己丈夫的浓烈感情与渴望。
  徐潜呼吸一重,手臂环住小妻子的腰,惩罚般亲她。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先后经历过两次漫长的分别,中间短聚的一个月也因为阿渔要做月子,一直都忍着。
  帐子中仿佛烧起了两团火。
  紧要关头,阿渔想起一事,攥住裙摆提醒道:“咱们,咱们还要服丧。”
  替徐潜刚刚想杀的那个人服丧。
  徐潜眼里全是欲,声音却冷到了极点:“他不配。”
  说完,他一把扯开了小妻子的长裙。
  阿渔知道徐演不配让徐潜为他服丧,可是……
  “孩子,再怀上怎么办?”阿渔急着道,丧期闹出孩子,他们夫妻俩就没脸了。
  徐潜抓住想临阵脱逃的小妻子,一边冲锋陷阵,一边在她耳边道:“我自有分寸。”


第101章 
  因为徐潜的分寸,阿渔今日穿的里衣全废了,湿哒哒水里捞出来一样,阿渔是再也不想碰了。
  “明早你早点起来,挑个地方埋了吧。”
  阿渔嫌弃又埋怨地道,弄成那样,她都不想让丫鬟们看见。
  徐潜要去净房,正坐在床边穿衣,闻言回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问:“为何要埋?”
  阿渔抓起被子挡住脸,嗔道:“难闻!我怕熏到我院子里的浣洗丫鬟。”
  徐潜看她不是心疼丫鬟,是脸皮太薄,不想让丫鬟们知道。
  徐潜的小库房金银无数,小妻子真想浪费,徐潜不会不舍,但那是她的贴身衣物,徐潜舍不得埋,而且,这身里衣她穿着甚是好看。
  “明早我替你洗。”徐潜决定道。
  阿渔一听,从被窝里探出头,露出一双水润润的杏眼:“真的?”
  徐潜颔首。
  阿渔想象徐潜用他拿刀剑的手帮她清洗贴身衣物,不禁又羞又甜。
  徐潜去净房解手,出来后走到衣柜前,挑了一套新的里衣拿到床上。冬日天寒,虽然被窝暖和,但阿渔睡觉不太老实,胳膊或腿总要往外伸,徐潜怕她着凉。
  阿渔伸出手来接里衣,才碰到就缩了回去,朝徐潜撒娇道:“好凉,你帮我捂捂。”
  徐潜失笑。
  可这是他在西北日思夜想了数月的小妻子,别说只是一套里衣,便是一块儿冰,小妻子让他焐,徐潜也会照做。
  放下帐子,徐潜躺到床上,将阿渔的里衣塞到胸口,默默地帮她捂。
  阿渔裹在被窝里,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旁边的男人。
  徐潜察觉她的视线,偏头,看着她问:“在看什么?”
  阿渔笑:“看你啊。”
  她眼睛明亮似水,徐潜目光温柔,想起什么,他低声问:“是不是我又晒黑了,更丑了?”
  阿渔摇摇头,她的徐五爷,怎么看都俊美无双。
  徐潜眼睛看着她,手伸进怀里,将她的里衣翻了一面。
  阿渔笑得眼睛弯弯:“好了,给我吧。”
  徐潜刚结束完一场激烈的战事,怀中很热,短短功夫已经完成了小妻子交给他的差事。
  阿渔接过衣裳,躲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穿,一边穿一边防备地盯着徐潜。
  徐潜失笑,他还没有那么贪得无厌。
  阿渔穿好了,眨眨眼睛,小声道:“我也想去净房。”
  徐潜笑道:“去吧。”
  阿渔哼道:“可我不想动。”
  徐潜目光微闪,明白小妻子的意思后,他突然坐起来,掀开被子就将阿渔抱了起来。
  阿渔笑得肚子疼:“我逗你玩的,你快放下我!”
  徐潜径直朝后面的净房走去,阿渔笑得不行,挣扎都没有力气,一直到被徐潜放到恭桶上,阿渔才羞臊地赶他:“你出去!”
  徐潜蹲在她面前,觉得这么坐着的阿渔娇憨又可爱。
  “好了叫我。”离开之前,徐潜揉了揉阿渔的脑袋。
  阿渔莫名觉得,徐潜又把她当晚辈看了!
  知道徐潜在外面等着,阿渔羞答答地解了手,旁边准备了干净的清水,事后阿渔舀了一勺洗手,刚洗完,徐潜就进来了!
