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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毒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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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处心积虑
说笑了一会,穆皇后又命人捧上几大盘福橘“洞庭红”来给众人吃,那橘子甘甜如蜜,产量甚少,又不易存运,即便是进贡宫中的也数量不多,穆皇后一次命人捧上那么多来,倒不愧为后宫之主,大气不藏私。
阮酥作为臣下之女,与众妃嫔同坐自然有些不妥,她便站在饶嫔身后,亲自洗手剥开橘子给饶嫔,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自是有刺可挑。
“饶嫔姐姐好大的排场!听说这位阮女史入宫乃是专程侍奉太后的,如今太后不在场,自然以皇后娘娘为尊,阮女史只顾着孝顺饶嫔姐姐,该不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吧?”
那说话人是一名极美的女子,眼弯如月,面润桃花,身段窈窕若拂柳,仪态万千,即便在佳丽如云的后宫之中,也是异常打眼,但阮酥在人群中一眼见到她,却并不是这个缘由,着实因为,她的面相十分眼熟,阮酥见她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又生得容色出众,便猜到她是近几个月深得嘉靖帝宠爱的姚绿水。
这姚绿水乃是陈家一名舞姬,陈妃回家省亲时她当庭献艺,被其一眼相中带进宫中,姚绿水除了姿容绝妙,还身轻如燕,能跳一种金盘舞,据说陈妃曾命内侍捧了金盘,姚绿水双足置于其上,能连续旋转三十圈不落地,且和后宫诸位循规蹈矩的娘娘不同,这色艺双绝的年轻姑娘,如同一朵新鲜水灵的芙蓉花,马上吸引了嘉靖帝,日日和她如漆似胶,整个人竟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几岁。
姚绿水进宫不到三月,便从一个小小的答应连跳几级,被封为了姚嫔,这对一向很有分寸的嘉靖帝来说,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不止如此,嘉靖帝还特地将莞香居改名绿水阁赐予了她,在水边修建了一个金莲台专门供她跳舞。
而相对应的,饶嫔捧上位的红常在却失了宠,难怪饶嫔让怀有身孕的她下跪捶腿,一个出身低贱的舞姬,三月时间就和自己平起平坐,想来饶嫔心内也是气不过吧?
阮酥垂目,果然见饶嫔抚摸左手金镯的手下意识收紧,她冷冷地挑眉道。
“姚嫔,你进宫也有三月了,难道不知阮酥乃本宫义女?即便我们母女二人有逾越之处,皇后娘娘尚且没有发话,哪里轮得到你越俎代庖?本宫劝你,春风得意也该安守本分,可不要忘了形。”
穆皇后坐镇后宫,一向以和为贵,和饶嫔关系又不错,当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她内心十分不喜欢这个陈妃引荐的姚绿水,便沉吟一声道。
“好了,姚嫔,正如饶嫔所说,阮酥和她乃结义母女,于情于理也该随侍身旁,且她对本宫也是极为恭敬的,你就不要再说些引人不快的话了。”
姚绿水冷笑应了一声,眼珠子却定在阮酥身上上下打量,阮酥仔细回望着她,终于恍然觉过来那眼熟的感觉来自何处了,姚绿水的五官,特别是眼睛和嘴唇,生得似乎有些像文锦,或者说像玄洛更加贴切,正这么想着,果然听见周遭低声窃笑。
“描浓了眉峰,点了唇似乎更像了,还刻意日日穿紫衣,也不知是要模仿谁?”
