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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多妩媚-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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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静儿刚刚提起昨日在湖心亭的事情,她说……”

    “骊阳公主害死了我和临寒的孩子,还请父亲为我,为我死去的孩子做主!”不等沈临寒开口,里间本已被他劝说躺下的徐静,这会儿已经掀被下床,踉跄着朝他们这边过来。

    她刚没了孩子,还躺了一天一夜,身子已是极为虚弱,刚跑了两步就步子一咧,摔倒在地。

    沈临寒和夏初瑶见了,忙进去扶她。

    “三弟妹,扶我出去。”徐静攀着夏初瑶的手站了起来,却推开了沈临寒。

    “二嫂还是先回床上去躺着吧,大夫都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她倚在夏初瑶手臂里,夏初瑶甚至能感受到她止不住的颤抖,抬眼看了一眼一旁有些无措的沈临寒,夏初瑶还是没有听她的,想劝她躺下。

    “扶我出去。”徐静抿唇沉声说了一句,见夏初瑶不动,便要松开她的手,自己出去,夏初瑶无法,只得搀着她到了外间。

    “父亲,昨日在湖心亭,骊阳公主趁妾身不备,将妾身推到了千羽池里,害死了妾身的孩子,还请父亲替妾身主持公道,替妾身的孩子报仇。”松开了攀着夏初瑶的手,徐静矮身跪在了沈朔面前,俯身朝着沈朔重重叩了个头。

    “静儿快快起来,这件事情,我已经传令严查此事,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余下的,等你康复后我们再说。”她的话和她的举动都叫沈朔一惊,忙示意一旁的婢子和夏初瑶搀她起来。

    “今日若是不能替妾身那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妾身倒不如随他一起去了,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推开了上前来扶她的人,徐静跪在沈朔面前,抬眼静静看着她。

    她没有再像刚醒来的时候那样痛哭或者声嘶力竭地喊着要报仇,只是眼下这般冷静的言语,却叫人听出了一股视死如归的味道,那双本是宁静如沉潭的眼里满是恨意,看得夏初瑶伸出去扶她的手一顿。

    见她这般,沈朔只好叫人去寻月苑叫了骊阳公主和琥珀一起过来。

    “国公老爷这个时候叫殿下过去,一定是为了二夫人昨天落水的事情,殿下真要过去吗?”俯身替骊阳公主整理衣衫,纸醉颇有几分不放心。

    昨日她奉了公主之命去凤仪宫中取陈留国新进奉的熏香,所以公主去观花苑的时候就只带了前一阵子被叫到主院来做公主贴身婢女的琥珀,她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公主殿下自早间回来后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这会儿听得观花苑派人来请,纸醉也知情况不妙。

    “昨天的事情,本宫先前便已经解释过了,这个时候叫本宫过去,必定是那徐静说了什么陷害本宫的话,若是不过去,更显得心虚。”抬眼时正好看到了已经在屋外等她的琥珀,褚云音叹了口气,见纸醉打算随她一起过去,也只是抬手止住了她,“你现在就去靖安王府,给二皇兄报个信,将眼下的情况都与他说清楚。”

    昨日徐静坠湖,的确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先前的话,都是事实。只是,徐静显然不是这样说的,否则沈朔也不会连琥珀也一起叫过去。

    她之所以应下赏花之邀,本是想替夏桃寻个机会,却没想到,不仅夏桃所谋未能得逞,她竟然也这般无凭无故地就卷进了这样棘手的一件事情里。

    沈临寒在二皇兄手下做事,鸿胪寺卿徐达虽然不是二皇兄的人,可徐夫人与钟家素有往来,他们本该是同一阵线的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徐静为什么会不惜搭上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

 149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徐静的父亲虽然只是四品的鸿胪寺卿,可是这次与晋国签订盟约鸿胪寺出力不少,先前褚云景回朝受赏时,陛下还大赞了鸿胪寺卿徐达协办有功,徐达如今在朝中颇受重视。

    徐静与沈临寒又是多年的夫妻,这件事情若是徐静不松口,很难轻易掩饰过去。可是如果闹大了,就不仅是沈家颜面无光,只怕皇家也要蒙羞。

    偏偏徐静一心咬死了要骊阳公主给她的孩子偿命,刚醒过来的她也不顾身子的虚弱,硬是直挺挺地跪在沈朔面前,要他给孩子讨回公道。

    沈临寒本想上前去劝她先起来,却不想还不等他走近,徐静就拔了发间挽发的玉簪抵在颈间,逼得旁人都不敢靠近分毫。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骊阳公主过来,沈朔没让她走,夏初瑶便垂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面容惨白,披头散发,状似幽魂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骊阳公主进来的时候,便见着了满室的寂然。

    她凤眼微眯,扫过跪在地上的徐静,落在一旁的夏初瑶身上了,秀眉轻轻一蹙,面色厌弃的神色也不过转瞬即逝,随即便款步进门,屈膝跟沈朔见礼:“不知父亲大人唤骊阳来是为着何事?”