  阿渔真的拿今晚的徐五爷没有办法。
  徐潜轻轻松松抱起只穿单薄里衣的小妻子,一起回了床上。
  要也要了,闹也闹了,阿渔靠在徐潜怀里,困意袭来。
  就在阿渔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摸着她的额头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麻烦,都不可再瞒我。”
  阿渔唇角上扬,乖乖地点头。
  她不会再瞒徐潜什么了。
  因为上辈子她知道的事、她害怕的事都已经结束了,建元帝过分偏心宠爱的太子死了,道貌岸然的徐演也死了,屡次针对她的容华长公主被禁足。父亲虽然废了一双腿,但他与哥哥都活着回来了,建元帝也没能像上辈子那样定曹家叛国的大罪。宫中的姑母依然是皇后,而且又生了一个小皇子,阿渔的表妹温宜公主也顺顺利利嫁给了前世两情相悦的准驸马,夫妻恩爱。
  她与徐潜也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重生以后,阿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满足。
  接下来,她可以安安心心地与徐潜做夫妻了。
  ——
  腊月初十,曹廷安、曹炼父子率领东北大军回京。
  这日早上,徐潜问阿渔:“我去书坊看看,你想不想去?”
  阿渔惊讶地看着他。
  徐潜神色不变,仿佛他真的只是要带阿渔去书坊一样。
  但阿渔知道,徐潜是要带她去街上看父兄进城。
  “被二嫂知道,又要说咱们的闲话了。”阿渔犹豫道,其实她可以等明日再回娘家去探望父亲的,只是一日,阿渔愿意等。
  徐潜也知道,她今日就想去。
  “今日不说,以后她也会找别的借口。”徐潜并未将二夫人的闲话放在眼里。
  既然他都不介意,阿渔还有什么好怕的?
  叮嘱乳母好好照顾女儿,阿渔换上一身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衣裳,与同样布衣打扮的徐潜悄悄出门了。
  京城主街两侧早已挤满了等着围观平阳侯父子风采的百姓。
  曹廷安狂妄霸道,在官场上得罪过不少人,喜欢说他好话的官员并不多,但曹廷安多次击退敌军,战功赫赫,又曾为百姓做主教训过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百姓们都很敬佩这位大将军。听说平阳侯伤了腿,再也不能骑马打仗了,百姓们都很为他惋惜。
  徐潜护着阿渔,两人走到了一片人群之前,再前面便是拦阻百姓的侍卫了。
  徐潜让阿渔站在他前面,他扶着她双肩,将小妻子牢牢地护在怀里。
  不必担心来自两侧百姓的冲撞挤压,阿渔专心地翘首期盼。
  伴随着沉重有力的马蹄声、脚步声,西北大军的精锐将士进城了!
  仪仗最前面,是一辆无盖马车。
  曹廷安一身重甲端坐车上,笑容爽朗地朝两侧百姓点头致意,阳光明媚,照得他脸上的陈年旧疤更狰狞了,一些孩子见了,吓得躲到爹娘怀里,然后偷偷地看车上的威武大将军。
  当马车靠近阿渔、徐潜所在的位置时,亲眼看到父亲放弃骑马而是因为腿伤坐在车上,阿渔再也忍不住眼泪,心疼地哭了起来。
  曹廷安扭头过来,或许是父女有所感应,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前面的爱女。
  娇娇小小的女儿,被徐潜护着,大眼睛泪汪汪地望着他。
  曹廷安递给女儿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傻姑娘,哭什么,他又没有死。
  用眼神示意徐潜送女儿回府,曹廷安移开了视线。
  阿渔看不到父亲了,才开始寻找哥哥的身影。
  “已经过去了,就在岳父车后。”徐潜指着前方道。
  于是,阿渔只看到了哥哥曹炼身穿铠甲的背影。
  “走吧。”徐潜护着阿渔,艰难地挤出了人群。
  曹廷安却被侍卫抬到了建元帝面前,曹炼跟在父亲左右,看到建元帝,他立即跪了下去:“微臣拜见皇上。”
  曹廷安身边的两个侍卫也要扶他去跪。
  建元帝制止二人,扶着曹廷安结实的手臂道:“你与朕虽为君臣,却情同手足,如今你为了替朕戍卫边疆伤了双腿,不必再讲究那些虚礼。”
  说完,建元帝也示意曹炼起来。
  曹炼领命,退到了父亲身后。
  曹廷安拍拍自己的腿,长叹道:“可惜臣戎马一生,竟栽在了此战,以后再也不能带兵出征了。”
  建元帝肃容道:“爱卿别急,朕已经叫太医与京城最好的名医在外殿候着了,朕就不信朕广招名医也治不好你的腿!”