“姐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陈妃得宠那么多年了,皇上的心思,没人比她了解,要说这姚绿水如何美,我看也不尽然,为何陈妃一眼就选中了她?啧啧,我只不过没想到,那人残暴如斯,以色侍君的传闻竟是真的。”
阮酥心中一沉,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听不得任何人诋毁玄洛,她眉心才一蹙起,那姚绿水又当着众人道。
“听说阮女史绣工卓绝,既然你对各位娘娘都那么有心,那么本宫要你替本宫绣一双舞鞋,想必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阮酥看着这个美艳动人的姚绿水,心中有几分鄙夷,白让她长了一张形似那人的聪明脸蛋,可是脑子却是不那么好使,她太年轻了,根本不谙深宫中的生存之道,她想学陈妃气势压人,却不知陈妃的嚣张背后自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撑腰,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舞姬,占着圣宠得意一时,锋芒太露,有朝一日失宠,只怕下场会凄惨无比。
阮酥怜悯地看着姚绿水,微微一笑。
“阮酥绣工粗陋,承蒙娘娘不嫌弃,阮酥亦不敢推辞。”
姚绿水得意极了,太后身边的红人又如何,始终是个臣下之女,亏陈妃还表现得十分忌惮她,若她知道阮酥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她继而得寸进尺地道。
“我这舞鞋呢,是专程用来跳金盘舞的,绣工必须精妙绝伦,绣好之后,用珍珠将绣花全数勾描起来,且足尖处要垫寸许厚棉,你明白了吗?”
众妃嫔都不由皱眉,既然要点缀那么多珍珠,叫人绣花岂不是浪费功夫,这个姚绿水,分明就是和陈妃同气连枝,故意压人,穆皇后亦非常不喜她这做派,但她一向秉持中庸,特别不会轻易去开罪嘉靖帝喜欢的人,眼波流转,想看看阮酥如何反应,倒是饶嫔怒气涌上,刚要发作,却见阮酥对她轻轻摇头,继而答应姚绿水。
“娘娘的要求,臣女记下了。”
阮酥如此乖觉,姚绿水便也没了借故发挥的余地,气氛重新恢复平静,众人正剥橘子,只听宫女通传,说是太子前来请安,阮酥一听便知道他是为白秋婉的事而来了,果不其然,祁念入内后,先是行礼问安,和穆皇后扯了些日常起居的话,便按耐不住进入正题。
“听说早间母后宣白良媛入宫问话,怎么不见她人?儿臣今日正事办完了,正好要回府中,若母后的话问完了,不如由儿臣顺道带她回去罢,省得麻烦。”
穆皇后双眉微微皱起,祁念多次因白秋婉坏事,已是让她格外震怒,这次将白秋婉带进宫,本来想悄悄处置了她,但想到儿子对其用情至深,又怕祁念反应过大,伤害母子感情,一时犹豫起来,如今祁念不提还好,看他那满面掩饰不住的担心模样,穆皇后的火气再次被勾了上来。
“本宫近日时常头痛,昨夜又梦到凶星陨落,砸入本宫寝宫,今日佛前占了吉凶,又问过广云子,说这是哀家今年有劫,须得儿媳中属兔者进宫诵经祈福方能化解,太子若还关心本宫这个娘亲,便委屈白良媛一段日子又有何难?”
一向和颜悦色的皇后,难得这般色厉内荏,而且理由还让人无法驳回,祁念知道要人无望,不敢惹怒穆皇后,只得应下告退。
众妃嫔见穆皇后心情不佳,面色难看,都不敢继续逗留,都先后借故告退,阮酥正要和饶嫔一同退下,却被穆皇后叫住。
“阮酥,本宫有一幅孔雀开屏图不甚勾了丝,你留下帮本宫修补修补。”
等寝宫内只剩阮酥一人,穆皇后方招手叫阮酥走近,亲切地微笑道。
“阮酥,本宫借故留下你所为何事,想必你该知道?”