    “关于昨日在湖心亭里的事情,静儿与殿下所言有些出入,所以请了殿下过来将此事说清楚。”骊阳公主入府之后,遵的都是府里的礼节,可沈朔位列三公也终究是臣子,刚经了徐静那样一闹,这会儿也只是平心静气地和骊阳公主说话。

    “昨日我本是受了二弟妹之邀去的湖心亭,二弟妹落水的时候,我在她数步开外的地方赏花,并不清楚二弟妹到底是怎么掉到千羽池里的。”垂眸看了跪在一旁,手里攥着玉簪的徐静,骊阳公主摆出一副讶然的神色。

    “你说谎!明明是趁着盼儿去查看长廊上的情况的时候,将我推到了水里。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给他偿命!”原本安安静静跪在一旁的徐静因着她的话霍然起身,扬了手里的玉簪就要朝骊阳公主的心口刺去。

    褚云音被她的举动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一旁的沈临寒也急忙上前来拉人。

    虽然两人隔得很近,可徐静终究是大病刚醒,那簪子被褚云音慌乱中抬手一挥就打落到了地上,碎成几节,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徐静被沈临寒一拉,脚下不稳,也倒在了沈临寒的怀里。

    被沈临寒从身后紧紧地箍住,徐静终于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嚎啕大哭起来。她先前已经哭了一场,这会儿声音沙哑,叫听得人都跟着她一起觉得揪心。

    “这二弟妹分明是因着痛失孩子,已经神志不清,所以才会说着这般构陷我的胡言乱语来。”抚着心口定了神,褚云音拢了眉心看向沈朔。

    眼下沈临寒怀里的徐静,披头散发,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褚云音,哑着嗓子哭喊着旁人听不清的字句,与面上惊惶的褚云音比起来,的确像个悲痛过度的疯妇。

    “依静儿的性子,不会无故这般言语,此事必有蹊跷,还请父亲明察。”沈临寒本就因痛失孩子而心伤,如今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般悲恸的模样,听得骊阳公主这样说,也是心中发恨,咬牙看向沈朔。

    “等得静儿定下心神,你们再将昨日在湖心亭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明,”沈朔抿唇叹了口气,这一次的话,却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他抬眼看了看骊阳公主,“若是此事真有蹊跷,事关人命,我会呈报大理寺,让他们秉公处理。”

    他们都知道骊阳公主的脾性,这孩子是沈家的嫡孙,骊阳公主容不下这孩子,做出推人下水的举动也是有可能的。此次徐静伤得凶险,即便是几个太医都没办法,若非他们去寻了慕千寻,徐静或许就跟着孩子一起死了。

    先前沈朔本就有几分怀疑,这会儿听得徐静一说,心中的疑惑更重,见骊阳公主这般,他本也不打算私下处理这件事情。这枉害性命的举动,就交给大理寺去审理好了。

    “是什么事情连沈国公都处理不了,还要交到大理寺去?”沈临寒刚扶了徐静坐下,便听得外面有人声传来。一袭青衫白袍的褚云景挥手遣了跪地迎接的下人,带着慕千寻缓步进门来,笑看向沈朔。

    众人见他进来,纷纷行礼,暗暗绞着帕子的骊阳公主也终于松了口气。

    “本王记挂二夫人的病情,听说二夫人醒了,便带了千寻过来给二夫人瞧瞧,倒是打扰沈国公处理家事了。”与沈朔一起在上首坐下,褚云景笑着接了婢子奉的茶,又让慕千寻去替徐静诊脉,这才转头看向沈朔,“沈国公继续处理吧,本王也听听,是不是真的需要惊动大理寺。”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靖安王是为着骊阳公主来的,听他这么说,沈朔面色微沉,垂目让跪在地上的盼儿陈述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去往湖心亭上的只有四人,在听到长廊上的尖叫和吵闹声后,徐静便让盼儿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琥珀是跟在盼儿身后过去的,盼儿刚到转角,看到长廊上与夏桃推搡间落到水里的夏棠,还不等她赶过去,就听得身后湖心亭里传来徐静的尖叫声。等得她和琥珀回到亭子里,骊阳公主跌坐在池边,徐静已经在水里挣扎了。