  言罢,建元帝让和公公带诸位太医进来。
  曹廷安攥了攥手,眉宇间露出几分紧张与期待,似是也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的腿。
  太医们快步走了进来。
  其中以头发花白的陈太医名望最高,在建元帝与曹炼等人关切的注视下,陈太医先是捏了捏曹廷安的腿,询问曹廷安一些情况后,陈太医从医箱里取出一针长长的银针,对曹廷安道:“侯爷,接下来微臣会针刺您腿上的几处穴位,若侯爷有任何感觉,或疼或痒或酸,请及时告诉微臣。”
  曹廷安激动道:“您老尽管刺,只要能治好我的腿,您换刀砍都行!”
  陈太医摇摇头,没有理会曹廷安的胡话,他跪在曹廷安面前,从脚踝往上一针一针地刺了起来。
  建元帝站在一旁,视线始终凝在曹廷安的脸上,不知是在期待看见曹廷安的痛苦,还是在期待别的什么。
  然而当陈太医的第二十八针落下,而且是扎在曹廷安大腿内侧的位置,曹廷安都没有任何表情时,建元帝终于移开视线,看向准备收针的陈太医:“怎么不继续了?”
  陈太医看眼似是猜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的曹廷安,低头叹道:“回皇上,侯爷的腿,恕微臣无能为力。”
  建元帝还没说话,曹廷安嘭的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虎眸瞪着其他几位太医呵道:“你们还有什么本事,都过来试试!”
  他双眼泛红,如一头困兽。
  建元帝叹口气,朝几位太医点点头。
  陈太医已经试过针刺的方法了,第二位太医提议用热水烫一下试试。
  建元帝面露不忍。
  曹廷安毫不犹豫道:“来吧!”
  于是,该太医便用沸水打湿帕子,随即马上将滚烫的帕子敷在了曹廷安的膝盖上。
  寒冬腊月,那帕子还在冒着腾腾的白雾,足见有多烫了。
  但曹廷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该太医灰溜溜地下去了。
  曹廷安还想叫其他太医过来,曹炼突然跪下去,难掩悲痛道:“父亲,您别为难他们了。”
  曹廷安脸黑了。
  建元帝正色保证道:“爱卿先回府休养,朕明日便下诏在各府各地为你寻访神医。”
  曹廷安只回了他一个落寞苦笑。


第102章 
  在建元帝面前交了差,曹廷安父子终于可以回府与家人团聚了。
  江氏等人早已在侯府门前等候多时。
  江氏神色焦灼,二公子曹炯剑眉紧锁,五岁的炽哥儿牵着二哥的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二夫人赵氏瞅瞅江氏,假意擦了擦眼睛:“可怜大哥九尺男儿,却遭此大劫,今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她才说完,曹二爷便骂道:“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蠢货,真以为别人听不出她的幸灾乐祸吗?
  因为赵氏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他的妾室生,弄死了不知多少他的骨肉,曹二爷早对赵氏没有多少感情了,平时赵氏酸大哥一家这个那个曹二爷都能忍,现在大哥废了双腿,他当弟弟的心里很难受,赵氏竟然还敢在这个节骨眼说风凉话?
  “回去。”曹二爷无情地训斥道。
  赵氏没等到江氏的眼泪,却挨了丈夫一顿臭骂,扫眼周围大房、三房的人,赵氏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这里,紫着脸狼狈离去。
  曹二爷仍然瞪了她一眼。
  曹三爷咳了咳,劝道:“二嫂是关心则乱,二哥别气了,回头好好宽慰宽慰二嫂。”
  曹二爷冷冷哼了一声,余光偷瞄侄子曹炯。
  江氏、炽哥儿一个弱质女流一个无知孩童,他都不怕,就怕侄子去大哥面前说出此事,雪上加霜,更坏了大哥的心情。
  曹炯只遥望巷子口。
  终于,那边转过来一辆无盖马车,曹炯看到了坐在上面的父亲,也看到了骑马守在一旁的兄长。
  注意到父亲脸上的挫败与颓废,同样身高九尺的曹炯突然眼睛发酸。
  从小到大,父亲就是他眼里的一座大山,有时候这座山压着他,压得他不敢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懈怠快活,但大多时候,这座山都在护着他,也在激励着他,督促他快点长大,变成能与父亲并肩而立的山。
  可如今,父亲的腿废了,父亲倒了下去,没有他高了。
  这算是他超越了父亲吗?
