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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多妩媚-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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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了又何妨?我曾以为,靠着这双手,我能横扫敌军,斩下敌方大将的人头,换取功名和其他我想要的一切。可如今呢?”沈临渊听得他的话,抬眼看他,冷声一笑,“我即便是立了战功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自己却要因为一道圣旨,娶一个刁蛮任性,还……”

    “这是先前俞大夫留给我的伤药,止血生肌,效果很好。”夏初瑶在外间找了药,快步进来,开口打断了沈临渊的话。妄议皇室,即便是那个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也是冒犯皇家天威的大罪。

    被她打断,沈临渊猛然转头看她,目光明灭间,最后也不过是抿了抿唇,将余下的话都全数咽了下去。

    “多……多谢三夫人,有劳三爷和三夫人费心了。”琥珀颊边还挂着泪,见着夏初瑶拿伤药进来,忙起身接过,朝两人作了个礼。

    今天傍晚时分,在见着巡防营的秦将军来寻月苑找沈临渊的时候,她才知道今日沈临渊竟然未去巡防营当值。

    这些时日,阖府上下都在准备他和骊阳公主大婚的事情。

    平日里沈临渊虽然在人前气色如常,对于诸多安排都十分配合,可是私下却是十分阴沉易怒,从外面回来之后,常将自己关起来喝闷酒。

    琥珀听得他未去巡防营的消息,并不敢去告诉朱氏,害怕惊动了镇国公。等问过门房知道沈临渊并未出府后,便叫了寻月苑的人在府里悄悄找人。

    她在落松苑外的假山后面发现沈临渊的时候,多有几分吃惊。他靠在假山旁,脚边是一地的空酒坛。漫天的酒气里,他双眼无神地盯着不远处的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得她劝他回寻月苑的时候,一动不动的沈临渊突然就发了脾气,也不理会她,只是一直如刚刚那般拿拳头往假山上砸。

    他即便是拳头再硬,哪里硬得过这些山石,眼看着那石头上都带了血印,琥珀是真的急得不得了。

    若不是正好碰见夏初瑶过来,只怕她都要撑不住进落松苑去请她。毕竟,沈临渊为何这般,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劝无用,便怕是只有三夫人来劝才行。

    “这伤不能这样包扎,这样包手不好活动,”眼看着琥珀替他上好了药,与沉碧一起替他包扎,夏初瑶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去让沉碧起身,“还是让我来吧,这右手上的伤,若是包扎得不得法,会影响恢复。”

    她这般说着,从沉碧手中接过绷带,伸手去拉了沈临渊的手到近前,还让一旁的琥珀听她的话,帮她一起包扎。

    一时间,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沈临渊的手上,各有所思。

    “这还是你嫁到沈家之后,第一次这般好脾气地与我说话。”垂目看着跟前利落又小心翼翼替自己包扎伤口的人,沈临渊抿了抿唇,带着几分沙哑地说道。

    “婚期在即了,这伤若是不快些养好,只怕到时候被公主或是其他人见着了,又要寻些话头。”等她将绷带扎好,夏初瑶才抬起头,松开了手,“大哥你试试看,手还能不能活动?”

    夏初瑶那几句话叫沈临渊听得心口一凉,见她蓦然松开手,便忍不住顺势要去抓她的手,刚有动作,手腕却被一旁的沈临安扣住了。

    “伤在手指上,这几日大哥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乱动才行。而且,今日之事,不能让旁人知晓,大哥回去后,别忘了嘱咐院里的人。”细看了几眼他包好的右手,确定没什么大碍,沈临安才松开了手。

    “从前我只道是失去了夏棠,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我失去的,除了这个爱了三年的女人外,还有你这个弟弟。”看着自己的手腕,沈临渊哑然失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

    往日里他换防回京,在国公府里的时候,时常来落松苑与沈临安闲聊下棋。

    虽说他们并非一母所出,不过沈临渊对沈临安自小便多有照顾,比起二弟沈临寒,沈临渊与沈临安还要更亲近几分。

    不过,那也只是从前罢了,自从半年前一场婚事之后,这落松苑里,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开始,是因着他对沈临安怀着敌意,虽说是一道圣旨赐婚,可是,毕竟这是夺妻之恨。有那么一段时日,他甚至想过,要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与沈临安决裂,他都要将夏棠从他手上抢回来。