    “本宫当时打算到池边折花,她本是坐在亭子里休息,听得落水声本宫才发现她掉到了水里,本宫不知她为何要诬陷本宫。”见盼儿只说实情,没有偏向徐静,这会儿座上又有自己的二皇兄,骊阳公主也算松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沈临寒怀里的徐静,“本宫与她素无过节,往日在府中相处也算和睦,本宫没有害她的理由。”

    “若是如你所言,我与你并无冤仇,难道我会为了陷害你,就搭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不成?”自靖安王进来之后,徐静便停止了哭泣,只是靠在沈临寒怀里,漠然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皇家,必然不会因着她的几句话就轻易得出结果,可她赌上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不会让骊阳公主就这般轻易逃脱。

    “虽说这是镇国公府的家事,可是,依本王之见,即便是二夫人和骊阳各执一词,若是没有其他的证人,别说大理寺,即便是到了父皇面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褚云景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爱惹事的妹妹,轻笑着放下了茶盏,“或者,本王该说,不会有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只凭借徐静和骊阳公主的话,即便是在大理寺,也没人能断定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一边是大齐的公主,这件事情沈朔不好再插手,大理寺会站在哪一边,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事了。

    “回禀靖安王殿下,奴婢可以作证,”就在沈朔抬手揉额角细想褚云景的话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琥珀蓦然出声,她跪在盼儿身旁,俯身朝褚云景磕了个头,“奴婢昨日跟在盼儿后面,二夫人出事时,奴婢回头看到了湖心亭里的情形。”

    “你是何人?”褚云景不常来国公府,听得她的话,蹙眉问道。

    “奴婢是寻月苑的婢女,昨日跟在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琥珀直起身子,看向褚云景。

    “既然你看到了,便将实情说出来。”听得她是骊阳身边伺候的人,褚云景也不阻拦了,不等其他人开口,便先允了琥珀的话。

    “昨日奴婢转头时看到公主殿下出手推了二夫人,二夫人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一字一句,琥珀说得轻缓,却是叫屋里所有的人都猛一愣怔。

    “你……”褚云音瞪眼看着跪在几步开外的琥珀,樱唇张合,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这个贱人,竟然联合她来诬陷本宫!”

    话音还未落,她以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去,扬手要打跪在地上的琥珀。

    “殿下息怒。”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便被一旁上前来的夏初瑶扣住了手腕。

    见着身旁抓着自己的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笑,骊阳更是怒火中烧,右手被抓着,便挥了左手打向夏初瑶:“你也是跟她们一伙的,你们这些贱人,竟敢合伙谋害本宫!”

    “够了!”那边扶了徐静坐下的沈临寒一把扣了骊阳公主的左手,将她猛地一扯,逼得她退开了几步,“琥珀是殿下身边的人,她为何要帮静儿陷害殿下,三弟妹不过是想要阻止殿下动手伤人,这也算谋害殿下?莫非殿下的意思,是所有不帮殿下说话的人,都是在害殿下?”

    听得“琥珀”二字,惊在一旁的褚云景这才恍然。原本已经这丫头不过是骊阳新选的婢女,却不想,竟然是骊阳几次提起过的,沈临渊院里的通房丫头。

    “琥珀,你所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沈朔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沉声问跪在跟前的人。

    “奴婢句句实言,不敢有假。昨日府上有太多人,奴婢不敢说,可是,奴婢是亲眼见到殿下推了二夫人。”昨日沈朔问话时,除了沈家的人外,还有徐氏夫妇,这样的话,的确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起。

    琥珀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徐静便跪下凄声恳求:“还请靖安王殿下和父亲替妾身做主,还妾身和死去的孩子一个公道。”