阮酥扶持祁念时,穆皇后为了避嫌,在宫中甚少和阮酥接触,如今眼看要少了一个助力,她又替儿子担心起来,纵然有心拉拢,方才姚绿水刁难时,却也没有替她挡下。
穆皇后和祁念母子两人,性格可真是颇有相似之处,谦逊亲和,似乎对臣下都很善待,但倘若你的安危与他们的利益冲突时,他们也绝不会伸出援手,虽不像陈妃那样狠毒,但一样都是薄情寡义,懂得权衡利弊的人!这样看来,祁念能如此对白秋婉,也真算是出乎意料了。
阮酥垂首。
“恕臣女愚钝。”
穆皇后收起笑容,不高兴地道。
“你也不必和本宫装聋作哑,你当初在太子选妃时那些助白秋婉上位的手段可一点也不愚钝,至于后来救下牢狱中的白秋婉,并成功将她安插进太子府中的事迹,更是令本宫佩服。”
穆皇后的话,倒让阮酥吃了一惊,太子选妃时对白秋婉的帮助,她自以为不着痕迹,没想到全都没有逃过穆皇后的眼睛,更遑论白秋婉父亲的事,她从未出面,一切都是假印墨寒之手解决的,穆皇后也不知是怎么查出的。
明人不说暗话,阮酥跪地。
“皇后娘娘,白秋婉与我有姐妹之情谊,我希望她好自是情理之中,何况她性情淳朴,与世无争,留在太子身边,不过是一朵解语花,绝非阮酥包藏祸心,想要设计殿下,安插一说,倒是冤枉阮酥了。”
穆皇后抬手示意她起来。
“你不必紧张,以白秋婉那般愚蠢无用,你就算真要图谋什么,她也只会坏事而已,本宫相信你不会害念儿,只是白秋婉这个人着实已成大患,继续留在念儿身边,总有一天要被人利用,本宫不想留着她,你怎么看?”
阮酥沉吟一瞬,答道。
“臣女以为不然,白秋婉两次成为太子软肋,太子用情至深固然有原因,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太子府中出了奸细,里应外合,才让对手有机可乘,臣女认为,若是杀了白秋婉,只会让娘娘与太子母子离心,正中对手下怀,而太子府中隐患仍在,得不偿失。”
252 掌上之舞
阮酥走出穆皇后寝宫时,宝弦已经在拱桥上等待她了,主仆二人一会面,宝弦便将阮酥命她探查的情况如实禀告,得知白秋婉在佛塔之中,除了行动受限外安然无恙,阮酥放了心,皇后说得没错,就目前的局势,白秋婉待在祁念身边,非但不能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坏事,至少在那个奸细被找到之前,她都不能回到太子府。
“小姐……还有一件事……那些人说的话,都是无中生有,造谣诽谤,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啊!”
见宝弦突然岔开话题,吞吞吐吐又满面气恼的样子,阮酥不由一愣。
“什么话?”
宝弦愤然道。
“我们大人冰清玉洁!绝对没有以色侍君,那个姚绿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天天紫衣剑眉的引人误会,真是气死人了!”
阮酥嘴角一抽,即刻明白宝弦一定是听说了些什么,但她如此形容玄洛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她咳咳两声道。
“傻丫头,姚绿水入宫仗的是谁我还不明白吗?那个人势力大不如前,不便亲自出手,自然要想办法借刀杀人,我和师兄的关系……”
她面容微红,顿了顿还是道。
“我和师兄的关系,众人都知道一二,利用师兄造谣,只怕是针对我来的,我猜她让我替她绣鞋,其中一定有名堂。”
二人绕过花圃,正欲回栖凤宫去,却不妨大树后头蓦然走出一人,宝弦连忙护住阮酥,却听对方一喝。
“大胆奴婢,连孤的驾也敢拦吗?还不退下!”
宝弦一愣,见是祁念,不由有些犹豫,虽然知道阮酥与太子是盟友,但两人已经决裂,太子还来找阮酥干什么?
阮酥拍拍她的肩膀。
“晚膳据说有江南肥蟹,你先去菊斋那边采些菊花等着我。”
阮酥发话,宝弦便知她有把握,点点头作礼退下,她才刚离开,祁念便握住阮酥左肩,急切道。
“母后既然单独留你谈话,必然是问你对阿婉的处置,你可想办法救阿婉出来了?”
阮酥轻轻摇头。
“殿下目前要做的,应是全力彻查奸细之事,良媛在皇后娘娘手中,若印墨寒再拿她身上的蛊毒要挟殿下,娘娘便会先一步杀了她,印墨寒知道这一点,反而会弃掉良媛这颗棋子,殿下利用这些时间,去找寻蛊毒的解药,岂不两全其美?”