    那一顿家法过后,他便也看明白了,他怪谁,都不该怪到沈临安头上去。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骊阳公主为了嫁给他而设下的局。

    那人有皇权撑腰,万事都顺心如意了,却是不知,这个局毁了多少人。

    “大哥别说这话,不管发生什么,你与三爷始终是兄弟。”起身接过黛绿端进来的茶,夏初瑶将茶杯奉到了沈临渊手边的茶桌上,“先前诸多事情是妾身做得不对,妾身在这里给大哥赔罪了。”

    “刚刚大哥问妾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妾身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了这样,大哥再怎么折磨自己都于事无补,还是看开些吧。”夏初瑶看着沈临渊这般模样,颇有几分感慨。

    再过几日,骊阳公主便要入府了。

    沈临渊之前并未表现出来半分的异样,她前几日跟着朱氏在寻月苑走动的时候都以为,这沈临渊大抵是已经认了这桩婚事。毕竟,当初她害得沈临渊挨了一顿家法,之后对他也异常冷淡,他也该死了这份心。

    只是,她却是忘了,即便是放得下这段感情。可在这一场四个人的婚事里,他是被算计得最惨的一个,以沈临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甘心。

    “你倒是看得开……”沈临渊抬头,看向并肩而立的沈临安和夏初瑶。复而仰头大笑,仿佛自己刚刚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是啊,连你都让我看开了,我还在执着什么?”

    “旁的事我都看得明白,只是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自桌边霍然起身,沈临渊上前一把扣住了夏初瑶的手腕,蹙眉看着她,“什么都可以变,可是为什么,不过是一道圣旨,不过是分别了两个月,你对我那三年的情意怎么就突然荡然无存了?”

    这个问题,直到那次挨了家法,他才猛然明白过来,从前夏棠跟他说的那些话,竟然全是她心中所想。

    他不明白,当初出征之前,那个还与他约定,等他大胜归来,与他结百年之好,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女子,嫁了人之后,一扭头,怎么就能对他说出那么多绝情的话来。

    “在将军看来,夏棠与将军不过分别了两个月,即便是另嫁他人,在你面前,在你眼里,都还是从前那个夏棠。”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夏初瑶没有挣脱,只是扬眉静静看着他,“可是,这两个月对于夏棠来说,那已经是几经生死,将军便当,从前那个与将军许下白首之约的夏棠已经死了吧。妾身如今不过是三爷的妻子,你的三弟妹罢了。”

    “所以……”望向他的那双眼里,有决然的神采,看得沈临渊微微一愣,“所以你便这般放弃了我?”

    “既然前面已经是绝境了,为何不放弃?难得将军非要拽着我与你一起,走向死路?”转了转手腕,从沈临渊手中挣脱出来,夏初瑶退到了沈临安身侧,“放弃与将军三年的感情是我的选择,与三爷结为夫妻,长久相伴也是我的选择。将军若能放下此事,你没了那个能被拿来威胁你的软肋,我也有了自己可以有的幸福,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原来你我早已步入绝境,只是我先前一直执迷,没有看清前路罢了。”沈临渊冷声一笑,原本带着几分醉意的眼里复又清明,朝着夏初瑶和沈临安拱手作了一礼,“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再来请罪。”

    言罢,转身大步离开。

    她曾与他说过更加狠绝的话,却是都比不过今日这些话,字字诛心。

    她说的不错,那段感情,那个曾经一心想要与他厮守的夏棠是他的软肋。

    如今,因着骊阳,他没了这个软肋,自此之后,他便是一个刀枪不入之人。只要下定了决心,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能挡住他步子的事情来。

    从前他努力建功立业,只想给夏棠挣一个安定的生活。现在,既然没有了那个宜室宜家的人在身畔,那他便随了太子的意,与他共谋一场大业。

    “三夫人……”眼看着沈临渊蓦然离去,琥珀竟是生出了几分害怕来,一时间没有抬脚追上去,只是有些无措地看向夏初瑶。

    “别怕,你家军爷如今是想通了,你回去好生照顾着吧,他手上有伤,这几日可要多加注意。”夏初瑶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沈临安朝琥珀点了点头,让沉碧包了伤药,再送了琥珀出去。