    “依二殿下看,现在这件事情移交大理寺的话,最好的结果是什么?”看着随徐静一起跪了下来的沈临寒,沈朔剑眉轻挑,侧头看一旁抿唇不语的褚云景。

    虽然沈朔不参与夺嫡,不选阵营。可是比起褚云景,他还是更喜欢处事更加圆滑的褚云清。

    今天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褚云音做的,既然她已经嫁到了国公府,这便是府里的家事。褚云音派人去请二皇子来便已经叫沈朔有几分不悦了,更何况刚刚褚云景那几句话,还颇有威胁之意。

    沈朔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也不是因为惧他褚云景或是钟贵妃,是为着沈家和皇家的颜面。

    他年轻的时候,曾跟随先皇一起打江山,褚云天征登基之后,他更是出钱出力,尽心辅佐。他们褚云家能坐稳大齐江山,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沈家的恩惠。

    他们这对兄妹倒好,一个自嫁进来之后就将后宅闹得鸡犬不宁,一个还敢这般大摇大摆地进来威胁他。

    “先前沈国公也说了这事府里的家事,若是闹到大理寺去,只怕父皇和沈家都会面上无光。”淡声说话的褚云景面色有些发白,冷冷扫了一眼握拳站在一旁的骊阳公主,叹了口气,“本王觉得,若是能在府内解决,还是不要惊动大理寺和父皇了。”

    “我……我没有推她,她们是联合起来害我的,我……我要去找父皇说清楚,让父皇给我做主!”眼看褚云景都信了琥珀的话,愣怔的骊阳公主回过神来,不顾屋里的人,扭头提裙便往外跑。

    “骊阳!”褚云景见她这般,忙起身追了出去。

    “事已至此,你闹到父皇和母妃面前又有什么用?”在回廊上一把拽住了骊阳公主,褚云景冷声说,“你难道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国公府的长媳将府上的二夫人推进水里,害死了国公府里的第一个孩子?这是枉害人命,你觉得父皇会怎么处理?即便是父皇袒护你,可此事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你,日后这国公府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可是,我是被她们冤枉的……二皇兄,你要信我,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被褚云景这么一说,骊阳公主已是双眸含泪。

    “不管我信不信,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沈国公瞒下此事。”对上她一双泪眼,褚云景叹了口气,“徐静刚痛失孩子,难免怒上心头,不过沈临寒是我的人,有我在,他不会执意要为难你。你先不要冲动,等我与沈国公商谈一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骊阳公主咬唇看着他,终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景弟要解决什么事情,棘不棘手,需不需要本宫帮你出谋划策一番?”还不等褚云景启步回屋,便听得长廊里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褚云景面色一沉,转头看着与沈临渊并肩过来的太子殿下,袖中忍不住握拳的手收紧到指节发白,今日之事,只怕要比他想象中的更难解决了。

 150内宅家事

    “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看到与去而复返的两个人一起进来的褚云清时,沈朔皱了皱眉,起身作礼。

    “本宫从宣宁城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大营回府的沈将军,想着国公必然想听听宣宁知府关于卓峰那件案子的进展,便和沈将军一起过来了。”扫了一眼厅中的人,褚云清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是本宫来得不是时候?出什么事了?”

    “不过是后宅的事情,还请太子殿下去书房稍等片刻,老夫随后便过来。”

    “既然是后宅家事,本宫这个外人便也不搀和了,”沈朔那般说,褚云清似乎真的就没有了要过问的意思,侧头看了沈临渊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临到门口,看着还站在骊阳身旁的褚云景,“本宫正好还有点事情要问问景弟,我们这两个外人先去书房谈谈如何?”

    “二皇兄。”自看到褚云清和沈临渊的时候,骊阳公主便有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看褚云清似乎并不打算管这闲事,刚松了口气,她生怕褚云景就这么走了,不由得低唤了一声,伸手拽住了褚云景的袖摆。

    “我与骊阳还有些事情,皇兄若是非要今日问我,便请皇兄去书房稍等吧。”褚云景看骊阳双眼含泪,一副惊惶的模样,抿了抿唇,沉声拒绝了褚云清。

    “听说景弟上月府中进了新人,这事儿贵妃娘娘还不知道吧?”褚云清目光落在褚云音的手上,随即笑着抬眼看向褚云音,“你既然嫁到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了,到如今闯了祸还总是让你二皇兄来给你收拾,你这样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我……”往日褚云清对她虽然不如褚云景那般宠护有加,可这般冷眼厉言还是第一次,褚云音被他那毫无温度的笑吓得松开了手,望着他只剩了满腹委屈。