祁念没想到阮酥竟会置白秋婉于不顾,冷笑道。
“依你的意思,只要蛊毒一日不解,奸细一日不除,阿婉便要被幽禁在佛塔之中不见天日?”
阮酥点头。
“良媛跟了殿下,注定生涯忐忑,她既没有害人的能力,亦没有自保的能力,便只能如此了。”
祁念一时怒气填胸,捏在她左肩上的手不禁用力,阮酥吃痛,本能地抬手将他的手自肩上扳了下来。
“好一个只能如此!好一个姐妹情深!阮酥,当初孤真是鬼迷心窍,竟然会倾心于你这个冷酷的女人!但愿有一日,处于生死攸关的人是玄洛,你便能体会到孤现在的心情。”
他冷笑一声,退后一步。
“孤本来还想与你修好,但如今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你不愿救阿婉出来,孤便找能救她的人结盟,望你好自为之。”
阮酥望着祁念愤然离去的背影,手慢慢捂住疼痛的肩膀,能救白秋婉的人?莫非祁念指的是王琼琚吗?看来祁念果然动了与承思王府结盟的念头,那就让她看看,王琼琚准备如何取得祁念的信任吧!
不远处的楼阁之上,阮酥和祁念的争执都落在了德元公主眼中,她长长的护甲点在紫檀桌面之上,笑容莫测。
“有趣!有趣!文默,皇兄曾对本宫说,女子便该安于本分,知礼守德,不可干政,但这世上多少女子,聪明才智胜过男子百倍,若全都埋葬于闺阁之内,岂不是暴殄天物?看来不甘心的,不止本宫一人啊!”
美貌的男子跪在地上,将剥好的石榴奉上,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楼下渐渐走远的阮酥。
“依文默看,公主若想收用这个阮酥,却得万般小心,公主可别忘了,文锦那小子正是因为她背叛了公主。”
德元拈起晶莹的石榴子,笑道。
“谁说本宫要收用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点上本宫和玄洛倒是很像,本宫呐,只是需要一个把水搅浑的人而已,偶尔替他们添把柴火,局面乱了,才是本宫想看到的呀!”
三天之后,阮酥亲自将一双桃红色镶嵌珍珠舞鞋送到了绿水阁中,尽管那绣鞋精美无双,姚绿水也只是让宫女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不疼不痒的哼了一声,便点点头,让阮酥走了。
态度如此轻慢,也不见阮酥有半点委屈,阮酥前脚刚走,姚绿水身后的帘子里便绕出一个人来,正是陈妃,姚绿水拿起一只绣鞋,对陈妃邀功道。
“这个阮酥,百依百顺的,也没娘娘说得那般厉害嘛!臣妾按娘娘的吩咐,扮得与玄洛有几分相似,又散布那些话给她听,她也平静得很,并不上钩。”
陈妃叹道。
“这就是阮酥的狡猾之处了,但是你放心,就如白秋婉对于太子,玄洛也是阮酥的软肋,她迟早会下手的。”
不管对阮酥如何厌恶,但阮酥所做的绣鞋,确实是让人爱不释手,姚绿水按耐不住,当夜便邀请嘉靖帝到绿水阁看她跳舞,嘉靖帝也欣然前往。
内侍将小宴摆在水边,乐师们奏起霓裳羽衣曲,只见姚绿水身穿飘逸的织锦羽衣,轻轻跃上金莲台,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跳到高@潮处,莲步轻点,足尖立起,飞快的原地旋转起来,腰间的百褶裙如同一朵百合花,徐徐绽放,看得嘉靖帝如痴如醉,唇边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阿黛……”
嘉靖帝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回忆里,那时他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在颐德太后的寝宫初见那个女子时,惊艳了他的整个少年时光,然而太子心性让他开口搭讪时不经意流露出一种青涩的骄傲。
“你只会弹琴?跳舞会么?”