    “你真觉得,与我在一起能得到你口中所说的幸福?”等得人都退了出去,沈临安几步堵住了想要跟着黛绿出去的夏初瑶,垂目问道。

    “我是你的妻子,不管能不能得到幸福,我都只能与你在一起。”刚刚那一番话,她想说服沈临渊,其实也是想说服自己罢了。

    沈临渊与夏棠,就如她与穆玄青一样。他们心中顾念的那份情意,早在她被斩于剑下,夏棠饮恨离世的那一瞬,全数被带走了。

    沈临渊不能奢望现在的“夏棠”再对他有从前那般深厚的感情,她便也不能奢望,穆玄青会对她这个沈三夫人再生出从前对夏初瑶的那般情意。

    何况,她到如今都不确定,穆玄青对夏初瑶,是否真的如他所言那般,有着带着几分后悔和遗憾的深情?

    只是,能想通这些是一回事儿,想通了这些,要如何面对沈临安,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所以,这半年来,你与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只能与我在一起?”夏初瑶这话说得有几分含糊,沈临安听了微微蹙眉,轻声问了一句,“你平素依着我,与我的相处,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吗?”

    “除却是三爷的妻子,在我心里,三爷还是朋友,是知己。”那一双清亮的眼里满是柔和,夏初瑶却只是望了一眼,便有些心虚地移开了。

    见着沈临渊那般模样的时候,她突然想通了许多事情,等这一切都理顺了之后,她却有些理不清楚自己对沈临安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意了?此刻听他这般问,她不知如何作答,只想搪塞过去。

    “那你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沈临安却不愿让她躲闪,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他让她逃避了几次,这一次,不会再叫她如愿了。

    “夏棠,我曾与你说,想与你试试日久生情,我也曾问过你,会不会有爱上我的那一日?你从未真正答复过我。那些话你不答便也罢了,大婚那日你跟我说要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今日我便想问清楚,那一天,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079许你白首之约

    那双望向自己的眸子宛若一潭不起波澜的水,映着星辉,却是波澜不起。

    也不知道是因着他的目光,还是因着他的话,夏初瑶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一时间愣在当场,竟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反正终归是有那么一日,或早或晚也没什么区别,夫人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为夫今日便替你做了这个决定吧。”看尽她眼里的慌乱,沈临安抿唇一笑,欺身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伸手一揽,便揽住了夏初瑶的纤腰,阻住了她下意识往后退的步子,将她揽入怀里。

    “三……三爷……”被他这么一揽,与他便只剩了咫尺的距离,近到他的心跳声都犹在耳畔,她整个人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带着几分暖意的檀香。

    那般静气凝神的香味,此刻却叫她心如擂鼓。

    偏偏,跟前的人还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未曾收回,只是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微凉,却叫夏初瑶的脸越发滚烫。

    “三爷,”眼见沈临安低下头来,夏初瑶心里一慌,忙唤了一句,“既然这样,妾身想先问三爷一个问题。”

    呼吸已是近在咫尺,听得她的话,沈临安身形一顿,复而抬起了头,揽着她的手也松了一松。

    “什么问题?”明知道她是在拖延,沈临安却不说破,只是耐着性子,笑问。

    “先前三爷也说,与妾身成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圣意难为。今日三爷做这般举动,到底是因为三爷改变了心意,还是因着大哥的事情,生出了几分感触而已。”把心一横,夏初瑶扬眉看向沈临安,“三爷如今,是真的爱上妾身了?”

    她知道沈临安是一个心思不喜外露的人,她也明白,这样的人,会将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就像先前她跟沈临渊说的那样,感情会成为他们的软肋,像沈临安这样的身世和他的性格,能如那晚在农庄里那般问她会不会爱上他,已是他极限。

    现下她这般问,不过是想叫沈临安也如她一般慌上一慌,好叫她蒙混过去。

    “我的确爱上你了,想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却不想,沈临安也不过是微微一顿,垂目看着她,十分认真地答道。

    自那日从驿馆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幼时他因着身份,对身边的人多有防备,一不留神便会身陷险境。娘亲死后,他更是敛了性子,除却自小跟在身边的人,与旁人相处,他虽多是随和,却也未曾真正将谁放在心上。