    “现在景弟有空去书房与本宫一叙了吗?”侧头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慕千寻,褚云清眼看着褚云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身旁的褚云音,甩袖快步离去,等得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与沈朔见了礼,缓步出门去。

    “事关人命,为父也不好现在就匆匆下定论,今日府中有贵客,落水一事,等明日再处理。”沈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霜降,先将琥珀和盼儿带去白楼,明日早朝之后,我要从她们口中听到实话。”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看霜降领人要带走琥珀,不明所以的沈临渊上前挡了一挡。

    白楼里有国公府私设的刑堂,多是用来对付那些潜入被擒的刺客和撬开那些想要严守秘密的人的嘴的,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朔让人将两个弱女子送过去。

    “为父不过是想在事情解决之前,确保她们的安全罢了。”沈朔说着,看了一眼骊阳公主,“你既然回来了,便先将她带回寻月苑去,在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府,谁若再敢往府外递消息,便别怪我心狠不讲情面。”

    夜幕初临的时候,夏初瑶才从观花苑回去。

    沈临安已经回府,见她进来,起身去迎。

    “二嫂情况如何?”叫了黛绿和绫罗去布菜,沈临安见她略有思索的模样,开口问道。

    “三爷不知如今府中的情况?”见他面上的疑惑不假,夏初瑶有些惊讶。

    她今天在观花苑看了一出好戏,只怕今晚国公府里还会有热闹瞧,却不想,沈临安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朝中在准备秋收事宜了,我也是刚从户部回来。”秋收后百姓要征税纳粮,这是一年里户部最忙的时候。

    夏初瑶将今日在观花苑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想起沈朔的话,忍不住问起白楼的事情。

    她在府中这么久,自是知道国公府北苑是禁地,那不大的院落里里外外都有黑衣的剑士守卫,非令不得入内。

    “父亲虽不参与党争,却允许我们各择其主,你也知道很多时候,除却明面上的往来,很多事情,还需得暗地里商议。为着往来方便,府上的护卫布防一直松散,唯一严守的地方就是北苑白楼。白楼里除却父亲处理机要的书房外,还有刑堂和地牢。父亲送她们进去,想来也是怕骊阳公主或者二皇子动手。”

    夏初瑶问起,沈临安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虽说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可是不仅是他,沈临渊和沈临寒都从未进去过。他们知道的,也不过是从前沈朔告诉他们的罢了。

    “父亲会怎么处置骊阳公主?”饭桌上,夏初瑶状似无意地问道。

    比起徐静落水的真相,夏初瑶现在更关心骊阳公主的下场。有琥珀的证词,想来骊阳公主一个人也不从辩驳。

    只是,她毕竟是公主,就算是沈朔也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他会怎么处置她?请一顿家法?这一顿打,也不过是让骊阳公主痛上月余罢了。让沈临渊休妻?这似乎倒是正合了沈临渊的意,可是,这样一来,此事必将人尽皆知,只怕皇家不会轻易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骊阳公主最差不过是落得一个废了她正妻之位的惩罚罢了,虽是废妻,可她也依旧是公主,这样的惩罚对徐静来说太不公平。

    “你想父亲怎么处置?”沈临安没有答她的话,只是轻声反问。

    “我不知道……”几番猜想之后,夏初瑶颇有几分泄气地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喃喃,“只是,虽然是未出世的孩子,可毕竟是一条人命,难道就因为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便可以与寻常人不同,轻易放过吗?”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若真是她所为,她必然逃不过应有的惩罚。”替她添了菜,见她面色有郁色,沈临安只是低声说。

    夏初瑶也只当他是安慰自己,想起孩子不免又有几分心伤,便也不再与他讨论徐静的事。

    “对了,三爷打算怎么处置夏桃?”先前沈朔让沈临安自己处理此事,既然沈临安也是刚刚才回来,想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她既然有了害你的心思,这样的人不能再留在府里,早间我已经叫御风送她离开了。”沈临安的手微微一顿,放下了筷子,抬眼看她。

    “三爷是将她休弃了吗?”看过今日观花苑的事情之后,夏初瑶是真有几分好奇沈临安会怎么处置夏桃。

    她虽然也落了水,可不比徐静,身子没什么大碍,本以为沈临安大概会罚她思过反省,不得随意在府上走动,却不想,他竟是让她离开了?