那宛如谪仙的女子也是同样高傲自负,她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殿下可见过掌上舞?只可惜今日无人为我托掌,否则可以让殿下见识一二。”
年少的嘉靖帝不及思考,已经将掌心摊在了她的面前,女子一瞬诧异,迟疑半晌,竟然脱掉了绣鞋,当那对玉润珠圆的莲足踩在他手心里,嘉靖帝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砰然而绽,那女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笑靥如花。
“殿下可要托好了……”
一声凄厉尖叫,将嘉靖帝迅速拉回现实,音乐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聚焦在倒于莲台之上的姚绿水身上,只见她脚上那双桃红舞鞋上,不断有献血溢出,洇红一片,嘉靖帝不及多想,连忙几步赶上去,抱起她来。
“快宣太医!”
阮酥被传到绿水阁的时候,正欲和衣睡下,见传旨的内侍不善的神色,宝弦便本能地紧张起来。
“小姐,只怕是出事了,要不要去禀告太后?”
阮酥摆手制止,一抹了然冷笑浮现在她唇边。
“太后已经睡下,不必惊动她老人家,我便去看看她们打的什么算盘?”
绿水阁今夜很是热闹,灯火通明,内侍宫女站了一地,阮酥走进去时,不仅看到了眉头深锁的皇后,连陈妃和饶嫔也都闻讯赶来,只不过两人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饶嫔不难看出她心急如焚,而陈妃,那伪装的担忧之下,却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姚绿水躺在宽大的床帐之中,抓着坐在床边的嘉靖帝衣袖,哭得死去活来。
“陛、陛下!痛!要痛死了!臣妾、臣妾不要拔针,臣妾忍受不了!”
年轻的小妻子此时花容惨白,满脸又是汗又是泪,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嘉靖帝心脏纠作一团,拍着她的手安慰。
“绿水听话,忍一忍,太医手法高明,马上就过去了!”
陈妃一双杏眼,如钢针一般钉住阮酥,轻声道。
“不知是哪个心狠手辣的贱人,竟在舞鞋的足尖处,安插了十根钢针,平地走路还罢了,只要她一跳金盘舞,旋转过度,那钢针便刺破隔垫,扎入脚趾,真是好狠毒!唉,也不知姚嫔今后,还能否再跳舞。”
随着太医用镊子将深入她脚趾的细针拔出,姚绿水杀猪一样尖叫起来,十指连心,这种疼痛确实非常人能忍,姚绿水顿时便昏死在嘉靖帝怀中,记得他扯住太医衣襟。
“让你轻着些!怎么下手还是这样重!拖下去杖责五十!”
太医有苦难言,所谓快刀斩乱麻,若是他磨磨蹭蹭地拔,只怕姚绿水更有得受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说什么,谁叫床上躺着的,是皇帝的新宠呢?
嘉靖帝轻轻将姚绿水安置在枕头上,这才转过身子,脸色沉得犹如寒潭深渊,他从内侍手中接过一只带血的绣鞋,狠狠砸在阮酥脚边,声音森冷无比。
“这双绣鞋,是你做的?”
253 治脚偏方
“确实是臣女所做。”
阮酥弯腰把绣鞋从地上捡起,捧在手中查看。绣鞋的缎面已被鲜血污红,与桃红色的鞋面精妙过度,衬着上面缀着的明珠透出一抹鬼魅奇异的美来。
见阮酥从怀中摸出鎏金小剪,几下便把鞋面剪破,一时间珍珠落地,哐哐当当掉了满地,陈妃厉声呵斥。
“怎么,阮酥你要毁灭证据吗?”
“娘娘稍安勿躁,”
阮酥唇角勾起,素手翻飞,不过片刻绣鞋已被她剪成了几个部分,阮酥从中挑出鞋尖部分,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针法虽然精妙,然而与这个部分一比较——”阮酥手指向鞋垫内侧一处不起眼的部分,托在掌心。“却是明显用了两种不同的走线方式,而行针之人拉线方向却一径往右,看来是惯用左手之人。”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饶嫔眸光一转,连忙从阮酥手中接过其中一只足尖垫,仔细端详。
“果然,看这里还有一个裁剪的痕迹,显然钢针是被人裁剪开加进去的,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奴,竟与姚嫔有此深仇大恨?”