    他看过娘亲为爱所困却不得善终的下场,对情之一字便也曾敬而远之。

    即便是奉旨成婚之时,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对谁动情。

    最初的照顾和承诺,不过是觉得那是他的责任。当初在她面前表现出几分动容,更多的,也是因为对她有所怀疑,想要借此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自池光说起她与未嫁之前大不相同之后,他便一直有试探之心。可是却没有想过,这一场试探里,他让自己陷了进去。

    “我知道当初成婚并非你情我愿,我也明白你在我身边有很多不得已,我不想让你只是因为身份的束缚留在我身边,却又做不到就这般放开你。既然前尘已是死路,日后,便陪在我身边吧。我来许你白首之约,我将倾尽余生之力,给你一世幸福。”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得夏初瑶一阵恍然。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夏初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曾偶尔与她玩笑几句,每次都装得认真,她却能听出话里的几分戏弄。

    今日这般认真,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眼下叫她混乱的,竟然是自己的心思。

    她与他相识不过半年,平素的相处里,她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防备,毕竟,她是心里揣着一个秘密的人。

    她以为听得这番表白,她会惊慌,她会害怕。

    可是眼下的惊,只是因着他竟然说得这般干脆,心如擂鼓却并未慌乱,不知为何,沈临安的话,竟是叫她生出了几分安心来。

    “公子,沧州那边有信过来。”

    抿唇不知如何开口,却蓦然听得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炸开。

    夏初瑶与沈临安具是一愣,外面抓了信鸽的御风已经抬脚踏进门来。

    扭头瞧见屋里两人的情形,御风身子猛然一抖,手一松,手里的信鸽扑腾着飞了出去,他抬手掩面,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大概是急事,三爷快去处理吧。”骤然回过神来的夏初瑶终于清了清嗓子,抬手推了推跟前的沈临安。

    “……”看着跟前的人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沈临安笑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转身往门外去。

    “拿信到书房来,再把池光叫来。”出门的时候,也未看站在门边抬手捂着眼睛的御风,一句话说完,快步往书房去了。

    等外面的人都走远了,夏初瑶才定了定心神,几步跟着出了门去。

    抬眼看着空荡荡的长廊,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她长长舒了口气。怎么说,今日也算是逃过一劫。

    那晚沈临安去了书房便未回来,之后几日里,他也一直留宿书房。因着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府里十分忙碌,夏初瑶除却晚间就寝在落松苑外,余下时间都再各处忙碌。

    偶尔在主屋里面遇上,夏初瑶也总是叫了沉碧和黛绿一步不落地跟在身边,生怕与他独处。

    沈临安瞧着这般,觉得有几分好笑,那晚的表白,她虽然未言语半句,可当时的心思分明全都写在了脸上却还不自觉。

    未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心中有百种猜测,千种担忧。只怕她心中另有其人,更怕她留在自己身边是不得已委屈了自己。

    如今一切都看得明白了,他便也不着急了。

    眼下春闱在即,沧州那边惊蛰之事也等着他处理,便先由着她躲些时日,他可以等她,等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这骊阳公主褚云音和镇国公府大公子,云麾将军沈临渊的婚事,是自过年之后,大齐最为重大和最为热闹的事宜。

    自上元节之后,各州各府便陆陆续续地有押送贺礼的车队往故洗城来。

    这些贺礼都是各州州府安排商家富贾们筹备的,各家各样,颇具特色。这一阵子故洗城里的老百姓们隔三差五都会聚在城门口,看着那些花样别出的礼车和上面的族徽家徽,评点一下如今各州的巨富都是何许人也。

    滨州东临碧落海,地域富饶,物产丰富,是大齐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所以这滨州的贺礼进城时,围观的百姓要比寻常多上一倍不止。

    眼看马上就是婚期了,这滨州州府进献的贺礼才姗姗来迟。

    “为了讨好皇室,二叔还真是舍得。”随着人潮站在故洗城东门旁,秦舒望着从城门口浩浩荡荡往里走的车队,目光落在那礼箱上贴着的斗大的“秦”字上,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几年秦家因着她费心操持,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这大车大车的贺礼,里面装的必然都是滨州最好的货色,这平素吝啬的二叔倒也真是舍得。