  不是,曹炯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超越,他宁可一辈子被父亲压着,等他有了儿女子孙,父亲依然可以吹胡子瞪眼睛骂得他抬不起头。
  马车越来越近,曹炯背过身,飞快擦了一把眼睛。
  “二哥,你怎么了?”
  炽哥儿仰头,担忧地问兄长。
  曹炯摸摸弟弟的脑袋瓜,低声道:“等会儿见了父亲,炽哥儿不许再撒娇让父亲抱你。”
  炽哥儿还没说话,旁边江氏再也压抑不住心疼与辛酸,躲到嫡次子身后偷偷哭了起来。
  曹廷安隔了老远就看见江氏的动作了。
  他握了握拳。
  马车停在了平阳侯府门前。
  两个侍卫熟练又小心地将曹廷安抬下马车。
  曹廷安抬头,看到江氏泛红的眼圈,看到儿子兄弟侄子沉痛的脸色。
  他突然破口大骂:“老子还没死,收起你们的丧气脸,都给我滚!”
  那声音雄浑暴怒,几乎整条街都能听见。
  江氏吓得一哆嗦,炽哥儿直接被爹爹吼哭了,曹二爷、曹三爷低下头,心情复杂。
  曹炼行礼道:“二叔、三叔三婶你们先回去吧,父亲,太医说父亲宜静养。”
  曹二爷、曹三爷知道他们的大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接受双腿皆废的事实,叹口气,两房人先行告退了。
  曹廷安的两个侍卫重新抬起侯爷,默然朝里走去。
  江氏跟在后面,走一步哭一步。
  曹炯沉默不语。
  曹炼抱起炽哥儿,轻声哄道:“三弟别怕,父亲不是在骂你。”
  炽哥儿委屈:“那爹爹在骂谁?”
  曹炼道:“谁都没骂,只是父亲喜欢看咱们笑,你不开心,父亲便会生气。”
  炽哥儿似懂非懂。
  江氏听明白了嫡长子的意思,侯爷的腿已经废了,如果她们都苦着脸,便是再次提醒侯爷他废了,侯爷心底的苦闷更难排解。
  江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曹廷安让侍卫将他放到床上,然后屏退所有人,谁都不肯见。
  曹炼三兄弟告退了。
  江氏不能走,她也不想走。
  接过丫鬟们备好的茶水放到桌子上,江氏走到床边。
  曹廷安仰面躺着,虎眸沉沉地盯着她。
  江氏笑了笑,柔声问:“侯爷渴不渴,我给你倒碗茶?”
  曹廷安盯着她的嘴角,冷声道:“笑什么,我腿废了,你很高兴?”
  江氏一愣,跟着被这诛心的话所伤,好不容易才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滚,我最烦看你这哭丧脸!”
  曹廷安再度破口大骂。
  江氏捂住嘴,狼狈离去。
  后来江氏几番重振旗鼓,想好好地照顾他,都被曹廷安给骂哭了。
  这晚,江氏继续独居后院,孤枕难眠。
  翌日,平阳侯府的亲朋好友陆续登门探望受伤的平阳侯。
  江氏肿着眼睛招待客人,然而很快客人们就被曹廷安给骂走了。
  阿渔、徐潜抱着阮阮过来时,正赶上江氏送一波客人出来,看到女儿,江氏眼睛又湿了。
  父亲重伤,阿渔本来就难受,现在见母亲这样,阿渔的泪也涌了上来。
  “夫人、五夫人多珍重,侯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娘俩泪眼汪汪,客人们唏嘘地安抚了一番,匆匆离去。
  江氏请了女儿一家进门,疲惫地交代门房:“再有宾客来访,只说侯爷需要静养,劝他们回去吧。”
  门房遵命。
  “娘,爹爹到底怎样了?”阿渔扶着母亲的胳膊,哽咽地问。
  江氏不想让女婿笑话,忍着泪道:“你爹的腿……总之他现在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恶语伤人,等会儿见了面,若他又发脾气,你与守多担待吧,等过阵子他心静下来,或许就不这样了。”
  阿渔都快听不下去了,心疼。
  徐潜抱着女儿,看着哭成泪人的岳母与小妻子,他心情也很沉重。
  江氏领着女儿一家进了内室。
  曹廷安依然躺在床上,昨晚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许下人帮他换衣洗漱,头发凌乱,下巴冒出了又黑又乱的胡茬,瞧着如疯子一样。
  “爹爹……”雄伟英武的父亲变成这样,阿渔心都快碎成了两半,跪到床边哭了起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