此言一出,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好奇,竞相把足尖垫传看了一圈。嘉靖帝看罢,沉着脸不说话,皇后也神色莫测,只静静等待阮酥的下一句话,却听陈妃一声冷笑。
“便是这样,又如何证明夹藏钢针的人并非是你。”
阮酥也不着急。
“众所周知,臣女惯用右手。而且考虑到姚嫔娘娘擅足尖舞,为使舞鞋牢固,走针便用了循环双‘回’针法,这藏针之人恐是觉得麻烦,所以夹杂暗处的线便没有拆去;而内里的厚棉考虑到舒适性,臣女便都用了上贡的锦棉,层层重压,左右鞋各用了十两,司库都有备案。”
陈妃一声冷嗤。“你倒是大方!”
这上贡的锦棉,因天生带着金色杂絮,颇受皇室喜爱,然而却又因产量稀少,除了太后、帝后等身份尊贵的,寻常人要使用,都需要专门去宫中司库申领。最新最快更新
“去传司库主簿!”穆皇后看阮酥神情酌定,心中已是偏向了她这方。
不多一会,便见主簿匆匆而至,同时还带了一只银质小称。
“启禀皇上,皇后及诸位娘娘,阮女史于初三那日确实找小的领过二十两锦棉,这里都有记录。”
嘉靖帝默默看过,示意他剪开其中一只足垫放到称上称量,一测之下果然少了四两。
“这锦棉粘性不佳,为了能柔韧有度,臣女用针线织了一个网,层层按压缝紧致其密不可分,便是要插/入钢针也需大力才能插稳,唯一方法,只能打散重塑。”
阮酥捻起其中一簇棉花,“看这些棉絮中还夹杂着细白的棉线,恐是那人剪破网格之后又无暇挑拣,仓促间干脆混杂封裹。”
“说了这么多,却还是不能证明你并非那藏针之人!”
陈妃唇上噙了一丝笑,慢条斯理开口。
阮酥毫不露怯。
“其实当日阮酥一共做了两双绣鞋。”
这又是什么意思?见嘉靖帝神色有些不耐烦,阮酥慢慢道。
“太后娘娘偶然看到阮酥拿针,便觉得这个绣鞋样式精妙,阮酥便给她也做了一双。只是等两双鞋子同时做好时,太后却相中了臣女给姚嫔做的那一双。那一双的足尖垫就只用了普通的厚棉,臣女当时还说换成锦棉再说,太后娘娘却说自己又不跳舞,普通的厚棉也是无妨。是以……臣女只得把原本给太后做的这双送给了姚嫔,这点,琼琚郡主可以作证。”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是专门给太后的御用之物,用上锦棉等也就顺理成章,除非嫌命太长,不然夹杂钢针岂不是找死?说起来还是姚绿水撞了大运,不过这个阴错阳差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嘉靖帝却不大相信,太后信佛之人,再说已然活到那把岁数,便是偶然兴起,恐怕也不会选那般五彩斑斓的绣鞋。但是如此平白揣测自己的母后,也是大不敬,干脆沉声吩咐。
“速传琼琚郡主。”
只一炷香时间,王琼琚就到了,所说果然和阮酥的没有分毫偏差,并表明太后一选完,这鞋便被立即送到了姚嫔之处。
一时间,真相似乎已经大白。殿内一时沉寂,嘉靖帝眸光犀利,一一扫过殿中众人,皇后依旧面无表情,饶嫔眉间带喜,而陈妃则有些蹙眉不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阮酥身上,眼前人依旧背脊挺直,不过周身的气质却是那般的冰冷决绝。
嘉靖帝沉思,直到纱帐之后传来姚绿水一声压低的呻@吟,他忙起身上前探视。
“绿水,你怎么样?”