    “听说家主一直在派人找公子,公子以其在这帝都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为何不回滨州去。以公子之才,有秦家助力,公子还怕无东山再起之日?”秦惜舞站在她身旁,听得她感叹,小声劝到。

    “二叔找我回去,不过是想让我帮他赚钱罢了。”秦舒望着那蜿蜒的车队,心中颇有几分沉痛,“他的家主之位是从我手里抢走的,你以为他会真的帮我?我若是离开了帝都,便是真的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

    “公子落得如今这般境地,都是惜舞的过错,若不是为了让惜舞脱身,公子何至于倾家荡产?终究还是惜舞害了公子。”说起当初月瑶楼之事,秦惜舞垂下了头,颇为愧疚。

    若不是因为她,秦舒不会将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搭进去。

    “这不是你的过错,不过是五万两黄金,当初我赚这些钱,就是为了用来赎你的,不过是钱而已,没有了还可以再赚。”她这般话叫秦舒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望向她,“要怪就怪柳元衡那个挨千刀的,从前我只道他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却不想他还无情无义,心思狠毒,一而再地将我往绝路上逼。”

    一说起这当朝丞相,秦舒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为夫在你眼里,原来是阴险狡诈,无情无义之人?”

    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蓦然想起,那般熟悉,听得秦舒身子一抖,转头看着站在两步开外,一身雪锦织缎长衫的柳元衡时,目光一沉,转身一挡,将秦惜舞护在身后。

    “离家出走这么久,夫人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玉露阁已经修缮一新,还是按着夫人喜欢的模样布置的,就等着夫人回去了。”瞧着她一脸凶相,柳元衡也只是拢了袖子,悠悠望着她,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

    “呸,你叫谁夫人呢,休书你已经签了,我与你没有半分瓜葛,你若是再这般随意乱喊,小心我去京兆衙门告你调戏良家女子。”杏眼一瞪,若非眼下是大庭广众,她真是恨不得上前去掐死这个薄情寡义还十分不要脸的男人。

    “想告便去告吧,正好叫他们都知道,你秦姝是我柳元衡的妻子,这样倒也给我省了些事儿。”柳元衡俊眉一蹙,颇有几分不喜欢秦舒那般说话。想着她与沈临安曾有婚约,这会儿还住在国公府上,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先前她一气之下,放火上了玉露阁然后一走了之。

    他知道她生气,便也随她离去,想着等她出走一段时日,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

    可如今他用尽手段,她却跑到沈家去常住,这叫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算准了今日她会来此看滨州送来的贺礼,他特意请辞了朝事,一早便来这东门等着,倒还真叫他碰上了。

    “休书既然烧了,那你就还是我的妻子,今日不论如何,你都得跟我回府。”再生气,也总该有消气的时候,既然放她在外只会叫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还不如直接带回去来得妥当。言语间,他伸手要去拉她。

    “柳元衡,你若在这般霸道,我可就要喊非礼了!”这大庭广众的,没想到他这个当朝丞相还敢动手,秦舒想退却没能躲开,被他一把抓了手腕。

    “你只管喊,这会儿喊了,明日你我的关系便全城都知道了。”眼前的丞相大人也只是死死拽着她的手,摆出一脸无赖的模样。

    秦舒咬牙,他这是料定了自己不愿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心中对他千般万般不满,手上又无法挣脱,还不敢动静太大叫旁人都将柳元衡认出来,秦舒便也只能狠狠瞪着他,一点办法也无。

    “这天子脚下,柳丞相这般公然抢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眼看着就要被柳元衡拽着拉出人群,却突然见着有人伸手来扣住了柳元衡的手,来人站在秦舒身旁,嘴边擒着笑,扣住柳元衡的手腕,并不打算放手。

    “你是谁?”腕间的力道重得他差点脱手,柳元衡顿住步子,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青衣佩剑的男人,只觉得有几分眼熟。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如今在下奉命保护秦公子的安全,柳相若是再不放手,便请恕在下无礼了。”言语间,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你是沈临安的人?”柳元衡松了手,皱眉打量眼前的人。