    从前沈临安的确说过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夏桃离开国公府,可那个时候他也说过他不会碰夏桃。她本以为,如今夏桃既然已经成他的人了,他不会再让她走,却不想,他竟然为了她将夏桃休弃了?

    “只是让她回尚书府反省,归期未定,”沈临安抿了抿唇,缓声说到,“虽说她只是妾室,可毕竟是圣上钦赐,想要休了她,还需得更好的理由才行。”

    “所以你只是把她送回尚书府去了?她有心谋害我,你却只是让她回娘家去过舒坦日子?”夏初瑶微微一怔,冷笑着看他。

    要说反省,关在落松苑里,不准出门那才算反省,把她送回尚书府,送回那个宠她爱她的夏崇德和辛姨娘身边,算什么反省?

    “你是怕她觉得没害死我心里不舒服,所以让她回去伙同辛姨娘害我母亲好让她出口气?三爷即便是要宠她,也不该是这样的宠法。”自那晚从尚书府回来之后,因着身上的伤,她也没能去打听在她离开之后尚书府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可是,她当初对辛姨娘动了手,夏崇德没有从她身上找回来,只怕会为难周氏。这会儿更好了,再多了一个揣着一肚子气回去的夏桃,只怕周氏在夏府的日子要更不好过了。

    “她这般害你,我杀她的心都有了,怎么会想宠她?”本是想解释他让夏桃回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何况周氏那边他也已经做了安排,可是听得夏初瑶的最后一句,沈临安忍不住沉了脸。

    自那晚夏桃在书房将他逼走之后,他便又如从前那般,连明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再做了,倒是夏初瑶时不时地还会问起他夏桃的情况,或是劝他多去夏桃院里走动。

    这一个多月来,夏初瑶对他的态度总是有些奇怪,尤其是涉及到夏桃的时候,说的话总是带着刺,却又十分含糊,叫他听不明白她这脾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已经容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沈临安如今这般,实在是叫她失望。即便只是就事论事,他这样的处理,本也没有半分公正可言。她不过说出了事实,他竟然还一脸生气的模样。

    放了碗筷,夏初瑶也不愿与他再说,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这会儿已经入夜,见她出去,沈临安下意识地起身来追。

    “放心吧,父亲下令说今晚所有人都不准出府,我不过是想去看看阿城罢了。”见他跟上来,夏初瑶只当他是怕自己回尚书府去闹事,淡淡说了一句,侧身躲开他,往秋水阁去。

    “要属下跟去看看吗?”屋外的御风与沈临安一起看着快步走远的夏初瑶,眼见自家主子只静静望着,抿唇不语,便开口问到。

    “算了,他们师徒叙话,外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御风的话将沈临安的神思拽了回来,他轻叹了一口气,“池光他们到了?”

    “他们已经在故洗城安置好了,还要让他们按安排行事吗?”

    “也该叫他们先试试身手了,你马上去将今日府里的事情告诉池光,他自会明白该怎么做。”扫了一眼笼在夜色下的高墙和楼宇,沈临安轻声吩咐,“让他们多加小心,记得留下活口。”

 151心存死志

    “师傅的意思,即便是她承认了此事是她所为,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挨一顿打?”秋水阁里,阿城看着斜靠在软榻上的夏初瑶,有些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

    他昨日送了黛绿回府,发现夏初瑶他们都在观花苑之后,又悄悄离开了落松苑,今日午后才回来。他不想让突然过来的夏初瑶怀疑自己的去向,这会儿便坐在桌旁陪她说话。

    “虽然害死了一个孩子,可是毕竟是未出世的,比起二嫂来,沈家更重视她那个公主的身份。何况,骊阳公主还口口声声说不是她做的。”看着头顶漆红的房梁,夏初瑶闷声叹气。

    若是换做她呢?

    虽然夏崇德是刑部尚书,可是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儿,遇到这样的事情,想来也只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为何镇国公要将那两个婢女送去严加看守?他真觉得有人会派人来杀两个婢女,就为了让那公主免去一顿家法?”虽然这个镇国公府里,唯一能让阿城感兴趣的大概只有沈临渊的命,可是沈国公今晚的举动,的确叫人有些想不明白。

    “若是骊阳定罪,即便是皇室和沈家不声张,可她在沈家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徐家势必会知道消息,那个时候,沈临寒和徐家都会和二皇子有嫌隙。”夏初瑶皱眉想了想,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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