“疼……”
姚绿水睁开迷蒙的双眼,泪眼幽怜。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那个阮酥一定是嫉恨臣妾酷似九卿玄洛,所以便在绣鞋里放了钢针……”
她睁大双眸,霎是楚楚动人,可惜这一番动作却没有换来嘉靖帝的怜惜回应,竟是转瞬变脸把她扔下。她不解侧脸,这才发现层层纱帐之后“罪魁祸首”阮酥非但不是她想象中荆条覆身五花大绑的模样,反而完好无损地站在几米开外,对她盈盈一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好看,可姚嫔却不想欣赏,只觉得分外嘲讽,好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正要开口质问,却听嘉靖帝斩钉截铁道。
嘉靖帝起身走到穆皇后面前。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一定让这一切水落石出,这宫中也该清理清理了。”
皇后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妃一眼,盈盈拜倒。
“臣妾遵命。”
不消两日,绿水阁的一切便水落石出,原来竟是姚绿水身边的一个奴婢,那人因失手打破了姚嫔最喜爱的琉璃盘,被姚绿水重罚,她怀恨在心,便趁着阮酥献上绣鞋姚嫔不以为意之时,偷偷把钢针缝在了鞋尖之内。
穆皇后显然不信,恩威并施逐一敲打,她终于交代出那幕后之人,竟是陈妃为了报复阮酥一手设计。可惜穆皇后把这一切禀明嘉靖帝后,却还是只换来让那个奴婢一人顶罪了事。
“那个贱人,无非占着娘家显赫,皇上一再包容,实在可恶!”
饶嫔愤愤不平,她与陈瑶姝斗了一辈子,眼看陈妃独女祁金玉远嫁北魏,自己胜利在望,不想这个女人短暂消停后气焰又逐渐嚣张,虽然也能理解嘉靖帝此举是关系朝廷局势,然则,那股久藏内心的憋闷之气还是让她实在难以舒解。
阮酥敛目。
“若是让她成为陈家的弃子……”
饶嫔一愣,转瞬内心便燃起兴奋。
是啊,陈妃屹立不倒便是因为背后的陈家,若是其成为了弃子,这个人自然也没有保全的必要了。
“不知阿酥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说,不过阮酥倒有一个拙见供娘娘参考。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然圣上如今宠幸姚嫔,不若让其取而代之?”
二女同样出自陈家,如今嘉靖帝年岁渐长,比起城府深沉的陈妃,显然全部情绪都写在脸上姚嫔更可心得多。若是让两方自相残杀,并引导陈家重点扶持姚嫔,后方空守,不失为处置陈妃的最好时机。
“没错,陈瑶姝所倚丈的,无非是皇上的宠幸;如果被自己人反咬一口,本宫真是期待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饶嫔笑出声,“总归她也是因你那双绣鞋伤了双足,咱们也应该去看看。”
“全凭娘娘安排。”
两人来到绿水阁时,姚绿水正在责罚一个小丫鬟,那人帮她双足上药,不知哪里轻了重了,惹得她处处不满。
“你们是不是看本宫不能跳舞,就要失宠了?走啊,若想滚便能滚多远滚多远。”
她的焦躁不是没有理由,陈妃知道自己容色不在,不断引荐她人为自己固宠,如今得知姚绿水可能在无法跳舞,又暗自让陈家给她物色了几个美人,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已在昨日入了宫。
“是什么惹得妹妹这般不高兴?”
饶嫔扶着阮酥的手从外走进,两人位阶相同,然而到底饶嫔资历较深,又诞下了皇子,这声姐姐确实担得下。
“原来是饶嫔,你今日来也罢了,为何还把这个讨厌的人也往我这里领。”
姚绿水出身低微,说话也不经大脑,全凭一时的义气行事。
阮酥怜悯一笑。
“明明知道真正的罪人不是臣女,然而比起无法扳倒的陈妃,显然恨相对弱势的一方会来得更容易些。您说对不对,娘娘?”
这般尖利直接,气得姚绿水目眦欲裂,她胡乱从桌上抓了什么往阮酥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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