    “他是我花钱请来的护卫。”秦舒自然是认得池光的,虽然有些惊讶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此刻在柳元衡面前,她还是不想将沈临安牵扯进来,毕竟三月他要参加春闱,她是真的怕这位丞相大人在背后捣鬼。

    “柳元衡,你就死心吧,我对你已经没有半分情意,即便是从前有,也被玉露阁那一场大火烧没了。你害我沦落至此,我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们本在路边,秦舒一把拉了秦惜舞,冷声跟柳元衡说完这几句,不等他开口,已经叫了池光一起,挤进人群里,匆匆离去。

    眼前人潮涌动,一身白衣的柳相站在路边的石阶上,抬头看着那个随着人潮走远的身影,眉心紧蹙,许久没有言语。

 080自有分寸

    将秦舒和秦惜舞送回天水阁后,池光这才去了书房找沈临安。

    最近他应了沈临安的吩咐,探查这秦舒是否与二皇子有什么瓜葛?跟了几日,也只是见着她常常带着秦惜舞,作一身男装打扮,与如今在帝都的一些客商周旋,谈的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本以为这事儿再查下去也是毫无头绪,却不想,今日无意间竟然撞破了这事儿。

    “你是说,与秦舒成婚的人,是柳元衡?”沈临安正坐在案前泡茶,听池光讲了今日所遇之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蹙眉抬起头来。

    从望都镇回来的时候,秦舒跟他提起过她已经成亲的事情。当时还说,是柳元衡害死了她的夫君。

    当时沈临安虽然觉得有几分诧异,却也因着这毕竟是秦舒的私事,还是她的伤心事,便没有细问。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今这样的发展。

    叫他意外的,不是秦舒的隐瞒,而是柳元衡与她竟然有这般牵扯。

    柳家世代书香,家风甚严,柳元衡更是大齐出了名的恪守礼法的君子。

    单凭秦舒的身份,他们两人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何况秦舒那样的性子,不叫连骊阳公主都看不惯的柳丞相厌弃就罢了,怎么还会喜欢?

    “我听柳相唤她夫人,还提起休书和玉露阁的事情,我听说一年前丞相府曾起过一场大火,想来他们的确是这等关系。这件事情,可要我找人细查?”

    今早跟着秦舒去东门的时候,池光一早就发现了柳元衡,见他接近秦舒,便悄悄跟了过去,两人都未发现他,他便将那些话都听了个大概,直到柳元衡要强行带秦舒走的时候,才插手阻止。

    “秦舒若是不愿说,便随她去吧。事关柳相,还是谨慎些好。”秦舒难缠,柳元衡也是个很难揣摩的人,若是查清楚秦舒与二皇子无关的话,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插手他们两人间的事情。

    眼下叫他犯难的,是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沈朔。

    自从被柳元衡参了一本之后,沈朔如今与他连表面上的客套都不愿装下去了。沈临安不敢确定,若是这件事情被对柳元衡的怒气还未消完的沈朔知道后,会闹出些什么动静来?

    “还有一事,若是这一次沧州来的消息可靠,那惊蛰上次动手的目标便应该是孟小王爷。”那天夜里沧州的来信,他与沈临安都看了,之前他让人查惊蛰,却不想查出的是这样的结果。

    “这件事情还未完全确定,信上也只说了可能是陈留国的人,并未证实就是寂夜所为,此事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让御风去查便是,你无须再插手了。”清碧的茶水灌入杯中,沈临安垂目看着杯里起伏的叶片,将泡好的茶推到池光手边,轻叹了一口气。

    这寂夜与池光的关系,他从前听池光和沧州的人提起过,他也未曾想到,玉檀院起火那件案子,竟然会与寂夜有牵连。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这件事情还是我来查最为合适。毕竟,在整个惊蛰里,我是最了解她的人。”池光却摇了摇头,过了这么些年,再提起那个人,心中竟然半分波澜不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与你同生共死的搭档了,若真的是她,只怕不止是孟家,连你们这些从惊蛰里退出来的人都会有危险。在这件事情上,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抬眼看了池光片刻,沈临安点了点头。

    “公子放心吧,惊蛰的事情,自有我们这些惊蛰的残余来解决,以公子如今的身份,不应该牵涉其中。”那个曾经与他出生如此,能彼此交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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